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尋道(二)
這話讓沐清雲陷入短暫的沉思,之前讀過的書分別在他腦海閃現,但似乎在記憶中並沒有找到歸休相關的教學。
「你呀,陷入了和很多地球人一樣的思維當中了,僅將思想依賴於自己固定的知識。你可知,我們這一路走來,為何偏向人跡稀少的路呢?」
「啊?」沐清雲想說自己是為了省錢,畢竟有錢當然是選擇環境更好的地方啊,不過明顯在這麼嚴肅的問答中這不適合作為問題。沐清雲不知道怎麼說。
「可不就是為了省錢嗎?」歸休說。
這一路走來,師徒兩人也不是一個人也沒碰到過,比如贈送沐清雲手中紅薯的人,是一對兒老夫妻,當時沐清雲見兩個老人將收好的糧食聚集在一起,卻因年紀大而背不起來時,果斷出手幫助,可沐清雲相信能像他那樣幫助老人的不在少數,如果這就是資格,那這世界一定是修真者滿天飛的。
歸休問:「你在幫助農民之時,有什麼感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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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作物?從小到大都在學校躺屍的沐清雲認不出那是什麼,哪怕他在農村長大,哪怕可能吃過,但確實認不出這是什麼,只知道很沉,他雖然有九牛二虎之力,能輕鬆將東西舉起來,但不妨礙他對重量的判斷,正常情況下成年男子想背起這些都很吃力,更何況兩個老人呢?可他們是農民,很難想像他們一年到頭都在如此勞作。如果換成自己的話......自己不想,在學校的他不可能選擇面朝黃土的生活,那也不是家裡人讓他讀書的目的,即便是現在的他,也很難做出這樣的選擇。
歸休說:「你不想選擇的原因有很多,但你也知道這些原因的原因,你也知道如果有所選擇,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選擇這樣的生活,你應該更知道還有更多的人也在這樣的勞作中,可你知道為何他們如此永不停歇嗎?」
對此沐清雲默不作答,他知道原因,但同時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爺爺奶奶,他們都是日復一日的勞動著,而沒有意外的情況下,那也會是自己將要走上的路,事實上這個世界大多數人都是如此,生下孩子辛苦養育,孩子成為大人也要結婚生子工作養育後代,人類就是這樣如此重複著。
這樣有什麼意義呢?沐清雲曾嘲笑活著只為活著的鎖鏈軌跡,但很快發現詩與遠方又是那麼的脫離實際,於是也嘲笑眺望的目光,可是此刻看來只為活著並非渾渾噩噩,詩與遠方也不是那麼縹緲啊。
洞口一道閃電炸響,雷聲與電光齊至,沐清雲下意識看向歸休,然而就在電光的這一瞬間,沐清雲在慘白的光線中看見的竟是失去人類軀體表層器官的歸休,紅色的肌肉隨血液的流動在不斷起伏,心臟按照規律跳動著,每個器官的運轉井然有序且清晰可見,待到電光消失時歸休又變得正常,沐清雲的表情也後知後覺的驚訝起來,但隨機又變得嚴肅。
「如果找不到活著的意義,那就把活著本身作為活著的意義,然而如果能找到活著以外的意義,那便是修行的資格!」沐清雲起身對著歸休作揖,隨即狠狠地將紅薯咽下,轉身沖入暴風雨之中。
歸休:「?」
伴隨著風雨的呼嘯,沐清雲在山林間奔跑著,忽然一道驚雷在身邊炸響,威力之大竟是震亂了沐清雲正在運行的靈氣,沐清雲只能睜開眼睛,落在頭上的雨水趁機鑽進他的眼睛,靠著那霎那間的電光,沐清雲模模糊糊的看見前方的空地,趕緊加速衝進去,於此同時,一道電光以沐清云為中心向周圍迸發而出,伴隨的而來的雷聲刺破耳膜,震得四周都在顫抖,仿佛是這一方空間的怒吼一般。
「這道雷,威力真大啊!」沐清雲呆愣愣的看向自己身下,那一道因為雷電而生生震出來的淺坑中央,躺著沐清雲直挺挺的身體,而他的靈魂漂浮在半空中,任由滂沱的大雨穿過,砸在他的身體上。
似乎是感應到第三道閃電將至,沐清雲轉身趕緊向著自己身體鑽進去,但就在一瞬間,第三道雷電狠狠擊打在身上,剛回到身體的沐清雲一瞬間只感覺雷聲在他耳邊無限放大,從單純的雷聲變得好像千百萬人同時尖叫,哭嚎那般盡力發送著高分貝的聲音,這些聲音刺穿他的耳膜,貫穿他的大腦,讓他忍不住想要抬手捂住耳朵,但隨之而來的閃電打斷了他的動作。
這自然的力量就這麼強?強到這經過強化的身體也無法抗衡?沐清雲已經沒有太多意識去思考了,他勉力操控著靈氣,試圖構建一道防禦陣法,但是很快就被雷電打散,身體扛不住,靈氣也操控不了,似乎真沒有辦法了。沐清雲就這麼躺著,等著歸休來救自己,都到這種情況了,歸休肯定回來救他的吧。
突然間一道強度遠超之前的雷電擊打在他身上,沐清雲感覺渾身猛地一顫,整個身體止不住的抽搐起來,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以及全身細胞都在抖動,每個身體的每個部分相互之間好像出現的排斥力一般逐漸分離,意識也隨之模糊起來。
「歸休怎麼還不來?不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隨著閃電光在黑暗中扭動,沐清雲那具焦黑的身體突然動起來,他顫抖的抬起手揮開暴雨,支撐著身體想要站起來,每一次閃電的擊打都會令他在原地愣上一下,但隨即又開始動起來。
痛,但是比痛苦更強烈的是絕望,這種絕望猶如被掩埋在廢墟之下一般,沐清雲想不起歸休,想不起自己是一個修真者,他所有的注意全都放在怎麼活下去,在這場與電流的對抗中,沐清雲逐漸證明了自己異於常人的身體,他在雷電的擊打下,逐漸站了起來,顫抖的身軀仿佛所有的細胞都在用力,身體內的靈氣幾乎已經散開了,甚至已經感覺不到了靈魂體的存在。他想跑,但是明顯跑不過閃電,本能的反應讓他雙手高舉頭頂,運轉身體裡最後一絲靈氣聚集在手上。
下一秒砰的一聲炸響,手上最後的靈氣也散開了,這道閃電貫穿了他的全身,讓身體更為僵硬,但也為沐清雲的眼中帶來了一絲光明。
腦海里閃過一絲疑惑,沐清雲感受著身體周圍的所有事物,雨聲和風聲占據了他的聽覺,雨水是那樣冰涼。「我這是在幹嘛?雷劫?」
電流划過身體,身體一僵,隨即有什麼東西在心裡炸開,沐清雲呲目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