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這不是夢境
房子隔音不行,聽到臥室里傳來的微弱動靜,陳穎迫不及待的闖了進去,笑嘻嘻道:
「哥,你太牛了,我早上還以為你是因為錄取的學校不好才哭呢,還在心裡罵了你愛哭鬼,沒想到你居然瞞著爸媽和我報了華江大學。」
「那可是華江大學啊,咱省里最厲害的雙一流大學,要是我也能考上,我也會哭,流下幸福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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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轉醒,來到窗戶前賞著金光燦燦又似血幾分的殘陽,陳然這才完全確定。
這真的不是夢境!
可寧靜不了幾秒,臥室的房門就被人推開,陳穎興奮的沖了進來,她拿著裝飾華麗的通知書嘰嘰喳喳對陳然讚不絕口。
確認自己真的重生了,陳然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不過他經歷過了一遍人生,早已知曉結果,所以倒是沒妹妹那麼激動,但看著妹妹手舞足蹈,陳然嘴上油然噙起了一抹微笑:
「放心,你肯定能考得上。」
陳穎揚起錄取通知書,愛不釋手:「嘻嘻,借你吉言。」
再次瞥了眼夕陽,陳然突然敲了敲腦袋,不好意思道:「太困了,睡的時間有點長,爸媽還沒回來吧?我現在就去做飯。」
「做飯?」
陳穎驚住了,笑容戛然而止,她騰出一隻手摸了摸陳然的額頭,狐疑道:「哥,你真的睡醒了?要不要再睡睡?」
妹妹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陳然驀然意識到了問題,這個時間點,自己還不會做飯……
他趕忙岔開話題:「今天高興嘛,我給你們做一頓飯,或是讓我打下手也行。哦,對了,你去幫我拿錄取通知書,老吳有說什麼嗎?」
老吳是陳然高中三年的班主任。
陳穎雙手叉在身前,瘋狂搖頭:「哥,你做飯還是算了吧,前次你煮飯,水都不知道該放多少,最終煮了鍋『稀飯』出來。」
否定掉陳然做飯這個決定,陳穎凝眉奇怪道:「我沒去學校,錄取通知書是我在半路遇到楊拙涵,他拿給我的,只是他一臉悲憫,嘴裡還不停嘟囔,說什麼你不夠兄弟,不講義氣之類的話。」
陳然聞言也一頭霧水,攤了攤手道:「大概是我今早把他甩了,獨自回來,所以在生我氣吧。」
「啊,這人怎麼這么小心眼,不就幫忙拿了一下通知書嗎,用得著一路上抱怨個不停?」
陳穎是堅定的哥哥派,自己的哥哥只有她能說,別人可不准說,哪怕是哥哥的好朋友也不行。
陳然對於妹妹無理由的擁護,既是感到享受又感到無奈,他哭笑不得道:「對了,你今天約會約的怎麼樣了?」
重生回來,陳然對妹妹的一切都十分關心,當然,還沒到妹控的地步。
談及約會,陳穎本能的反駁道:「哥,都說了不是約會……」
「荷荷,好吧,那你今天玩的怎麼樣?」陳然笑了笑,詢問道。
原本還一臉憤慨的陳穎,這時雙頰忽然泛起了淺淺的暈紅,她低聲細語,不好意思的道:「哎呀,也沒什麼不好的,只是……只是我們班裡的那個書呆子,今天莫名的和我表白了。」
「同意了?」
「哥,你這什麼意思?巴不得我現在就結婚搬出去是不是?!」陳穎唬著小臉,瞪向陳然。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不對不對,我是擔心你。」
「嗯?真的?」
陳穎拉長尾音疑惑的嗯了聲,質疑道。
陳然舉起右手保證道:「我發誓,真的!」
「哼,這還差不多。」
陳穎拍拍手,像是手上有灰塵,不過她收起了小脾氣,原諒了陳然:「看你誠懇,原諒你啦。」
「所以……你同意了沒有?」陳然冷不丁的來一句。
陳穎翻了個白眼,回道:「當然沒有,我才不喜歡書呆子呢,我喜歡的可是蓋世英雄!」
陳然心臟頓了一下,前世要是沒有自己,妹妹也能過的這般快樂吧?
他眸底深處閃過愧疚,寵溺道:「是嗎,你這麼漂亮,我感覺得齊天大聖這般人物才配得上你。」
「嘻嘻,哥,你也這樣覺得是吧?」陳穎羞澀一笑。
……
傍晚八點,月色清明。
一對中年夫妻風塵僕僕的進入了老舊的生活區。
戴著灰色工作帽的男人騎著自行車,載著一個疲憊不堪的婦女。
其實男人的工作比女人要累上一倍,只是女人多年前患了病做過手術,一天的工作她是咬牙堅持下來的。
抵達一棟樓下,女人下車摘了丈夫的工作帽,先行上了樓。
而男人則是抬起自行車在狹窄的樓道里緩步上行。
幾年前,他們的自行車是鎖在樓下的,但這片地區多盜賊,僅僅幾個夜晚,自行車就被偷了去。
因為小區老舊,安保措施不完全,監控缺少,陳兆遠也只能認命。
於是在那之後,陳兆遠都會將車抬回家中擺放。
麻煩是麻煩了一點,可勝在安全。
率先上樓,女人很快就爬到三樓用鑰匙擰開了自家的門,霎時間,濃濃的煙火味竄進了鼻孔,讓女人覺得自己一天的辛苦是值得的。
女人進門不久,男人也抬著自行車進了家門,在家中過道里安置好自行車,男人關上門來到客廳。
見桌上已經盛好飯,擺著三菜一湯,不過三人均未動筷,妻子的臉上寫滿不解,而女兒一臉失落,倒是兒子臉色平靜。
氣氛很微妙,空氣都有點粘稠,陳兆遠眨了眨眼睛,望向妻子想尋求原因,可妻子也是迷茫。
陳兆遠只好走到沙發前坐下,凝思片刻,然後,他看向兒子,展顏一笑:「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是報考的學校不滿意,復讀一年也沒事,正好,輔導一下穎兒的功課。」
今天是兒子拿錄取通知書的日子,看來是沒被心儀的學校錄取。
對他們這樣的窮人家,能說出復讀這番話,陳兆遠可以說是一位合格的父親了。
畢竟陳然已經20歲了,面臨的不僅是多一年的學費和其他開支,還有周圍鄰居多多少少的揶揄。
陳然見父親如此照顧自己的情緒,他不由苦笑,目光移向陳穎。
兒子的表情夫妻二人看在眼中,他們奇怪的對視一眼,也好奇的跟著陳然看向了女兒。
陳穎嘖嘖兩聲,等眾人視線匯聚在自己身上,她一改之前的失落,驟然拿出一個製作精緻的紅色錄取通知書,鼻子翹上天道:
「噹噹!嘿嘿,我哥可不需要復讀,他已經被華江大學錄取了,哈哈哈!」
陳穎現在要是一隻腳踩在椅子上,別說,挺有山大王自豪那味。
話音落下,本就寂靜的屋子更靜了幾分,良久,陳兆遠收回不可置信的眼神,拉了拉一旁驚呆了還沒回過神的妻子,他儘量控制著激動的情緒高興道:
「哈哈哈,好事啊,今天在路上還碰見老蕭來著,他還與我吹牛他兒子考上了華江師範呢,當時要是知道我兒子考上了華江大學,我肯定給他懟回去!」
醒過神,呂美琴也開心的附和道:「是啊,還有車間裡的趙艷,成天嘚瑟,逢人就說她兒子考上了南江大學醫學院。」
「不行不行,我得把牛吹回去。」
說完,呂美琴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她拿起電話走到一旁,撥出了一個號碼:「喂喂喂,是趙姐嗎?今天狀態不好沒來得及恭喜,你看我這腦子,你兒子是不是考上了個一本,是什麼學校來著?」
「哦哦哦,南江大學醫學院啊?是挺厲害的,讀出來就是醫生了……」
「什麼?你問我兒子啊?他考的還行,華江大學,也就是個雙一流而已,無非是離家近點,坐車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
嘟嘟嘟!
呂美琴咂吧著嘴:「咦,咋就掛了!」
這一個電話下來,驚訝了三個人。
陳兆遠無奈道:「你媽也真是的,都多大年紀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遇到點好事就到處說,非要讓全世界人都知道。」
「嗯,你們愣著做什麼,先吃飯,我好像有點事忘記和老蕭說了,我去打個電話。」
陳兆遠咳嗽一聲,招呼陳然、陳穎吃飯,他拿起手機出了客廳。
但屋子隔音不好,過了一會兒,陳然和陳穎還是聽見了父親的談話,倆人相視而望,均是噗嗤笑了出來。
「老蕭是吧,聽說你兒子去了華江師範?那真是太好了,我兒子華江大學,倆人都在華江,可以互相照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