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勇者死了？
「這是不正義的！你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謀殺了那些人......」
深夜殿堂之中，一如既往的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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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恩皺著眉，看著眼下的嘈雜，有些不耐。
準確的說，是看著迪蒙被拉里怒罵。
今天白天的一場屠殺，徹底激怒了「守法的拉里」。
她怒噴對方肆意妄為，踐踏法律。
迪蒙，卻只是默默的看著她，再也沒興趣和其爭執。
已經下定決心的男人，不需要外人的評價，尤其是雲端上的貴族。
你和我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互相理解有意義嗎？
這一次，並沒有對噴的爭吵，只有憤怒和冷漠無言，卻是往期不同的徹底對立。
我不需要你理解我，也請別試圖理解我，但如果你打算擋我路，那麼，你也會是我的敵人......迪蒙低垂的雙眼之中，已經有了再度沾染鮮血的覺悟。
「夠了。」
上面揮手叫停的男人，已經有些不耐煩。
「碎骨，她說的那些事，都是你做的吧？你已經有了覺悟？」台上的黎恩，也已經心裡有數。
「是的......」迪蒙抬起頭，一臉坦然。
他的雙手已經滿是鮮血，不需要否定也不用解釋，殺就殺了。
就如拉里說的，僅僅這一天，王國的法條他都不知道觸犯了多少。
放棄英魂傳承的確很可惜......但既然從一開始就不是我的，也沒什麼好說。
比起個人的騰飛，或者成為什麼史詩英雄，還是泥潭中打滾更適合我。
我已經很滿足了，我已經抓到了這一次機會，這一次或許真的能夠改變我的家鄉。
即使依舊有些遺憾，但迪蒙依舊可以坦然面對。
「好。」黎恩（蘇爾）閉上眼，也下定了決心。
「那麼，這次的夢境選拔，將是我蘇爾.達翁的最後一次抉擇，我會完成選定。」
此言一出，諸人皆驚。
但站在黎恩角度，既然已經分出了勝負，也的確沒必要再猶豫。
即將決戰的時間點，不管是自己還是繼承人，需要的都是最實實在在的力量。
而完成繼承儀式，就能獲得這份力量，英魂卡也只有六天使用時間了，拖著也意義不大。
「等下！等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其他人沒急，最先著急的是第三者，龍狩當即急了！
我又是送裝備又是打算偷偷派人干涉貴族圈，你就這樣結束了？
顯然，她已經察覺到了，如果就此結束，繼承者絕對不會是自己。
至少給兩天吧，我，還沒來及派出美人計去誘惑考官啊！
黎恩，卻根本無視了她，你丫一開始就沒機會吧......他的眼光掃過其他的候選者。
「影裁」塔麗雅面露遺憾，卻並沒有多少不甘，她也從一開始就不覺得自己會當選。
既然迪蒙已經退出，眾位候補者眼中的唯一繼承者拉里先是欣喜，接著卻滿臉惶恐。
我，真的值得嗎？難道我獲勝，僅僅憑藉別人的出局？僅僅是因為運氣好沒有更適合的適格者。
「你，你不公平！憑什麼讓聖騎士參與聖騎士英魂的繼承，這從一開始不就是逼我陪跑嗎......嗚嗚嗚。」
最不甘心的女孩，哭著逐漸消失。
邊走，還有不甘心的「下次我一定不會輸的！/我會回來的」話語，突出一個嘴硬心不輸。
但是，除了面露擔心的塔麗雅.....根本沒人理她！
「混蛋！！臭老頭！」
果然，過不了幾秒，小丫頭重連了。
她跳進殿堂後，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蘇爾，仿若正在生氣你丫怎麼不安慰我。
黎恩微微一笑，他對落選者一向是寬容的......他再度召出烤肉組合，招呼小丫頭一起吃。
「吃，我吃窮你。」憤憤不平的丫頭，其實也知道這一次傳承，她一開始就沒有機會。
愚直的正義蘇爾考察的東西，從一開始就和其相性差距太大。
她只期望記錄是真實的，一旦英魂殿開啟了，還有下一次機會，曾經是落選者的她還能夠候補入場。
一大一小組合，再度開吃，仿若吃瓜的觀眾。
下面的三個和斷尾案直接有關的候選者，卻並沒有這麼輕鬆。
既然夢境交流的次數已經沒了，他們必須敲定斷尾案的處理方式、線下的聯絡方式。
「這，是黎恩閣下接下來的計劃.......」
迪蒙緩緩說出了計劃，接下來要剷除斷尾者，還需要在場其他候選者的幫助。
迪蒙已經從各個渠道，了解奴隸市場的組織架構，知道敲打哪裡它會最痛。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早上他就會親自拜碼頭，成為其外圍勢力的外圍。
「尤金.福迪，奴隸市場名義上的三把手，同時，也是財務管理的負責人.......他實際上才是奴隸市場最重要的管理者，如果他死了，會帶來相當長時間的混亂，很多只有他知道的線都會斷掉，生意至少砍個兩成。」
「『黑金』尤金？他好像也是一個頗有實力的超凡者，還有兩個強力護衛總是隨身吧。」
除掉一個組織高層，並將其嫁禍給「斷尾者」，引起糾紛，算是挑起勢力鬥爭的經典套路了。
計劃和套路往往簡單，能否起到作用是看細節和執行......
「如何讓其出來？不會試著進去暗殺吧......那難度太大了。」
奴隸市場金碧輝煌，鬧事的從來不少，打手成百上千，一旦遭到強敵襲擊，隨時可能調來幾個蒙面強者支援......本城的那些教會高層、大貴族，也是稍微要點臉的，所以他們往往會蒙面過來。
奴隸市場只是利益糾葛的產物，不剔除他們背後的東西，徹底剷除它是不可能的。
「引他出來，他很貪.......」這也是各家幫派都知道的事情，如果你得罪了奴隸市場的某些人，直接給「黑金」送錢就能解決問題。
「哦，私帳交易。」龍狩秒懂。
奴隸市場賣的不僅僅是奴隸，還有很多其他地方不敢賣的東西。
最直白的，就是各種違禁品......比如邪神有關的東西，比如那些出處為人體的「超凡物質」。
正常情況下，商品都是走帳走正規交易，但總有一些商品是無法公開，或者過於珍貴到有價無市的。
如果每個商品很珍貴，就有可能入帳機會都沒有，直接被高層私下吞貨......這種事情自然不能讓奴隸市場知道，他們往往會主動出來偷偷交易。
但是，站在這個位置，什麼珍寶沒見過，什麼寶物能讓其放棄原則，毫不猶豫的私吞。
「抓熊的陷阱用上蜂蜜，捕冬狼的誘餌是彎曲的淋油凍骨，什麼能夠讓那個見識了無數秘寶的黑心人，放棄戒備和警惕。」
龍狩放下肉串，在自己見識過的秘聞和知識中反覆思索。
「稀有的巫妖秘藥？地下世界的地圖？王室一直在收購的對龍武器？針對龍族的基因樹藍圖和配方.......」
有什麼東西，可以讓其毫不猶豫出來私吞，而且候選者們還真有可能拿出來的。
這相當矛盾，因為尤金很貪也很謹慎，而即使那位隱藏起來的考官黎恩，迪蒙這邊應該也沒有什麼籌碼.......等下，那位考官迪蒙，資料中說他是退化種？！
「我知道了！是自己的退化素材......他，那個騎士，還真捨得啊。」
啥跟啥？你怎麼又腦補上了？那個騎士是誰？不會說的又是黎恩我吧。
看著「蘇爾」也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龍狩有點得意。
「他拿出來的，應該就是『勇士之骨』和『英雄之淚』........」
獸人物種進化，往往需要使用魔藥和超凡素材，一步一步的踏入更強的物種等級，甚至步入神話、神獸。
而那些巔峰物種，如果重傷未死、進化失敗也導致了退化病，也自然會很快墜入深淵。
在這個過程之中，他身上的一些超凡力量會凝結成物質.....準確的說，很適合同族使用的超凡素材。
「不知為何，退化種無法使用自己身上的素材，同條路徑、同族卻可以使用......」
這是最有價值的超凡物質，是經過精煉的半成品。
它可以當做頂級的成品魔藥使用獲取進化，也能用來彌補根本上的缺陷，稱得上一步登天。
「而如果退化種足夠強大，還能滲出優質的『純粹骨血』，那是可以被所有種族吸收的生命結晶.......那是真正的無價之寶，只要出現了都會被搶瘋，這可以毫無後驗證的增強你肉身、靈魂的根基。」這種需求是無止境的，產出卻只能靠運氣。
對其他一臉懵逼的候選者，龍狩進行了解釋，但實際上真的完全不知道是黎恩本人。
他原本計劃拿出來的「誘餌」，是期望誘導財大氣粗的龍狩主動提供的。
不行的話，就用見不得光的「勇者之劍」作為誘餌，那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豪賭了。
「厲害，這真是最佳的誘餌。這種寶貝出來了，尤金可能會偷偷的過來接收，而且拿到了就會立刻用掉.......如果這個時候，被獵尾的連環殺手奪走了，奴隸市場的那些人會立刻發瘋的。」
「最妙的是這個寶貝還是消耗品，拖久了就會沒的，為了避免被那個獵尾兇手用掉，他們會急瘋了的，」
他們不會給偷竊者時間消化掉「骨血」，也自然沒有時間和精力徹底查清楚案子。
以替尤金報仇為名，肯定會全力出動、全城搜索那個獵尾者。
「不知道，那『英雄骨血』會是什麼等級的......」龍狩還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迪蒙。
即使當前環境受限，她的探子也讓其知道了迪蒙和黎恩的合作。
而她現在的態度，明顯是支持干奴隸市場一票的。
「不知道，他沒和我說到這種地步.....」迪蒙，也有點懵。
但現實卻是，黎恩也麻了。
他哪有什麼「退化素材」或「英雄骨血」，他連退化種都是假的！
但這麼一搞，他也不好暗示龍狩提供物資了.......
小小的插曲一晃而過，在述說完自己的計劃之後，迪蒙還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僅僅只是他和黎恩的話，要完成這個任務太過困難，僅僅只是暗殺尤金，他就需要更強的戰力支持。
「我會參與的，有什麼計劃直接說。」塔麗雅很直接的表示自己願意參與，斷尾案本來就是她的職責。
「我沒辦法，我根本過不來.......但我應該能在某些方面幫你們一把。」身份高貴的龍狩，也願意參與其中。
「這是謀殺，這是犯罪。」咬著牙，拉里最後還是拒絕了。
「可以的話，我期望從長計議，我可以回到教會，請他們派遣騎士團幫忙查案。」說的很好很誠懇，但毫無意義。
他們想管的話，早就管了，而且他們也沒資源沒能力管。
話說到這個地步就已經足夠，接下來的具體謀劃只能等線下。
黎恩繼續愉快的烤肉，似乎對眼前的風景完全不當回事。
但他卻悄悄嘆了口氣，雖然這一切的發展在情理之中，卻依舊讓人失望。
打開面板，果然看到了對拉里的滿意度大幅降低。
黎恩再度撒謊了，考察其實並沒有結束，真正能考驗出真實的測試，往往是考前甚至是考生自以為的考後。
「呵呵。」黎恩無所謂，他面前的龍狩小姐，卻冷笑著看著拉里。
其他人都以為成功候選者會是拉里，而知道考官黎恩和迪蒙的勾結的她，怎麼可能會被忽悠。
至於守護奴隸販子的合法權限？而站在她的角度，現在王國整體都快玩崩了，還是時間講究法律和程序的嗎？她巴不得那些把她國家搞的民怨滔天的混蛋死光光。
「真壞啊，您......啊。」
「吃你的吧。」一大塊烤肉被硬塞了進去，「蘇爾」似乎對一切依舊不在意。
他現在還在頭痛，那些「退化素材」去哪裡搞？要不，直接讓迪矇騙？不，太容易被揭穿了，需要足以讓其失去理智的誘惑，最好是真品的樣品.......
時光飛逝，一個個人影消失，只有黎恩依舊緩緩的烤肉......同時拿出紙巾，抹乾淨被龍狩蹭的一臉油。
「這小丫頭......」想起最後還來了一句「明天我可能不會來，別忘記我，我也不會忘記你」的小丫頭，黎恩嘆了口氣，他難得的為欺騙多了些愧疚感。
當其準備破碎這一切，宣布長夢結束的時候，他察覺自己又有人鏈上了。
「說了，我這裡不會開後門的.....」
他原本以為是又是小丫頭，結果卻看到了滿臉不安的拉里。
高挑的女騎士深吸一口氣，緩緩的走了過來，雙眼之中滿是堅定。
「蘇爾閣下，請......不要將傳承交給我。」她沒有猶豫，直接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標。
突然的話語，讓黎恩有些驚訝。
「我.....我不是說有什麼不好，只是......」
女人搖了搖頭，回想起來這些日子的所見所聞，想起了那位在孩子堆打滾的傷殘聖騎士前輩。
「......我不配，我真的不配。」誠懇的言語，表達的並不是自卑或自謙，而是發自內心認可的事實。
「我沒有足夠的勇氣，我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正義，我卻無法跨越自我的限制。」
「我羨慕黎恩閣下的灑脫，他完全無視了他人的評價和法條的限制，只是執行內心的正義.......我卻不行，我有時候甚至不知道我堅持的正義是否真的是正義.....」
說著，女騎士露出了往事不堪回首的無奈。
「有時候，我甚至會羨慕碎骨這混蛋，至少他知道自己要什麼.....我現在能做的，就是恪守底線，以一個聖騎士的標準執行手冊上、法典上的正義。」
女騎士振作精神，單膝落地的騎士禮。
「我不知道這是否是正確的，但應該不是完全錯誤的。接下來的日子，我會繼續尋找屬於我的正義.....」
俊俏的面容之上，全是認真和誠懇。
「......迷茫的我，還在尋找正義的我，並不配持有您的傳承，請將其交給更適合的人。」
「那麼，交給誰？」黎恩直接反問。
當即，拉里慌張起來，她一下子想起了某個前輩，下一刻卻只能搖了搖頭。
「龍狩女士身份高貴，而影裁小姐也毫不猶豫的執行正義，其實都是可以候選的......
「......而且，我知道某個前輩，他受了傷成了退化種，卻很適合您的傳承。」
黎恩搖了搖頭，並不打算回應。
一個響指，夢境的殿堂，已經開始崩塌。
「閣下！！」拉里從夢中驚醒，才發現已經一切到此為止，再度連結已經沒有了反應。
至於黎恩本人，他是真的有點急。
剛連結上圖鑑，使用龍眼查看對方話語真實的，他發現一些突然的內容刷了屏。
【持有物，未馴服奴隸馴服徹底失敗。】
【該持有物正在分解回收中......】
【分解成功，請儘快回收你的新手大禮包！！】
未馴服奴隸？！黎恩先是一愣，下一刻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
他急匆匆的走進衛生間，打開傳送門，踏入了通道之中。
這一次，通道雖然依舊有點熱，卻也是溫熱而已。
他快步走進，心急如焚。
「勇者萊娜，不會就這麼沒了吧.......」是的，圖鑑的未馴服奴隸，不是只有勇者萊娜了嗎。
而在通道的盡頭，他看到了自己的目標。
在一些碎渣周遭，躺著一個纖細的身影。
他走近了，才發現身形大變的她，已經無法被枷鎖束縛。
躺在地上的僅僅是一個易碎的女孩，原本的璀璨金髮變成了沒有光澤的銀色，那足以捏碎顱骨的臂膀，變成了纖細的小手。
黎恩快步走過，還好，還有氣。
等下，她怎麼醒了，接下來就輪到我不好了？
勇者睜開了眼，血色的雙瞳默默的看過來，黎恩感覺到死亡的氣息。
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了一個圓圓的耳朵！
【據說，退化種連耳朵都會不斷收縮，最終退回半圓形的耳弧！】
這一刻，黎恩想起了小警官初次見面的話語。
萊娜是退化種？不，她之前是在退化過程中？
【對了，退化不是很痛苦還會發燒嗎？黎恩哥為何可以在外面走動？不難受嗎？或者你是強撐著？】
前兩天那通道中的岩漿一樣的溫度，是她在發燒？！
厲害，圓臉警官小莉莎，你真是一個烏鴉嘴劇透小天才。
那麼，她退化了，我不會被一刀斬死了？
這一刻，看著眼前年齡都退化了，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女，黎恩也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是無法馴服的野獸，但現在在黎恩面前的，只是一個脆弱的少女。
她面帶稚氣，銀髮紅瞳中全是茫然，整個人氣質空靈，仿若隨時都能崩裂的玻璃。
她一開口，還是讓黎恩徹底愣住了。
「你是誰？」
紅瞳中全是茫然，小小手指又指了指自己。
「我是誰？」
（還有更新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