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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章 繼續往爐子裡添柴火

  「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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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畢自嚴的話,朱由校轉頭看向了周應秋,看看這個閹黨狗頭會說什麼。

  「啟奏陛下。」

  看到皇帝的目光,周應秋身形一顫,低頭道。

  「京城還好說,但大明廣擁四海,各省根本就管不住那麼多人的嘴,此事必須要多措並舉,方可成形。」

  「怎麼個,多措並舉。」

  打量著眼前的一群高官,朱由校表情異常的平靜。

  「回陛下,臣以為,第一,要加強宣傳,在各省新設宣政司,對朝廷的新政進行宣讀。」

  「第二,朝廷當令各省軍隊出動,對擾亂治安之人進行嚴厲懲處,遣戍遼東。」

  「第三,要加強對結黨營私的宵小之輩監管,嚴格禁止結黨結社。」

  說著,周應秋直了直自己的身子,仿佛這樣做可以給自己更大的自信。

  「第四,朝廷要對官員進行更嚴格的選拔,無論在仕、致仕官員,必須要贊同朝廷新政,尤其是不許結社、結黨之事。」

  「天下官員,在各種場合都需要公開表示自己支持朝廷的態度,尤其是在京官員,更要嚴格約束家中後輩,不得行違背朝廷律法之事。」

  「違者,悉數以奸黨論之。」

  「你這話,聽起來有些耳熟啊。」

  聽完周應秋的話,朱由校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上下打量了幾眼周應秋。

  這不就是歷史上天啟年間,黨爭的那套麼。

  不過與之不同的是,現在周應秋是在向他這個皇帝走光明正大的路數,拉奸黨名單了。

  上一個這麼幹的人。。。

  「周尚書,是真的不怕人稱呼你為我大明的蔡京啊。」

  盯著周應秋的雙眼,朱由校一字一頓的道。

  「食君祿,報君恩。」

  見狀,周應秋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黨爭之舉,禍國殃民。」

  「國家大事,議論不休。」

  「結黨營私,棄國誤君。」

  「臣周應秋,請定奸黨。」

  說到最後,周應秋將腦袋狠狠的磕在了地上。

  前些日子因為在奉天殿上磕頭,已經結痂的傷口,頓時又流出了血來。

  雙眼眯起,朱由校歪著頭看了看周應秋的額頭,又轉動眼球,看了看在場的其他群臣。


  卻見內閣首輔畢自嚴、禮部尚書孫如游、戶部尚書袁世振已經跪了下來。

  而其他的官員,則正互相碰撞著眼神,一副想跪又不甘心跪的樣子。

  「左都御史?」

  看向人群中的吳亮嗣,朱由校聲音不咸不淡的問到。

  「臣請定奸黨。」

  聽到皇帝的問話,吳亮嗣雙膝一軟,登時就跪了下來。

  他屁股不乾淨,萬曆年間就和東林鬥了個頭破血流。

  現在皇帝讓周應秋主持,但問題是周應秋這廝在進京前就沒和他們有聯絡,進京被皇帝提拔之後更是個獨狼。

  他也怕讓周應秋把他一起給送上去。

  「王老師父?」

  朱由校的目光又轉向通政使王舜鼎,這位頓時也扛不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臣贊同周尚書所言。」

  有了這兩位被點名,後面的大理寺卿、太常寺卿、太僕寺卿、光祿寺卿、翰林大學士、鴻臚寺卿、國子監祭酒、苑馬寺卿和尚寶寺卿也紛紛跪了下來。

  在這裡,著重說一下翰林大學士葉向高和國子監祭酒公鼐兩人。

  此刻,兩人心中即便是對周應秋的處理辦法再是不滿,但卻是不敢露出有絲毫的反對意見,生怕現在就讓皇帝給定在奸黨之中。

  看到在場眾人都跪了下來,朱由校不動聲色又看了一眼額頭處已經將磚石染紅的周應秋。

  閹黨狗頭的狠勁還是有的。

  這一手一出,只怕朝野有百分之五十的人,在明在暗都能恨死周應秋。

  雙手捅在袖中,朱由校心中依舊在琢磨著周應秋的辦法可不可行。

  後世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說什麼北宋黨爭,最初只是士大夫政治文化中一個重要的構成部份。

  又說在熙寧變法以前,皇帝是超越於黨爭之上的,但在神宗與王安石【共定國是】以後,皇帝事實上已與以宰相為首的執政派聯成一黨,不復具有超越的地位。

  這話就純屬放屁。

  作為最高決策者的皇帝都已經對一個事情鮮明的表示了自己要變法的態度了,下面的臣子應該做的是幫著尋找出新法不對的地方,幫助完善政策,而不是叫囂著什麼不能變法。

  哲宗之後的徽宗這軟蛋玩意兒,你別看他和他那兒子倒騰出了靖康之恥,但在權術上,絕對要比他之前的皇帝更要強。

  方才登基的宋徽宗,為了緩和朝堂矛盾,以貶章惇於外,改用韓忠彥、曾布為相,試圖緩和矛盾。


  但當時的新舊兩黨,幾十年鬥爭下來,早就掐紅了眼,根本就難以化解。

  而後,宋徽宗就推出了蔡京當政,又用童貫等人,立「元祐黨籍碑」,將司馬光等舊黨,連同蘇軾等中間派一鍋都給端了。

  黨爭之事,只有你死我活,只有一方被物理消滅才會平息。

  嘉靖的前二十多年,勵精圖治,國勢稍有起色,一個宮變之後就躲在西苑擱朝堂之上當攪屎棍了。

  不但錯過了大航海之初,奠定賣方市場的機會,二十來年時間裡,東南倭寇橫行,北方又出了個庚戌之變,大明國勢又衰,最終福大命大攪出個海瑞的治安疏。

  現在,他差不多已經將大明民間結黨結社問題給引炸了,正好借著這個機會一鍋都給燉了。

  「定吧。」

  「吏部主導,刑部、大理寺、典察府、錦衣衛五部協同,定奸人榜。」

  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朱由校看著周應秋開口道。

  「定下之後,刻塊碑放在承天門之外,就叫結黨營私奸賊碑。」

  說著,朱由校又掃視了一眼在場眾人。

  「一直以來,內閣輔臣只有畢自嚴一人,頗為不妥,今後周應秋你就以吏部尚書加內閣次輔,入閣辦事吧。」

  「臣謝陛下天恩。」

  聽到皇帝的話,周應秋當即雙眼一亮,磕頭道。

  沒有再理會周應秋,朱由校抬頭看向畢自嚴以及其身後的一眾官員道。

  「朝廷處理奸黨之事,朕交給內閣統領,六部輔助,這件事情要處理的乾淨,利索。要兼顧京中京外,大江南北。」

  斟酌著用詞,朱由校看著在場的官員訓話道。

  「朝廷的動作要快,不能給一些宵小之徒霍亂人心的機會,朝廷的六部九寺,州府縣城的大小官吏,都要參與進去,通力配合,不能搞單打獨鬥,更不能起內訌,彼此拖後腿。」

  說著,朱由校的目光玩味的看了一眼葉向高和公鼐兩人。

  這倆人,葉向高是東林中人,南方地主代表。

  而公鼐出身的蒙陰(山東)公氏,則是明中之後,江北地區罕有的「館閣世家」,人稱【五世進士,父子翰林】,是北方讀書人的扛鼎之家,搞文學的。

  不過,這公家的屁股,明顯是坐在保守派一邊,這公鼐他爹公家臣,當年和張居正對面噴,被張居正反手就給外放為官,結果等張居正都死一年了,公家臣還沒幹出政績被召京城,死在了京外任上。

  對於這個公鼐,朱由校也不怎麼滿意。


  現在京中的紛亂,也有國子監的生員參與其中,這公鼐連手底下的學生都管不住。

  「。。。」

  聽著皇帝的絮叨,畢自嚴等人趴在地上,一邊聽,一邊心中冒出一種感覺。

  有的人心中覺得皇帝對此事關注,對他們的能力不放心,才會有這些話。

  有的人心中覺得怪異,因為他們擔心皇帝亂來,而皇帝卻覺得他們不會做事。

  反覆強調了幾句後,朱由校轉頭看向兵部黃克瓚吩咐到。

  「你列個章程給朕,將兩京十三省一些原歸五軍都督府管理的衛所,改編為省府的巡檢司巡檢局,由兵部和省巡檢司直接管理。」

  說著,朱由校聲音著重強調道。

  「朕會令石景廠準備軍械盔甲,給平亂鎮暴的巡檢司軍隊裝備。」

  「臣遵旨。」

  皇帝的話音落下,在場眾人只覺得脖子一涼。

  大明地方的軍權,雖然名義上是都司指揮使在負責,但兩百年下來,早就是改由各地總督、總兵官負責,而原由五軍都督府管理的衛所,也歸了兵部管理。

  但即便如此,統兵權歸將領,調兵權歸兵部,而對地方和軍將的結合,依舊保持著警惕,多少年了,鬧大的也就只有一個境內女真泛濫的遼東。

  雖然在新政之中,有巡檢司分兵權的設立,但也只是在新政施行的地方推行,大多數省份還是沒有動的。

  而現在皇帝直接將部分衛所劃為巡檢司,直接歸兵部管轄,這就是給了地方很大程度的自主性。

  結合近些天時不時從南方傳回來的消息,尤其是蘇州知府被人給驅逐了,皇帝這就是明擺著要讓地方官動刀子處理了。

  別管什麼冤假錯案,動暴力機器往下平。

  「今天朕說的,就這些,都處理好了,朕不想看到鬧出太大的動靜。」

  看了一眼在場眾人,朱由校從石凳上扶起徐婉兒,向著自己的書房走去。

  「臣等遵旨。」

  聞言,一群老師父們紛紛低頭應聲。

  目送著朱由校兩口子離開,畢自嚴等人對視了一眼,紛紛從地上站了起來。

  「回去吧。」

  眉宇之間帶著股殺氣,畢自嚴看了眼眾人,開口到。

  對於皇帝現在引爆的清理文社詩社的鬧出來狗屁倒灶,剪不斷理還亂的麻煩事,畢自嚴是深感厭煩。

  但他也知道,這些事情不處理掉,大明就別想中興。


  作為一個地方官上來的人,畢自嚴清楚的知道,新政變法,到底是在從誰的嘴中搶食。

  帶著一群高官出了舊衙門,還沒上馬車,畢自嚴就看向黃克瓚問道。

  「順天府的巡檢司軍隊,什麼時候可以集合整齊,以待動用?」

  「上次戒嚴不過十日,作訓司的戚金又補了部分精銳兵馬補入北京巡檢司。」

  聞言,黃克瓚當即就開口道。

  「來時我已經派人去調集了,等我們回京,就能戒嚴城中。」

  畢自嚴點點頭,看向吏部尚書周應秋道。

  「錢龍錫那些被打死之人的家屬那邊,你親自走上一遭,人要安撫好,不要讓再鬧起來,該給的東西一定都要給到。」

  「好,本官來安排。」

  聞言,周應秋點了點頭。

  被打死的幾個人,好幾個都是朝廷朝廷官員,不能說是位高權重,但好歹也是個官兒,還是進士出身,京外京中不知有多少同窗好友,一旦消息擴散,被有心人利用,不知會惹來多大風波。

  尤其是畢自言最後那句「該給的東西一定都要給到」,更是直指皇帝的舉告法。

  接受文社賄賂之人為什麼會舉告,就是因為舉告後能得到特赦,能分得財物。

  現在人雖然是死了,但該分的東西,還是一定要分到他家人手中的,否則皇帝的舉告令就成放屁了,誰還敢舉告。

  對周應秋這個官迷的辦事兒能力,畢自嚴是相信的,因為這人夠狠。

  轉頭看向禮部尚書孫如游,畢自嚴繼續吩咐到。

  「長陵那邊,孫尚書親自走一趟,不管用什麼辦法,將人帶出來,不能再出亂子。」

  「好,本官親自去。」

  聞言,孫如游也知道在事態更嚴重之前,必須要儘快堅決,當即應下,而後又問道。

  「那若是不出來。」

  「你若是做不了,就讓那個陸文昭帶著錦衣衛去,就算要殺那些人,也要在長陵外面殺!」

  對於哭陵的人,尤其是在皇帝還和徐家姑娘又湊出一對兒的情況下,畢自嚴活剮了那些人的心都有了。

  但屬實不能在長陵裡面動刀子!

  點了點頭,畢自言又看向人群中跟個小透明一樣的順天知府董應舉。

  「順天府的官差、衙役也要做好準備,有些人,有些事,必須要堅決彈壓,尤其是在秋糧將征的這個要緊關頭,誰鬧事,就嚴懲誰,絕對不要手軟!」


  「是,下官一定做好安排。」

  董應舉能看的出來,眼前的畢閣老是怒氣在胸,連忙抬手道。

  見狀,畢自嚴點了點頭,不用僕役幫忙,自己就拉開馬車的門帘,走了進去。

  「回城。」

  「那些陵衛也要處理一下啊。」

  就當畢自言帶著一群人抹黑在士卒的護衛下網京城趕回去的時候,摟著徐婉兒睡覺的朱由校望著天花板,心中喃喃自語。

  陵衛,守陵的衛所軍,大明軍事布局中的一個奇怪存在。

  不歸五府統轄,不聽兵部調遣。

  最出名的,應該是孝陵衛士卒,那支在清軍南下之時,拼命的軍隊了。

  ps:十三陵衛介紹放作品簡介(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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