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投入神的懷抱

  密室的寒氣噌噌往外冒，讓康特樂本就受傷未愈的關節泛起酸疼。

  他不想猜，只覺得這很諾斯特拉莫，不斷的人性觸底，勇於突破新的低谷。

  「猜一個腦殘的想法會讓我也變成腦殘。」

  托馬斯笑了，但他的音調里卻夾雜著恐懼的嗚咽，甚至蜷縮起了身體，就像是一隻站在籠子裡觀看同類被宰殺的牧羊犬。

  當他再開口時，康特樂仿佛在聽黑色星期天，致郁的情緒撲面而來，他當即默念起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以防亞空間侵蝕。

  「寄生卵，滿床都是寄生卵，它獻祭了尼娜，將尼娜獻祭給了混沌！」托馬斯指著冰凍的頭顱，「尼娜的頭被我父親砍斷，掉進一堆卵的包圍。」

  最新小說章節盡在sto9.🍒com

  「我撲過去抱起頭，她的頂骨破開窟窿裡面已全部腐爛，我在她大腦里挖出了血蟲絲，侏儒章魚，還有黑色肉膏，它們都是活的，都在尼娜的顱骨里跳動！」

  「我與那畜牲拼命的畫面已經模糊不清，我只記得起我癱倒在地板上，懷裡抱著尼娜，那畜牲俯視著我，淫笑著說要將我囚禁在陰暗區，除非我向他懺悔求饒才將我釋放！」

  「它竟然還要我懺悔啊！」

  「它還說是我的尼娜勾引它！它只是做了人都會做的事！」

  「可它是人嗎？它額頭的鱗片證明了全部！它是混沌的信徒！它就是要折磨血親收割痛苦，向混沌獻祭啊！」

  托馬斯摘下面具，展露陰森的笑容，「它以為我會恐懼死亡變異，乖乖回去當它的傀儡繼承人。但它低估了我對尼娜的愛，愛讓我受到了盤蛇之主的青睞！」

  「它是亞空間的神靈，它代表著人類真摯的情感，它受到尼娜靈魂的懇求，藉由其頭顱向我降下賜福！」

  「你知道嗎？原來諾斯特拉莫一直處在邪魔信徒的統治下，怪不得這麼悲哀，這麼痛苦啊！」

  廊道歸於寂靜，寒冷蔓入幽暗。

  聞聽完整場獨白，康特樂快速搖頭，清空大腦跳躍的思緒，「真的，你能活到現在挺不容易的，我向你致以生命最崇高的敬意。」

  「你是在調侃我嗎？」

  康特樂連連擺手，「活著需要勇氣，你擁有勇氣。」

  「那是因為恨！恨支撐著我！」

  「祝你早日報仇雪恨。」

  托馬斯直勾勾地看著康特樂的眼睛，想從其眼中看出憤懣壓抑，可那雙宛若夜空的眼眸，卻始終中正平和。

  「你就不會怨恨嗎？你可是一個卑賤的下巢工人！你應該控訴我們這些奴隸主的剝削，以之為樂啊！」

  康特樂放電加熱關節抵禦寒氣，「一般吧。以前也試過把失敗歸結於世道不公，後來發現根本沒用。與其把時間用在糾結一些改變不了的事情上，還不如好好睡一覺。」

  他朝地上的托馬斯伸出右手，「干點事情，總比坐著抱怨強，比如我們可以一起找出口，然後我幫你報仇。」

  托馬斯抬手，快要握住時又一把拍開。

  康特樂果斷收回手，「好吧，我確實沒經歷過你的苦難，有活在陸地點評深淵的嫌疑，如果你想維持現狀我覺得也挺好的。」

  托馬斯撐地跳起，「不要對一個貴族做出這種舉動，那是憐憫和羞辱。」

  「如你所說，我是個工人，並不懂禮儀，我只能說抱歉。」

  「不不不，應該是我道歉，逼著你聽了這麼久糟心事。」

  托馬斯的嘴臉扯開極為誇張的笑容，張開雙臂靠近康特樂，「跟我一起投入神的懷抱吧，我能看出你靈魂蘊含的優良品質，你值得成為盤蛇密教的使徒，我忠實的夥伴！」

  「值得！」

  「值得！」

  「值得！」

  廊道盡頭突然開出扇門，直通歡呼的酒吧。一群身體皆帶有蛇類特徵的變種人拍著巴掌走出，眼中滿是狂熱。

  康特樂抬起左手貼在額頭，用食指和中指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這些都是盤蛇密教的使徒？」

  托馬斯不屑一笑，將並未抵抗的康特樂抱入臂彎，「呵，它們也配？不過僕從罷了。我的朋友，只有你才有資格成為盤蛇之主的使徒，我相信神一定會滿意你的受肉。」

  「滿意！滿意！滿意！」變種人們激動地叫嚷，熱淚盈眶。

  康特樂用鼻腔深吸了兩條氣入肺，緩緩吐出。

  他很清楚，這個盤蛇之主絕不會是善神，亞空間就沒兩個好東西，他甚至懷疑就是【奸奇】惡魔的偽裝。

  但此時詆毀托馬斯的信仰等同作死，容易讓對方陷入瘋狂。

  思索再三後，他謹慎地回答，「我需要時間了解，信仰不是件隨便決定的事。」

  托馬斯冷冷地看著康特樂，四目相對，寒冷的室溫仿佛又降了幾分。

  最後他隱晦一笑，毫不扭捏地放開了手臂，「你說得沒錯，信仰關乎生命的全部，應該好好考慮。但我必須提醒你，神的眷顧不會永遠停留，錯失機會是愚蠢的行為。」

  話音剛落，他的腦子裡驟然響起了尖嘯，下一秒又歸於寂靜，仿佛只是他的幻聽。

  康特樂鬆了口氣，托馬斯的通情達理讓他安心了不少，如果不是知道他信仰混沌，單看剛才眼冒金輝的模樣還有幾分神聖韻味。

  ……

  ……

  污水已乾涸殆盡，順著那斷裂的崖壁流入地底，被鼓泡的岩漿所吞噬。

  一大一小兩個身穿防護服戴著黑鳥嘴面具的傢伙在堆積如海的垃圾和異形間穿梭，停在一根支撐柱底部生鏽的怪異機器前。

  在陰暗區的腐蝕污水浸泡不知多久，還能保持完整，足以證明其堅硬不凡。

  大塊頭抱著一大箱工具，小傢伙拿著鉗子鑽頭就撲上機器搗鼓。

  「加油兒子！」

  「好的老爸！」

  沒錯，兩人正是康氏父子。

  康特樂默默在身後打著下手，隨時為康拉德遞上所需工具。

  在拆卸掉一大堆繁複的零件後，康拉德回頭失落地說：「發動機壞了，能量核心也是空殼。」

  「沒事，再找下一個。」

  「嗯！」

  兩人收拾好有用零件，隨即出發找尋下一台機械。

  隕石砸落的缺口已被合金澆築填封，就算沒封，照托馬斯的說法，下巢全部是隔斷的封閉區，出去也必然會被抓捕擊殺，唯有巢都邊郊才有脫逃機會。

  可頭頂的精金地殼，就算他們挖一百年也不可能挖出地表。

  但天無絕人之路，隨著那無邊無際污水的流逝，大量機械暴露而出，這裡似乎是黃金時代人類遺留的地底實驗室。

  在這個科技幾乎全靠考古的第三十千年，這些寶藏便意味著無限的希望與未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