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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根咒語

  柯林斯堡,賢哲廣場。

  說是賢哲,全是窮狗。每年都有大量藝術青年來到此處,他們的第一站往往是賢哲廣場,異世界丁胖子廣場。

  「來了麼?」

  葬愛酒吧,今日歇業。

  舞池內空蕩蕩,吧檯後面站著一個清瘦老者,他注意著剛剛進門的一對男女,多看了那男子一眼:「他就是韓索洛麼……為什麼第三司鐸如此鄭重,還專門教我話術?」

  又是不許透露她的身份,又是介紹光陰教會的現狀,試探韓索洛對「光陰教徒」的態度……

  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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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打算發展他成為信徒麼?

  老者的名字是巴風特,是葬愛酒吧的老闆,也是光陰教會魔王派的一員。

  光陰教會現在的處境,懂的都懂。

  傳承斷絕百年,信眾萬不存一,可畢竟祖上風光過,某些地方仍有教壇存在,仍在秘密培養、輸出信徒。

  巴風特就是信仰頗為堅定的一個。

  他現在已經做到「柯林斯堡」總代理的位置,手底下著實有些強者,也算是黑暗界的小小霸主。

  韓索洛踏進酒吧,猛地一怔。

  很難描述他看到了什麼。

  吧檯後面站著一個奇怪的老人,嘴唇塗成黑色,煙燻妝,十根手指上戴了十二個造型誇張的戒指。

  他穿著皮衣皮褲,大鐵鏈子環繞周身,韓索洛懷疑他下一秒就會叫替身出來打人。

  莫妮卡也覺得辣眼睛,但她能夠體諒,甚至有些敬佩。

  柯林斯堡是「藝術之都」,在這裡,普通是原罪,叛逆才是主流。

  巴風特先生,有著奉獻的精神。

  光陰教會需要發展,發展就需要年輕人,需要人才,柯林斯堡是極其理想的傳教地點。

  有點文化,憤世嫉俗,思想先進,窮得要死的還容易煽動年輕人,這裡一抓一大把。

  巴風特原本是個很嚴肅的人。

  來到柯林斯堡之後,為了更好的宣揚「光陰教會魔王派」的主張和教義,他全身心投入到當時非常流行的「視覺系搖滾樂」中。

  彈吉他,組樂隊,唱搖滾,「保持憤怒、保持質疑」在舞台上喊了三十年。

  一方面,巴風特有一副好嗓子,一方面,他是真的下了功夫。

  三十年後的今天,「搖滾教父」的名頭響徹大江南北,這間「葬愛酒吧」是一個朝聖地,小年輕們都以在這裡開livehouse為功勳。

  他的演繹,過於成功。

  以至於魔王派執牛耳者多次懷疑,這個巴風特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看上去太投入了,是不是已經準備成為一個真正搖滾歌手,背棄組織上給他的期許了?

  事實證明,巴風特沒有忘記初心。

  他從來沒有覺得玩樂隊開心。

  一切都是任務,那是一場試煉。三十年間,他為教會發掘了大量人才,數次用自己的影響力幫助組織成事,用行動證明了他牢不可破的信仰。

  「這位就是韓索洛?你說的那個人。」

  巴風特比出一個搖滾手勢。

  韓索洛看向莫妮卡,已經想回家了。

  莫妮卡不假辭色:「他就是韓索洛,我專門請來的幫手。巴風特,你可以說說你知道的情況。」

  「OK。既然是黑法師的朋友,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巴風特給莫妮卡倒了杯水,又給韓索洛調雞尾酒。

  他說道:「韓先生應該知道,博物館失竊的『第十時器』,是光陰教會的聖物。但你或許不知道,光陰教會其實分為兩派,魔王派、女神派。」

  韓索洛笑了:「一個已經被剿滅的教會,還分成兩派?」

  還魔王派、女神派,蘋果派。

  「是的。一部分信徒認為,光陰女神實際存在;另一部分不這麼看,他們認為光陰教會是時序魔王的教會。」

  巴風特按照莫妮卡的吩咐,簡單提及。

  他看著韓索洛,有些緊張。


  時序魔王……

  對於普通人而言,這是一個兇惡的名號。但眼前這個年輕人,一點反應都沒。

  「竊取第十時器,是魔王派一手策劃,他們的確成功了。但沒有人能想到,參與行動的人員中,竟有一個女神派的臥底!他殺死了所有人,奪走了聖器。」

  盜竊行動,前天實施。

  盜竊團伙數月籌謀,皇家藝術博物館對第十時器的重視程度又不足,過程非常的順利。

  但在撤離時,那臥底故意觸發警報。

  皇家博物館的安保力量立刻做出反應,雙方展開激烈交火,盜竊團伙留下幾條人命,艱難的帶走聖器。

  巴風特面上現出幾分惱怒來,又道:「計劃早就制定好了,魔王派的人按照預案,抵達安全屋。結果……」

  韓索洛點著頭,說道:「安全屋不安全,女神派的高手等候多時,把人全殺了是吧?」

  「唉!」

  巴風特重重嘆息,不言而喻。

  莫妮卡看向韓索洛:「事情大體是這樣,我們的任務就是找到女神派的人,奪回他們手中的聖器。巴風特先生說了,他現在不在乎聖器的歸屬,只是想出口惡氣。」

  巴風特其實還是在意聖器歸屬的。

  只是——

  莫妮卡在魔王派這邊,地位崇高。

  在一眾司鐸中,她是最年輕的,話語權也是最大的,幾乎到了說一不二的地步,黑法師不跟任何人開玩笑。

  另外一邊。

  韓索洛看著昂首挺胸、置身事外的莫妮卡,又看著假裝雲淡風輕、不時投來窺探視線的殺馬特,蚌埠住了。

  謎語人,他是一點都不想當。

  現在的情況已經比較明顯,巴風特應該是柯林斯堡「魔王派」的頭目,莫妮卡老師同樣是「魔王派」的,而且地位應該更高一些。

  既然如此,何必躲躲藏藏?

  他看著巴風特,說道:「原來如此……事實上,我和光陰教會有些淵源。」

  ……什麼?

  巴風特下意識抬眼,但沒有看向韓索洛,反而看向莫妮卡。

  莫妮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有些欣喜,但她不說。

  巴風特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是麼?你……閣下和光陰教會,有什麼淵源?」

  我是魔王派的圖騰?

  或者說,精神創始人?

  韓索洛沒有多說,做永遠比說來得深刻,他只是問道:「光陰教會魔王派,在這個時間點盜竊聖器,是不是因為第十時器就要復原了?」

  「!」

  「!」

  莫妮卡和巴風特都是一驚!

  十二時器的具體效果,只有「十二司鐸」和司鐸們培養的接班人才知道。

  即便是百年前摧毀光陰教會,至今仍在追捕餘孽的「獵巫機關」,對此也是一無所知。

  如果他們知道「第十時器」可以自我修復,而不是一堆爛鐵,他們絕不會把它放在博物館中展覽。

  巴風特是柯林斯堡的代理人,但他對「十二時器」陌生至極。

  也就是他被賦予取回第十時器的任務,才得以知曉部分信息。

  為什麼眼前這個年輕人——

  「咚咚。」

  韓索洛用指節敲打吧檯,發出清脆聲響。

  他頗為不滿的看著巴風特,問道:「傻了?問你話呢。」

  「巴風特,將你知道的……都告訴韓先生。」

  莫妮卡想叫韓大人。

  她克制住了。

  巴風特鎮定心神,回道:「是的,據我所知,第十時器神妙無窮,但也有其極限——」

  韓索洛抬起手,打斷了他。

  從頭說起,說到何時?

  他徑直說道:「第十時器用一次、毀一次。它的『預言』能力是有限的,最多透支一百年的時光,超過這個限度就無法實現。所以……有人在一百年前,使用了它?」

  「……是。」


  巴風特點頭,韓索洛知道的比他想像的多。

  一百年前,獵巫機關的一支小隊發現了光陰教會的重要據點。為了掩護其他人撤退,第十司鐸挺身而出。

  他以一己之力,殺死六七,重傷十餘。

  這個戰績異常亮眼,獵巫機關是由大陸最強十國抽調精銳組成的戰鬥機器;

  那支獵巫小隊戰果赫赫,不說是精銳中的精銳,至少水準在線。

  沒有人知道第十司鐸是怎樣做到的,事後推斷,他多半是最大程度的利用聖器,聖器的自修復應該是最長的一百年。

  事實也的確像他們預料的。

  第十時器在皇家博物館展出之後,光陰教會的信徒們密切的關注著。

  昨天。

  就是第十司鐸戰死的整一百年。

  巴風特說道:「要是沒有意外,第十時器,應該在昨日完整。」

  韓索洛點著頭,看向莫妮卡:「老師,你有沒有定位的法術?就是那種,可以感應到我在哪裡的魔法。」

  「標記魔法麼?那不難學。」

  莫妮卡很快回答。

  「給我標一個。」

  「……合適麼?」

  莫妮卡遲疑著。

  韓索洛笑道:「沒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很了解第十時器,沒有人比我更懂它。我要進行一次傳送,前往第十時器附近,那有一些風險,你必須儘快趕來。」

  雖然不清楚原理,但十二時器,是韓索洛親自鑄造。

  其他人想要掌控它們,需要長時間的練習,但他不用。

  正如在「第六時器」中定格巔峰那樣,他可以隨意使用時器之力,只要時器的功能完整、沒有損壞。

  取回第十時器,很好辦。

  發動「強制召回」,拿了就跑,風險肯定有,但不會太大。

  按照常理推斷。

  劫走第十時器的人,可能著急忙慌的跑路,身邊不可能有很多人。

  韓索洛的刻印有隱身、有加速,還附帶一個「豁免一次致命傷害」的能力,保命手段多種多樣,小心應對問題不大;

  況且,現在風頭很緊。

  女神派的人或許不敢強行闖關,他們將第十時器放在某個倉庫中,寄存在親朋好友家裡,藏在野林子裡。

  觸發「強制召回」後,韓索洛將出現在無人處,拿了就走頭也不回。

  莫妮卡聽了,認為可行,但有些冒險。

  第十時器周邊情況不明,很可能有大風險,韓大人身份高貴,不能輕易涉險——

  她很快反應了過來。

  「我在擔心什麼啊?韓大人是擊殺了全盛黛安娜的人!有這種戰鬥力,對付幾個小小蟊賊,還不是手到擒來?」

  她搬運法力,在韓索洛的身上種下印記。

  其後,說道:「印記已經打上,我會儘可能快的趕到你的身邊,還請……小心行事。」

  「那我開始了。」

  韓索洛閉上眼睛,集中精神。

  下個瞬間,一句節奏感極強的咒文湧現在腦海中,那是第十時器的「根指令」,擁有最高權限。

  只要在心底默念,就能立刻觸發「強制召回」,瞬間出現在雞之器附近。

  那句咒文是……

  「喔↑喔→喔↑」

  無聲無息,無光無亮,韓索洛的身形消失。

  巴風特一怔,他沒有感應到法力波動,也沒有感受到空間震盪。

  莫妮卡猛一轉頭,看向東南方:「韓大人已在三十公里之外。而且……還在高速移動!」

  韓、韓大人嗎?!

  巴風特正想說點什麼,莫妮卡抬起腳,已然踏空而去。

  ……

  ……

  眼前劇變的景致,帶來猛烈的眩暈感。

  韓索洛用力眯眼,快速克服。

  他打量四周,發現自己出現在……

  出現在……

  這是火車嗎?

  韓索洛大吃一驚,他看著面前的上下鋪,又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確信他正身處在一輛高速行駛的火車上!

  操了。

  這是要把我干到哪裡去?

  韓索洛意識到事情似乎不簡單,但現在這個狀況,也不允許他想太多。

  他飛快打量車廂,很快在床鋪旁邊發現一個行李箱,打開一看——

  一台軍綠色的可攜式打字機,就在其中。

  毫無疑問,第十時器!

  因為剛剛用了「強制召回」,打字機鏽跡斑斑,手指按在鍵帽上,絲毫沒有反應,它正處於損毀狀態。

  韓索洛二話不說,抽出時序之刃拂過,將第十時器固定在其中,旋即拉開車廂門,快步離開。

  時序之刃有調整時序的威能,但這個能力不能對生命生效,也不能對概念生效——

  十二時器並非物品,而是具現化的某種概念。

  韓索洛穩步走在列車過道上,一個手握文明棍、頭戴高帽的中年男子迎面走來,他停步側身,很有風度的讓韓索洛先過。

  藍色的眼睛中帶著幾分警惕,仔細打量著。

  韓索洛面無表情,錯身而過。

  中年紳士繼續往前,在一扇列車門前停下腳步,他低頭,看著一張本應夾在門縫中,此刻卻掉落在地的紙條,頓時意識到了什麼。

  「先生!」

  他轉頭暴喝,卻已經看不到韓索洛的背影。

  「……該死。」

  他衝進車廂,伸手提起自己的手提箱。

  手上的重量告訴他,第十時器,已經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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