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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認真起來的喬哥——簡直可怕!

  袁正心仔細的將喬喻提的問題,跟潘敬元的回答都瀏覽了一遍,再抬頭看向自己教授時,才發現潘教授今天的眼圈很黑。不由得下意識笑了笑,說道:「小潘啊,辛苦了。」

  潘敬元苦笑道:「袁老,還真是辛苦了,感覺我做課題的時候都沒有如此辛苦過。這小子提問的角度又刁鑽,大晚上我要仔思考才敢給他解答,結果他這一直不停的發問題,我想著不回吧,又怕打擊他的積極性...

  正說著,手機又開始震動,潘敬元下意識拿起來看了眼,隨後立刻吐槽道:「好傢夥,又來了。」然後又拿著手機遞給了老人家看了眼。

  「該部分證明中的同構關係,會不會非常依賴於對G的特定選擇?所以G也會導致某些幾何對象的性質發生變化,可能導致這一同構關係的失效?嗯..這個問題?」

  老人看向潘敬元,好奇的問道:「這是你們的論文中的問題?」

  潘敬元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說道:「是,他問的這個問題涉及到局部系統LocSys和全局的微分同調IndCohNilpglob,這部分證明過程的目的是通過對代數曲線上的幾何對象進行分析,通過表示自守形式相關的幾何數據來做全局統一性描述。

  老人繼續問道:「那他的疑問有道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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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敬元答道:「的確有道理,但我們在證明中,隱含了局部系統的全局性質,也表明了特定情況下可能失效的情況,比如存在奇點的情況下。」

  「哦。」老人點了點頭,也有些疑惑。他也想不通喬喻這是想鬧哪出。

  之前他表達過要推薦喬喻進課題組的意思,當然只是進去當個打雜的,感受一下世界最前沿研究的氣氛。結果被他果斷拒絕了。現在卻把人家論文下載了,恨不得逐條分析。

  等等..

  「他看懂了?」老人家突然反應過來,看向潘敬元。

  潘敬元在心底嘆了口氣,年華不饒人啊..袁老竟然才反應過來。

  於是很自然的點了點頭,答道:「他不但看懂了,而且我感覺他正在試圖尋找論文中的漏洞。提出的每個問題都很有針對性,甚至有兩個問題我們當時都沒想到過。」

  袁正心微微點了點頭,想了想,問道:「你怎麼想的?」

  潘敬元立刻說道:「我的意思是,要不乾脆讓他來華清待幾天,我騰出些時間來專門跟他講解,這樣微信溝通效率實在太低了。「

  無論是賣老人家一個面子,又或者賣喬喻本人一個面子,潘敬元都不抗拒跟喬喻做更深入的學術交流跟探討。但在微信上這麼被各種問題轟炸,他是真遭不住。

  換了誰也遭不住。

  如果都是沒什麼營養的問題也就罷了,他可以隨便糊弄過去,但喬喻問的那些明顯都是經過認真思考的,一針見血的問題。

  他都需要仔細思考之後才能回答。

  效果就是昨晚喬喻最後一個問題的確是一點多提的,他回答完之後,喬喻也的確禮貌的跟他說要休息了,還讓他也早點休息。

  但經常晚上工作的人就會知道,如果剛剛大腦經過了高強度的思考,然後躺床上根本睡不著啊,他到現在都還感覺有點睏倦。

  等等.

  潘敬元突然拿起手機,再次仔細看了一遍喬喻提出的問題,心情頓時有些忐忑起來。「這段時間他可能沒空..嗯?你怎麼了?」袁正心突然問了句。

  潘敬元下意識的答道:「我突然有些不太確定了。我們在推導全局性的時候,要求在C曲線上的每個脊絡E對應於李群G的唯一表示。如果BunG,也就是G的束空間在證明過程中結構發生任何變化,的確可能導致同構關係失效。」

  這個回答讓袁正心也愣了愣,看向潘敬元的目光也變得深邃,問道:「這應該算明顯的漏洞吧?你們發論文之前沒有經過內部充分探討跟自檢?

  潘敬元答道:「有過,但似乎沒人提出過這個問題,畢竟我們進行了充分的局部驗證工作,這占據了大家的大部分精力。而且您也知道,舒爾茨教授也對我們的結論非常滿意。

  而且八百多頁的論文,BunG又是極為重要的內容,占據了每篇論文的諸多篇幅。如果全部進行驗證的話,大概又要晚上一年多才可能公布。而且這不能算明顯的漏洞吧?

  袁正心點了點頭,他當然能理解這種情況,無非就是功利心作祟。


  如果論文再拖一年多公布,那麼鐵定就上不了明年的世界數學家大會討論了。

  五篇成體系的八百多頁論文,又是最前沿的數學命題,世界數學界論證大概就要一年多的時間。

  現在距離明年世界數學家大會也不過一年四個月時間,說實話,這個時間本就已經極為緊張了。這讓袁正心甚至說不出批評的話來。

  物理學家無所謂,頂級大獎諾貝爾獎只要活著,不管多少歲,出了成果都能拿。但數學家一旦過了四十歲,就會跟最耀眼的頂級獎項失之交臂。

  如果要再多驗證一年,的確很多人不會滿意。

  甚至如果他年輕時候,大概也會做出相同的決定。這沒法怪任何人,尤其不可能怪潘敬元,他甚至不是團隊的主導者。

  於是袁正心沒有做出評價,而是笑著說道:「哈哈,那你可以把喬喻的想法在團隊裡說說,可以開始先自查。如果能查出問題,那你們得感謝喬喻。」

  潘敬元認真的點了點頭應道:「嗯,我等會就跟導師討論一下這個問題。對了,剛剛您說什麼來著?」

  袁正心答道:「我是說喬喻最近一段時間沒空,明天今年IMO一階段集訓就要開始了,起碼接下來九天時間,他要根據規定在燕北大學完成集訓內容。」

  潘敬元愣住了,半晌才疑惑的問道:「喬喻?他還要參加IMO?他參加IMO幹嘛?腦子轉的過來嗎?」作為參加過IMO,還是拿過冠軍的人,潘敬元自然有資格說這番話。

  說白了,IMO題目再難,考的也是高中階段初等數學知識的運用能力。咋說呢,只能說大學前接觸的數學跟大學後接觸的數學完全就是兩種不同的學科。

  前者的知識都是具象化的,只有基本概念跟基本公式。

  後者的知識開始接觸抽象化,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學生才可能接觸到那些沒有一個數字的數學題目,只有各種符號跟有所指代的字母。

  知識的深度跟抽象性,決定了思維方式跟學科性質發生質的變化。

  說白了,高中階段的數學是處於一個勤能補拙的階段,只要肯用功,每天刻苦刷題,哪怕沒有天賦,全憑刷題刷出的直覺,都能拿到個不錯的分數。最多也就是最後的拔高題會有些困擾。

  但哪怕是這個階段,只通過數學也能篩選出很多不適合做高級研究的人。

  到了大學階段就更不一樣了,光靠刷題,已經無法支撐學好這門學科。甚至誇張到,課本上的例題,老師在上面再三講解,都可能聽不懂的程度,原因就是抽象。

  數學不探討現實中可見的現象,它可以在理論框架允許的範圍內自由發揮。

  高維在物理世界裡難以想像,高維在數學世界比比皆是,甚至是不可或缺的。就好像在N維歐幾里得空間,數學家們可以討論任意維度的空間,並研究其幾何特性。

  恰好人最難想像的就是沒有見到過的東西,但總有人天賦異稟,有著充分的想像力去做這些常人難以企及的事情,就比如龐家萊對高維流形的探索,依然被近乎完美的證明。

  但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去參加IMO?他去參加IMO有個屁的意義啊?

  袁正心開口解釋道:「嗯,我也這麼想,這的確會帶給很多人困擾。尤其是他去參加IMO的時候,也許在Ann.Math上的文章已經發表了。這讓他甚至有資格坐在評委席。

  但喬喻說這是他答應母校的,所以必須做到。我覺得不能否決一個孩子對母校的承諾堅持,否則的話以後該怎麼跟他討論關於守信跟感恩的概念?」

  潘敬元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麼。這個理由的確很無敵。

  單純從數學的角度說,喬喻真沒必要參加IMO了。

  一篇能上Ann.Math的論文,讓他就算做這次帶隊參加IMO的領隊,都綽綽有餘。

  華清這麼多數學教授,都不敢保證每年都能有獨立研究成果登上種等級的數學雜誌。更別提喬喻這個成果還可以說是個很重大的成果。

  但如果是回報母校..

  袁正心又補充了句:「哦,你可能還不知道,喬喻上的不是重點中學,他的母校還沒出過IMO冠軍,不對,是還沒出過能進國家集訓隊的學生,所以如果喬喻這次能在IMO上拿獎的話,對於他的母校來說,也算是實現零的突破了。」

  潘敬元搖了搖頭,苦笑道:「就算他要參加IMO,也不用參加集訓吧?他去集訓個什麼?直接給他個免試不就行了?」


  「哎。」袁正心嘆了口氣,說道:「他這樣的孩子不好教啊。這樣當然可以,但他性子本就很跳脫,真要給他搞這種特權,習慣了之後,誰知道他還會搞出些什麼事來?十六歲正是人世界觀成型的時候,總得讓他有規則意識。」

  潘敬元恍然,從昨天下午跟喬喻一直探討到現在,他潛意識裡的大概已經把喬喻當成了跟他同樣的人,竟然沒有意識到這個小傢伙還處於人格成型的階段。

  可塑性極強意味著這個時候大人們在干涉他的想法時,也會有重重顧忌。老人大概也怕喬喻沒什麼規則意識,導致以後爬的越高,跌的越重吧?這方面他真不好說什麼,就是感覺很古怪,想到就很古怪。

  「那..」

  「那你就再辛苦一天,麻煩你了小潘,明天他就要去集訓了,這是他自己主動要求一定要參加的,想來一定會認真對待。」老人笑著說道,帶著一絲懇請的味道。

  潘敬元怔了怔,連忙說道:「袁老,您客氣了,說實話,喬喻這孩子,我也很喜歡。」是啊,誰會不喜歡悟性高的孩子呢?

  ..

  燕北國際數學研究中心。

  喬喻依然保持著他的狀態,認真且忘我的狀態。什麼叫巔峰對決啊?

  那當然是要拿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去擊敗對手。

  登山是個漫長的過程,叫著一小時就能衝上泰山之巔的人,能看到景區大門就不錯了。喬喻沒有這種錯覺,但每一步都要走的很踏實。

  所以他很認真,認真程度超過了以往任何一次對待難題的態度。

  幾何朗蘭茲猜想是個非常複雜的命題,就跟舒爾茨的似完備空間理論一樣,有著理論框架複雜性的特點,這讓人理解起論文來很困難,所以他提出的問題也很多

  這個時候他的數學直覺往往更有用

  他提出的許多一針見血的問題,真就是在數學直覺在作祟。比如剛剛發給潘教授的問題。處理與幾何朗蘭茲猜想相關的同調理論和譜序列時,技術方面的障礙很多。

  這就導致模型的選擇和構造過程會非常複雜,這一過程中BunG很難不受影響。任何一點技術性的小失誤,都會導致論文出現不嚴謹的地方,導致證明失敗。這就跟飛船在太空中跟太空站對接很相似。

  普通人的理解太空站就一直懸浮太空,飛船上去只要緩慢減速,然後對準接口,觸碰、鎖定就OK了。但實際情況是,太空站跟飛船在對接過程中,其實都在進行高速運動。

  對接工作要在高速移動中完成,任何一點小失誤,都會導致對接失敗,甚至撞到一起。向潘教授提問的過程,就是將這些可能存在的問題具象化的過程。

  喬喻已經在腦海里把這些保存成了一個目錄,接下來的主要工作,就是針對目錄中可能出現的情況,進行推導跟驗證,然後找到證明上的漏洞。

  這是一個非常大的工程。哪怕只是第四、五篇論文加起來也有三百多頁。

  但如果他成功了,對於研究這個命題的團隊來說,會是一個更為浩大的工程。

  還是那句話,數學證明要求百分之百的正確性。但凡有一點邏輯不自治,都需要想辦法補足。

  只要寫過相關數學論文的人大概都知道,一個複雜問題的八百多頁論文,如果真的有人找到其中的邏輯漏洞,而且還是貫穿論文始末的邏輯漏洞,想要重新修改的難度有多大。

  最起碼,明年的數學家大會是別想受邀去做報告了,創作者更不可能因為解決了這個問題而被提名拿任何獎項。等到重新把論文改好,再投的時候,又要經過下一輪的論證。

  沒有確定完全正確的論文,大家最多只能感謝團隊在這個問題上所做的努力跟探索,不可能授予任何榮譽。對於喬喻來說,這是一場遊戲,針對朗蘭茲綱領為戰場的巔峰對決。

  顯得很痴迷,單純是因為認真。

  但薛松不這麼看,當他默默地離開喬喻的房間,發現這小子仿若沒有感覺的時候,還是有些被嚇到了。下意識的給田言真打了個電話。

  聽完薛松的匯報,田言真沉默了片刻,說道:「隨他吧。不管他對什麼感興趣,只要認真就是好事。明天就是IMO集訓的日子,如果他忘記去報到了,不用提醒他。」

  大人們的感受都是一樣的。一個已經有資格給Ann.Math投稿,論文還很可能被收錄,並開始挑戰幾何朗蘭茲綱領的傢伙去參加IMO,這個事情本就荒謬的厲害。


  起碼數學史上從沒有過。.

  可惜喬喻並沒有忘記。

  感謝陳師兄安裝的印表機,他前一晚就把論文完整的列印了出來,看過的先放到了一邊,然後大概估算了九天時間,他除去考試之外需要看的內容給整理了出來。

  雖然現在喬喻看到了數學未來能夠帶給他的巨大可能,但能唾手可得的錢該賺還是得賺的。一方面改善生活要從做好身邊每一件小事做起,另一方面喬喻還真挺看重承諾。

  老張跟蘭傑都算厚道人,所以他們肯定能理解喬喻已經不需要IMO證明自己,甚至哪怕喬喻不去參賽,他們也不會多說什麼。但正因為如此,喬喻反而覺得更不能讓厚道人失望。

  當你覺得這個世界某個地方很爛的時候,這並不是擺爛的理由,而是努力去做一些微小的改變。

  比如大家都覺得這個世界好人是沒好報的,所以喬喻決定用實際行動讓大家知道,咦,其實老好人這樣的人,也能有好報的。

  喬喻覺得只有像他這樣的人多了,很多意識方面的東西才會潛移默化的改變。這樣等大家都決定做個好人了,他這樣不純粹的好人才能活得更為如魚得水。

  惡人堆里,就得捲起來,只有比別人更惡才能出頭;但在一個好人堆里,只要夠不要臉就能占盡便宜。喬喻甚至能通過這個命題寫一篇論文。

  是的,現在喬喻滿腦子都是數學,他認真的可怕。

  所以第二天,當朋友群的小夥伴們再次跟喬喻見面時,就遇到了這麼一個可怕的傢伙。..

  喬喻一大早洗漱之後,順便去食堂吃了頓早餐,就拿著準備好的論文,完成了報到,順便辦理了入住手續。

  這兩天他一直保持著每天只睡五個小時的生活習慣,但並沒有影響他的效率。恰好相反,他反而非常精神,神采奕奕的。每次都是這樣,一旦喬喻有了明確的目標,不管是專注力還是人的精力,都會表現得更為旺盛。

  這大概就是鬥志昂揚的態度。

  本來他打算三月的兩次集訓偷偷懶,好好休息一下,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喬喻也沒了休息的心思。論文必須要抓緊看,幾何朗蘭茲猜想的確很深奧,值得他付出更多的時間。

  畢竟要找出論文中的重要邏輯錯誤,首先他得懂。挑錯本就是個學習的過程。

  而且這件事極具挑戰性,據說舒爾茨已經看過了這篇論文,並評價為:「近三十年最優秀最成功的結果,是三十年努力的巔峰」。

  甚至幾何朗蘭茲綱領的創始人之一,亞歷山大·貝利也表示「這個證明非常美麗,是同類證明中最好的」。對於其他人來說,兩位大佬級人物的發聲,表達了對論文的肯定,但對此喬喻明顯有不同看法。

  他總覺得如果真認可這個結論,大佬們完全可以用「難以想像,他們獲得了成功,證明過程無懈可擊」這類的說法,而不是跟同期其他證明相比。

  當然這也可能是獨屬於大佬的嚴謹,在沒有獲得世界數學家認可之前,不想把話說得太死。

  但在喬喻看來,沒有這個自信做這種表示本身就意味著論文很可能會有問題,只是看有沒有人能發現而已。

  他不抓緊時間,萬一數學家們都認可這個結論,明年世界數學家大會上,獎項評審委員會真的一抽風,把獎頒給了某個人怎麼辦?畢竟歷史上還沒有頒了獎又撤回的先例。

  喬喻覺得他必須抓緊時間,更別提這個幾何朗蘭茲猜想的確挺有意思。

  所以來到分配好的房間之後,喬喻就打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開論文看了起來。

  早上九點多鐘,余偉推開門,看到房間裡坐在那裡的喬喻愣了愣,恰好這時候喬喻側頭看了他一眼。

  余偉本以為喬喻會如往常般諷刺他兩句,結果喬喻壓根沒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回過頭,盯著桌上那攤A4紙。

  喬喻不說話,余偉的性子更是懶得主動跟他招呼,便將行李拉進房間,全部放好,然後默默的從箱子裡拿出準備好的習題集,打算坐到喬喻身後的那張桌子開始刷題。

  說實話,安排到跟喬喻一個房間,讓他有些不爽。

  但沒辦法,這次集訓是半封閉式管理,參與集訓的所有選手,全部都是四人一間。相比之下,跟熟人安排在一個房間,似乎也挺好的。

  即便不爽,在路過喬喻的位置時,他還是沒忍住看了眼喬喻正在看的內容。「艹!」余偉在心裡罵了一句,又是他看不懂的論文,這傢伙越來越會裝了!於是拖板凳的時候故意發出了些聲音,可惜他身後的傢伙依然壓根沒理他。


  余偉坐了下去,依然有些氣不過,於是手中的習題集重重的放了下去,後面依然沒任何動靜,只是多了筆尖跟紙面接觸時的「唰唰」聲。

  余偉撒了撒嘴,好吧,他承認這次喬喻的確裝到了。他從來沒想到這傢伙不嘴臭了,竟然更讓他感覺難受...翻開練習冊,想要開始刷題,把那個可惡的傢伙拋諸腦後。

  但精神始終集中不起來——身後那個該死的傢伙竟然懶得跟他打個招呼..越想越煩躁,余偉正打算起身出門去逛逛,寢室門再次被推開。

  「臥槽,真是你們兩個,喬喻大哥,我可想死你了!」

  真的,如果換了以前,余偉聽到這個聲音就會覺得很煩,但今天他突然覺得這個胖子的聲音有些悅耳。沒辦法,雖然他一直也挺喜歡安靜的,但如果讓他在這麼跟喬喻安靜的同處一室,余偉覺得他會瘋掉。

  於是他順便站了起來,看著喬喻怎麼應對那個牛皮糖,誰知道喬喻一樣只是側頭看了余永俊一眼,便讓那個胖子止住了沖向他的步子。

  「嗯,你們的住宿我安排的,我不太喜歡跟不認識的人住一間,就跟周教授打了聲招呼。我沒時間跟你鬧,你也別浪費時間,趕緊刷題。」

  然後喬喻衝著余永俊丟出這句話,便再次回過頭,把注意力放到了他面前的論文上。於是余偉看到余永俊無措的站在那裡,很無辜的看了他一眼。

  然後他竟然心裡感覺有點痛快,隨後又突然覺得這種想法很可恥,於是主動說了句:「他大概是發神經了。」「別鬧,大哥這是在考驗我們,對吧大哥。」余永俊不死心的又衝著喬喻說了句。

  「放好東西抓緊時間刷題,這次集訓之後可是只留下十五個人。這間寢室你CMO的排名是最低的,有自信留下嗎?看沒看日常表?晚上七點才集合,白天的時間別浪費了。」喬喻頭也不抬的回答了句。

  余永俊看了眼余偉,後者聳了聳肩,余永俊只能嘆了口氣,然後開始收拾行李,隨後坐到了床下面的桌前。喬喻那生人勿進的樣子,讓他沒選擇跟喬喻在同一排的床位,而是選了跟余偉在同一排。

  「喬哥,今天啥情況?」「他在看論文。」

  「上次舒爾茨那個?」「不知道。」

  「咦?余偉,你今天很不對勁兒啊,怎麼跟我聊的這麼平和?你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竟然回答我的問題還沒罵我?」余偉衝著余永俊翻了個白眼,然後終於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的習題冊上。

  證明了,喬喻似乎並不是在無視他一個人,這讓他心情莫名的好了許多。余偉大概還沒意識到,他的情緒已經開始越來越受喬喻影響了。

  剛剛解了一道題,寢室門再次被推開。

  「大家好。」余偉抬頭看了眼,是上次CMO競賽跟喬喻並列第一那個傢伙,他還記得這傢伙叫龔家濤,華清附中的。應該就是從旁邊過來的。

  余偉對每個成績超過他的人,都會有印象,不過他也只是衝著對方點了點頭。

  而身邊的余永俊已經大叫了一句:「臥槽,並列第一哥,你也跟我們一個寢室啊?」余偉又忍不住扭頭看了眼身後的喬喻,依然沒抬頭。

  「客氣,客氣,那個喬喻才是真的厲害,我在學校都聽過喬喻的大名了。」站在門口的龔家濤謙遜的說了句「不用客氣,放好行李然後刷題吧。當然你們要出門自由活動也行。」喬喻說了句。

  「不是,喬喻,你這麼刻苦的?我看看大神刷的什麼題?」顯然龔家濤也是個外向的傢伙,放好了行李,然後直接跑到喬喻身邊瞅了一眼。

  「嗯,你別跟我比,我刷的題跟你們不一樣。」喬喻抬起頭,跟龔家濤說了句大實話。

  龔家濤聽了這句話,又看了看喬喻面前稿紙密密麻麻的推導過程,抬手撓了撓頭,有些茫然。「喬喻,我說你夠了吧!有意思嗎?」余偉終於忍不住,站起來說道。

  喬喻想了想,然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正好有點累了,不如我們玩個遊戲放鬆下腦子。誰贏了遊戲,接下來九天就是寢室長,其他人都得聽寢室長的,如何?」喬喻沒直接理余偉,而是開口提了個建議。

  「老大,什麼遊戲?」看到喬喻終於沒全神貫注的看論文了,余永俊立刻精神起來,轉過身大聲問道。「王者榮耀都會玩吧?」喬喻問了句。

  余偉抿了抿嘴,說道:「靠玩遊戲選寢室長?幼稚!」

  喬喻溫和的笑了笑,說道:「不光是玩遊戲。王者榮耀1V1SOLO的同時順便解題,題目由交戰雙方互換,題型不限,另外兩個人負責念題跟執筆。


  必須要贏下遊戲的同時正確完成題目解答才算贏家。輸的淘汰,贏的繼續接受挑戰。直到贏家把其他三人都贏一遍,就是寢室長。如何?

  這次沒等余偉插話,旁邊的龔家濤先繃不住了:「不是吧?必須要贏下遊戲,而且把題目答對才算贏?那如果玩一下午都分不出勝負怎麼辦?」

  喬喻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我第一個參加,不會出現一局你說的情況。這樣吧,我先參加,只要輸了一局,這九天你們三個讓我幹嘛,我就幹嘛。當然,不能玩賴,如果選的題無解,我判斷出來也算贏。」

  三個人面面相覷。

  余永俊期期艾艾的說道:「那個,大哥,雖然你的確是大哥,我知道你強,但你說的是遊戲贏,題目對才算贏。也就是我可以不答題,就玩遊戲,贏了你,你也算輸?」

  喬喻乾脆的答道:「對,你可以不解題,就用心遊戲,如果遊戲贏了也算你贏。」

  「咳咳,大哥,你可以瞧不起我解題,但你不能瞧不起我玩亞索的能力!我單挑亞索賊溜。」余永俊立刻說道。

  「哦,那就開始吧,你不答題我就不選了,你趕緊選道題,余偉,你幫我念題。」說完,喬喻直接拿出了手機,然後點開了王者榮耀。

  「,不能忍了,我的題準備好了。」余永俊飛快的從自己桌上拿出一張列印好的題目,然後給了余偉,說道:「余偉,我選那個第五題。」

  說完,也拿出了手機。

  余偉看了余永俊一眼,又看了眼還沒回過神來的龔家濤,然後默默的接過了這張紙,看了眼題目,他算是知道這胖子有多不要臉了。

  他竟然挑了一道幾何證明題...

  不過說實話,余偉就喜歡余永俊的這種不要臉,可他剛念出題干第一個字,喬喻說道:「等等,進入遊戲之後你在念,提前知道題目就沒懸念了。

  余偉沒說什麼,立刻噤聲。

  倒是旁邊的小胖子受不了了,大聲叫道:「啊啊啊,我受不了了,快來,快來!」說著余永俊飛快的建好了房間。

  等喬喻進遊戲,讀秒結束之後,余偉這才開始念題:「設D是銳角三角形ABC的內部一點,且滿足AB>AC,且∠DAB=∠CAD。線段AC上的點E滿足∠ADE=∠BCD,線段AB上的點F滿足∠FDA=∠DBC。

  且直線AC上的點X滿足CX=BX。設O1跟O2分別是三角形ADC和三角形EXD的外心。證明:直線BC,EF和O1O2共點。」

  念完題,余偉忍不住湊過去看了眼兩人遊戲界面,喬喻看上去正全神貫注的操作著遊戲裡的人物跟對面胖子的亞索在己方的炮台下周旋,喬喻選擇的是老夫子。

  說實話,余偉覺得這個英雄單挑也挺賴皮的,畢竟大招能控制。不過話又說回來,因為大招非鎖定技能,所以釋放的時候需要預判。

  一邊思考這種幾何證明題,一邊玩遊戲還要不失誤,起碼余偉覺得自己做不到。

  就在余偉還在思考喬喻怎麼處理這種情況的時候,喬喻突然就開口了:「幫我把圖先按題目畫出來,然後沿著EF畫一條延長線,跟BC延長線的交點設為J。

  余偉這下不能看遊戲中的熱鬧了,老老實實的坐在了桌前,開始按照喬喻的要求畫圖,順便把他說的記錄下來。龔家濤則站在余永俊的位置旁邊,默默的看著兩人的遊戲界面。

  「第一步,證明引理一:B,F,E,C四個點共圓。先作三角形ABC的外接圓,並延長AD外交圓與點M;再作三角形BDF外接圓..最後可得∠DBM=∠DBC ∠CBM..

  「你等等..說慢點!」余偉突然開口說了句。龔家濤詫異的抬頭看了眼..

  「好,你寫完了跟我說聲。」「好了..」

  「.....所以MB與與圓BDF相切,同理可得MC與圓EDC相切.....根據圓算定理可得,B,F,E,C四個點共圓。第二步,證明圓BDC與圓EDF外切,JD為兩圓根軸...

  「我艹,胖子,你給點力啊,這都能被大招勾住?

  「這能怪我嗎?我以為那一下技能可以直接拿下一血,誰知道他竟然沒死?!」「你們兩個別吵..」余偉忍不住叫了句。

  喬喻說的本就有點快,他還要不出錯的記錄就需要專心,這兩個傢伙還在旁邊吵鬧,實在很煩。等等,竟然是那個胖子先掛了?


  腦子裡剛閃現出這個念頭,喬喻又開口了:「設EF跟AD相交的點為H,由剛剛證明的引理一可知H,E,C,M四點共圓,可得∠FED ∠DCB=..."

  余偉顧不得關注遊戲的戰況了,又開始奮筆疾書..

  七分鐘後:「由引理5的JK=JD可知J在線段DK的垂直平分線上,由引理4可知D,K是圓O1和圓O2的兩個交點,從而線段DK是兩圓的公共弦,O102是線段DK的垂直平分線,所以J在O102上,證畢。

  隨著喬喻的話音落下,對面發出兩聲:「臥槽!」遊戲結束..

  余偉沒有把最後一句話寫下來,沒有必要,前面的證明過程已經很完美了。

  而且也不用記了,因為他記錄的那張紙已經被看完遊戲,走過來的龔家濤拿在了手裡正在看著。

  他當然知道這道題的難度,涉及到了圓霉與根軸,蒙日定理,密克點的興致,反演變換等等....他也刷到過相同類型的題目,而且就出現在過IMO的賽場上。

  這讓他完全無法理解,喬喻是怎麼一邊玩遊戲,一邊把這道題解出來的。全程喬喻甚至沒要求看一眼他畫的圖

  這讓他怎麼追啊?!

  看著安靜坐在那裡,正在操作手機退出遊戲的喬喻,毫不誇張的說,余偉此時心頭湧起了一絲絕望的情緒,恰好此時喬喻的聲音傳出他的耳中: 「你記得也太慢了吧?本來遊戲至少能提前兩分鐘結束戰鬥的。」

  余偉突然很想罵人,恰好此時余永俊的聲音傳出他的耳中:「我,虧了啊,剛才好像沒說不能投降啊!如果我剛才提前投降,題還沒解完,豈不是就算我贏了?"

  聽了這句話,余偉內心莫名的舒坦了些。

  不得不說,這似乎也是個不錯的解決方案,喬喻起碼還沒強大到能突破規則外的地步。

  余永俊的這句話,也的確讓喬喻都被震撼到了。

  剛贏下一場的喬喻認真說道:「我真低估了你的不要臉程度,這條規則必須加進去,遊戲中不准投降。下一個誰來。」

  「我來試試吧。」不等余偉說話,龔家濤便開口說道。

  他在旁邊看得手有點痒痒了,不得不說,這的確是個很有趣的遊戲,他還真沒試過。而且他有點懷疑,這三個人是不是在演他,搞他心態。

  畢竟CMO得時候,他就看出三人關係不錯。

  「你們不先檢查一下題目解的對不對?」喬喻問了句。

  「我剛看了,沒問題,不過這次你也要給我出道題。」龔家濤說道。

  「好!」

  「老大,這次我來幫你做記錄,我寫字賊快。」

  「還是余偉吧,你的下限太低了,我不放心你來記錄。

  「啊,不是吧?老大。」余永俊看上去很受傷,可惜被喬喻無視了。

  「開我的手機錄音。」余偉突然說道。

  「嗯?」喬喻看向余偉,目光讓余偉有些心慌,解釋了句: 「我想看看遊戲裡的比賽。」

  喬喻想了想,說道:「那行吧,不過一定要開錄音。」

  余偉默默的走到龔家濤這邊,然後發現這傢伙,臉有點黑…….……

  余偉當然知道這是因為剛才他那句「想看遊戲裡的比賽」太過不看好的緣故,但無所謂了。

  他現在只是稍微服氣喬喻而已。

  這個京城的傢伙算哪根蔥?不過是CMO運氣比較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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