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烏龍狗血
第88章 烏龍狗血
尤佳鎮的呼吸開始急促,紅唇之間,開始微微哆嗦。
「不……不敢……」
「不敢?我看你已經敢了!」
「我……我不敢……」
「呵呵,既然不敢,那你回答我,後天肥鄧出殯,你們C組會不會如約過去抓人?」
「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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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尤佳鎮貪婪的目光,蘇漢澤揚起右手,略微停頓,減輕了幾分力道,又一巴掌揮在了尤佳鎮的臉上。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旋即轉變成滿足。
蘇漢澤指著泊車坪外頭道:「既然這樣的話,你現在馬上離開!
等我抽出時間來,再去淺水灣那邊慢慢收拾你!」
「好!你一定要快點過來……」
蘇漢澤頓感心中一陣惡寒,拉開車門直接走下了車。
隨著引擎聲響起,尤佳鎮很是乾脆把車打著火。
蘇漢澤不禁長嘆口氣,他低頭看了眼自己右手,苦澀的笑了一聲。
他還是沒法說服自己成為一個這樣的變態,那種扭曲的情慾,偶爾體驗一下,或許還挺刺激的。
但不能違背自己意願,這是他的原則!
正當蘇漢澤準備往酒店大堂那邊走去的時候,尤佳鎮調轉車頭,把車窗搖了下來,朝自己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臉。
然後開著車,揚長而去。
蘇漢澤仿佛想到了什麼,整個人為之一怔。
「慢著?她不會就是為了來領自己兩巴掌的吧?」
在用房卡打開7012的房門之後,浴室內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顯然芽子卡著時間,在浴室洗漱。
蘇漢澤沒有選擇進入浴室去培養情調,而是從口袋裡摸出香菸,徑直走到套房的陽台處。
陽台坐北朝南,剛好能觀望到荔景濱海一代的海景。
上面養著幾株鬱鬱蔥蔥的富貴竹,護欄一角,還擺放著一張藤籃吊椅。
點燃一支香菸,蘇漢澤感覺此刻心情有些複雜。
他坐在藤籃椅上,把腳搭在陽台上,緩緩推動藤椅搖晃,瞭望一覽無餘的海景,感覺心情微微鬆懈了一點。
忽然,蘇漢澤心裡咯噔一下。
他發現酒店泊車坪的位置,剛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覽無餘。
尤佳鎮剛才停車的那個位置,剛好就在自己腳下!
「媽的!這女人瘋了!」
蘇漢澤頓感後背冷汗直冒。
正好此時芽子裹著浴巾,從浴室內走了出來。
「你來的挺早啊,現在才兩點四十呢!」
一邊擦拭著頭髮,芽子一邊朝蘇漢澤這邊走了過來。
隨後抓起床上一套嶄新的毛巾,丟在蘇漢澤身上。
「先去沖個涼吧,一會我陪你去樓下蒸個桑拿。」
蘇漢澤抓起毛巾,把腿從護欄上放了下來。
連連搖頭道:「芽子,要不我們換個房間吧?」
「怎麼了?這間房不是挺好的嗎?」
「說不上哪裡不好,我就是感覺進入這間房子之後,心裡不太舒服!」
芽子一臉疑惑,但看蘇漢澤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當下也沒有多問什麼。
「行吧,你拿著房卡直接下樓去辦理換房手續就行了。
我先穿好衣服,你鍾意哪間,我們就去哪間嘍!」
蘇漢澤微微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
揣著自己的那張房卡,便下樓去辦理換房手續去了。
今天,他再度對尤佳鎮的痴癲程度有了個嶄新的認知。
揣摩人性是他一貫以來的作風。
但他發現自己有時候,根本揣摩不透尤佳鎮的心思。
因為這個女人,有些時候表露出來的東西,很難被稱作是人性……
蘇漢澤是真的怕了,他甚至懷疑這個女人會在7012房裝有什麼微型的竊聽,監控設備。
記錄下自己和其他女人銷魂的雄姿,然後留到她那套聯排別墅的某間小屋子裡,慢慢去鑑賞……
他從來不啻於以最惡毒的念頭去揣摩他人的心思,眼下尤佳鎮的所作所為,很難不讓他這麼去懷疑!
下午六點,酒店八樓的一處海景房內,芽子再度梳洗完畢,終是一臉愜意的癱靠在蘇漢澤的肩頭。
此時落日的餘暉,已經映紅了整片天際。
蘇漢澤穿好衣服,拉開落地窗的窗簾,再看了眼手上的手錶。
最後面色凝重的對芽子開口道:「芽子,今晚恐怕不能留下來陪你了。
剛才我接到電話,深水涉那邊出了點事情,需要我馬上回去處理!」
「什麼事這麼急?」
「拜託,你是差人誒,這種事情我能和你說嗎?」
這倒不是蘇漢澤在敷衍芽子,就在十分鐘前,蘇漢澤接到了師爺蘇打來的電話。
他在大窩坪的公屋裡審查帳本的時候,忽然被兩個槍手闖了進來。
把十一處檔口的帳本,盡數搶走了。
丟了社團的帳本,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而且對方又是帶了槍過來了,哪怕自己和芽子推心置腹,這件事情他也不想讓芽子知道。
芽子聞言,並沒有多問什麼。
只是黯然的點了點頭,嘆道:「那好吧,看樣子今天晚上我定的晚餐只能取消了。」
「怎麼好意思讓你破費呢,這樣,你留在這邊等我。
處理完堂口的事情,我馬上回來找你!」
芽子非常體貼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去忙你的吧。
反正今天我調休,有大把時間等你。」
蘇漢澤抱著芽子的額頭親吻了一口,隨後沒有繼續廢話下去,快步離開了房間。
緊趕慢趕來到師爺蘇審帳的那間公務後,一見面,師爺蘇便哭喪著個臉向自己認錯。
「澤……澤哥,實在對唔住!他們手裡有槍,你從洪興帶來的這群兄弟守不住啊……」
「那兩個槍手開槍了沒有?」
「開槍了,用的消音手槍,有個兄弟腿部中了彈,已經被抬到油麻地老伍的醫館去拔子彈了!」
「馬上打給老伍的牙醫館,告訴他們把子彈頭給我留好,我馬上過去取!」
蘇漢澤所做思索,當下如是朝師爺蘇說道。
師爺蘇不敢怠慢,連忙拿出電話撥打了過去。
對著電話一頓交代,急得仿佛話都說的利索一些了。
最後掛斷完電話,師爺蘇又耷拉著個腦袋過來和蘇漢澤認錯。
「不好意思澤哥,替你審第一……一批帳,就……就出問題了!」
蘇漢澤搖搖頭:「他們有槍,這也怪不得你!
你告訴我,人走了多長時間了?」
「他們好……好像就是奔著帳本來的,並沒有……害命。
拿走完帳本,我就給你打了電……電話,大概半個小時了吧!」
「你再告訴我,帳本審出什麼問題了沒有?」
聽到蘇漢澤這麼問,師爺蘇當下眼睛一亮。
答道:「放心澤哥!我說話雖然結……結巴,但我腦子好使。
這些檔口的帳目肯定有問題的,但還要經……經過後續的核實,才能確認哪裡出了問題。
這些帳本我都過目了一遍,不說全……全部記住,十有八九都記在腦子裡了!」
「十一個檔口,這麼多爛帳,你能記住八九成?
師爺蘇,你不是在和我吹水吧?」
「澤哥,當年考……考律師執照的時候,那些條條框框的法律條文,可比……比這些爛帳難記多了。
你放心,給我時間,我能把這些關鍵的帳目,全部復原出來!」
蘇漢澤依舊搖頭:「你復原出來有什麼用?沒有各處檔口負責人的簽名,哪個肯認你的帳?
我不知道這兩個槍手搶走這些帳本到底是要做什麼,如果是有人想拿這些帳本做我的文章,在他落到差佬的手裡之前,一定要把帳本拿回來!」
「那……那澤哥,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你現在不管是威逼利誘,總之想盡辦法去把這一代的監控給我好好查一查。
最好是有能拍到那兩個槍手正臉的錄像!
剩下的就交給我來辦好了!」
「好,我馬上去辦!」
從大窩坪出來,趕到油麻地的牙醫館取走那顆彈頭,蘇漢澤不敢有片刻耽誤,徑直駕車朝淺水灣尤佳鎮那邊趕去。
他現在不知道到底是誰,找來槍手搶走自己堂口的帳本。
但他知道如果有人能在最快的時間內,幫助自己把這兩個槍手揪出來,那這個人一定是尤佳鎮無疑。
在尤佳鎮的別墅外頭,蘇漢澤被安保攔了下來。
這時候蘇漢澤才想起自己由於過於焦急,一時間忘了先給尤佳鎮打去電話。
沒奈何,他只得繼續待在車內,倉促撥通了尤佳鎮的號碼。
電話沒響幾聲就被接起了。
「蘇漢澤?」
「madam,你現在在家裡嗎?」
「不在,我還在警隊加班。」
「那拜託madam,能不能現在趕回來?我在你家門口等你!」
片刻的沉默之後,尤佳鎮給予了蘇漢澤回應。
「好,你等我一會,我馬上回來!」
「還有,能不能和你們這邊的保安打個招呼,他說沒有預約,不讓進去!」
「一會我給他打電話,你把車停在我家門口就好了,一會見。」
高冷,孤傲的聲音,一時間再度讓蘇漢澤產生一種怪異的錯覺。
和這個女人交道打多了,他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精神出了問題。
少等片刻之後,尤佳鎮便開車回到了淺水灣。
看到坐在自家別墅門口那株榕樹下抽菸的蘇漢澤,尤佳鎮率先打了聲招呼。
「喂,怎麼不留在酒店陪芽子了?」
蘇漢澤從尤佳鎮的眼神里,讀出了一絲錯綜複雜的矛盾感。
他知道,面前這個女警,正在悄無聲息的開始轉換她的人格。
對此蘇漢澤趕緊把手中的菸頭丟掉踏滅,起身大步走到尤佳鎮面前。
一本正經的說道:「聽著madam,我今晚來找你,是希望你以一個讓我敬重的差人形象和我攀談的!
我不喜歡去強迫自己,踐踏你人格的尊嚴!」
尤佳鎮微微一愣,隨後難得的露齒淺笑一聲。
「你不是最討要我那副高高在上的差人形象嗎?點會又敬重起我來了?
還有,你們男人不是最喜歡反差感嗎?這都是你情我願的,怎麼能叫踐踏我的尊嚴呢。」
自己的心事,仿佛全被尤佳鎮看穿。
蘇漢澤也顧不得遮掩了,他從兜里取出那顆洗乾淨的子彈頭,直接遞到了尤佳鎮面前。
開口道:「madam,這枚子彈,是兩個生面孔的槍手,今天在深水涉打進我馬仔的大腿里的!
我知道madam你是專門負責軍火案偵破的專家,你能不能幫幫忙,在最快的時間內,幫我把這兩個槍手揪出來?」
尤佳鎮伸出纖長的手掌,接過蘇漢澤遞來的這枚子彈頭。
只看一眼,便開口說道:「格洛克17型子彈頭,這種槍實在太常見了,這叫我怎麼查?」
「我已經安排人去調取屋邨的監控錄像了,晚點可以把這兩個槍手的正臉照片拷貝出來!」
尤佳鎮握緊這枚子彈,答道:「敢在港島動槍的,肯定不是本地人。
等你照片拷貝出來,人家早坐船跑路了!」
「那不要緊,只要能知道這兩個槍手是誰找來的就行!」
尤佳鎮點了點頭,隨後用曖昧的眼神看了蘇漢澤一眼。
開口問道:「那你是想讓我怎麼調查?」
「madam,你怎麼調查,還輪得到我來指手畫腳嗎?」
「當然需要你來指手畫腳,現在有兩種調查方式供你選擇。」
尤佳鎮一本正經的說道:「如果是立案調查,那就麻煩你現在和我上車,一起去灣仔做份筆錄,錄份口供先。
如果是讓我私下你幫你調查,那也麻煩你現在陪我上樓,大家面對面坐下來聊清楚。
你選哪種調查方式?」
蘇漢澤不由得抿緊嘴唇,隨後一把攬住尤佳鎮的肩膀。
「madam,這道單選題,還有我選擇的餘地嗎?
我拜託你今天晚上,皮鞭這種東西就不要拿出來了。
你背上的傷估計還沒好全,我怕你哪天清醒過來,到時候告我襲警啊!」
不得不說尤佳鎮的行事風格相當利索。
晚十點,尤佳鎮披起那套黑色的風衣,在走出別墅大門口那一刻起,她便再度成為那個雷厲風行的女警。
等蘇漢澤開車過來,把兩個槍手的正臉照片交到自己手中後,只丟給蘇漢澤兩句話。
「今晚不要睡得太死,我隨時可能會打電話給你!」
「多謝madam了!」
「用不著謝我,這是你應得的!」
撂下這句話,尤佳鎮便徑直走向自己的車輛,拉開車門,開著車駛離這片別墅區,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留下蘇漢澤立在原地,不住的搖頭。
自己這算什麼?出賣色相換取情報?
好像不對啊,這女人在樓上,可比自己主動多了……
凌晨十二點,元朗西北角海域。
號碼幫的蛇頭麻輝正擠在一間棚屋裡,和幾個細佬搓著一桌麻將。
其中有個小弟把手伸到桌下,抓了抓緊繃的褲襠。
趁著自己大佬心情好的時候,開口說道。
「大佬,兄弟們守在這邊已經半個多月了,每天防水警都快防出精神病來了。
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去油尖旺那邊開開葷,放鬆一下了?」
麻輝瞥了自己這個小弟一眼,一邊修著『長城』,一邊漫不經心答道。
「你現在可以把位置讓出來,花個一百蚊,讓松仔開車送你去油尖旺。
洗個澡打一炮,還能趕在三點之前回來,不耽誤明天開工的!」
「大佬,兩三個鐘頭哪能玩過癮啊?
我最鍾意缽蘭街的那群靚女了,他老母的個個人靚條順,波大活好。
不玩個盡興,我捨不得離開啊!」
麻輝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冷笑一聲,拿起桌上的煙盒,扯出一直丟進嘴裡。
隨後冷眼看向這個出聲的小弟道:「肥標,那要不給你放長假嘍?
你以後想怎麼玩就怎麼玩,玩死在缽蘭街都沒有關係啊!」
知道惹自己大佬不開心了,這個被稱為肥標的馬仔當即悻悻低頭。
「阿大,我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嘛。
你也知道,我們這些跑船的,在海上漂的時間久了,腦子裡就會控制不住想這些事情。
三個月前勇字堆的快活成,從泰國跟一船貨回來,快到港島的時候還給我打電話,說讓我幫他找個場子瀟灑一下。
結果還沒上岸,就被水警直接扣了下來。
被判了七年,七年啊大佬,在苦窯里打七年手槍,我都不知道這日子該怎麼過!」
「所以你就想一有機會,就玩個夠本,免得哪天自己被差佬捉到,得不償失是不是?」
「阿大,我錯了,以後不會在說這種瘟話了……」
「知道自己錯了就好,你把錢賺夠了,什麼樣的女人玩不到?
肥標,我知道近半年你長途船跟多了,心裡難免有怨氣。
這樣,等你把泰國的這一船貨跟完,下個月起,你跟雞腳飛他們的船,跑半年的大陸先!」
肥標當即面色一喜,連忙起身作揖道謝。
還沒等他把恭維話說完,棚屋的木門便被人推開了。
麻輝的一個細佬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湊到麻輝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當即麻輝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他一把掀翻了面前簡陋的麻將桌,隨後一個耳光就扇在了肥標的臉上。
出海跟船的蛇頭,力氣都大得出奇。
肥標直接被這一巴掌扇倒在地,完後麻輝還不解氣,跟著一腳便踹了上去。
邊踹邊罵道:「屌你老母的!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做我們這一行的最忌諱嘴巴沒個遮攔!
說什麼來什麼,現在差佬找上門來啦!!」
咚咚咚——
就在麻輝朝著自己細佬撒火的時候,木門被人重重敲響了。
O記C組的見習督察張凱指著麻輝,厲聲喝道。
「做乜嘢?!當著警察的面打人,是想被帶回班房飲茶嗎?!」
「我教訓自己個野仔,干你們差人屁事?!」
麻輝嘴上雖然還在叫囂,但身體卻非常誠實的停了下來。
他惡狠狠地瞪了地上被打傻的肥標一眼,隨後故作大嗮的走到張凱面前。
大聲道:「阿sir你們哪個部門的啊?我們打魚的,歸你們管嗎?!」
張凱正待發作,卻被忽然走進來的尤佳鎮拉到了後頭。
尤佳鎮淡定的掏出證據,遞到了麻輝面前。
嘴裡依舊說著那句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的台詞。
「OCTB,C組高級督察尤佳鎮。
現在有件案子,需要你們配合調查。」
「我挑,我們這些人呢,平時和O記的黃sir廖sir打交道就多!
靚女你誰啊?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號人物!」
聽到尤佳鎮報出了O記的名頭,麻輝心中也忍不住開始犯怵。
但還是色厲聲茬的選擇和尤佳鎮硬頂,找矮騾子問話,從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尤佳鎮不慌不忙,收起證件,又招呼張凱到外頭等候。
隨後環顧了下一屋子彪形大漢一圈,看向麻輝道。
「麻輝,你之前沒和我打過交道,可能不知道我們C組是做什麼的。
現在我告訴你,我們 C組之前,專門盯防軍火走私一類的大案要案。
凡是經過我們C組移交到法庭審理的,沒有個十年以上的刑期,別想從監倉裡邊出來。
你識相的話,最好乖乖配合我的調查。
也許我只是採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就回去了,也是說不定的。」
說著尤佳鎮不等麻輝回話,便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照片,遞到了麻輝面前。
眼神開始變得嚴厲:「告訴我,這兩個人有沒有坐過你們的船?
我先提醒你一下,這兩個人和一起槍擊案件有關。
如果你敢和我說假話敷衍了事的話,我今晚回去馬上上報海關和水警那邊,近半年,你們號碼幫在元朗一代,是別想開工了!」
麻輝呆住了,他們這些人靠船討生活吃飯的。
只要船在海上,就是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
尤佳鎮這一下子就拿住了他的命門,經過簡短的猶豫,麻輝還是想掙扎一下。
「madam,我不認識這照片上的兩個人啊!
全港島那麼多碼頭,你不去查別人,專挑我這裡搞事,是不是有點太不公平了?」
「還在嘴硬?」
尤佳鎮放下了照片,繼續說道。
「好,那我就給你提個醒。
這兩個人,是下午五點四十分左右在深水涉一代持槍傷人。
按照我多年偵破槍擊案件的經驗,槍手在開完槍之後,一定會在第一時間離開港島。
離深水涉最近的碼頭是葵涌貨倉那邊,我有調查過,從今天下午四點開始,葵涌那邊除了貨輪,就沒有漁船再出過海。
從五點到六點這個區間,只有西貢和你元朗這邊,有私人漁船出過海。
而西貢那邊我也查清楚了,那邊的船出去,是給出海捕魚的船送物資過去的。
如果你還執意要嘴硬,我會立刻申請搜查令。
到時候萬一在你們元朗這邊搜出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就怪不得我了!」
尤佳鎮的話語字字誅心,她都不用去猜,拿捏這種撈偏門的蛇頭,她實在是有太多辦法了。
越聽越心慌的麻輝知道自己現在除了妥協,沒有任何辦法。
狗屁的江湖道義,有什麼能比保住自己的飯碗還要緊的嗎?
再說那兩個大圈仔現在已經被送到內地去了,自己並沒有對不住他們的地方。
只要他們不蠢,短期內也不會回到港島搞事。
自己招供出來,也累不到他們分毫。
於是成功在心中說服了自己的麻輝,當即釋然的吐出口濁氣。
「madam,能不能把照片再給我看一眼,剛才我好像沒有看清楚。」
「那你就好好認認,記住千萬不要胡說八道!」
尤佳鎮把照片遞到麻輝手中,麻輝只看了一眼,便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
「這兩個人我認識誒!
他們是大陸那邊過來的,兩個人是同鄉,一個叫王耀進,一個叫李宏發。」
「他們兩個現在在哪?現在是不是已經回到了大陸?」
尤佳鎮並沒有詢問麻輝是怎麼認識他們的,也沒有詢問他們是坐誰的船離開的。
算是給足了麻輝的面子。
對此麻輝深為感激的看了尤佳鎮一眼,當即答道。
「現在他們應該在鵬城那邊了啦,madam,我不知道他們在港島犯什麼事情了。
但是我知道這些大圈仔,一次在港島賺足了錢,一定會在鵬城那邊好好瀟灑一番的。
不玩過癮,他們捨不得回老家!」
尤佳鎮聞言,一把將麻輝手中的照片奪了回來。
當下未作任何表態,推開棚屋的木門,離開了這裡。
一屋子人面面相覷,有人還在偷偷擦拭著頭上的冷汗。
直到外邊有細佬進來,告訴麻輝這群差人走了之後,麻輝才爆出一句粗口。
「他老母的!收攤!把肥標這個撲街給我吊起來!
今晚我要是不教會你們說話,以後你們遲早有被龍王爺收走的那一天!」
凌晨一點半左右,已經回到深水涉的蘇漢澤,躺在床上,依舊不斷在觀察自己那個電話的動靜。
電話終於響了起來。
他從未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這麼期待聽到尤佳鎮的聲音。
「蘇漢澤,芽子送回去了?」
「多謝madam關照,一個小時前送她回去了。
Madam,有消息了?」
尤佳鎮在電話那頭並未回答蘇漢澤這個問題。
而是幽幽地答道:「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諾,說了遠離芽子的,不要出爾反爾。」
「madam,在討論我出爾反爾之前,你能不能先遵循我們今晚的約定?」
蘇漢澤現在沒心情去和尤佳鎮扯那些雞毛鴨血的事情,好在尤佳鎮沒有選擇去鑽牛角尖。
當下答道:「有消息了,槍手是從大陸過來的,現在人應該還在鵬城。
至於是誰找的他們,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你放心,說了明天能給你答覆,就一定能給你答覆。」
聽到鵬城二字,蘇漢澤微微一怔。
隨後對著電話答道:「madam,你辛苦了!
不用查下去了,剩下的我自己搞定就好!」
在掛斷和尤佳鎮的通話之後,蘇漢澤沒有片刻遲疑。
他馬上撥通了師爺蘇的電話。
等師爺蘇接起了電話,不等那邊出聲,蘇漢澤直接開口問道。
「師爺蘇,你有沒有大圈豹的聯繫方式?」
「有……有啊,怎麼了澤哥?」
「那兩個槍手跑路去了鵬城,身份我已經調查清楚了,馬上打通電話給大圈豹!
讓他幫幫忙,就當是為了自己的布局,今晚也要把那兩個槍手逮捕起來!」
師爺蘇的語氣開始有些遲疑:「澤……澤哥,這個點了,去打擾大……大圈豹,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你現在不去打擾他,那才是真的不太好!
沒功夫和你廢話了,馬上去打電話!」
「好……我馬上去打!」
熬了半宿沒睡,終於在天快要拂曉的時候,師爺蘇回了電話過來。
電話裡頭師爺蘇的語氣比較激動。
「澤哥,大圈豹那邊給……給我回消息了!
人他們抓到了,兩個槍手,是大埔東廣仔請過來的!
東廣仔原本在大埔跟黑哥混,這次樂少上……上位,被大埔黑推過來幫樂少做事。
澤哥,恐怕是樂……樂少在故意攪局!」
師爺蘇的答案,並沒有讓自己感到意外。
自己在阿樂眼中,本來就是一枚扎進肉里的刺。
不是為了挾制大D,深水涉這個揸fit人的位置,斷然不可能輪到自己來做。
現在距離肥鄧發喪,還有一天的時間。
大D和阿樂攤牌在即,自己這枚扎進和聯勝的刺,自然到了該拔掉的時候了。
蘇漢澤大致已經能夠猜到,林懷樂大有可能捨棄掉深水涉這個落魄堂口,把這些帳本交到差人的手裡去。
以此把丟失帳冊的罪名推到自己頭上,順理成章把自己從和聯勝話事人的位置上摘下去。
至於韓賓和十三妹那邊,蘇漢澤已經能夠想到,蔣天生肯定已經給到壓力給他們了。
這一仗,或許只能靠自己硬著頭皮打下去!
「樂少,既然你這麼急著去死,那我乾脆就送你下去一併陪肥鄧好了!」
和師爺蘇通話完畢之後,蘇漢澤攥著電話的手掌在不斷收緊。
手提電話的塑料殼被攥得咯噔作響,開始皸裂……
翌日天色放亮。西九龍殯儀館,停放這肥鄧棺材的靈堂外面,此時已經擠滿了不少前來弔唁的和聯勝弟子。
靈堂外面,更有不少便衣差人負責盯點駐守,防止這種重大場合,鬧出什麼岔子出來。
林懷樂一連守了幾夜的靈,又因為現在是和聯勝名義上的話事人,肥鄧的喪事有頗多應酬需要他去打理。
這些天合眼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十幾個小時。
他揉搓著睏倦的雙眼,勉強打起精神來,又給肥鄧棺材下面的長明燈,添加了點香油。
「乾爹,你要不還是去洗個澡,先歇息一下吧?
明天九區堂口,加上各個社團的大佬都要過來送鄧伯下葬。
這種情況下,更需要你把精神養足啊!」
剛被大埔黑過繼到林懷樂門下的東廣仔,此刻正陪同在林懷樂身邊,熱忱的表現著自己的孝心。
林懷樂只是搖了搖頭,他戲都做足了這麼多天,眼下就差這最後一天了。
怎麼樣他都得把孝子賢孫這齣戲碼,堅持咬牙演下去才行。
「東廣仔,今晚我會抽時間去睡個好覺的。
倒是有一點讓我一直放心不下,你找來的那兩個槍手,靠不靠譜?」
「絕對靠譜!我給了他們兩人八萬塊,已經囑咐他們了,近兩年內,不要在港島這邊露頭。
乾爹,沒搞出人命,差佬那邊不會死盯著不放的!」
東廣仔一邊同林懷樂說著,一邊潛意識的從口袋裡把煙拿了出來。
當他準備點菸的時候,發現林懷樂面沉如水的看著自己。
當即意識到了不妥,訕笑著把煙丟在地下,一腳踏碎。
林懷樂拍了拍東廣仔的肩膀,而後又伸手替他把頭上的孝帶綁正。
冷語道:「東廣仔,你記好了。
在靈堂上面,從來只有死人受香火的份。
鄧伯哪怕走了,你也不能沒有規矩!」
「對不住乾爹!」
「替乾爹把事做好,等你熬出頭了,到時候我也撐你做個話事人。
那些帳本,一定要在今天晚上之前,想辦法送到O記的辦公桌上去。
乾爹解決完大D,第一個就要拿喪澤開刀立威,清楚我的意思嗎?」
「清楚!」
「清楚就去做事!
記住,把這些帳本,全部送到O記那個叫尤佳鎮的差婆手裡去。
我清楚這個差婆之前一直死盯著喪澤不放,在O記是出了名的難搞。
讓她拿到這些帳本,喪澤這次不死,我也要讓他脫層皮!」
打發走東廣仔去做事之後,林懷樂再度換上一副沉重的表情。
恭恭敬敬跪在肥鄧的靈前,開始焚燒起了香紙。
如果蘇漢澤得知林懷樂兜兜轉轉搞那麼多事情,最後選擇把這些帳本送到尤佳鎮的手中去,心中會作何感想。
反正尤佳鎮在看到這些帳冊的時候,這個一向淡定的高級督察,嘴巴當即驚成了一個O型。
就在晌午,尤佳鎮吃過午茶之後,照例在自己辦公室,翻閱著覽之不盡的資料時,傳達室的警衛忽然把電話打到了自己辦公室。
告訴她樓下有個包裹,一定要讓她本人下來簽收才行。
當著快遞員的面,尤佳鎮當即就拆開個這個厚重的包裹,當她取出其中一個帳冊翻閱了一眼,當即臉色就變得怪異起來。
隨後沒有聲張,她帶著這個包裹上了自己的車,以出公差的名義,開車離開了灣仔警務大樓。
在灣仔的一處私人沙龍的包間內,蘇漢澤看著擺在桌面上,那些失而復得的帳本,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
聽尤佳鎮把事情的原委闡述清楚,蘇漢澤旋即會心一笑。
現在帳本就擺在自己面前。
但他很清楚,想從尤佳鎮手中把這些帳本拿回來,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
現在尤佳鎮的人格並未扭曲,從她氣定神閒的姿態不難看出,她現在依舊是那個秉公執法的O記差人。
否則約他見面的地點,就不會是在這處私人沙龍,而是在淺水灣的別墅了。
「madam,這些帳本你是想交給我呢,還是帶回O記去審理?」
蘇漢澤主動挑明了話題。
尤佳鎮答道:「這些帳本你可以帶走,不過昨晚我們的約定是幫你找出那兩個槍手是誰。
並不包括幫你把帳本帶回來,所以你要拿走這些帳本,我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
「條件很簡單。」
尤佳鎮摩挲著自己的手掌,視線逼視著蘇漢澤。
忽然清冷一笑,道:「我給芽子申請了一個為期半年,去新蘇格蘭場受訓的名額。
這事關她在港島警隊的前程,但她不是很樂意過去。
我知道芽子現在最聽你的話,所以希望你能代我勸勸她,讓她安心去完成這一份屬於她的榮耀。
這是切切實實對芽子前程的一大好事,你該不會拒絕吧?」
蘇漢澤冷笑一聲:「誰都知道沒過幾年鬼佬就要捲鋪蓋滾蛋了,去什麼新蘇格蘭場受訓,到時候不知道是榮譽還是污點呢!
Madam,你該不會是想借這麼庸俗的手段,迫使芽子遠離我這個混蛋吧?」
「如果你非要認為我是用這種手段,迫使芽子離開你,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真金不怕火煉,芽子如果是真心喜歡你的,少少半年時間,應該不會影響到你們的感情吧?」
尤佳鎮說罷語氣一沉:「我話說難聽了,你到底是喜歡芽子,還是利用芽子,可能還得兩說!
怎麼樣,這筆交易你同不同意?」
蘇漢澤生硬的笑臉當即沉了下來。
「madam,你要是能改掉這個自以為是,好為人師的臭毛病,說不定會招人喜歡不少!
我告訴你,我蘇漢澤喜歡哪個,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
芽子肯不肯去新蘇格蘭場受訓,那也是她的自由,我無權干涉!」
「你就不怕我拿著這些帳本做文章?蘇漢澤,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要搞些什麼,但我也清楚一件事情。
這個節骨眼上,如果你被人從深水涉揸fit人的位置上擼下來,恐怕對你沒什麼好處吧?」
望著尤佳鎮那玩味的眼神,蘇漢澤心中不禁暗暗懊惱。
自己對這種女人就不該動憐香惜玉的心思!
之前的皮鞭抽的或許輕了,如果有機會,他不介意下次在皮鞭上沾上辣椒水!
不過蘇漢澤並未被尤佳鎮挑撥起動怒的情緒。
他從電話里得知深水涉的帳本落到尤佳鎮的手裡之後,早就猜到了這個女人會拿著這些帳本大做文章。
自己手中,其實還有後手。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