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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窩囊皇帝

  永樂八年十一月。

  

  北風呼嘯,雪花紛飛,南京城銀裝素裹,一片寧靜祥和。

  朱棣終於踏上了這片他忠誠的土地,帶著北平的寒風與戰場的硝煙。

  自永樂七年二月離京,至此刻歸來,一年零八個月的光陰仿佛在歷史的長河中輕輕划過,卻留下了深刻而不可磨滅的痕跡。

  在北平的日子裡,朱棣以鐵腕治理國家,將大部分政務處理得井井有條。

  太子朱高熾,在這段時光里,雖身處京城,卻也不得不承擔部分政務。

  而在六個月的親征漠北的時間,朱高熾則是完全承擔了監國的重任,帝國的大小事務都交給了朱高熾。

  甚至連部分人事大權託付給了這位年輕的太子。

  就在朱棣與阿魯台在呼倫湖激戰正酣之時,肅州卻傳來了叛亂的消息。

  面對突如其來的危機,朱高熾並未慌亂,而是自作主張派遣千戶朱迪前往平叛,展現出了其沉穩果斷的一面。

  手中握有部分兵權的他,雖無法指揮勛貴,但對於千戶、指揮等軍官的調動卻遊刃有餘。

  此刻的朱高熾,正站在春華宮中,望著窗外紛飛的雪花,心中五味雜陳。

  自永樂二年被冊封為太子以來,他始終未擁有屬於自己的太子儀仗。

  每次出門、祭祀、巡視,都只能沿用燕王世子的儀仗,這成了他心中難以言說的遺憾。

  望著前來宣旨的黃儼,朱高熾的眼中閃過一絲炙熱:「爹,這次我做的不錯,也該把本屬於兒子的給了吧。」

  黃儼步入院中,見朱高熾身著華服,恭敬地行禮後,直起身子,朗聲道:「傳聖上口諭,太子接旨……」

  「問聖躬安。」

  朱高熾鄭重地下跪行禮,心跳逐漸加速,仿佛能聽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騰的聲音。

  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那夢寐以求的太子儀仗正緩緩向他走來……

  「朕安。」黃儼續道:「聖上口諭,著,自朕離京之日起,太子所批奏疏、軍報,一概取來,朕要查閱,欽此。」

  朱高熾眼珠顫抖,爾後誠惶誠恐地接旨:「兒臣領旨。」

  宣讀完口諭,黃儼連忙上前,安撫朱高熾:「太子莫驚,陛下許是聽到有人誇獎太子,這才要看看太子的功績,高興一下。」

  朱高熾此時除了點頭,也說不了什麼。

  只是心中有些驚恐,還有一些委屈。

  等到黃儼等人離開,朱高熾這才忍不住流下眼淚,雙手環著兩個小太監的肩膀,在兩人的攙扶下離開詹事府。


  見到旁邊的朱瞻基,他頓時忍不住哭出聲來。

  「我都累成這樣了,你爺爺還是不信我呀,我這太子還有什麼好當的,我讓老二當算了,我要回順天。」

  朱瞻基望著老父親圓滾滾,又十分疲憊的背影,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

  來來往往的內官,將詹事府的奏疏、軍報一箱一箱地運到了朱棣的書房之中,霎時堆滿了桌子。

  迎著陽光,朱棣一卷接著一卷的閱覽太子所寫的奏疏。

  「還算不錯……」

  朱棣點了點頭,對朱高熾監國時批的奏疏還算滿意。

  他就這樣從早上看到了黃昏,才放下朱高熾這六個月監國所批的奏疏、軍報,確定了對方沒有趁著監國的時機培養自己的勢力,趁機拉攏文官武將,才算是滿意。

  猜忌心一下去,愧疚便湧上心頭。

  朱棣對著黃儼道:「你再去一趟春華宮,傳我的口諭,告訴他奏疏我已經全部看了,讓他不要過於寬待臣子,對於犯了錯的官員,該懲罰還是得懲罰的。」

  「諾!」

  黃儼緩緩退出去,稍微有些不情不願地去給朱高熾傳旨,但是臉上還是掛著笑意。

  到了用膳的時間,朱棣又和親信的官員開了個小會,這才將丘福找了過來。

  「丘老哥在南京待得習慣嗎?」朱棣隨意詢問。

  丘福豪邁地大笑,「過的很好,現在是吃得好,睡得香,就是閒下來有些無聊,陛下什麼時候再派我出去北方轉轉,東南也行,我聽說失捏干又不老實了。」

  和韃靼的戰爭結束,從各地集結的軍隊和將軍也紛紛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有的去了甘肅,有的去了交趾,有的去了開平。

  斬首本雅失里有功的朱高煦和丘福卻被朱棣帶回了南京,沒有交給他們任何任務。

  朱高煦也就算了。

  這些年都在坐冷板凳,上次讓他出去,才是例外。

  反倒是丘福,他想不明白怎麼自己也要坐冷板凳。

  朱棣沒有解釋,他不太想傷自己這個大功臣的心,總不能實話實說「你已經老糊塗了,能力不行,只知道衝鋒,我擔心你白給」吧?

  「瞻基也十三歲了,也該習武了,你也是他的老師。」朱棣緩緩道:「我打算讓你和金忠他們一起,從各地挑選民間子弟十七至二十勇健有才藝的,和他一起習武,這些人也交給他操練,一起學習兵法。」

  丘福抿嘴,還是想為朱高煦爭取一下,道:「陛下真的不考慮漢王,皇長孫天資出眾,但是終究比不上漢王。」


  朱棣攏起袖子,嗯了一聲,方才說道:「自古拳怕少壯,瞻基練武個幾年,或許比不上高煦年輕之時,但未必比以後的高煦差。」

  「瞻基如初生的朝陽,高煦如黃昏的夕陽。」

  「此起彼伏,未來還是他們年輕人的時代。」

  他隨意用捲起的書敲了敲丘福的肩。

  既是敲打,也是在提醒丘福。

  丘福可是朱瞻基的老師之一,也是教導朱瞻基兵法的人,有這層關係,以後太子一脈繼位,也可以保證榮華富貴,沒有必要執著於漢王。

  「要說朝陽,漢王不也有兒子嗎?」丘福卻執迷不悟,依然惦記著自己的漢王。

  朱棣聽到這話,明顯的愣了一下。

  「你是說瞻壑……他……」

  朱棣忽然不知該說什麼。

  想起遠在西洋的孫子,覺得此時應該已經到了天竺、波斯,他也覺得這個孫子很厲害,但是,又有些不服氣。

  朱棣道:「瞻基是我親自調教的,難道會比不過高煦的兒子?瞻壑是多長了一雙眼睛,還是多長了兩隻手,都是肉體凡胎,就一定比瞻基強?」

  說來說去,還是偏心。

  「臣不是這個意思。」丘福見朱棣有些惱火,也很乾脆地下跪,解釋道:「我也和陛下說句實話吧。」

  「我支持漢王,倒不是奢求榮華富貴。」

  「我都已經是國公了,還要那些做什麼?」

  「只是高煦殿下的功勞我都是看在眼裡的,他實在太像陛下了。」

  「他心裡覺得委屈,日後若是太子有個三長兩短,皇長孫提前繼位,殿下怕是要……」

  說到這裡,丘福扭過頭去,長嘆一聲,稍微整理情緒,方才說道:「我一想到萬一殿下真的做出那樣的事情,就覺得心痛,想著自己還是該幫他爭取一下。」

  朱棣沉吟許久,也有些意興闌珊,揮了揮衣袖。

  「你就好好教導皇長孫武藝兵法,一定要傾囊相授。」

  「臣遵旨。」

  「下去吧。」

  隨著丘福退了下去,朱棣嘆了口氣,起身走到了書架旁,從琳琅滿目的架子中取出一副畫,緩緩打開。

  「爹,有時候我真的好恨你,若是你當初直接傳位給我,我何至於如此被動……我真是個窩囊皇帝!」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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