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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你方唱罷,我方登場

  第89章 你方唱罷,我方登場

  但見蘇漢澤不慌不忙,拉開自己帶來的一個手提公文包,從裡面取出一份牛皮紙包裹好的物品,丟在自己那堆帳本上,示意尤佳鎮拿起來看看。

  尤佳鎮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扯開了牛皮紙的線裝封皮。

  居然發現這也是一份帳本。

  只不過這份帳本,顯然是臨時複印拷貝出來的。

  嶄新的封皮上,還散發著一股油墨的香味。

  

  翻開帳本的第一頁,尤佳鎮當即傻了眼。

  這分明是和聯勝林懷樂那個堂口的總帳本。

  負責交到話事人手中,去審閱堂口總帳的!

  上面詳細記載著近兩年內,佐敦堂口的每一筆正行以及偏門生意的出入。

  可以說如果這份帳本不是複印品,單憑這一份帳本,就夠林懷樂把牢底坐穿了!

  「蘇漢澤!和聯勝的帳本怎麼會在你手中?!」

  「madam,不要激動啊,像這樣的帳本,我手裡還有好幾本。

  只不過時間倉促,我不敢把原帳本先拿來給你過目。剩下的還沒來得及趕印出來,不然一併帶過來給madam你開開眼。」

  說著蘇漢澤從兜里摸出一支煙,悠閒的點上。

  朝尤佳鎮笑問道:「怎麼樣,這樣的帳本,是不是比我深水涉堂口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帳本,看起來順眼多了?」

  尤佳鎮獸性發作的時候,他可以拿起皮鞭。

  尤佳鎮高光偉正的時候,他依舊可以拿出她想要的東西去進行交易。

  早在自己布局和聯勝這盤大棋的時候,他就知道和聯勝上任話事人吹雞,會選擇在大D與林懷樂的陣營中兩不得罪。

  在他安排人把和聯勝的龍頭棍以及帳本一併送到大陸藏起來的時候,蘇漢澤早就安排人盯上了他。

  這些帳本和龍頭棍甚至還沒來得及上前往大陸的船,吹雞安排的人就順勢被自己滅口。

  和聯勝的龍頭棍以及帳本,順勢就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本來想讓林懷樂走得體面一點,等塵埃落定之後,自己再把龍頭棍和帳本順理成章的『找』出來。

  畢竟自己的目的是掌控住整個和聯勝。

  一旦讓和聯勝傷了元氣,對自己也沒有太多的好處。

  不過既然林懷樂選擇不擇手段,自己也只好稍稍為他加加注了。

  他不怕尤佳鎮不答應,打掉一個社團龍頭這種關鍵性的證據,沒有任何一個差佬可以選擇不去動心。


  尤佳鎮死死攥著這本複印的帳本,作為一個合格的O記差人,她通過剛才帳本上記錄的信息,大致已經能夠判斷蘇漢澤所言不虛。

  「你想借刀殺人?!」

  「沒錯,你立功,我剷除和聯勝的異己。

  公平公正,兩全其美是不是?」

  「那是不是你想打掉哪個堂口,就和我交哪個堂口的帳本?

  你在把我們差人當槍使喚嗎?!」

  「你就直說同不同意吧?不同意,我隨時可以離開!」

  無需和尤佳鎮繼續廢話下去,蘇漢澤直接逼問尤佳鎮,儘管他已經知道尤佳鎮不同意也會同意!

  尤佳鎮攥著帳本的手開始有些發白,最後她還是選擇了妥協。

  「好!我答應你!你馬上可以把和聯勝佐敦堂口的帳本送到我手中來,明天等肥鄧出殯,我馬上帶隊開工!

  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芽子去新蘇格蘭場受訓的事情,大局已定。

  你不勸,我也會把她送到倫敦去!」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早說過了,芽子怎麼選,我從不去做任何干涉!」

  尤佳鎮反反覆覆提及芽子,顯然已經觸碰到蘇漢澤的禁臠。

  眼見蘇漢澤不悅,尤佳鎮也適可而止的終止了話題。

  她把桌上的一沓帳本推搡到蘇漢澤跟前。

  「你自己做好打算吧,等你把佐敦的帳本交到我手裡起,和聯勝註定就要變天。

  不過我要提醒你,就算林懷樂下馬,我們警隊也不會坐視大D搞出個什麼新和聯勝!

  你不要胡亂站隊,自求多福!」

  肥鄧出殯的前一晚,在靈堂上的一場法事做完之後,串爆來不及丟掉手中的哭喪棒,徑直就找到了準備開溜的吹雞。

  「吹雞,這麼急著走,準備去哪?」

  準備趁著人多離開靈堂的吹雞,冷不丁被串爆喊了一聲,當即嚇得人一個哆嗦。

  剛想轉身說話,發現自己肩膀已經被串爆死死抓住了。

  串爆緊鎖著眉頭,湊到他的耳邊。

  「在鄧威的靈堂上,我給你留個面子。

  陪我去外邊抽支煙,我有話要問你!」

  吹雞緊張的咽了口口水,當下也不敢反駁。

  只得任由串爆推搡著自己,把自己帶到殯儀館外頭,一處烏漆嘛黑的水杉下面。

  環顧四下無人,串爆並沒有掏煙出來。


  他直接摁著吹雞在杉樹下坐下,而後陰狠地注視著吹雞。

  串爆此時的黑框眼鏡,在遠處路燈的照射下,反射著滲人的弧光,搭配他那張陰沉如水的臉,一時間叫吹雞心中不免發憷。

  「吹雞,讓你把棍子和帳本交出來,這都幾天了?

  威哥的屍身都快臭了!你口口聲聲說東西被你帶到大陸藏起來了,派出去的人哪怕就是從大陸游水過來,也該到了吧?!」

  「串爆,也許他們正在路上了,你不要急,再給我少少時間……」

  吹雞心虛的答道,此刻他心中清楚,派出去藏棍子和帳本的人,當天晚上就失去了聯繫。

  他也派出人去自己指定藏東西的地方去找過,結果都是了無音訊,石沉大海。

  現在吹雞內心也是六神無主,如果不是林懷樂把他控制起來,他自己早都跑路了。

  弄丟和聯勝百年傳承的龍頭棍和帳本是什麼下場,他這個卸任的話事人心中最清楚不過。

  「在路上了?王八蛋,你老母的,就是你把棍子藏到美國,去拿棍子的人也該回來了!

  我告訴你,明天等鄧威下了葬,你交不出棍子和帳本,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不用我多說!

  你最好老實告訴我,棍子和帳本,是不是被你搞丟了?!」

  串爆的質問,瞬間讓吹雞傻了眼。

  紙是包不住火的,他丟了和聯勝的龍頭棍和帳本的事情,再怎麼瞞也瞞不過明天。

  內心一番激烈的掙扎之後,吹雞還是沒有底氣敢和串爆攤牌。

  要是自己搞丟了龍頭棍和帳本的事情傳了出去,恐怕不管是大D,還是阿樂,都不可能放過自己了!

  於是吹雞勉強擠出個笑臉。

  「串爆,今晚十二點,最遲今晚十二點。

  我一定拿著帳本和棍子過來交給你,你也知道,這幾天大D一直在搵我。

  我要是過早把龍頭棍交給阿樂,大D肯定會瘋了一樣找我麻煩的啊!

  我不敢和大D頂的,已經死了個龍根了,你不至於讓我也把這條老命搭進去吧!」

  串爆陰惻惻的審視了吹雞幾眼,最後還是鬆開了摁著他胳膊的手。

  開口道:「那我就最後信你一次,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希望你不要犯糊塗。

  做錯事,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你!」

  「放心啊我心裡有數!」

  吹雞連連點頭,串爆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吹雞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他準備返回灣仔,再做最後的一通努力。

  如果確認帳本和龍頭棍真的找不著,那就只能收拾財帛,趕緊跑路了!

  晚八點五十分,在佐敦一干馬仔的『保護』下,吹雞再度回到了自己灣仔的堂口。

  在一家脫衣舞酒吧的二樓看台,吹雞叫來了自己的一個心腹馬仔。

  不等馬仔開口,吹雞便一臉憂心忡忡的開口道。

  「小聲點,樂少的人就在下面守著。

  你和我交個底,龍頭棍和帳本,是不是真的丟了?」

  這個馬仔犯了難:「阿大,可能真的丟了。

  飛豪和盲成到現在都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在羅湖的那處房子,我們里里外外都找遍了。

  連牆裡的老鼠窩都搗出來了,根本沒有找到龍頭棍和帳本!」

  吹雞最後一絲希望也隨即破滅。

  他現在心中不禁懊惱,自己當時為什麼要自作主張,早知道肥鄧會死,當初不如直接把龍頭棍和帳本交給大D。

  阿樂這些人問起來,就直接說大D派人把棍子搶過去。

  這樣做叔父輩的椅子雖然沒自己一把了,怎麼也不至於會淪落到跑路的地步。

  現在沒多少時間給他去考慮了,吹雞當即下定了決心。

  「阿來,我前天叫你做的事情,都做好了沒有?」

  「做好了大佬,渣打那八十萬的存款,我都委託台島那邊的人,換成了新台幣。

  我們放出去的那些貴利,我都打包轉讓給了其他社團的財務公司。

  就是阿大你這幾家酒吧,短時間內不怎麼好處理……」

  「還要個屁的酒吧!算作給和聯勝的利息吧!」

  顧不得肉疼了,吹雞連忙吩咐道。

  「馬上安排開船的,到西環三角碼頭那邊等我。

  一會阿樂的人肯定會盯死我不放,我會誆他們說,去大陸拿龍頭棍的人,在西環碼頭那邊上岸。

  等到了碼頭那邊,你馬上帶人幫我甩掉他們,上了船,這輩子我們都不回港島了!」

  吹雞的馬仔聞言,此刻顯得有些猶豫。

  一周前,他大佬吹雞,至少還是名義上一個五萬會員社團的話事人。

  這才幾天時間,就要像一條喪家之犬一樣,倉皇離開這個待了幾十年的港島。

  人在江湖,還真是身不由己,世事無常!

  「阿大,真的要跑路嗎?


  一輩子不回港島,你捨得?」

  「捨不得又怎麼樣?過了明天,想走都沒有機會了!」

  眼睛馬仔還在猶豫,吹雞不禁呵斥道。

  「阿來,我告訴你,現在龍頭棍和帳本全部丟了,阿樂這些人,就是把我們拖到和合石,活著推進焚屍爐里,都不算過分!

  我一直把你當契仔看待,大佬在台島,在加拿大,也早早留過退路。

  現在你是想跟著我一起走,還是留下來頂鍋,你自己選!」

  一想到要被活著推進焚屍爐,這個馬仔當即身軀為之一震。

  連忙答道:「我馬上去準備,阿大,你什麼時候去西環碼頭什麼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帶人到那邊去接應你!」

  等自己的心腹離開酒吧,吹雞收斂起臉上激動的神色,強做淡定的走下二樓。

  林懷樂一行十幾個馬仔當即圍了上來。

  其中有一個湊上前問道:「阿叔,不怪兄弟們說話衝撞了你,實在是阿公下了死命令。

  帳本和龍頭棍到底拿回來沒有,你這樣搞,兄弟們很難交差啊?」

  這個馬仔心情確實有些不爽,剛才吹雞上去和心腹談話,把他們一行人安排在下面等候。

  結果偌大一家風情酒吧,連幾個像樣的舞女都安排不出來。

  眼見林懷樂的人朝自己發了難,吹雞竭力擺出一副踏實的姿態。

  開口道:「棍子和帳本都已經拿到了,船在西環尾那邊上岸。

  一會等我的人去西環接應他們就好了。」

  「不行,阿叔,樂哥交代我們,龍頭棍和帳本一上岸,我們就要馬上帶著回去見他。

  麻煩阿叔帶下路,我們現在和你去西環尾,一起接龍頭棍上岸。」

  此舉正中吹雞下懷。

  他就怕這群人把自己帶回肥鄧的靈堂那邊,然後親自去西環尾接棍。

  到時候自己毛都拿不出一根,保不齊串爆會直接在肥鄧的靈前,殺了他給肥鄧祭靈。

  心虛的抹了下額前的冷汗,吹雞點頭應道。

  「也好,棍子交到你們手中,我才放心。

  剛才我問過了,船大概還有半個鐘左右上岸,你們在這裡多消遣一會,酒水全部由我買單就好。

  等船上了岸,大家一起過去接棍。」

  「不用了阿叔,從這裡開車去西環尾,也不過十幾分鐘路程。

  你現在就帶我們過去,幫樂哥了卻這樁心事,晚點我請您去油尖旺快活都沒關係。」


  林懷樂這個馬仔不為所動,對此吹雞隻能尷尬一笑。

  推辭不過,也只能裝模作樣拿出電話,撥給剛才那個和自己溝通的心腹。

  「麻煩你催一下他們,讓他們快點。

  新話事人這邊等不及了,耽誤了事情,我把他們沉海里餵魚!」

  一前一後兩台小巴,就這樣駛入西環三角碼頭這邊。

  漆黑的海面上,不見半點漁光。

  吹雞帶著林懷樂一群馬仔,焦急地在碼頭的長廊上踱步。

  眼見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林懷樂的人終於失去了耐心。

  在為首的馬仔一個眼色下,瞬間一干人把吹雞團團圍住。

  「阿叔,船到底還有多久到?」

  「再等等,我打個電話問下先,再稍微等等!」

  吹雞此刻雙腿已經在不受控制的打擺子了。

  按照剛才在灣仔酒吧約定的計劃,他們是在十點二十分左右,安排船在西環這邊接應自己。

  自己安排的打仔,會和林懷樂的人先糾纏在一起。

  然後吹雞在趁亂上船,只要船順利開入公海,和聯勝日後哪怕洪水滔天,又與自己何干?

  但現在已經差不多十點半了,碼頭這邊除了幾艘小型的近海漁船歸港,根本沒有看到自己安排的漁船半分影子。

  撥通完自己心腹的電話,直到電話無人接聽的提示音響起,吹雞當即雙腿一軟,跌坐在水泥地上。

  出事了,自己的人不是背叛自己率先跑路了,就是栽到別人的手裡了。

  現在自己面臨的,只有死路一條!

  狀若痴呆的吹雞依舊不甘心,還在手忙腳亂的撥打著心腹的電話。

  但是林懷樂安排過來的人,已經瞧出了端倪。

  「阿叔,你要不還是和兄弟們說實話吧。

  你是長輩,兄弟們也不想難做!」

  臉色蒼白的吹雞當下一個哆嗦,剛想繼續狡辯下去,卻不知道多說什麼。

  看著面前一干如狼似虎的兇惡打仔,當下如同精神失控一般,丟落手中的電話,用雙手抓住自己的腦袋。

  大聲嚎叫道:「我有什麼辦法?我早說了我不想坐話事人這個位置!

  是鄧威說我資歷到了,非要逼著我坐的!

  現在帳本和龍頭棍丟了,我有什麼辦法?不干我事,不干我事!!」

  說著吹雞面露猙獰之色,躺倒在地一陣拳打腳踢,看得林懷樂一群馬仔面面相覷。


  也不知道吹雞是真的失心瘋還是假的失心瘋,當下一群人只得上前把吹雞制服住。

  總之先把他帶回佐敦,和林懷樂交了差再說。

  直到深夜凌晨十二點,肥鄧當日最後一場法事做完,林懷樂才風塵僕僕的趕回自己在佐敦的裝修公司。

  在自己辦公室見到了雙眼飄忽,狀若瘋癲的吹雞。

  有馬仔當即湊到林懷樂身邊耳語。

  「樂哥,吹雞好像癲了。

  他是剛退下來的叔父輩,我們也拿捏不准他是裝的還是真受了什麼刺激。」

  林懷樂點點頭:「不怪你們,一會出去記得替我把門關好。」

  隨著辦公室的門合攏,林懷樂抹了抹臉,大步走到蜷縮在角落的吹雞身邊,蹲了下來。

  「吹雞,我這幾天在鄧伯的靈前忙前忙後,今天好不容易脫身出來,就為了回來洗個澡,晚點還要趕回去給鄧伯守靈。

  大家都是這麼多年的熟人了,我阿樂什麼品性,你應該清楚。

  把龍頭棍和帳本交給我吧,我擔保沒有人敢動你。」

  吹雞依舊是一臉痴傻狀,眼球渾濁,始終注視著地板,並不發出一聲。

  不得不說,他的演技實在拙劣,即便是裝瘋也裝的不像。

  眼見吹雞不出聲,林懷樂冷笑一聲,隨即換上一副陰沉的面孔。

  語氣也開始充滿威脅之意起來:「吹雞,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

  現在大D在鬧著分家,鄧伯又不在了。

  和聯勝如果分崩離析,你就是社團的罪人!

  你現在和我裝傻是沒用的,告訴我,帳本是不是被你交給大D了?」

  「不干我事,不干我事!我什麼都不知道!!」

  吹雞開始渾身顫抖,神經質般的搖著頭。

  林懷樂當即也跟著惱了。

  他長嘆口氣,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照片,遞到了吹雞的手中。

  吹雞接過這張照片之後,當即傻了眼。

  遲疑了片刻,臉上痴傻的表情當即一掃而空。

  撲通一下跪倒在林懷樂面前:「阿樂,阿樂!你搞我冇問題的!

  我求求你,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不要動他行不行?!」

  「你兒子在國外讀書讀的好好的,沒人會想去搞他的。

  吹雞,我這麼做,都是為了社團。

  為什麼你就不能理解我的苦衷呢?


  告訴我,帳本和龍頭棍到底在哪裡?」

  「丟了,全都丟了……」

  吹雞心態一崩,當即老淚縱橫起來。

  他抽噎著跪倒在地,如實和林懷樂說道。

  「你也知道大D沒人性的,當初他不讓我交龍頭棍和帳本,我有什麼辦法。

  我又不敢得罪他,又不敢得罪你和鄧伯,就只好安排人把這兩樣東西找個地方藏起來先。

  原本打算等你和鄧伯搞定了大D,我再交出來的。

  沒成想……沒成想我派去送帳本和龍頭棍的人……人間蒸發了!」

  「撲街!」

  一向以溫文爾雅面目示人的林懷樂,在聽到吹雞居然把龍頭棍和帳本搞丟了之後,當下忍不住爆了粗口。

  搞丟了這兩樣東西,簡直比吹雞把這兩樣東西交到大D的手裡性質還要惡劣。

  龍頭棍丟了事小,反正這根棍子百多年歷史了,蟲蛀水咬,也沒有幾個人見過,大不了重造一根就是。

  但帳本丟了,那可是干係到和聯勝九區堂口的興衰榮辱啊!

  各個堂口不少的命門都在其中,要是落到差佬的手裡,會發生什麼後果,他林懷樂想都不敢去想!

  「東西是在哪裡丟的?」

  「我……我不知道啊!」

  「那你告訴我,你派出去的人,在港島的時候還能不能聯繫的上?」

  「我是親眼看著他們上船的,應該不是在港島丟的!

  阿樂,我該死,你動家法吧,動家法吧!

  禍不及妻兒,殺了我,放我兒子一馬!」

  吹雞這番回答,稍稍讓林懷樂靜下心來。

  他現在只祈求是吹雞的人帶著棍子和帳本跑路,等日後藉機向和聯勝敲詐一筆。

  然後自己抓緊時間,趕緊把各個堂口記載在帳本上的那些手尾,麻利收拾乾淨。

  日後就算帳本落到差佬手中,追責起來也無據可查。

  但明天肥鄧下葬,大D挑明了要攤牌。

  沒有龍頭棍和帳本在手,保不齊自己要被大D拿住什麼軟肋。

  對此林懷樂腦海中思路一閃,沉聲向吹雞問道。

  「吹雞,東西你真的沒有交到大D手裡去嗎?」

  「絕對沒有,絕對沒有!」

  「那好,我現在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就看你自己願不願意珍惜了。」


  吹雞猛地一怔,他萬沒有想到,林懷樂居然真的肯放自己一馬。

  「阿……阿樂,你是說真的?」

  林懷樂點了點頭:「是真的,記住,和聯勝九區,這兩年交數的帳目,落尾都是由你起草簽字的。

  如果帳本落到差佬手中,到時候差佬那邊追查起來,你要站出去,把事情全部扛起來。

  告訴差佬,瞞得過的,就說都是你做的假帳。

  瞞不過的,你要全部攬在自己身上,我這邊會馬上通知九區堂口,把所有的尾巴全部收拾乾淨!」

  吹雞內心翻湧起一陣驚濤駭浪。

  林懷樂這是以防萬一,關鍵時刻要推自己出去頂鍋。

  不過轉念一想,好死不如賴活。

  落到差佬手中,哪怕是在監倉中老死,也好過現在被拉出去執行家法。

  正當吃雞準備咬牙答應的時候,林懷樂卻示意他收聲。

  繼續說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單單是把事扛下來,還不能保證讓你活下去。

  等明天鄧伯入土為安之後,你要當著和聯勝的面,清清楚楚告訴眾叔伯和眾堂口的揸fit人。

  就說龍頭棍和帳本被大D搶走了!」

  吹雞的瞳孔一陣劇烈收縮,當下失聲道:「你要嫁禍大D?不行不行!我會死的!」

  「粉腸!你是覺得讓大家知道帳本和龍頭棍是你搞丟的好,還是讓大家覺得這兩樣東西是被大D搶走的好?」

  林懷樂眼中綻發出陣陣精光,繼續引導著吹雞說道。

  「你想清楚了,把事情推到大D頭上,你哪怕進了監倉,你依舊是和聯勝的叔伯。

  社團依舊會安排人在監倉關照你,你在灣仔的產業,社團會替你繼續打理。

  你的家人,社團依舊會替你照顧。

  等你從監倉出來了,只管安享晚年就是了。

  如果讓社團知道東西是你搞丟的,吹雞,你會生不如死的!」

  林懷樂充滿脅迫的語氣中,『家人』兩個字眼一下戳中了吹雞的死穴。

  片刻的猶豫之後,吹雞顫顫巍巍抬起了頭。

  對著林懷樂答道:「樂少,我……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你要信守承諾!」

  在吹雞答應和自己合作之後,林懷樂臉上的陰霾才算消散了一些。

  他冷笑一聲拍拍吹雞的腦袋,應道:「你放心,我阿樂對社團兄弟,一概視若手足。


  現在輪到我坐莊,更不會虧待任何一個盡心盡力替社團辦事的人!」

  深水涉大窩坪,蘇漢澤已經放下了士多店的捲簾門。

  此時正和師爺蘇坐在餐桌邊上,一邊吹著啤酒,一邊剝著瓜子。

  相比起蘇漢澤的一臉愜意,師爺蘇則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澤……澤哥,勾結差佬,要是讓社團知道了,以後我們在……在哪家字頭,可是都沒有立足之地了!」

  「師爺蘇,你怕個什麼?我問你,大圈豹算不算差佬?

  規矩是人定下的,只要達到目的,勾結差佬又算得了什麼?」

  面對蘇漢澤不屑一顧的回答,師爺蘇依舊是充滿了擔憂。

  「不……不是啊,我怕這些帳本莫名其妙落到差人的手中,到時候就算和聯勝的人不深究,以後等塵埃落定,澤哥你……你怎麼把剩下的帳本和龍頭棍拿出來?

  到時候如果拿……拿出來,不是在告訴別人這兩樣東……東西,是被我們搶走的嗎?」

  蘇漢澤掃落桌上的瓜子殼,不禁嗤笑道。

  「誰告訴你我要把這兩樣東西拿出來了?

  實話告訴你吧,除了佐敦那本帳冊我交到了差佬手中,剩下的帳冊包括龍頭棍,我都安排人打包,送到大D的檔口裡去了!」

  師爺蘇愣了愣神,不解地問道:「澤哥,為什麼要……要把這些東西交給大D啊?」

  「假戲真做了,吹雞今晚想跑路,安排在西環尾碼頭的人全部被我做掉了。

  他現在是跑也跑不了,東西又交不出,只能乖乖被林懷樂帶回去。

  以我對林懷樂的了解,他這個撲街十有八九會順水推舟,指使吹雞把髒水全部潑到大D的頭上。

  只不過他不知道,O記C組的高級督察,是個辦案狂人。

  現在已經拿著他佐敦的帳冊,悄默默去佐敦搜羅證據去了。

  他這也是夠拼了,一連幾天守在肥鄧的靈堂,眼都不肯合一下,還在做當上話事人的春秋大夢。」

  蘇漢澤的譏誚之意,絲毫不假掩飾。

  對此師爺蘇先是符合著笑了一聲,隨後又問道。

  「那……到時候捧火牛上位,怎麼把帳本和龍頭棍拿回來?」

  「當然是搶回來!」

  蘇漢澤抓起擺在桌上的凍啤酒狠狠飲了一口,隨後擦了擦嘴繼續說道。

  「大D現在是除了搞新和聯勝,沒資格在和聯勝坐莊了,所以那根破棍子和帳本落到他手中,他拿著也沒什麼用。


  你應該知道,不管是林懷樂還是大D,在我們這裡,都是一塊絆腳石。

  林懷樂這邊的戲唱完了,馬上就要輪到他大D了!」

  人死留名,龍根和肥鄧的死訊是同一天傳出來的。

  但兩人的葬禮規格,卻有著天差地別的差異。

  挑定出殯的吉日,也是同一天,為了使肥鄧的葬禮更隆重一些,龍根出殯的時間要比肥鄧早上幾個小時。

  在九龍殯儀館這邊,但凡在和聯勝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部齊聚一堂,恭送這個執掌和聯勝四十年之久的叔伯入土為安。

  當然,葬禮儀式上,少不了不少O記的便衣差佬盯梢。

  誰都知道大D和林懷樂要在今日爭一長短。

  直到肥鄧的靈柩在寶福山的墓地填土下葬,氣氛更是緊張到了極點。

  肥鄧的後事已經料理到了最後的程度。

  按照習俗,和聯勝九區叫得上名號的人物,都要在肥鄧靈前敬上一炷香。

  頭香自然是有作為話事人的林懷樂來敬,這無可厚非。

  但是大D今日也是跟著護靈隊伍,一起趕到寶福山的。

  當肥鄧的墓地填完最後一捧土,大D搶先一步,率先走到了林懷樂跟前。

  在場的眾人無不緊張到了極點。

  大D如果要和林懷樂爭這一炷頭香,那就意味著二人從現在開始,正式攤牌。

  「大D,不要在鄧伯他老人家面前搞事。

  寶福山這邊還有不少的差佬,你執意要搞事,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林懷樂不想現在就和大D起什麼衝突,只得湊到大D身邊勸告。

  大D只是白了林懷樂一眼,並未搭理他。

  扭頭對自己的馬仔長毛大聲喊道:「把香給我!」

  現場所有人的心情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所有人紛紛把目光投向了林懷樂,包括湊在人群中,看著熱鬧的蘇漢澤。

  林懷樂還是識大體的。

  他眼見大D就是要和自己攤牌,當下清了清嗓子,反倒一步退到大D身後。

  對著在場的眾人說道:「我這個話事人,是鄧伯支持我坐上去的。

  他老人家在世的時候,就叮囑我要善待自家兄弟,萬事以和為貴。

  我始終牢記他老人家的教誨,難得大D有這份孝心。

  今日就讓大D先敬這一炷香,體體面面送鄧伯西去!」


  三言兩語,林懷樂便化解了現場的尷尬。

  既顯得自己識大體,又擺出了姿態——自己這個話事人是肥鄧欽點的,法統完全純正!

  他大D執迷不悟,那就是把自己擺在整個和聯勝的對立面上。

  只是大D壓根懶得搭理林懷樂這一套。

  他自問老傢伙們的那一套,在自己眼裡已經過時了。

  反正今天過來就是為了攤牌,那種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事情,他不屑去干!

  給肥鄧上完頭香之後,大D恭恭敬敬朝肥鄧墓碑拜了三拜。

  而後起身,繞過自己身後的林懷樂,看著守在一旁的串爆等一眾叔伯道。

  「我問你們,是不是我大D,真的沒機會出來選了?」

  串爆心中一梗,連忙勸道:「大D,你不要衝動!

  萬事從長計議,你這麼搞,對誰都沒有好處的!」

  一向支持林懷樂的老鬼奀,則是不等串爆說完,搶著朝大D喊道。

  「撲街仔!你目無尊長,龍根是和聯勝三十多年的老骨幹,你都狠得下心來對他下手!

  有我在一天,和聯勝話事人的位置你想都別想!」

  串爆連忙拉住老鬼奀,示意他閉嘴。

  隨後用一種幾近懇求的姿態朝大D喊道。

  「大D,龍根的事情也許有什麼誤會。

  但是這屆話事人,已經敲定了是阿樂了。

  我拜託你一定要以大局為重,你現在再跳出來爭,那以後話事人還怎麼選?

  是不是大家夠實力了,選出來的人不滿意,都要出來跳出來爭?」

  大D冷哼一聲,大咧咧答道。

  「冚家鏟,我也從未指望過你們現在可以站出來撐我。

  既然不肯選我,那我就另起爐灶了。

  你們聽好了,話我只說一遍,從現在開始,荃灣從和聯勝脫離出來!

  你們這些堂口,要跟著阿樂一起來打我也可以,我隨時奉陪。

  有願意跟著我一起脫離和聯勝的,我大D隨時歡迎!

  當然,你們願意保持中立,我大D也還把你們當做朋友。

  我要搞——新!和!聯!勝!」

  現場頓時炸開了鍋。

  林懷樂知道,現在到了自己該站出來說話的時候了。

  大D要搞新和聯勝,誰都攔不住。


  不打不行,他要是放任大D出走,這兩年話事人的任期內,只怕沒有哪個堂口肯去服他。

  目前最要緊的是,把除荃灣堂口之外,讓和聯勝其他的堂口,都死死站在自己這邊。

  這樣才有迫大D低頭!

  「大D,你如果鐵了心要搞新和聯勝,現在當著鄧伯的面,我先不與你發難。

  麻煩你把和聯勝的龍頭棍和帳本先交給我!」

  大D微微錯愕,不知道林懷樂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但很快就醒悟過來,冷笑一聲,轉身對林懷樂道。

  「你在說什麼瘟話?龍頭棍和帳本不是一直在吹雞手中?

  你把吹雞看顧的這麼好,潑髒水也不是你這麼潑的!」

  「你不認帳?」

  林懷樂認真的反問一聲,隨後朝著串爆等人後邊大喊一聲。

  「吹雞,出來告訴和聯勝眾兄弟,龍頭棍和帳本是不是大D搶走的?!」

  被林懷樂這麼一喊,畏畏縮縮的吹雞才從人群後擠了出來。

  他先是怯弱的看了大D一眼,旋即被大D兇狠的目光嚇得不敢吱聲。

  不過當他看到一臉陰沉的林懷樂之後,昨天晚上林懷樂和自己交代的話語,當即重複在腦海之中。

  自己個崽還在他手中。

  一瞬間吹雞便清醒了過來,一咬牙,大聲喊道。

  「龍頭棍和帳本確實是被大D搶走了,諸位弟兄,這與我無關。

  大D做事不講規矩的,我也沒有辦法!」

  大D當即暴怒,大手一揮,對自己頭馬長毛吼道。

  「把吹雞這個撲街給我帶過來,今天我就要好好問清楚,我什麼時候在他手裡搶過帳本和龍頭棍了?」

  「我看誰敢!」

  林懷樂此時終於拿出了話事人的派頭出來,在他一聲令下之後,吹雞站著的那邊,瞬間圍出了幾十號打仔,將和聯勝一眾叔伯以及吹雞,牢牢的護在中間。

  現場更加混亂起來。

  「大D,你搞新和聯勝就新和聯勝!

  搶走龍頭棍和帳本算什麼回事?」

  「就是,你想拿著帳本來要挾我們嗎?」

  「我告訴你,你不要想拿著帳本迫我們就範,逼得兄弟們走投無路,我就算死,也要拉著你去墊背!」

  ……

  現場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林懷樂心中獰笑,大D固然巴閉,但他始終不信,他能斗得過其他七個堂口聯手!

  比起林懷樂更舒心的自然是靠在一顆松樹下看熱鬧的蘇漢澤。

  他掐了掐手錶,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

  果然,在和聯勝眾人群情激奮,大D百口莫辯的時候,一隊身穿正式制服,荷槍實彈的差人,在尤佳鎮的帶隊下,叫嚷著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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