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詐騙老手

  「人可以暫時妥協。」

  「心不能。」

  「不要忘記這份憤怒和無力感。」

  「當無路可退之時，點燃這份憤怒，為弱者揮劍，為無辜者揮劍，為內心的正義......」這是老騎士消散時最後的囑咐，也是他對後輩的期許。

  【獲得聖劍.斬邪（暴怒）的部分傳承。】

  記憶夢境，逐漸崩潰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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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並不代表黎恩就此甦醒，「訓導模式」也並沒有就此結束，甚至只是一個開始。

  下一霎，黎恩他獨自回到了最初的荒原，看著那一同吃宵夜時的烤肉架，有點懵。

  回歸寂靜的荒原，天空上沒有雲沒有風，這是蘇爾記憶之中最深刻的風景，獨自站在荒原之中的黎恩，卻感覺有點涼。

  心態，已經完全不同。

  太多的情報和可能性，越是整理，他越是感覺到不安和恐懼。

  他輕輕翻開手上的書頁，那枚金色的英魂卡，似乎什麼都沒有變化。

  銀盔的騎士始終在無聲的怒吼，上面那個敢於對神祗揮劍的男人的面容......

  呵，還真和自己一模一樣，老了的、經歷了太多的自己。

  「我還以為我的模樣改變了英魂卡，其上圖案是融合後的我們。原來一開始就是蘇爾的真容......另一個我，另一位穿越者李恩肅。」

  如果黎恩對靈魂學有足夠的理解的話，就知道「靈魂融合」基本不可能發生，不同的靈魂波動湊到一起，只會出現驅逐或侵吞。

  但就如蘇爾所說，現在的黎恩還是在太嫩，他的知識積累遠遠不夠。

  此時的黎恩，還沒從之前的震撼回過味來。

  他回憶起之間見面的時候，那種相厭且相互理解的微妙滋味，那不就是另一個我嗎？

  「視野，有點不對勁。」

  黎恩注意到了，眼前的烤肉架怎麼變得像是玩具，伸出的右手上，更是有著銀色的手套。

  他下意識的抽劍，用反光的劍身來看自己.......他這才發現過來，自己怎麼會有這個習慣。

  「.......這種見面方式嗎？還真夠快的。」

  「鏡子」中的自己，不就是那兩鬢花白的老騎士嗎？自己變成了蘇爾？在夢境之中又有什麼意義。

  【提示，在英魂訓導模式的下半，將由宿主使用英魂的軀體、自我進行，請儘快熟悉。】

  看著這突然飄在面前的古書，黎恩默默的看著他。

  「終於，不演了？」

  沒有回應。

  「是你嗎？安排了我們的命運。」

  對那仿若死物的書冊，黎恩開口問道。

  但不管詢問，依舊沒有答案.......看過了之前的記憶的他，卻不會依舊覺得它真的僅僅是死物。

  黎恩已經有了一個猜想，或者說一個假設。

  一個靈魂，在無限的歲月之中不斷的轉生，他有時是農夫有時是騎士，有時純良有時邪惡。

  生命終將走到盡頭，當其結束的時候，這本書跳出來，記錄下他的人生，將其收納成英魂的一員。

  【自我認知達成.......真名解除、使用者權限解除。】

  這是默認了嗎？

  【李恩肅的英魂圖鑑（V2.0）】

  【綁定對象：李恩肅。製作者：李恩肅。】

  好吧，你都演都不演了。

  但這你是在暗示這一切的主導者，一樣是李恩肅嗎？是某個曾經很強大的李恩肅嗎？

  黎恩嘆了口氣，但貌似他即使知道這玩意有問題，也無法擺脫他......否則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那有什麼天賜金手指，這明明是自己搓的。

  可只要一想到自己死的時候，它也會再度在自己死的地方「大快朵頤」，並生成一個叫黎恩.蘇達爾的英魂卡，就覺得彆扭。

  搞不好自己暴斃後，過段時間，它再度生產一個全新出廠的「李恩肅」。

  【提示：只有個體實力和意志達成一定程度，才能被稱為英魂，才能被本圖鑑收錄，本圖鑑僅僅作為無限轉生者的記錄、輔助附件使用，無轉生功能。】

  好，你再罵！

  都被當著面罵你不配的黎恩，舉起書，但半天還沒捨得砸下來。

  但對方回應的，是書不是金手指，只是偽裝成金手指的插件，只負責和英魂有關的記錄、控制工作。

  「我，是第幾個李恩肅？」這，是現在黎恩最關心的問題，難道自己也只是複製人？

  【提示：英魂只是記憶和靈魂殘片構成的虛擬人格，李恩肅至始至終有且只有唯一。心魂之力的唯一性，即是驗證。】

  心魂是靈魂的波動，只有擁有靈魂的存在才能擁有心魂技。

  記憶是確定人格的根基，記憶也是心靈構成的基石，蘇爾是蘇爾，黎恩是黎恩。

  「也就是說，轉生的始終是我，是李恩肅.......」

  可這貌似更加惡劣了，黎恩想起傳說中的故事，那無限輪迴的蛇。

  考慮到輪迴中甚至未必會恢復記憶，那就更慘了。

  可為何蘇爾直到最後一天，才恢復了全部的記憶？是因為讓其有作為「李恩肅」的自我認知，才能更加完整的被圖鑑收錄？

  但接著，不管黎恩問什麼，都得不到回應。

  他翻閱書本，並沒有明顯的變化，只是最後一頁解鎖了一個任務。

  【終極任務：尋找人類。】

  「我照鏡子不行嗎......好吧，不用暗示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人。」

  這一刻，黎恩也注意到之前的自我認知要重新修訂。

  既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轉世，那麼自己也沒理由依舊是純種的地球人類。

  那麼，自己到底是什麼物種......他已經有了答案，「英魂圖鑑」其實已經做出了明示，自己的第一個種族天賦更是等於直說。

  「龍化還有獸化？這個世界的禁忌種嗎，這不是比蘇爾更爛的開局......」

  這些太遠的東西，現在也沒辦法解決，只是以後要小心露底引來麻煩了。

  解鎖了權限之後，黎恩也看到一些「夢境教導」具體內容。

  前一部分，就是蘇爾對自己的教導，各種形式都可以，還有一些標準模版。

  從資料來看，導師的權限無限大，能不能過全部看他一句話。

  「呃，正常的英魂教導的難度這麼高？蘇爾大叔還真是放過我了.....怎麼稱呼起來這麼彆扭。」

  明明越發感覺是一個人，卻用第三者的稱呼，真的越說越微妙。

  但是，通過瀏覽了「英魂教導」的具體規則和一些例子。

  他也越發感謝蘇爾真的放了他一馬，他完全可以讓自己白忙一場......

  「真的讓我去打什麼歷史戰役，或者正面經受考驗，尋求英魂的認可......不可能贏的。」

  教導，是一對一的教授，導師認可就通過了。

  可真的以英魂的標準的話，黎恩還差的不是一般的遠。

  遇到一個挑剔的，直接來個歷史戰役夢境重演，英魂卡力量耗盡都不可能通過。

  而蘇爾，只是按最基本的下限規則放了一段錄像......還順道暗示了一些讓黎恩不免多想的東西，讓其對現狀有了更深的了解。

  當然，這也不是沒有理由的示好，只是因為在蘇爾眼中，黎恩已經符合要求，只是走個過場。

  至於什麼時候得到蘇爾認可的......

  「在我決定為威爾復仇，為弱者拔劍的時候，就認可了吧.....」

  因為是自己，代入之後思考，反而越發容易理解。

  黎恩嘆了口氣，那各種秒殺的對練，除了讓自己習慣死亡之外，恐怕也是蘇爾順手發泄一下自己被安排的不爽和憤怒吧。

  和自己的開局相比，在生命最後一刻才徹底「覺醒」的蘇爾，真是過分糟糕的命運安排。

  反正你也是李恩肅，揍你沒錯了。

  不管是黎恩還是蘇爾都意識到了，安排這一切的，很有可能也是一位「穿越者李恩肅。

  「看下你給我留下的要求吧......」

  英魂已經回歸書本，剩下的力量恐怕已經不足再喚醒。

  但留下的兩個要求，卻是訓導的下半階段，也是蘇爾期望黎恩為其完成的任務。

  【愚直的正義，弒神者蘇爾.達翁的靈魂傳承：它，渴望正義的愚者......】

  從這個增加出來的頭銜來看，蘇爾老哥比他自己所說的還要了不起。

  黎恩自己的記憶中沒有這一部分，是他刻意遺漏？還是死後追封？

  而這份傳承，才是這本英魂圖鑑真正的功能。

  僅僅只是一人的強大，影響註定是極其有限的，這份力量比黎恩之前預期的還要強大的多。

  「通過夢境試煉，將其交給值得託付的人.......」這個功能，就有點意思了。

  看了一下使用說明，夢境訓導並不是訓導黎恩，而是讓黎恩披上英魂的馬甲，去訓導真正後世的繼承人。

  前半階段，是英魂教導、考核黎恩的資格。

  下半階段，是通過夢境，直接引來數個符合要求的繼承人候選，讓黎恩來訓導。

  黎恩充當考驗者，對候選者進行挑選培育，將最終確定是否這份傳承託付出去.......至於放出來之後，黎恩不覺得這本書打算管。

  「這，就有點意思。」

  看著其上的使用規則，黎恩有著諸多的想法和念頭。

  「僅僅用來給予力量，就太浪費了。」

  這或許不僅僅當做一個培訓班.....有資格接手英魂傳承的，不可能是弱者，現實之中大魚和俊青也可能被拉進來。

  這個強行拉人入夢的機制，用得好的話，是可以直接干涉現實。

  「我現在正需要人脈，這不就來了嗎......」

  原本短期內近乎不可能解決的「斷尾案」，如果這個東西用的好，貌似還真有可能解決。

  讓英魂的傳承延續下去，是英魂圖鑑的基層規則，是黎恩接受了前段訓導後的義務。

  而第二個任務，就是蘇爾老哥的私貨了。

  【審判（律法）騎士的傳承：讓已經斷絕的律法天平之路，再度傳承下去.......】

  神都沒了，你讓我去傳承？黎恩摸了摸額頭，這個任務有點麻，而且隱藏信息量有點多。

  「感覺有點不對勁的地方，先放著吧.....」

  時間有限，黎恩並沒有打算等下次。

  他思量了一下，用蘇爾教授的方式，開始改寫夢境的現實，直接布置起來.....現在回想起來，那貌似用裝備作弄自己的玩法，也是一種傳授。

  這是我的夢境，是我的世界，心念一動，我想怎麼改就怎麼改。

  既然要迎接客人，自然要打掃好屋子。

  他，先是改寫了這片荒原的風景。

  荒原是野狼蘇爾的家園，卻不是黎恩的。

  「我說，要有光.....來自家鄉的光。」

  蘇爾教授了黎恩夢境世界的玩法，一切隨心，一切隨意。

  他一手舉起，星空伴隨著他的意志重新排列。

  那熟悉而璀璨的星光，一個個被點綴，十二星座、北斗七星。

  至少在自己的夢中，家鄉的星空是可以被塑造的。

  黎恩看了一下周遭，皺起了眉，這樣啥都沒有的荒地，可不適合待客。

  「來點......符合英魂殿身份的建築群。」

  伴隨著他的意志，周遭的牆壁逐漸生氣，那是類似西方奧林匹克的宮殿群，一個個壁畫上記錄著英雄的神話史詩。

  「啪啪。」

  他拍了拍手，那先遠處的天堂宮殿上，出現了一個個虛幻的人影。

  做戲，就要做全套。

  不管是作為導師還是作為「詐騙犯」，第一需要的還是權威和對方的信任，這方面，黎恩還是有點把握的。

  他耐心的點綴著英靈的殿堂，即使可有面積只有眼前的一塊，也要做出完整世界的感覺。

  這是神明的殿堂，是英靈們時候喧鬧的舞台......是的，黎恩已經敲定了「詐騙劇本」。

  「差不多了......」

  古希臘式的競技場，是主舞台的核心，後面是奧林匹斯一般的壯美天空群山，遠處還有數個浮空島嶼。

  地球的星空在頭頂上閃爍，對於懂行的人來說，這意味著另一片宇宙。

  十二面的白色大理石建築，對應了星空上的黃島十二星座，每一面都銘刻著星座的神話。

  星空之上，隱約有青銅鏈條在空間裂口之中穿梭，隱約從中傳出什麼獸吼，似乎神話巨獸被鎖於其中。

  在建築的周遭，空間裂口和無底的冥河環繞，看起來都相當危險。

  也讓其中的觀眾、演員，不至於真的跑到邊緣扯掉舞台的幕布。

  在劇場、角斗場的中間，是十二層同心圓構成的盛大舞台，而黎恩站在其上，背後也是撕裂的空間裂口，一個個英魂的影子正在其中窺看現實。

  打掃乾淨了屋子，接下來就是迎賓了。

  「第一批只有四個名額嗎？呃，我可以提前選定一個.......」

  看著蘇爾老哥為自己留下的後門，黎恩笑了起來，看樣子，他也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英靈圖鑑，會根據英魂相性拉四個符合傳承需求的靈魂進來.，而黎恩有一個後門的選擇權。

  「就她了.....」

  讓熟人進來，也方便他隱藏身後，間接的引導舞台的進展。

  確定了一個名額之後，剩下的就是真正的隨機了，英靈圖鑑會將最適合的睡夢者拉進來。

  啥？你符合要求又沒睡？那就算你倒霉了.......

  「來了。」

  用不了多久，一個個裹著迷霧的身影就進來了。

  第一個進來的最快，他披著黑霧，思索了一下，毫不猶豫的轉頭跑路了！

  能夠匹配英魂相性的，顯然不會是什麼凡夫......這是什麼邪惡咒法，居然能拉老夫入夢，先跑為敬！！

  黎恩沉默了，似乎，還要考慮對方直接跑路的可能性。

  他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做。

  隨緣吧。

  他只是默默的站在舞台中央，等著一個個身影步入充盈著歷史味道的角斗場。

  一個、兩個......看到其中被自己內定的身影，驚魂未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滿意的笑了。

  這一次，沒有出現之前的跑得快，來客們都在猶豫中看著四周，那神話一般的異域風景。

  當最後一個矮小的身影進來，周遭的迷霧也穩定下來，黎恩也輕咳一聲，吸引了注意力，準備開始詐騙.....開始表演了。

  「各位候補傳承者，這裡，是英魂的殿堂，英魂傳承的地方......」

  一個個目光盯向他，或是驚詫或是質疑，而黎恩的目標已經達到了。

  但接下來的發展，就瞬間超出了他的預期，他還沒來得及開口......

  「......這就是傳說的英魂殿！！歷史中失落的偉大殿堂！」

  最後進來的身影，發出了驚喜的聲音，她猛地抬頭，看向了星空。

  「沒錯，這就是英魂殿，白羊座、天平座十二黃道星座，這片星空和傳說中記載中的一模一樣.......」那個矮小的身影，指著星空，感嘆聲在整個殿堂迴蕩。

  等下，難道還真有英魂殿這種玩意，裝飾和星空背景貼圖還恰好自己剛剛弄得一樣？

  這一刻，輪到黎恩恍惚了。

  「不，不是沒有可能.......這不是偶然，而是一種必然。」

  他，也秒懂。

  「以前的李恩肅，你們在這個世界的歷史中，到底做了啥！！」

  同一個人，在近乎相同的處境下，擁有一樣的金手指，做出一樣的行為，完全正常吧。

  在黎恩盜版的英靈殿之前，也有一個李恩肅盜版的英靈殿，也很正常吧。

  「蘇爾老哥，我也開始討厭李恩肅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