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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智謀

  在戰場上,最怕遇到的永遠只有一種人。

  不怕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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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憑無雙鬼謀機關算盡,難料到不怕死的勇將身插七刀殺出死局殺到他面前,拖他一併下黃泉。

  任憑勇冠三軍的上將斬敵千萬,敵不過一千個不怕死的殘兵將他團團包圍,哪怕斷了頭也將腦袋死死咬在他身上。

  然後生生以死肉把他拖死。

  而現在。

  韓昭的一聲怒嚎,當場令圍觀的群眾中暴起娃娃的驚哭。

  下一秒,周遭十餘位玄英皆縮了縮瞳孔,一瞬對這位不怕死的舊朝皇子有了些改觀。

  包括提著刀的這位青年玄英,也從滿面陰沉化開了神色,偏過頭見宇文周也點頭後。

  他這方後退一步,向韓昭以及柳大爺等人拱手道:「得罪了,在下告退!」

  而在他轉身走掉的時候。

  韓昭忽然隱隱顫抖,繼而悲怒抬頭,朝其背影嘶吼了一長聲。

  他的聲音早已被辣椒汁灼傷,一吼出來更是沙啞磨耳。

  這位青年玄英不禁頓住腳步,再次被韓昭的怒火震懾到,甚至感受到這位皇子深深的不甘。

  好似,他就成了持強凌弱的惡人了。

  但他並不是這樣的人。

  窮煉武功。

  成為玄英。

  從來都只是為了保家衛國,庇佑百姓。

  所以當老百姓們紛紛動容,相繼發聲為韓昭鳴不平的時候。

  他轉回身來,看向韓昭說道:「我叫龔平,龍共龔,太平平。今日是你韓家人動手在先,然我依舊向公子致歉,只因敬重公子這一份兄弟情。若公子仍覺得不甘心,在下奉勸一句,生死勝負乃兵家常事,公子若悲憤過度傷了身,卻也是對不起你那群死去的弟兄。」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番話。

  說實話他連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荷園也不清楚。

  昨夜裡炸燈行刺的,明明另有其人。

  但是看著韓昭這副模樣。

  他若有所感。

  正陽台炸燈刺殺。

  碧香荷園同時發生大規模襲擊。

  兩者或有關聯。可若真有關聯,莫非韓家人所言皆是真的?

  邊想著他邊走出荷園。剛出門來,餘光便映入劉兆明這一副塗著白面,披頭散髮的人犯模樣。


  隨後便聽得這位公公的仰天興嘆:「果然啊~高人啊~韓家背後有高人啊~~可惜,可嘆,可悲,九公主壞咱大事……差一步,擦肩而過就差一步啊!」

  無視了從面前走過去的龔平。

  劉兆明怔怔的望著天空,竟覺得今日的藍天無比刺眼。

  打昨夜黃龍大燈忽然炸出一響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監燈失職必然是要挨罰的。

  可是誰能想到,半夜宇文周也帶兵闖入平安司。

  直接就把溫柚的令牌拍到他臉上。

  那一巴掌幾乎把他的任督二脈再次打通,甚至連腦子都打得無比的清明通透。

  溫柚,明明死在了韓家人手中。

  可是她的令牌,卻跟著秦九川去到了正陽台。

  明顯就是韓家人聯合秦九川炸燈行刺!

  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覺!

  影衛,國師。

  玄英,宇文周也。

  祥輝樓,陛下。

  荷園,韓昭。

  一夜之間,全都被牽動了。

  而他劉兆明卻只能龜縮於平安司,被人悄悄的把刀懸到頭上都不知道。

  若非平日裡較為殷勤,得陛下聖寵。

  他今日就該沒了。

  但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最可怕的是那種熟悉的味道又出現了。

  此時此刻群情激憤,周邊的老百姓都已經被煽動,而做到這一切的竟是韓昭本人!

  如果說韓家背後有高人指點,他劉兆明能信!

  哪怕說這高人的高度足以媲美國師,他也能信!

  可不論是哪位高人,都不可能在一夜之間把廢人調教成才。而現在韓昭表現得越是感人肺腑,越是策動百姓,則越是說明他本人有此才能!

  「悲憤?狂怒?笑話…」

  他劉兆明可再清楚不過了,韓家人根本就沒死多少人,甚至可能都沒死人。

  打從一開始楊修就被人攔住了。

  打從一開始就有高手一刀一個斬滅了九幽堂和溫家人。

  就當夜的局勢,韓家人不可能死傷慘重。

  「騙子,欺世大盜啊!!!」

  越想越品越痛心。

  聽著韓昭在荷園裡的呱噪作秀,劉兆明完全止不住腦子的抖動。

  他已然確認,韓家背後不僅有高人。


  並且韓昭本身也藏拙。

  藏的不是武道。

  藏的是智謀。

  因此才能配合那位高人來演好這齣戲。

  這齣戲演下來,宇文老將軍註定是要無功而返,而他劉兆明今日這頓板子,怕也是要白挨了。

  「一步錯步步錯,可恨吶~~」

  「竟張口閉口就是朝廷派人刺殺,證據啊證據啊你沒有證據你也要打我啊……九公主,壞咱大事啊~~」

  忽然隔壁人群傳來騷動,而後向兩側讓開。

  劉兆明心頭一沉,扭頭便見韓昭氣洶洶的找出門,並且果不其然是衝著他來的。

  下一秒,寒光『喨』一聲出鞘。

  韓昭反手拔出宇文周也的刀,怒斥著『老子剁你餵狗』便想朝劉兆明發難。

  然而宇文周也拿手一摁,輕易便拿住他的肩將他摁住。

  緊接著嘆道:「好了,你說劉公公是指使九幽堂的幕後黑手,劉公公卻也指認了你韓家,老夫便讓你二人對峙個清楚,卻不是讓你直接逞凶泄憤。」

  劉兆明面無表情的瞟了眼宇文周也遞來的眼神。

  心道對峙個屁。

  他沒證據指認我。

  難不成我就有證據能指認他?

  光是溫柚的令牌頂屁用啊!

  「對峙?」

  「這份上了你跟我講對峙?」

  「指認我什麼?」

  韓昭反手把刀往地上一杵,把頭一側遞過去耳朵,先衝著宇文周也問道:「來對峙什麼告訴我?」

  而後不等這老將軍答應,他再次望向前方的劉兆明示意:「指認我韓家什麼?來,說個清楚,當著所有百姓的面說清楚,不說清楚老子扒你的皮吃你的肉讓你全家全部死光光!!」

  此刻。

  劉兆明心如止水。

  只道是老宇文的中立給韓昭壯了膽。

  所以他沉心靜氣的細想。陛下不可能明著對韓昭動刀,卻派出這麼一位捎帶有點暴躁的老將軍,明顯不是為了殺人而來。

  而是為了鎮住韓昭,平穩揭過荷園刺殺這碼事。

  只有這樣。

  才不會被韓家人敲詐。

  那麼,他此時就不能再生是非。一經相互指認,他韓昭大可將所有事都推給九幽堂,一問三不知,誰也沒辦法。


  反過來講。他劉兆明卻是要說出炸燈行刺等事,甚至可能要找到九幽堂的人過來查驗屍體,方能見效。

  但這就坐實了他劉兆明代朝廷暗害韓家人的事實。

  這是逼他此地無銀三百兩。

  再者。哪怕走漏了風聲,天下老百姓全都知道有人刺殺天子了。

  這件事也不能從他嘴裡說出來。

  不然留給他劉兆明的也只有死路一條。

  此為斷絕後路。

  如此這般,他今日除了認命輸此一籌之外,別無選擇。

  沉吟良久,劉兆明當著上百位老百姓的面,向神態微變的宇文周也搖了搖頭:「咱家,許是誤會公子了,韓公子怕是也誤會了咱家誤解了朝廷。昨夜之所以撤走龍武衛,是因為平安司內人手不夠,絕非有意害公子。」

  「公子莫要聽信讒言,陛下歷來待公子不薄,怎會縱容朝中人刺殺公子,若是公子真氣不過,咱家馬上就隨公子進宮,聽憑陛下聖裁。」

  說著說著連天子都搬了出來。

  這回老百姓們不敢亂吱聲亂議論了。

  隨著周圍靜下來,宇文周也神色古怪的看了眼劉兆明。

  之前劉兆明信誓旦旦的跟他說,溫柚的令牌必定就是韓家人給秦九川的,可現在又說是誤會?

  這給他整生氣了。

  不等韓昭瞪眼發難,他不耐煩的率先揮手:「那就這樣!既然都是誤會,此間事便留後待查。」

  「現辦另一要事!老國師昨夜吩咐,劉兆明劉公公,負有失職誤事之罪,杖打二百大板,即刻執行,打!」

  話音剛落,劉兆明便嘆了口氣。

  暗道這老將軍留著他這二百大板也算是老謀深算,反正這失職之罪他怎的都得挨。

  正好拿來打給韓家人看,平息此間怒火。

  於是心裡念著老傢伙老狐狸,卻也不用玄英上前拿他,他自個兒就往玄英擺的長凳上趴。

  然而他才剛剛趴好,前邊的韓昭突然又喊出一聲:「慢!!」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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