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府城夜神祇威風顯

  第66章 府城夜神祇威風顯

  「《荀子》第二十三篇《性惡篇》」

  「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

  「林如海竟然敢以此言匯聚文心!」

  左弘義臉色難堪。

  自漢以後,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實則儒道已然匯聚百家之所長,有儒道百家之說。

  大儒之境,言出法隨,落筆驚風!

  

  第二境儒者若想凝聚文心,破境大儒。

  最重要的便是對於儒家經典的感悟。

  尋得符合自己心性的一句。

  此句,關乎日後發展和大儒時期的戰力。

  就如同左弘義自身。

  昔日便是以《春秋左轉》中的「多行不義,必自斃。」一句,破境大儒。

  如此一來,殺伐手段,自然不是以類似「仁者愛人,發乎禮,合乎理。」

  之類的「仁道」大儒所能比的。

  後為防止文心蒙塵。

  又輔修「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來回護自身。

  方才有今日之境界。

  可若論殺伐之能。

  又不如林如海此時所領悟的《性惡篇》了。

  荀子,乃是儒道先賢之中,地位獨特一位。

  地位之高,比肩亞聖。

  儒門傳人,其徒李斯、韓非卻開闢法家一脈。

  「明於天人相分」、「化性起偽」的性惡論、所積而致的成聖之道等等諸多思想。

  多與儒家主流思想格格不入。

  是以如今儒道中人,甚少以《荀子》之言鑄就文心。

  可林如海卻是例外。

  人性本惡,此為基調。

  事後不管是輔修墨家「兼愛」的「夫愛人者,人亦從而愛之;利人者,人亦從而利之;惡人者,人亦從而惡之;害人者,人亦從而害之。」

  還是法家《韓非子》的「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凡是與「治惡」思想相關的,都能發揮出莫大威能。

  可以輔修的路子簡直不要太多。

  但從戰力來看,其格局之高。

  剛破境大儒,便高出了左弘義不止一籌了!

  還未等眾人從林如海突破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鹽務衙門之中,一個身影凌空虛步,行至半空。

  素雅長衫,衣袂飄飄,手持書卷,舉手投足間,盡顯灑脫風範。

  正是剛剛突破的巡鹽御史,林如海。

  「大惡之資,終不可化,雖歲赦之,適勸奸耳。」

  遠遠地看向醉香樓風向。

  大儒手段,言出法隨。

  話音一落,浩然之氣澎湃洶湧,猶如驚濤駭浪。

  字字珠璣,殺伐了得。

  浩蕩文字直奔醉香樓最上方雅間沖刷而去。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左弘義身側一大儒急忙開口應對。

  文氣沖刷,一連兩次儒道神通,這才抵消了林如海這尊新晉大儒的殺伐手段。

  短暫交手,高下立判。

  「林如海,大膽!」

  誰也沒想到林如海破境之後第一件事不是穩固修為,而是直接隔空出手。

  新晉大儒挑釁老牌大儒。

  這簡直就如同是打臉一般。

  最關鍵的是,剛才的短暫交手,出自白鹿書院的老牌大儒分明落在了下風。

  「鏗!」

  這邊話音才落下,鹽務衙門的後衙。

  萬千劍氣沖天而起。

  劍氣爭鳴,天地都黯然失色。

  十道神力燃燒,鹽務衙門上空,顯化出一尊十丈高下的賈琮虛影。

  目光淡漠的看向醉香樓。

  「大膽了又如何?」

  「一群鼠輩,本侯在鹽務衙門等你,可敢來一戰否?」

  威嚴聲音,傳遍整個揚州城。

  「你……」

  左弘義身側方才出手的大儒,雖在江南有著不小的文名。

  可說到底,也不過是修行「仁恕」之道的普通大儒。

  戰力連之前神京城外的姜文興都比不過。

  如何敢去跟賈琮一戰。

  再說,即便能戰,還真敢在揚州城眾目睽睽之下斬了欽差不成?

  登時被氣的悲憤欲吐血。

  「吳公,莫要與一小兒置氣。」

  「沒錯,不過是仗著欽差之位囂張罷了。」


  「早晚有一日要與他清算。」

  身後的幾個鹽商家主見狀,忙上前規勸,遞來台階。

  「豎子,卑鄙無恥之人,羞與其為伍!」

  吳姓大儒就驢下坡,一甩衣袖。

  眼看著對方沒有反應,賈琮伸手一點。

  鹽務衙門上空虛影化作一道流光。

  徑直落入揚州城東一方書院。

  靜思書院,揚州城最大的三所書院之一,學子數百。

  由江南白鹿書院出資建造,一應教習,皆是出自白鹿書院學子。

  每年選拔最優秀的學子入白鹿書院就讀。

  如同神京城的白鹿書社一般,都是白鹿書院擴張出來的分院。

  吳姓大儒,便是這靜思書院的院長。

  十道神力匯聚的虛影,怎會這般簡單,流光落下,猶如彗星隕石一般。

  「轟隆隆!」

  一陣劇烈的碰撞聲之後,靜思書院死傷無數,直接化作一片廢墟。

  熊熊烈火燃燒,還在進行著二次傷害。

  「一群陰溝老鼠,只敢背後算計。」

  「下次再敢叫囂,定斬不饒!」

  「賈琮小兒,你竟敢……」

  「噗!」

  燕來樓里,吳姓大儒這次方才真正體會到白日裡左弘義的感覺。

  看著自己辛苦三十年的書院被毀於一炬。

  眼前一黑,當即一口鮮血噴出。

  昏死過去。

  ……

  揚州府衙

  「嘶,好狠辣的手段。」

  「只是隔空對峙,便毀了靜思書院。」

  「江南那些文人這次又有的頭疼了。」

  揚州知府官居四品。

  只是朝中沒有背景靠山,又年近六十。

  趙德恩早就熄了在官場往上爬的心思。

  就算調任神京,也不如在揚州知府的位置上舒坦。

  平日裡對於鹽商里的所作所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樂得自在。

  只是,今日,卻坐立不安起來。

  無他。

  入城才半日。

  先誅揚州守備,後斬武道先天。


  晚上又當著白鹿書院高手的面砸毀了揚州城裡大名鼎鼎的靜思書院。

  死傷慘重。

  這等性格,已經不是嗜殺能形容得了了。

  任誰看了能不膽戰心驚。

  「老爺,紫衣侯這是打定主意在江南和白鹿書院斗個伱死我活了。」

  「依小人之間,還是老爺還是別插手的好。」

  「明日起稱病不出,一直到他們斗出個結果。」

  不光是趙德恩這個知府,就連重金聘請來的師爺幕僚這會也被嚇怕了。

  這等性格,這等戰力。

  平日裡那些小計謀小算計根本拿不出台面。

  手持御賜的金牌寶劍,說斬你就斬你。

  斬完之後再按上個謀逆罪名,抄家滅族。

  就算日後消息傳回神京城,誰還會為了一個死人出頭不成?

  「對,對,對,師爺說的對!」

  「快,給我去外面請幾個郎中養在家裡。」

  「就說我突發重疾,誰來都不見。」

  回過神來,趙德恩急忙開口吩咐道。

  ……

  醉香樓雅間

  吳姓大儒已經被人送去休息。

  眾人重回席間,可是氛圍卻無論如何都回不到之前了。

  「林如海乃是當今的心腹重臣,如今又破境大儒……」

  「定然會比之前更受重視。」

  「巡鹽御史沒除,揚州城裡又來了一個賈琮……」

  一鹽商家主眉頭緊鎖。

  一定程度上來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不假。

  可是當達到另外一個層次。

  那就是「匹夫無罪,懷璧有責」了。

  一天之內,連著被賈琮挫了銳氣兩次。

  哪怕這邊自認為有鴻儒文寶,鎮殺賈琮不成問題。

  士氣也極為低迷。

  現在已經不去考慮鎮殺的問題了,當務之急是把面子給找回來。

  「我記得衍聖公府那位孔二爺,此時就在揚州城吧?」

  就在這時,左弘義淡淡開口。

  「左公,您是說?」

  在場的無一不是老狐狸一般的聰明人,聞言眼前一亮。


  「衍聖公府與白鹿書院向來關係親密,同進同退。」

  「每年江南士紳上供白銀百萬兩之巨。」

  「也該是出力的時候了。」

  「張家主,你明日和其他幾位家主一同設宴,宴請欽差,請那位孔二爺一同赴宴。」

  「我就不信他賈琮的欽差權利再大,還能管到衍聖公府不成?」

  「好,先藉助衍聖公府挫挫那賈琮銳氣,讓他知道我們江南士紳,也不是好惹的。」

  「高明、實在高明!」

  「此計甚妙,在下佩服。」

  雅間裡,立刻響起了一片阿諛奉承之聲。

  場面再度恢復了之前的熱烈。

  ……

  鹽務衙門

  後衙

  一朝破境,凝聚文心。

  在浩然之氣沖刷之下,林如海虛弱的身體頃刻間便被補足。

  恢復往日風度。

  「爹,您……」

  林黛玉自小博覽群書,看到剛才一幕結合此時林如海的狀態。

  心中頓時有所猜測。

  「還要感謝琮哥兒,不僅治好了爹的病。」

  「還讓爹因禍得福,一朝頓悟如今終於破境大儒了。」

  「我就知道琮哥哥肯定是好的……」

  黛玉低頭喃喃道。

  林如海看到自家寶貝女兒露出這幅小女兒神態。

  心中一跳。

  視線在林黛玉和賈琮身上流轉幾回。

  終是默默嘆息一聲。

  當年成婚之時曾在榮國府短住一些時日。

  以林如海之才如何看不出寧榮二府已經是外強中乾,亂象頻生了。

  若不是害怕幼女被姑蘇林家其他幾脈族人迫害吃了絕戶。

  林如海也不會選擇送林黛玉入榮國府。

  現在想想,最後結果若真是這樣也是好的。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

  「將主,屬下前來復命!」

  就在這時,房間外傳來了親兵統領侯景雲的聲音。

  「進來吧!」

  「諾!」

  侯景雲走進屋裡,哪怕是經過洗刷,身上仍舊傳來了一陣刺鼻的血腥味。


  此刻雙眼明亮,臉上的興奮之色還沒散去。

  「啟稟將主,揚州守備全家一百二十七口已經全部伏誅。」

  「共查抄出白銀五十一萬量,金銀珠寶九箱。」

  「加起來價值近百萬兩。」

  「屬下已經讓人持將主印信接管了揚州府的三千城衛軍。」

  「只是其中有一千空餉,八百老弱,青壯只有一千二,軍紀散漫,難堪大用。」

  ……

  「我知道了,城衛軍中老弱遣散,剩下的一千二百青壯訓練整頓幾日,說不能有用。」

  「將銀兩取出兩成,這次出京的兄弟人人有份。」

  「之前死傷的分三倍,做好撫恤。」

  「剩下的封存好,派人運送回京,交給夏守忠。」

  賈琮沉吟片刻,然後抬手吩咐道。

  「諾!」

  侯景雲領命而去。

  「琮哥兒年少成名,沒有被酒色財氣給迷了眼,甚好。」

  「以勢馭人,不如以利馭人。」

  「再者陛下正是內庫短缺之際,這近百萬財物送京,足以解燃眉之急了。」

  「日後琮哥兒就算在江南鬧出再大的亂子,陛下看在這財物的份上,也會庇護周全。」

  林如海看向賈琮的目光越發滿意。

  天賦是娘胎裡帶來的,可是心性卻是後天養成的。

  如此心性,果決狠辣,卻又不貪圖一時利益。

  賈琮若不成事,誰能成事?

  此時若有熟悉林如海的人在此,斷然會發現。

  破境之後,林如海的精氣神跟之前已經有了截然不同的變化。

  鬥志昂揚。

  顯然是做好了跟江南的這些鹽商士紳死斗的準備了。

  「林姑父過獎了。」

  廚房已經在準備晚膳。

  賈琮將桌上的一份糕點放在已經大半日未曾進食的林黛玉跟前。

  開口詢問道。

  「我進府之後讓手下親兵統領帶人將整個鹽務衙門都封鎖。」

  「里里外外搜查一遍,也沒有查出線索。」

  「林姑父可知道之前是誰給你下的毒?」

  「唉,說起來,也是我識人不明……」

  「琮哥兒,這事你別管了,我猜到是誰給我下毒了,晚些時候我自己處理吧。」


  眼看林如海嘆息一聲,臉上帶著一絲痛苦。

  賈琮立刻猜到,這下毒之人必然是和林如海極為親近的。

  不然以林如海老成謹慎的性格,加上之前第二境的實力。

  又怎麼會輕易中招。

  涉及後宅,賈琮也就沒再多提。

  陪著林如海父女倆用了一頓晚膳。

  時間已經將近深夜,賈琮隨臨林管家來到客房休息。

  ……

  次日一早

  「琮哥兒來了。」

  「我就猜到這些人不會這麼忍氣吞聲。」

  養神一夜,賈琮來到正堂。

  便見林如海笑吟吟的指了指桌上的一封請帖。

  「他們這麼快就有動靜了?」

  賈琮拿起請帖。

  「江南八大鹽商,張、王、錢、江、黃、鄭、沈、韓共計八家!」

  「把持著每年江南九成的鹽引。」

  「借著鹽引的便利,售賣私鹽,每家每年獲利都在三百萬兩之上。」

  「加在一起,堪比朝廷小半年稅收了。」

  「這麼大的利益,他們可吃不下,八大鹽商除了交好江南士紳上下打點以外,背後還有各自的靠山。」

  「每年大半利益都要輸送出去的。」

  「張王兩家背靠白鹿書院。」

  「錢、江兩家背靠忠順王府。」

  「黃家背靠義忠郡王。」

  「鄭沈兩家則是每年固定給內閣幾位閣老孝敬。」

  「還有一個韓家呢?」

  賈琮看完名帖抬頭。

  「說起來也是琮哥你的老熟人了,韓家在八大鹽商中排名最後。」

  「平日不顯山不漏水,明面上是靠著金陵甄家。」

  「實際上……我命人探查的時候,發現有幾個北靜王府的管事暗中出入韓家。」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估計就算是其他七家鹽商也不知韓家底細。」

  ……

  「又是北靜王府?」

  賈琮淡笑一聲。

  「只是利益牽扯,這幾家鹽商我再了解不過了。」

  「都是一群唯利是圖的商賈,左右逢源,指望他們能有忠心。」


  「怕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出賣了。」

  「鹽商錢家的家主一早就派人送來請帖,邀你晚上赴宴。」

  「說是八大鹽商給欽差接風洗塵。」

  「只怕是宴無好宴,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算計,琮哥兒你怎麼看?」

  林如海押了一口茶。

  「不過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有算計更好。」

  「冢中枯骨,自尋死路可怪不得我!」

  賈琮手中一道烈焰浮現,將請帖焚燒。

  果然,片刻之後一道黑煙冒出,發出一陣悽厲的哀嚎。

  ……

  入夜時分

  錢家自前朝便開始經商,太宗時期開始進軍鹽業。

  由私鹽販子起家,發展數代,日益壯大。

  說是富可敵國,可能有些誇張。

  但是單論財富,在這富庶的江南地帶,也是能夠排的上號的。

  錢府坐落於城南。

  五進五出的大宅子。

  算上巨大的後花園,占地二十餘畝。

  氣派輝煌,除了沒有超出規制的裝飾以外。

  面積上比一個王府也差不了多少了。

  就連錢府的管事,身家都比外面的小地主小士紳要豐厚的多。

  今日錢府宴客,門外張燈結彩。

  一看就是用了心準備了。

  「二爺,昨日那幾個揚州瘦馬可還滿意?」

  錢府的正堂里,八大鹽商家主匯聚一堂。

  主位上卻是坐著一個儒生打扮的年輕人。

  只可惜坐沒坐相,沒有半點讀書人的禮數風采。

  這一代衍聖公孔彥君年過六十得一次子。

  取名孔承祥,老來得子,自是百般寵愛。

  與不惑之年便已經要破境大儒的兄長相比。

  孔承祥文不成武不就,可是徹頭徹尾的紈絝子弟。

  背靠孔府,身邊一群阿諛奉承,算計經營的跟班。

  整日在外遊蕩。

  山東、江南基本都禍害了個遍。

  做下不少惡事,只是當地官員忌憚其出身,不敢處理罷了。

  五千字大章送上。

  剩下五千字要明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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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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