第329章 道爺的態度,一站到死
第329章 道爺的態度,一站到死
在蔣慶之自承墨家巨子的身份後,富城就悄然在伯府偏僻處弄了幾間囚室。
泥地,土牆,中間埋著一根柱子,邊上一個馬桶。
簡單的無以復加的囚室中,方卓盤腿坐著,朗聲背誦著典籍。
不知過了多久,門開了。
富城佝僂著腰走了進來。
「外間想來很是熱鬧吧!」方卓笑道,「我敢打賭,如今從朝堂到市井,盡皆長威伯與墨家的傳言。千夫所指,無疾而終。長威伯的日子不好過,你等想來也會焦頭爛額。」
「咳咳!」富城乾咳幾下,「按照咱的意思,就該把你的腦袋給砍了,丟在始作俑者的門外。可伯爺卻說再給你一次機會。」
方卓眸子一縮,「什麼機會?」
「你可願出首?」富城問道。
「想讓我背叛儒門?」方卓一怔,旋即大笑。
富城冷冷的看著他,「伯爺奉行的乃是以牙還牙,你指使人刺殺徐渭,伯爺殺你不會有半分猶豫。你若是悍不畏死……」
呯!
一把短刀被丟在了方卓身前。
「死給咱看!」
方卓看著短刀,嘴唇蠕動,強笑道:「我不敢自盡,但你等若是用拷打……那只會弄巧成拙。」
「那麼你是寧死也不肯出首了?」富城問道。
方卓毫不猶豫的道:「我若出首,兒孫將會淪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所以死心吧!」
「也好。」
富城緩緩走過來,那張皺紋深刻的老臉上平靜無波。
「蔣慶之將會身敗名裂!」
方卓突然笑道:「墨家將會成為一個笑話,而他這個巨子,也將成為史冊中的小丑,哈哈哈哈!」
一個護衛進來,對富城說道:
「就在先前,有人在西苑外讓幾個孩子指認伯爺為父……」
方卓精神一振,「看,我說了什麼?哈哈哈哈!」
「伯爺早就令咱們在外蹲守,當即拿住了幕後指使者,陛下震怒,把嚴嵩叫去呵斥了一番。另外……盧靖妃來了。伯爺吩咐,方卓這裡無需問話了。」
方卓面色劇變,「那些蠢貨……陛下呵斥嚴嵩,便是驅使嚴嵩去和咱們斗,好一個陛下!好一個陛下!盧靖妃……」
「你等造謠伯爺私生活糜爛,有女人無數,可盧靖妃來了。帝王的女人怎可能去臭名昭著的臣子家?這是陛下在為伯爺背書。蠢貨,你該死了!」
一隻手伸過來,捏住了方卓的咽喉。
方卓哆嗦了一下。
剛想說話。
那隻手發力。
咔嚓!
方卓的腦袋垂落。
「管家,我看他似乎想說話。」
「這等首鼠兩端之輩的話,不可信。」富城回身,「他若是真想低頭,便會抓住咱的手。咱也等了他片刻,可他卻只是欲言又止……
此人狡黠,事關重大,不可出半點紕漏,若此人在出首時反口,伯爺將會真正的身敗名裂。既然如此,便讓他去死。」
「那關著他也好。」護衛說道。
「伯府不養閒人!」
富城令人去稟告李恬。
「盧靖妃來了?」李恬一怔,旋即霍然起身,「陛下果然對夫君關愛有加。」
盧靖妃打著全副儀仗到了伯府,伯府自然就該按照規矩相迎。
「外子還在西苑未歸,怠慢娘娘了。」
李恬把盧靖妃迎進了家中。
盧靖妃拍拍她扶著自己的手兒,「進家就不必裝模作樣了,咱們隨意說話。」
李恬笑道:「臣妾本是個閒散的性子,如此再好不過了。」
「我出來時,長威伯正被幾個孩子圍著叫爹。」盧靖妃惡作劇般的笑了笑,「不過那小子果然手段了得,竟然早就派人在外面蹲守,讓那些人吃了個悶虧。」
李恬方才已經得到了消息,故而只是莞爾,「我也曾讀過書,見聖賢所言皆是光明正大,不知為何徒子徒孫們卻格外不要臉。」
二人進去坐下,盧靖妃喝了一口茶水,「若是學了聖賢書便能讓一個人成為君子,那如今大明就該眾正盈朝。可朝中君子宛若珍寶般罕見,小人倒是不少。」
這位寵妃說話爽利,讓李恬心生好感,「可不是,聽聞如今聲討拙夫的就不少,可翻來覆去就是那些話,你讓他指出拙夫的缺點,卻支支吾吾……」
「不必在意這些。」盧靖妃美眸含笑,「陛下那裡雖然沒發聲,可許多時候無聲更為令人忌憚。」
「您不是來了嗎?」李恬說道。
「你啊!是個聰明人。」盧靖妃當然知曉自己來蔣家的目的,「那些人造言生事無所不用其極,我來便是讓他們知曉,在陛下眼中,在我眼中,長威伯便是君子。」
「夫人。」有侍女稟告:「盧公求見。」
「兄長?」盧靖妃一怔,旋即明白了。
「如此,請了來。」李恬起身告退。
盧偉急匆匆趕來,見到盧靖妃趕緊行禮,「見過娘娘。」
「你啊你!」盧靖妃沒好氣的道:「隔一陣子便能進宮見一面,何苦巴巴的跑來這裡。沒得讓人嘲諷陛下冷情,令嬪妃連親人都難見一面。」
盧偉笑了笑,見房間內都是盧靖妃的人,而蔣家的人一個也無,這才說道:「娘娘,如今外界留言紛飛,更有長威伯的老對頭在推波助瀾。據我所知,京衛諸將也在額手相慶……娘娘,長威伯這是舉目皆敵了。」
自從蔣慶之爆出身份後,這幾日外界的反應令盧偉為之膽寒。
「怕了?」盧靖妃問道。
「有些。」盧偉苦笑,「畢竟一大家子人要養著,若是得罪人太多,我倒是無所謂,進兒和珊兒他們怎麼辦?」
「是啊!當下確實是舉目皆敵了。」盧靖妃拿著茶杯,眸色平靜,「可那是誰的敵人?」
盧偉一怔,盧靖妃聲色俱厲的道:「那不但是長威伯的敵人,更是陛下的敵人。」
盧偉束手而立。
「外界皆說盧氏因我而富貴,可那富貴是誰給的?是陛下!」盧靖妃瞪著兄長,「怎地,富貴到手,便想把恩人捨棄了?」
「臣,不敢!」盧偉低頭,汗流浹背。
「我說過多次了,盧氏既然站隊,那就一站到底。」盧靖妃斬釘截鐵的道:「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是!」
盧靖妃突然一笑,「老四頑劣,最近讓我很是頭疼,這不火氣大了些,兄長莫怪。」
盧偉趕緊笑道:「臣……我也是口不擇言,胡言亂語,娘娘就當是耳邊風。」
「盧氏既然與陛下,與長威伯站在一起,那麼此刻該如何做?」盧靖妃喝了一口茶水。
「我知。」
「那就好。」
盧靖妃隨即告辭。
馬車中,陳燕低聲道:「娘娘,當下局勢確實是兇險。」
「我當然知道兇險,可我是誰的人?陛下的人。後宮中最忌諱的便是做牆頭草。陛下雖說未曾立後,卻令我總領後宮。你以為是看中了我什麼?」
盧靖妃覺得餓了,便把李恬剛送的點心盒子打開,看著那些點心不禁食指大動。她吃了一片雲片糕,說道:「陛下看中我手腕靈活,知大局,知進退。再有……」
盧靖妃拍拍手上的碎屑,淡淡的道:「我也看不慣那些賤人,本事沒多大,整日只知曉爭權奪利……與這等人為伍,我怕噁心!」
……
盧偉半道就被人拉去酒樓喝酒。
「盧兄,來,這裡!」
幾個熟人正在等候。
幾杯酒下肚,一個友人笑吟吟的道:「聽聞你家大郎在謀求出仕?」
盧偉嘆道:「那小子讀書也就那樣,加之盧氏身份尷尬,不上不下,我也不求他能做什麼高官顯職,只求讓他有個正事做。」
「可不是,若是沒個正事做,家中的小子便會遊手好閒,呼朋喚友,沒幾年就成了紈絝。」
眾人一番唏噓,友人微笑道:「光祿寺那邊有出缺,正好適合你家大郎。不過盧兄……」
光祿寺不算緊要衙門,但油水卻豐厚,外加清閒,責任少。
盧偉心動。「可是有條件?」
友人含笑道:「聽聞大郎曾被長威伯毆打?」
「那都是過去之事了。」盧偉說道。
盧進當時不知天高地厚去挑釁蔣慶之,被毆打了一頓,事兒過去了許久,盧進反而上進了許多,令盧偉不禁懷念起了棍棒教育。
「我以為當舊事重提。盧兄不方便,可讓大郎開口。」友人似笑非笑的盯著盧進,「且有人看中了你那寶貝女兒,那人的長子學問了得,丰神俊秀,這兩年媒人都差點把他家的門檻踩爛了。」
兩個好處,其一給盧進謀個好職位。其二是為盧珊兒介紹一門好親事。
外戚看似風光,可所有的風光都來自於宮中的女人。當帝王寵愛不再時,什麼風光,頃刻間就成了破落戶。
所以有見識的外戚都在想方設法為子女未來考慮,想趁著地位還算是顯赫時敲定他們的未來。
眾人含笑看著盧偉。
「今日這是……鴻門宴?」盧偉突然笑了。
友人微笑,「盧兄不再考慮考慮?。」
盧偉搖頭,「無需考慮。」
友人嘆道:「令郎出仕怕是難了。另外,可惜了珊兒……」
盧偉拿起酒壺,仰頭就喝。
這人是以酒澆愁嗎?
眾人冷笑。
「酒不錯。不過……人齷齪!」
盧偉猛地把酒壺砸在了友人頭上。
「盧氏與蔣氏的關係也是你等能挑撥的?賤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