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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趙太后發狂的權謀。智不如人,等著

  第300章 趙太后發狂的權謀。智不如人,等著躺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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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太后不是第一次產生驚恐的情緒,但是第一次因為被看透靈魂而產生驚恐的情緒。

  她生而高貴,是邯鄲有名的女公子,趙國名震天下的大人物她幾乎都接觸過,不乏智者。

  她的大父藺相如就是一位列國諸侯皆要慎重以待、青睞有加的無雙智者——能在秦昭襄王面前裝逼占便宜還不死的就這麼一位,還是兩次!

  她的大父洞察人心、世情。

  從小在大父膝下長大的她深受大父感染,不愛女紅愛權謀……愛弓箭是受大父摯友廉頗影響。

  平原君趙勝與其大父關係也不錯,在她六歲的時候還開玩笑地問過她要不要嫁過來。

  大父笑著說窈窕哪有這個福分,待平原君走後平靜地告訴她趙國要亡了。

  她一臉驚恐地問是因為平原君要她嫁過去才導致趙國滅亡的嗎?

  大父一邊咳嗽一邊笑,連連點頭說對對對,你這個禍國女趕快嫁到秦國去吧。

  那時候長平之戰還沒爆發,但秦趙的關係已經很緊張了。

  年幼的她傷心半天,不知道為什麼空前強大的趙國會因為自己而亡。

  晚上的時候廉頗來赴宴,看她眼圈紅腫泫然欲泣問為什麼。

  她如實相告,氣的廉頗抱著她就去找她大父算帳,急頭白臉地說你個鳥人你胡說個甚啊!你亡了趙國都不會亡!

  藺相如說我會亡在趙國之前。

  廉頗一臉憤怒,沒有發出來。

  藺相如咳嗽兩聲說對,廉君這樣就很好。若是以後見到誰都能和見到我一樣收斂暴躁脾氣,廉君或許能活到趙亡。

  那一夜,姬窈窕廉公單膝跪在地上,請求大父救救趙國。

  這一幕給她造成極大衝擊,廉頗是趙國最能打的戰將,以勇氣聞名於諸侯,是趙國所有人心中最強大的人。

  這麼強大的廉公都救不了趙,求她久病纏身的大父。

  從那以後,她就可以模仿大父的一舉一動,求著大父講那些完璧歸趙、澠池相會的往事。

  她學會了權謀,發狂的權謀。

  她的大父就是這麼做的——拿著一個破缶對秦昭襄王說秦王你不拍一下我就宰了你,這在當時是天底下最狂的事。

  隨著她長大,她懂得越來越多,大父看她的眼神也越發複雜,總說你要是個男兒身該多好。


  她不服氣。

  女兒身怎麼了?女兒身就不能如大父一般攪動風雲了嗎?

  她去找攪動風雲的女人,找到了宣太后。

  她對大父說宣太后如何如何,說著說著就沒底氣了。

  宣太后是秦昭襄王弄死的,大父給了秦昭襄王兩巴掌。

  大父反而笑著說你倒是找到了唯一正確的一條路。女人想要攪動風雲,只能為後。宣太后也不是輸給了秦王,是輸給了時間,沒有人能勝過時間。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很是興奮——這是大父第一次對她的想法高度贊同。

  自那以後,她繼續跟著大父學習,以宣太后為偶像,逐漸成為了邯鄲最出色的女公子,求親之人踏破了她家的門檻。

  她的父親喜出望外,想要她嫁到趙國王室。

  大父知道了,讓她父親滾。

  大父告訴她,她的婚事她自己做主。

  她問為什麼大父不為我尋一門好親事呢?

  大父罵了一句髒話,說趙國都一個鳥樣,死水裡蹦躂如何都是死。

  於是她嫁給了秦國來的質子,秦異人。

  她不嫁趙國王室子弟,不嫁與她家幾度聯姻的廉氏一族,嫁給了一個惶惶不可終日的敵國質子。

  所有人都說她犯狂疾,她確實犯了狂疾,但這是學自她的大父。

  她在決定嫁給秦異人前問過她的大父合不合適,大父反問她怎麼想的。

  她說秦王只有兩個兒子,太子悼亡於魏,只有安國君能繼位。那麼日後的秦王就是從安國君的子嗣里出,而安國君的子嗣里名望最高的是長子傒,最落魄的就是這個秦異人。

  大父問她為什麼不嫁給秦傒。

  她說秦傒已經娶妻,我嫁過去名分不正。我在邯鄲是最負盛名的女公子,到咸陽就不是了,秦傒不會如何看重我。秦異人不同,秦異人一定會看重我。

  大父又感慨了一句你為甚不是男兒身啊,讓她設宴請那位秦國質子赴宴。

  久病纏身的大父為了她的婚事出了暖房,坐在屏風後面一聲沒咳。

  待秦異人走後,大父咳出了血,說這是一個刻薄寡恩的人啊,和秦王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不要嫁。

  她第一次違拗大父的意願。

  她說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有可能為秦王,不是嗎?

  大父第一次在她面前沉默,隨後道了一句我老了,我輸給了時間,藺氏一族能不能有一線生機就看你了。


  她成功了。

  她將藺氏一族從趙國接到秦國,現在藺氏一族是秦國僅有的兩大外戚之一,只比在趙國最顯赫的時候差了那麼一點。

  她成為了趙太后,如願以償地攪動風雲。

  她承認這其中有許多運氣成分,而其他人不承認這其中有她發狂的權謀成分。

  看不到她在秦異人微末之時相嫁;也看不到她跟兒子這一對孤兒寡母在長平之戰後的趙國邯鄲活得有多難;還看不到她在來到秦國以後謹小慎微明知道夫君對自己不利自己卻要曲意逢迎的折磨。

  她也不在乎。

  所有人都以為她幸運那最好不過了。

  她從大父身上不只學會了發狂,還有韜光養晦。

  而她本來以為隱藏很好的一切,今日被她的次子看穿了,看到底。

  他的次子將她所有打算都說了出來,這怎麼可能呢?

  這豎子為甚會想到她要以天下最強大國家的太后身份,去侍奉一個賤民呢?這太瘋狂了不是嗎?

  她想否認。

  但看著次子清澈中有著認真、關心的眼神,她沒有否認。

  沒有意義,這個豎子是真的看穿了,也是真的……在關心她。

  雖然是強迫的,但那也是關心。

  趙太后頹然地坐在地上,春光大泄而不顧,苦笑著說道:

  「你能說出孤的想法,你不是已經有狂疾,就是神……或者鬼,政兒說你機智如神真是毫不誇張啊。」

  一個密閉的臥室,孤男寡女,女方還是豪放慷慨、風韻猶存的太后。

  不,風韻猶存這個詞並不適合。

  趙太后還年輕得很,將滿三十。

  嬴成蟜拽著趙太后的玉手,用力向上拉:

  「地上涼。」

  每一份愛都應該被珍惜,而不是有恃無恐。

  和次子一道躺在床上,兩個人並排躺板板。

  一向熱烈只喜歡受衝擊的趙太后感受到了久違的靜謐,像是回到了大父身邊。

  次子就像是小時候的大父一樣,能夠完全洞悉她的一切想法。

  「真是可怕啊。」她喃喃自語:「你讓孤以為這些年都白活了,大父要是還活著也猜不到孤的想法吧。」

  嬴成蟜有些心虛,摸摸鼻子,臉有些熱。

  他自認智謀不差,但和名傳千古的藺相如比肩……以後或許行!


  他能說出姬窈窕的想法,是通過當世姬窈窕的所作所為,結合前世史書上看到的記述來整合推理。

  當世謀者對一個人再了解,也只能從其人的人生軌跡和經歷來判斷。

  嬴成蟜不一樣。

  除了與當世謀者沒兩樣的搜集數據,嬴成蟜還有一個答案。

  雖然因為他的到來,使得答案變成了僅供參考的參考答案,但參考答案那也是答案!

  人類的智謀其實千百年都沒有太大變化,史書上記述的諸多事情在後人看來很是無端,但在當時不說是最優解,但一定是個解。

  包括,趙太后和嫪毐生的那兩個孩子……

  嬴成蟜偏頭望一眼地上散落一片的蕎麥皮:

  「母后請打消這個念頭吧。」

  趙太后動都不動,聲音中透出一抹懶散:

  「嫪毐都死了,孤還能作甚。」

  「十二君現在還剩下十君。」嬴成蟜盯著那個被憤怒脹破的枕頭,身子繃著準備隨時跑路:「母后還能勾引其他人啊。」

  「勾引……」趙太后輕笑一聲,嘴角泛著嘲諷:「那你去把十君都殺了吧。」

  「母后,我沒有狂疾。」

  「孤有啊,你不殺,如何阻止孤去勾引呢?你認為有幾個男人能像你父一樣,對孤無動於衷呢?」

  「母后美甚,沒有幾個男人能抗拒母后的美色,但也只是無法抗拒美色罷了。母后想要他們謀反,很難噠,他們沒有嫪毐那麼愚痴。」

  「你剛才不是說了嗎?」

  「母后你還真想生孩子啊……」

  趙太后側轉過來,以手撐頭,先是嫵媚地笑著,然後看著次子的大動作哈哈大笑。

  嬴成蟜被趙太后動作嚇了一跳,以為趙太后又要開打的少年滾出兩個身位。

  見趙太后安穩躺著,「嘿嘿」訕笑著。

  趙太后拍身邊床位拍的「啪啪」響:

  「還打你作甚啊,你都知道了孤還裝甚?過來!

  「生孩子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孤又不是沒生過孩子。

  「人在有孩子前和有孩子後的想法是不一樣的。

  「他有了孩子,就有了為孩子打江山的欲望,有了孤的支持就有了名分。

  「孤讓他在雍城過著王一樣的生活,無論白日黑夜所有人都對他百依百順。他一眼可令人生,一言可令人死,連孤都跪伏在他的腳下稱他為大王。


  「你一定懂得環境的力量吧?也就是一兩年吧,孤就能帶著其一道謀反。

  「不,是跟著孤的大王一道造反。

  「造反必然不會成功,呂不韋那賊子卻必然會完。」

  小心翼翼蹭過去的嬴成蟜抽抽嘴角。

  已經知道事情全貌的他依舊覺得這事情太瘋狂了。

  但不得不說,這件瘋狂的事能引導的結果確實能讓兄長提前掌權,而且是大權獨掌。

  嬴成蟜小大人似的悵然嘆氣:

  「母后想要解決的的不僅是呂不韋,還有秦國的後權吧。

  「兄長日後會以阿房之死為由,拒絕立後,終結我國未來的後權。

  「母后這個太后謀反,兄長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收回後權,提前結束我國王、後並立的局面。

  「母后死後的諡號,肯定要比宣太后的好。」

  姬窈窕的諡號是帝太后,是秦始皇議定的。

  「帝」這個字放到一個太后的諡號上,是極其極其離譜的一件事,更不要說是君權空前集中的秦始皇所定。

  「這都被看出來了嗎?」趙太后攬過次子入懷,狠狠擁抱,惡狠狠地道:「悶死你這豎子算了!」

  嬴成蟜好容易掙扎脫困,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逗得趙太后顫顫巍巍。

  「其實你還少說了一件事。那個白家,孤本想要去雍城前最後發一次狂疾帶走的。」趙太后笑得有些很遺憾:「可惜,白甲那個老不死的實在是太慫了!繼承人死了都不敢開腔,不給孤發狂的機會。」

  「母后安穩在宮中待著吧。」嬴成蟜悄悄往後挪了點空間。

  「怎麼說?」趙太后笑著問。

  「白家的命運早就註定,如何掙扎也是逃不掉的。」

  「那呂不韋呢?」

  「王權會壓過相權。」

  「多久。」

  「很快。」

  「一天?」

  「……倒也沒那麼快。」

  「哈哈,那是多久?」

  「兩天。」

  「……嘶,這麼快嗎?」

  後室窗戶是關著的,門也是關著的,趙太后卻有為微風拂面的感受,心頭的大石頭被吹的搖搖晃晃要滾走。

  她靜下心,想了片刻,大石頭又立得穩穩噹噹了。

  她懷疑次子在誆她,兩天時間,王權就能壓過相權。


  「成蟜,孤知道你手下有一些強人,你不是要刺殺呂不韋吧?孤想要他死,但他不能這麼死。」她神色認真許多。

  「嗯,成蟜知道。」嬴成蟜點頭:「想要讓王權大過相權,不是打掉相權一種方法,加強王權也可以。」

  「如何加強?」趙太后想不通。

  「不能告訴母后。」嬴成蟜露出一口小白牙:「就兩天時間,母后等著看就好,難道母后連兩天時間也等不了了嗎?」

  趙太后慵懶地伸個懶腰,仰躺在大床上,點點頭:

  「好,孤等著。」

  姬窈窕一呼一吸,山巒起伏,心間那種在大父膝下的感覺更深了。

  智不如人,等著躺贏。

  兩日後。

  旭日東升。

  車府令趙高候在觀政勤學殿的外面,臉在微笑,心在滴血。

  前日,和他有殺母之仇的呂不韋告訴他:

  「殺爾母者,王上也。」

  他還沒反應過來,呂不韋那賊人又道:

  「爾父不是王上所殺,但是因王上而死。

  「殺爾父者,先王也。」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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