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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愉悅和屈辱(四千字二合一)

  撲小蝶惡狠狠地盯著血面人,可其下的眼神卻是充滿了驚疑不定。

  他剛才說什麼?

  只要她跪下來喊他「父親大人」,他就可以復活許元?

  這個血面人分明知道她此刻她的逆鱗就是她的父親,她的父親剛剛當著她的面前,被這個血面人捏碎了脖頸!

  但是他還是要提出如此噁心的要求,讓她,喊自己的殺父仇人為「父親大人」?!

  開什麼玩笑?!

  這一刻,撲小蝶似乎都能透過血面人那醜陋的面具,看到其下咧開的嘴角,正在放肆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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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對血面人而言,這簡直再愉悅不過了。

  他想要的就是,讓一個剛死了父親的女兒,喊自己的殺父仇人為父親……這簡直再出生再歡愉不過了,不是麼?

  「你在猶豫嗎?在心裡痛罵我是個出生嗎?但是無所謂,因為……」

  血面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撲小蝶:「你只有六十個呼吸的時間來糾結自己是否要喊自己的殺父仇人為父親,六十個呼吸之後,這位可憐的少年,就再無可以返魂復活的可能。」

  六十個呼吸?

  撲小蝶的心臟此刻仿佛停止了跳動,被人死死掐住。

  「現在只剩下五十九個呼吸了。」血面人又善意地提醒道。

  她該怎麼辦?

  撲小蝶的嘴唇哆嗦著,殘破黑衣底下的雪白嬌軀在清晨的冷風裡打顫,悽美而又可憐,但,不會有人同情她,也不會有人能夠救她。

  似乎她只有順從血面人的這一個選擇。

  否則,她將會失去一切。

  「也是呢,畢竟這少年雖然說為你三度而死,並且次次都死的很憋屈。」

  「在他第一世的時候,只因為不小心碰到讓你的嘴唇,你就下意識拔刀殺了他,結束了他十八年的生命。」

  「在他第二世的時候,他千辛萬苦替你找到了你失散多年的血親,可因為你主觀地認為他是在欺騙你,於是你將他活生生凍成了冰雕,他又那樣不明不白地死了。」

  「而這第三世,他遵循你父親生前的囑託,分明他可以不管你,但是他還是打開了牢籠要救你,可卻被陷阱害死,他又因你而死。」

  「但是這一切說到底,也不過就是發生在他身上的悲劇,你又和他不熟,他死了也是因為自己中了陷阱意外死了,根本不關你的事情,你對他也沒有什麼過多的了解……」

  「他的死於你而言就是一個路人死在你的面前罷了。」

  「為了一個陌生人,你怎麼可能會去喊一個殺父仇人為父親呢?」

  「怎麼可能為了一個活該死掉的路人甲,去拋棄你自己的自尊呢?」

  血面人在撲小蝶的面前來回踱步,輕飄飄的敘述和反問卻宛若懸針般落在撲小蝶的心頭。

  是啊,沒錯。

  她當然可以將許元的死,歸咎於血面人設下的陷阱,一切都是因為血面人,她不用承擔任何責任。

  畢竟她也只是受害者,她可以逃避這一切,不用為了一個不熟悉的人拋棄自己的尊嚴…

  但,她做不到,也無法去這樣想。

  說到底他不管自己,也就不會中陷阱。

  「只剩下……三十個呼吸了哦~」血面人輕笑著開口。

  而撲小蝶的膝蓋,也在此刻彎曲而下,最後跪在了地上,跪在了血面人的面前。

  低垂著的眼帘含著心如死灰,她低聲啟唇:

  「父……父親大人,求你了。」

  話音落,無邊的屈辱猶如大山般壓在她的脊背之上,眼角的淚珠沒出息地濺落於地面。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真好聽。」

  血面人愉悅地點了點頭。

  「你說過的,如果我這樣做了,你就會復活他的!現在該你履行你的諾言了!」撲小蝶抬眸,死死盯著他。

  「放心,我說到做到,但……我畢竟不是萬能的,返魂復活這種事情,無異於逆天行事,所以,這當中會產生一些因果帶來的副作用,需要你來承擔。」


  血面人緩緩開口:「他因你而死,我不可能承擔這些無妄之災。」

  「我來承擔。」撲小蝶只是冷聲開口,沒有猶豫。

  「咦,答應的這麼爽快,難不成你和他其實有一腿?」

  血面人的面具底下傳來狐疑的聲音。

  「和你無關,你只需要為他返魂,造成的後果我來承擔便是。」撲小蝶盯著血面人的眼神含著無限的冰冷。

  「別那麼心急。」

  血面人再度伸手,對著許元的腦門輕輕一撫,隨後指尖輕輕扎破他眉間,取出一滴血液,他讓那血珠懸浮於他的指尖,隨後來到了撲小蝶的面前:

  「張嘴。」

  撲小蝶皺起黛眉地看著他。

  「快點,吃下這滴他的精血,他返魂帶來的副作用就會由你承擔。」

  「至於具體會是什麼副作用,那就看老天爺的心情了,我無從得知。」

  「還是……到了這一步,你不願意了?」血面人平靜道。

  只是他話說到一半,撲小蝶便抬起脖頸,紅潤的嘴唇微張,含下了血面人指尖的那滴血液,咽入喉中。

  這姿態頗有些讓人浮想聯翩,而血面人似乎也沒有掩飾那種骯髒的思想,靜靜欣賞過後,在半空中畫下一道符文。

  「好了,帶著他離開吧,返魂完成了,不出意外,他一個時辰後就會醒來。」

  「這就結束了?」

  撲小蝶來到許元身邊,察探著他的脈搏。

  那原本停止的脈搏,的確再度跳動了起來。

  「不然呢?」

  血面人緩緩脫下自己的外衣,扔在了撲小蝶的肩膀上:「早上挺冷的,回去路上別凍著,怎麼樣,我還挺貼心吧?」

  只是撲小蝶仿佛惱羞成怒般要把衣服扔掉。

  「你不冷,但他會冷的,你要是願意凍著這個為你死了三次的少年,那你隨意。」

  血面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但隨後又道:

  「忘了提醒你了,你原本的修為在剛才的返魂中,我全都渡給他了,你自己想辦法從他身上取回來吧……否則,這場考核的勝利大概就與你無緣了。」

  「友情提醒,取回的方式,和你承擔副作用,息息相關哦~」

  血面人留下意味深長的揶揄聲,隨後便對著撲小蝶揮了揮手。

  而撲小蝶頭也沒回,不想再看到那張醜陋的面具,披著大衣抱起許元,便一路走向山下。

  待得她的身影徹底在血面人的視線里消失之後。

  他的身影,也頓時化作了一尊泥塑,猶如崩裂的土石般在原地崩塌,假的面具也化作了如同紙屑般的碎土,飄散於這山崖之上。

  ——

  ——

  與此同時的數個時辰之前,天色漆黑,山下遠處。

  林小海遠遠眺望著那崩壞的陰陽宮,一時間忍不住瞪大了瞳孔。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啊?」

  「又是血火又是血寒……那個許元把撲小蝶也哄上山了?還提了衝突,這什麼意思?」

  他忍不住琢磨著許元對他說過的那句話。

  「一齣好戲……這戲是不是有點大了?」

  「不行,我得上山去看看,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觀看了許久的林小海皺著眉頭,還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此刻準備上山去查看具體的情況。

  但就在這時候,他的背後響起了一道沉聲:

  「殿下。」

  林小海回頭一看,有些意外:「大長老?」

  在他的背後,是一位身著金藍華袍,頭髮斑白的老者,他的臉上帶著凝重:

  「殿下……陰陽宮,現在失去了主人。」

  「什麼?」林小海的表情一愣。

  「陰陽宮現在是無主遺器了,殿下。」老者再道。

  而林小海也反應了過來:「你是說……安玄死了?!」

  一時間,他再度看向了山頭那崩壞的陰陽殿:「那許元玩得這麼大?他殺了安玄?他怎麼做到的?」


  「殿下你知道安玄是誰殺的?」大長老遲疑地看著他。

  但是隨即他又道:「但無論是誰,那人一定都有著極其恐怖的手段,要知道,雖然安玄本身只是個靠資源堆積的先天境,可他手握陰陽宮這件超級遺器。」

  「陰陽宮最基本的作用,能夠操作陰陽宮境內的所有的死物,光是這一作用,就足以讓他立於不敗之地了…」

  「在陰陽宮的境內,哪怕是超出常理,具有移山填海之能的宗師,也拿他沒有辦法……殿下說的那許元,究竟是如何做到在陰陽宮的境內殺了安玄呢?」

  大長老的表情帶著無法理解,因為在他們的認知里。

  陰陽宮境內的安玄,就是無敵的存在!

  更別說安玄這十八年來,自己私底下又不知道籌備了多少的底牌和後手。

  「這不算完,安玄謀劃這麼多年,除了陰陽宮,他肯定還有至少堪比一位宗師戰力的後手……當今世上,哪怕是王朝大軍壓境,也不敢說能夠討伐安玄。」林小海緊皺眉頭

  「不,也有可能,如果那許元手上有一件規則性遺器,他用規則殺了安玄,那就合理許多…」大長老分析道。

  「但,不管怎麼樣,既然他殺了安玄,那對我們而言就是好事。」

  林小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現在看來我先前沒在屋內動手是對的,根本不用我出手暴露自己,這許元就幫我將競爭對手大洗牌了一遍…」

  「殿下,我覺得現在還是別貿然上山為好,那血寒,是你妹妹體內寒症爆發的徵兆……我覺得現在還是同我回去與『那位』商量一下,再做對策。」

  「也要看看明天,還剩下些什麼人。」

  「你說得對,走吧。」

  林小海最後看了一眼山上那恐怖的景象,便跟著大長老一同朝著黑淵守村回去。

  ——

  ——

  時間回到現在。

  一路抱著許元下山的撲小蝶,並沒有去往黑淵守村。

  因為她此刻體內靈能盡失,只是憑著體質抱著許元勉強下了山。

  她帶著許元來到了過去她居住的一座小木屋內,這裡離陰陽山也並不遠,走了莫約半個時辰多,便來到了此處。

  「按那血面人說得,還有半個時辰,他就會醒來了…」

  撲小蝶看著躺在床上的許元,想著不由呢喃出聲。

  如今靈能盡失,她的言靈自然也失去了效用,體內的寒症沒有載體可以影響外界,只能影響她自己。

  她坐在床邊的小椅子上,倚著牆壁,原本就冷白的臉色此刻顯得格外蒼白,眼眸內的血梅緩緩地流轉著,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麼辦了。

  原本在牢籠內她還想著出來之後可以復仇…

  但現在她已經幾乎相當於是個廢人,修為盡失,體內半點靈能沒有。

  而又因為體內的血寒症,她現在僅僅只有一年的壽命可活了,明年的昨日,恐怕就是她體內寒症徹底爆發的那一天。

  一年時間……她能將修為重修回來嗎?

  可就算重修回來又怎麼樣?

  那該死的血面人是宗師!

  過去的她以為自己雖然是先天境,可憑藉自己的特殊性,或許遇到宗師也能一戰。

  可真正與宗師交手過後她才明白,先天修士和宗師之間的戰力完全就不是在一個維度的,宗師就宛若得道的仙人,而先天修士卻仍是肉體凡胎。

  與血面人一戰當中,她只感到了無力,她拼盡全力,用盡十八年來練刀的技巧,甚至忍受著寒症的折磨,利用寒症帶來的異變和言靈與他一戰,可竟然傷不到他分毫!

  「難道我就要這樣虛度最後一年活著的光陰,眼睜睜看著仇人逍遙在外,卻無法為父親報仇,什麼也做不到嗎……就連奪回陰陽宮,也做不到了…」

  撲小蝶感受著體內枯竭的靈能,從未有過如此無力的時刻。

  自哀自棄了許久,撲小蝶低垂著眼帘再度去檢查許元的脈搏,握著他的手腕,能感到一些脈搏的跳動,但失去靈能的她,沒有技巧,也無法判斷許元的具體情況,無法用靈能進行探查。

  於是她也只好將手放在了許元的胸膛上,去確認他的心臟還在跳動,以及放在他的鼻下,確認他還有呼吸。


  她很怕血面人是在耍她,畢竟那人的目的就是為了愉悅自己,一切令人愉悅的事情他都幹得出來。

  簡直是個出生!

  可她拿對面一點辦法也沒有……甚至想到自己喊了對方父親,每每回想,只覺得屈辱湧上心頭,無比壓抑。

  只是,檢查完了許元的身體過後,撲小蝶忽然覺得有股越發強烈的尿意。

  「也對,我如今沒有修為,身體代謝自然也就如凡人一般了…」

  被困了一個凌晨,一個普通人自然會想上廁所。

  於是撲小蝶帶著苦澀和無奈,只好起身匆匆去了木屋旁的如廁,褪下裙子蹲下。

  不久後又起身。

  輕鬆了不少的她洗個了手,再度回到了木屋,說實話,這種俗事她已經許久沒有發生在她身上了,到達先天境之後,身體就可以進入辟穀的狀態。

  只是……

  當撲小蝶回來,伸手要去給許元將被褥拉上去一些,再度觸碰到他的身體的那一刻。

  那種不適的感覺,又再度蔓延上她的小腹,她渾身僵硬了一下,將手從許元身上離開。

  不適的感覺逐漸消退。

  可當她再度觸碰,不適的感覺又再度回歸,並且越發強烈,隨著時間的流動。

  她忽然明白,這似乎是……另一種俗事。

  作為陰陽宮內的弟子,她當然不是什麼都不懂,至少看過一些介紹的書籍。

  「這是……副作用?」撲小蝶薄如蟬翼般的睫毛微微顫抖了起來。

  她想起了血面人語氣意味深長說起的話。

  也知道所謂的副作用根本不可能是他無法預料的,甚至就是他故意的,他樂於看到這樣愉悅的事情。

  「嗯……」

  只是此刻,許元的嘴唇微張,呢喃著不知什麼話語,眼眸,也逐漸艱難地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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