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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意氣不風發的少年們

  不管三個人各自心裡是怎麼想的,但余偉還是站在了龔家濤旁邊。

  余永俊則站在了喬喻旁邊。

  龔家濤選好題,遞給了余永俊。

  喬喻則直接說了句:「剛剛胖子那張紙上有五道題吧?就選第一道吧。」

  龔家濤感覺被小看了,不過只是埋頭建好了遊戲,余偉則默默的再次拿起了余永俊剛才遞給他的那張紙。

  比賽再次開始。

  余偉念完題,便看著兩人控制的人物在地圖中間纏鬥,這次龔家濤選了半月,喬喻則選了剛才胖子玩的亞瑟,

  他判斷的沒錯,對面喬喻已經開始答題,余永俊也開始奮筆疾書了,龔家濤還操作著人物一言不發

  就在他打算嘗試一下一邊看遊戲一邊思考題目如何解的時候,龔家濤突然說道: 「把題目再念一遍。」

  余偉無奈,拿起題目再次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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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點聲。」龔家濤再次說道。

  余偉瞬間明白了,好傢夥,這根本不是想答題,完全是想干擾對面的節奏。

  不過無所謂了,他稍微放大了些聲音。

  可惜好像依然沒什麼影響。

  喬喻遊戲裡還在一邊穩定輸出,一邊慢條斯理的報著答案。

  第一次衝突龔家濤沒血了,回城。

  「再念一遍。」

  果不其然…………

  不過余偉也沒有不耐,而是看了喬喻一眼後,再次念題。

  第一個塔被打下來了.....

  "再念一遍...."

  第一次被擊殺....

  「再念一遍。」

  十分鐘後,龔家濤的屏幕上出現失敗兩個字,隔了一會,余永俊默默的把他謄寫的答案遞給了龔家濤。

  退出了遊戲的喬喻,看向余偉,問道: 「題目準備好沒? 」

  余偉搖了搖頭,說道: 「我棄權。」

  喬喻詫異道: 「真不試試? 」

  余偉答道:「不玩這個遊戲。」

  喬喻想了想,說道: 「遊戲可以換,要不電腦上玩CS?你總不能連打槍的遊戲也不會吧? 」

  余偉惱火的答道: 「我對遊戲不感興趣。」

  喬喻也不著惱,只是伸了個懶腰,說道: 「那你服氣沒? 」

  余偉沒吭聲。

  好在另外兩個傢伙的題目核對工作也已經做完了。沒有說話,說明對答案是否正確沒有質疑。

  "好了,那我就是寢室長了。大家應該也都沒疑意了。這次集訓一共九天,你們三個負責打掃衛生,以及如果我不想去餐

  廳的話,負責給我帶飯。一人輪一天,三天一個周期。都沒意見了吧?"

  喬喻好整以暇的說道。

  三個人沒人吭聲。

  喬喻也懶得理這三個傢伙的情緒,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們肯定還不太服氣,不過不要緊,接下來還有九天,除了考試、

  這一個小時大腦放鬆時間,你們都可以繼續挑戰我。找外援也行,規則還是那個規則。一邊遊戲一邊答題,只要能贏我,集訓剩來的時間,我聽你們的。這很合理吧? "

  聽講座外,我每天也需要一個小時左右放鬆一下大腦。

  其實大概是有意見的,不過都沒好意思吭聲。

  完全不要臉是不可能的,更別提此時三人心情都很複雜。

  這傢伙管這個遊戲叫休息大腦? 他敢不敢更誇張點?

  依然沒人說話,喬喻也懶得再理三人,說道: "看來大家都沒意見,那就先這麼辦,龔家濤第一天就先從你開始啊,中午

  記得幫我帶飯,我就不去餐廳了。」

  龔家濤忍不住說道: "為啥從我先開始啊? "

  喬喻理智氣壯的回答道: 「因為剛才你最賴皮。」


  龔家濤無話可說。

  剛才他一遍又一遍讓余偉念題,卻沒壓根沒做題,的確挺賴皮的.

  但他也沒辦法,主要是喬喻遊戲裡給他的壓力太大了,根本不可能分心兩用。

  至於余永俊,雖然他想出的主意夠無恥,但起碼沒真用出來。

  「還有問題沒?沒問題我做題了。記得中午給我帶飯。」說完,喬喻再次伸了個懶腰,又坐到自己的座位前開始刷論文。「不是,大哥,萬一是自助餐,不讓帶咋辦?」余永俊忍不住問了句。

  「能帶的,我問過了。」喬喻頭也不抬的答道。..

  中午餐廳里,三個憂鬱的十幾歲少年坐到了一起,就連余偉都開始變得合群了些。默默的坐在那裡,竟然沒有衝著余永俊翻白眼。

  「我感覺真被打擊到了。」龔家濤頗為喪氣的說道。

  冬令營的時候,他也是能拿滿分的人物,跟喬喻一起上台的時候,他並沒有覺得喬喻有多強。但今天讓他意識到,兩個人在CMO上拿的滿分還真不一樣。

  「這才到哪呢?你問問余偉,他被打擊的多慘?都沒你這麼喪氣。」余永俊瞥了眼在旁邊依然不喜歡說話的余偉,說道。「你滾!」余偉如往常般瞪了胖子一眼。

  然而龔家濤已經看向了余偉:「他以前經常打擊你?

  看著早上還意氣風發的傢伙,現在頹喪的樣子,余偉想了想,然後默默點了點頭。旁邊余永俊不失時機的補充了句:「但說實話,從沒今天這麼殘暴過。」

  余偉看了余永俊一眼,鮮有的主動說道:「其實一個月前就已經不一樣了。」龔家濤愣了愣,問道:「你們一個月前還見過面?」

  「群里。」余偉言簡意賅的解釋了句。

  余永俊也點了點頭,很認同的說道:「是啊,以前大哥還提供付費解題服務,那次開始都不收我錢了。」說完,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嘴巴又比腦子快了,飛快的掃了余偉一眼。

  然後迎上了余偉探究的眼神。

  「咳...那個..」余永俊剛想解釋,余偉直接說道:「我明白了,夏天時候我在群里發的題,都是你出錢讓喬喻幫你解的對吧?」

  「哈哈....」余永俊乾笑了兩聲,果斷的轉移話題:「不說這個了。我想了想,不能光讓喬喻打擊咱們的心態啊!解題比咱們牛逼的不多,六十個人裡面遊戲玩的溜的總能找到幾個吧?

  余偉再次瞪了余永俊一眼,不說話了。

  畢竟胖子這句話,他心裡也挺認同的,這種打擊感他真的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但他真不介意大家都體驗一下。

  「對對對,最好是能遊戲勉強贏了喬喻,順便體驗一下有人真能一心二用,邊玩遊戲邊把奧賽題解了的感覺。這特麼還是人嗎?禽獸也沒這麼強啊!」

  龔家濤在一旁附和道。

  今天最受打擊的其實是他。

  看余永俊玩的時候,他還覺得是這胖子太菜了,想著自己說不定能有一戰之力

  誰想到真的上手操作的時候,腦子裡沒法思考那些題目,稍微一思考,手上就會慢。

  真的,龔家濤覺得如果今天就開始考試的話,就他現在的心態,說不定真陰溝裡翻船,前十五都進不了。

  「這樣明天難找四個人來挑戰喬喻。打車輪戰,我就不信了。我負責從我們那邊哄兩個過來,你們一人找一個,沒問題吧?」余永俊拍著胸脯說道。

  余偉搖了搖頭,說道:「我跟臨海其他人都不熟,找不到。」余永俊翻了個白眼,不過想到余偉的性格,又釋然了。

  這傢伙找不來人才是正常的。

  「沒事兒,我們京城這次人多,我也叫兩個來!」龔家濤拍著胸脯說道。.

  開幕式後,一階段的集訓其實主要就干四件事,考試、自習、試題分析,中間穿插了三場講座。

  如果去掉第一天的報到,跟最後一天的離場,真正用於一階段集訓的時間其實只有八天。CMO國賽前六十的競賽王者們要在這裡參加四場考試。

  考試分別在第三、四天,跟第八、九天。中間三天則穿插了三次講座、一次耗時三小時的試題分析。

  前兩次考試大概可以理解為摸底,查漏補缺的過程。後兩次考試,將選出十五人參加最終的決賽,在集訓二階段爭奪代表華夏參加IMO的資格。


  這次IMO的領隊——燕北大學數學科學院的周梁教授,在第四天很明顯的感覺到情況似乎有些不對。這次很多孩子的狀態很差,這一點從前兩次考試的情況就能看出來。

  很多之前CMO中成績很好的孩子,這兩次考試集體拉胯。

  他專門在自習課時觀察了大家的精氣神,那些成績下滑嚴重的孩子們情緒明顯不對,肉眼可見的低落。

  周梁不是第一次擔任IMO的領隊了,六十個學生里,偶爾有一、兩個這種學生並不奇怪,但突然如此大範圍的出問題,就極為不正常了。而且似乎還有一定的地域特徵。

  比如京城本地的同學成績普遍下滑,就連CMO上拿了滿分的龔家濤也不例外。

  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火箭班,而是匯集了整個華夏該年齡段最具數學天分的六十個孩子。各個都是萬里挑一,他們的心理調節能力本就要比一般的同齡孩子要強。

  以前這些學霸們如果說自己沒考好,大都是謙詞,不能信。但這次他們是真沒考好,而且是大批量的成績突然下滑。但凡大面積出現這種問題,肯定是有哪不對。

  於是在考試(2)的晚自習上,所有這兩次考試成績下滑嚴重的孩子都被周梁挨個叫到辦公室里談話,其中也包括了龔家濤跟余偉。

  最初聊的並不順利,沒幾個願意開口的。

  但半大的孩子嘛,只要多點耐心,總能把真相給套出來。只要有一個開口了,後面的就好聊了。聊完之後,周教授麻了..

  難怪集體發揮失常,原來都是被打擊到了?好傢夥..真是好傢夥,還特麼能這麼玩的?

  喬喻那小子以一己之力,把一眾IMO集訓的孩子們挨個打擊一遍?竟然還有學生糾結於有人能一邊打遊戲一邊解題,還能在遊戲裡贏他?

  影響範圍不止是去挑戰了喬喻的孩子,連去看熱鬧旁觀的孩子心態都受到了影響。甚至有寢室四個人晚上睡不著,聊這事兒聊到了凌晨兩、三點才睡?

  這還真是玩出了新鮮花樣,來給他的工作上強度啊!於是下晚自習前,喬喻直接被請到了他的辦公室。

  但看到這個孩子困惑的樣子,周梁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說起。最近田言真可沒少給大家推薦ArXiv那篇論文。是的,燕北大學的數學教授們,有一個算一個,大都已經看過了喬喻的投給Ann.Math的那篇論文。

  別人怎麼想的,周梁不知道,但他看完論文之後,真就是嘆為觀止。

  一個十六歲的學生,能夠寫出這樣的論文,他都不敢想這小傢伙以後的成就頂點在哪裡。畢竟他都還沒有在數學四大頂刊發文章的經歷。

  哪怕是公認的數學天才舒爾茨,十六歲的時候也沒有刷出這種成就。

  更別提這傢伙自習課上已經開始研究幾何朗蘭茲猜想了,這些周梁都看在眼裡。很多時候,他就沒法把喬喻當成一個學生來看待。

  比如哪怕是叫來了他的辦公室,其他學生都是站在那裡跟他談話,但喬喻來了,他第一句話是:「喬喻,來了啊,坐,嗯,你喝茶不?」

  喬喻搖了搖頭,答道:「不用了,周教授,您叫我來什麼事啊?」

  周梁想了想直接問道:「行,我就不耽誤你學習時間了,咱們開門見山的說,你是不是在寢室里設計了一個挑戰遊戲?邊玩遊戲邊解題那個?」

  喬喻點了點頭,如實說道:「是啊,主要是跟我同寢那三個傢伙不服氣我當寢室長,我就想了個辦法,讓他們閉嘴。但他們還不服氣,又找他們的同學來挑戰來著。

  不過您放一百個心,他們根本沒專門訓練過這種一心二用的能力,肯定贏不了我的。我設計出這個遊戲,就不會給咱們燕北大學丟臉。」

  一句話周教授又給干沉默了。

  他本來想說讓喬喻給大家放放水的,讓人家也贏個一、倆局,找回點信心。聽了這話,還是算了吧。

  「不是,喬喻,我對你很放心,真的。兩場考試下來,就你發揮的最穩定,全是滿分。但你考慮過一個問題沒有,你這樣子弄,會嚴重打擊到其他夥伴的信心。

  不瞞你說,這兩次考試下來,那些跟你打過比賽的,還有圍觀過挑戰你的同學,這兩場考試的成績都不理想。你這樣做,嚴重打擊了他們對於數學熱情啊!」

  周梁情真意切的繼續說著:「你也知道,IMO是組隊賽,你一個人再強,最多也就是一個滿分金牌,重要的還是看團隊成績。如果成績最好的那批同學心態都崩了,接下來的選拔賽進不去,到時候團隊成績很難看,你也面上無光吧?」


  這次輪到喬喻意外了,詫異的說道:「不是吧?他們的抗壓能力這麼差的?這才到哪啊?」周梁撒了撒嘴,好傢夥,抗壓能力都出來了。

  別說學生了,他現在都感覺整個人快麻了。

  畢竟擔任領隊也是有成績壓力的,哪怕不能拿第一,也不能落後太多吧?讓他帶隊出個團隊歷史最差的成績,回來大概能被吐沫星子噴死。

  反正實在不行,他也打算去研究中心找田院士評理了。

  本來他今年都沒打算做領隊的,也是田院士那邊安排的,讓他再帶一屆。現在他學生這麼玩,誰壓力不大

  「不是,喬喻,你要考慮到大家都是十六、七歲啊,這個年紀情緒有大波動很正常。真不是每個人都有強大的抗壓能力。這樣,距離下階段考試還有三天時間,我們一起想想辦法,先讓同學們把心態放好。

  周梁直接要求道。

  喬喻乾脆的點了點頭,說道:「行,我都聽您的。」

  周梁長出了口氣,說道:「嗯,首先,這個遊戲現在肯定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喬喻點了點頭,認可了這個要求,反正現在寢室里那三個傢伙已經老實了。

  隨後周梁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又興致勃勃的說道:「不過,等到七月份,到了澳洲一般我們各國隊伍都會在開幕式前一天到達。開幕式那天一般也不會有其他安排。

  也就是說大概能有兩天的時間,允許各國參加IMO的學生們自由交流。到時候我出面幫你聯繫一下,到時候可以跟其他國家代表隊成員來幾場友誼賽,到時候你好好發揮。」

  喬喻看了眼周教授,然後點了點頭,說道:「行,沒問題。」

  「嗯,你比較擅長哪些遊戲?你也知道國內流行的遊戲可能跟國外流行的遊戲不太一樣。我倒時候也去打聽打聽。」

  這個問題讓喬喻感覺有種在遊戲工作室應聘的感覺,這好像是他最初對生活的規劃來著,所以這個世界其實就是一個怪圈?繞來繞去,總能繞到曾經的初心?

  「額....那個...其實只要是競技類的遊戲我都聽擅長。比如國外應該也玩CS:GO,對了,還有英雄聯盟之類的....哪怕不熟悉的遊戲,我隨便練兩局熟悉了技能就差不多了。

  周梁點了點頭,臉上綻放出了一個笑容:「這樣啊,那行,到時候我安排一下。咱們在今年的IMO上也搞一個遊戲聯賽出來,相信大家都會喜歡的,西方人在這方面比我們更喜歡整活。」

  喬喻點了點頭,保證道:「放心,周教授,我保證不讓您失望,必須為華夏爭光。」...

  集訓階段每天晚自習時間固定在了九點半下課,跟領隊周教授聊完之後,回到寢室已經快十點了。不過寢室里沒人睡覺,一個個愁眉苦臉的坐在那裡正聊著天,看到喬喻進來,又都安靜了。

  「老大..」余永俊如同往常般主動打了聲招呼。

  其他人這句老大大多數時候是叫不出口的,但余永俊就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心裡負擔。反正到目前為止,喬喻都還沒試探出這個胖子的下限到底在哪裡

  不過今天喬喻還是回了一句:「以後別叫老大,都是同學。

  余永俊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喬喻,問道:「老大,你這麼說是不是我肯定能拿到燕北大學的預錄取通知書了?喬喻翻了個白眼,懶得再理這貨。

  能不能拿到預錄取通知書,拿哪家的預錄取通知書,最終得看面試結果。反正只要進了前六十,又沒其他規劃,比如出國留學之類的,華清、燕北總能選一所的。

  現在喬喻覺得兩邊都還不錯,選哪邊都有前途。

  於是想了想後,突然提議道:「行了,不如今天我們都早點上床,然後躺床上隨便聊聊?」寢室里三個小夥伴,愣了愣後,同意了喬喻的主意,然後開始洗漱,上床。

  如果換了以前,不管余永俊跟龔家濤會作何選擇,起碼余偉肯定是不會理會這種提議的,甚至可能反諷一句:「我什麼時候睡要你管?」

  集訓手冊上都只是建議晚上十一點熄燈睡覺,而現在才還差幾分鐘到十點

  這次他不但半句話沒說,還默默的開始跟著其他三個人一起開始洗漱,然後爬上了床。余偉大概還沒意識到這是一種臣服的心態,又或者他已經意識到了,但只是不肯承認

  反正這個世界全身上下都軟了,就嘴還硬的人很多,絕對不缺余偉一個早早的上床、關門、然後熄燈,這個夜晚頓時感覺不太一樣。


  周圍充斥著集體生活才有的各種嘈雜聲。

  如果真要睡覺的話,肯定會引發各種不滿,但好在四個人都沒打算睡覺。

  「大哥,你現在一天天在那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今天負責關門關燈,最後爬上床鑽進被子的余永俊沒有讓喬喻籌備的這次臥談會冷場,剛找到一個舒服的睡姿,就開口問道。

  他不是沒偷看喬喻的那些東西。

  但喬喻是根據自己的進度帶的論文,既沒頭也沒尾的,還都是全英文,他還真沒看出來

  「ArXiv上下載的幾篇論文,關於幾何朗蘭茲猜想的,最近我對這塊的研究很感興趣。」喬喻爽快的答道。

  但他知道這個話題大概率沒法引發大家的討論。事實上,別說高中階段了,就是剛上大學本科階段也不會接觸到朗蘭茲綱領方面的內容。

  這玩意沒法聊,於是便繼續說道:「我跟你們的情況不一樣,你們也別跟我比。我參加IMO主要是為了完成任務。IMO的任務完成了就算明年你們直接保送燕北大學的英才班,我們大概率也不會成為同班同學,所以跟我較勁沒意義。」

  這是喬喻安慰人的方式,先把事實挑明,讓大家意識到差距,一般都能放下負擔。如果還放不下,那這心理素質就太差了,去了國際賽場也拿不到好成績。

  余偉忍不住了,說道:「你情況跟我們有什麼不一樣的?」

  喬喻平躺在那裡,借著窗外闖入室內的那點為微光,盯著天花板,用無所謂的語氣反問道: 「你們都有爸爸吧? 」

  「這不是廢話嘛?誰家裡還沒個老子了?」龔家濤飛快的接了句,然後立刻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果不其然,喬喻用平淡的口吻說道:「對啊,你們都有,我沒有。看,所以說我們的確不一樣吧。」

  「不是,大哥,你爸咋了?這還能沒有?」余永俊問道。

  喬喻平靜的敘述道: 「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就死了。我媽媽因為一些事情,你們可以理解為階段性重度社恐,所以也不適合出門工作,五年級那年我外公去世之後,我就決定開始養家了。

  如果我不努力,我媽就得跟著我過苦日子,甚至吃飯都成問題。你們沒有面對過這種生存壓力,只需要學習好就行了,但我不一樣,我不止要學習好,還要足夠優秀。

  這就是我們不一樣的地方。沒有體驗過生存壓力,當然練不出我的能力。小學時候我做遊戲代練,都是一邊玩遊戲賺錢。一邊寫作業應付老師,你們拿啥跟我比?

  別不相信,我母校的星鐵一中的公眾號上還有我寫的一篇範文。就是關於清明我去給我爹上墳的小故事。老師點評是感情真摯,情真意切來著…………

  喬喻這裡用了些筆法,他沒告訴三個小夥伴那篇作文,老師直接把他那篇作為最後那個歐亨利式的結尾給刪掉了.但寢室里還是安靜下來

  其實大家都明白,要達到喬喻的水平,肯定不是光努力就夠了,但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的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他們真沒直面過生存壓力。

  起碼沒人需要在學習的時候還要負責養家,甚至為了保證他們的學習,家裡都盡其所能給他們提供了最好的資源。至於余偉想的更多。

  他的腦子裡閃現出八月份,受邀參加小里巴巴預賽,考完試那晚兩人在一起短暫散步時喬喻說的話,並理解這傢伙那句「每天晚上獻祭他爸爸的陽壽來換他數學天賦驚人」是什麼意思,

  對了,那晚他還說要跟他比賽下圍棋賭錢來著,心情很複雜,

  如果早知道這些,當時他就答應的。

  並不是同情心泛濫,事實上余偉並不是那種很感情很豐富,能換位思考的人。單純是覺得如果當時他輸一筆錢給喬喻,這傢伙大概就不會這麼拼,他就不需要受這麼多打擊。

  「對不起。」過了一小會,龔家濤輕聲道了句歉。

  聲音不大,但在房間裡挺清晰的。

  「這有什麼好道歉的?沒爹有沒爹的好,小時候我沒人管,所以有個很快樂的童年。你們腦子裡那些什么小時候被欺負被人嘲笑的事情,統統沒有發生過。

  要欺負也是我欺負別人!老小區里那些小屁孩,有一個算一個,全被我揍過。他們不但在外面被我揍,回家還得挨頓揍。就因為我從小就習慣了比別人更努力。

  我外公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爸爸的多去了,多數人會選擇怨天尤人,把這當成失敗的藉口;只有少數人把這當成對自己的激勵,更努力的去拼搏,去爭取每一次成功。


  這其實也是這個世界上庸碌的人要遠比優秀的人多的多的原因。因為怨天尤人太特麼簡單,而努力太難了。就好像這次,你們一個遊戲輸給我了,一個個就像是已經打算要躺平了一樣,這兩天考試都考的稀爛。

  看,這就屬於前者的思維模式。無非就是遊戲沒玩贏我,然後把這歸咎於自信受了打擊,就能坦然接受考試成績下跌的事實。所以別跟我道歉,跟你們自己道歉去吧。"

  喬喻一口氣說道。

  其他寢室的人也就算了,余偉跟龔家濤的實力他還是認可的。這兩個傢伙萬一自信被打擊的太狠,前十六都沒進,那就的確太可惜了。

  就好像剛剛周教授說的,IMO更看重的一直都是團隊的成績。

  這番話後,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安靜。

  半晌,余偉才說道: 「他們兩個怎麼樣我不知道,我從來都不會為失敗找藉口,而且我那天說的目標沒變過,我肯定很趕上你的成就的,早晚而已。「

  喬喻聽出余偉這句話說的很心虛,換了以前,這傢伙的語氣會更堅決,帶著股子不容置疑的味道,但這次明顯沒有,軟軟的,完全沒有力道。

  不過他就是咧嘴笑了笑,沒有揭穿。

  「不是,余偉,你說啥呢!跟你講,接下來兩次考試我絕對滿分!」龔家濤不滿的嘟嚷了句。好吧,其實能看出龔家濤也不太喜歡余偉。

  不過這才是正常的。

  就余偉那性格,走哪都不會討喜,不過這傢伙大概也不會太在乎就是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更別提余偉也有那個資格傲慢。

  經常投胎的人都知道,投胎投得准從古至今、從國內到國外,都是一種本事,還是一般人一輩子都學不來的本事。

  「對對對,咱們寢室四個人,一定要整整齊齊的一起去澳洲。我這輩子還沒出過國呢,這次能進前六,就能完成出國的夢想了。我之前專門去搜了視頻看,澳洲美女特別多,特別養眼!」

  龔家濤立刻附和道:「嗯,今年的IMO度假城市陽光海岸舉辦,我上網搜了下,那裡海灘賊多,七月又是夏天,也不知道會不會讓我們去海灘上逛逛。夏天的海灘哦,有免費的比基尼能看,嘿嘿。」

  顯然余永俊同學很成功的把接下來的議題轉移到了一個有些奇怪的方向。好油膩的少年們..

  不過這卻讓喬喻感覺很欣慰,都已經開始討論比基尼了,那大概是沒問題了,於是隨口附和了幾句後,喬喻便閉上了嘴巴。畢竟這方面的知識他是真的比較貧瘠。

  不得不說,雖然兩個人其他方面差點意思,但亂七八糟的東西懂得真多,直讓喬喻都覺得嘆為觀止。

  比如如何用手掌快速且準確的衡量究竟A、B、C、D哪一檔這種冷門知識,就屬於喬喻從沒接觸過的,他甚至從來沒想過。

  他不知道這兩人說的對不對,但聽兩人各自都有充分論據,還越聊越精神的架勢,喬喻覺得兩人說的大概還是有那麼一點點道理的。

  本來喬喻已經做好了安靜學習到凌晨的準備,可惜余偉突然加入了進來「睡覺吧。」

  「不是,余偉,你別掃興。」

  「掃興?你們兩個大概女孩的手都沒拉過吧?

  「不帶這麼羞辱人的,誰還沒拉過女孩手了?我幼兒園的時候天天拉!「我小學時候都天天拉!」

  「呵..果然差生是文具多。」

  「不是,說得好像你多厲害一樣?」

  「就是,我們理論知識豐富你是不是嫉妒了?」「你們都還是處吧?」

  「切,是又咋樣?難道你不是?」「對,我不是。」

  余偉平靜的聲音其實不大,且只有簡短的幾個字,但在這個時候卻如洪鐘般震耳欲聾,迴蕩不絕。把兩個討論得正歡的傢伙干沉默了。

  連喬喻都忍不住側了身子,看了隱藏在黑暗中那個方向一眼。富二代,簡直太可恥了!

  良久,才弱弱的冒出一個聲音:「那個,是啥感覺啊?」

  「感覺就是:快樂是短暫的,煩惱是長久的。」余偉語氣很平淡的說道。

  喬喻翻了個身,閉上眼睛打算睡覺了,這幾天的確累了。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聽富二代裝逼了。因為這個回答他覺得很真實,沒有經歷過,不可能有這麼真實的感慨。

  接下來幾天沒什麼好說的。大家回歸了正常的節奏,三天的不用考試的空窗期,周教授則跟來自於各個學校的老師們,給這幫孩子做心理疏導。


  這對於周梁來說也是難得的體驗——之前真沒這麼麻煩過。一般來說到了集訓階段的孩子,帶起來都是很省心的。

  因為他們大都目標很明確,且很清楚努力的方向。

  但沒辦法,人生就是活得夠久,總能見證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好在大家恢復的不錯,三天後接下來的兩天考試,成績已經符合之前的預期。起碼幾個之前就已經被重點關注的孩子,沒有拉胯到夠不上前十五的程度。

  起碼在閉幕上,宣布了一個能讓所有人都接受的結果,好消息是余永俊再次跌跌撞撞的闖入了前十六名,進入了二階段的特訓。

  事實上到了這個階段,除了不超過四分之一的選手外,其他人都對自己的水平有清晰的認知。能不能進前十六,心裡早已經有答案。甚至有人本來的目標就是國賽前六十。

  所以在這個階段被淘汰,並不會太懊惱。至於喬喻的發揮一如既往的穩定。

  沒人去強調他四次考試都是滿分有多厲害。因為這已經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恰好相反,如果喬喻拿不到滿分,大家可能會懷疑是不是題目出錯了。

  是的,在秀了一手邊遊戲邊答題,還能保證百分之百的正確率後,大家已經不把他當人看了——那就是個禽獸!喬喻也在最後一天,臨別前,正好只有兩人時,問出了他憋在心底幾天的問題。

  「那個,余偉啊,你真不是那個了?」「哪個?」

  「廢話,那天晚上說的那個,別裝傻!」喬喻冷眼看著余偉說道。「哦,那天晚上我是騙他們的。」余偉輕描淡寫的說道。

  喬喻有些意外,確認道:「騙他們的?」

  「嗯,兩個人太聒噪了。如果我不騙他們,一晚上聊這個無聊的話題,會很煩。」余偉解釋了句。喬喻砸吧了下嘴巴,覺得余偉說的好像有那麼點道理,不過他還是鄙夷的說道:「你不誠實。」余偉瞥了喬喻一眼說道:「我誠不誠實無所謂,關鍵是效果,只要他們相信就夠了。」

  喬喻冷笑道:「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相信?」

  余偉很自然的說道:「因為人會習慣性的迷信權威。余永俊告訴了龔家濤我是富二代,他們不知道富二代的真實生活是什麼樣的,所以我說什麼他們都會信。

  你現在也是權威,如果你說點什麼,他們也會信。關鍵是說瞎話的時候一定要鎮定、坦然,不要有任何猶豫,以及讓人看出破綻的地方。」

  這話好有道理,聽得喬喻悠然神往,然後問了句:「所以富二代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的,有時間跟我說說。」余偉側頭用探詢的目光看向喬喻,沒吱聲。

  喬喻立刻解釋道:「我提前為我未來的兒子了解下。你知道的,我這麼強,以後肯定是富一代,我兒子自然就是富二代。我覺得以後培養一個像你這樣的兒子也不錯。」

  「再見!」余偉先是沉默,然後簡意賅的說了這兩個字,便提著行李頭也不回的朝旁邊的樓梯走去。「下周末星城見。」喬喻衝著余偉的背影用更準確的語句道了聲別。

  的確是下周就要見面了,因為IMO第二階段的集訓又要開始了,從十五人中優中選優,最後只有六個人有資格代表華夏去澳洲參賽,享受讓兩個油膩少年嚮往不已的陽光海灘..

  喬喻此時心情也莫名的不錯。

  畢竟馬上又能回星城了,可以公費回家看看老媽,給她一個驚喜,光想想都讓人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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