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115章

  

  張辭順從睡夢中逐漸的清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向了自己的腕錶。

  上面清楚的顯示了時間。

  四點二十六。

  並不是下午時分,而是凌晨。

  這一覺……雖然時間不長,但讓他有一種解下了一切束縛的通透感。

  腕錶上有幾條未看信息,雖然還沒看是誰發過來的,但是除了溫言景爍他們之外,不會再有別人了。

  腕錶的核心因為特殊的架構,通訊對除了八十八號城以外的一切信息都是獨立的。八十八號城就像是一個封閉的黑盒,盒內的消息自然是暢通無阻的,但是盒外的與盒內的自然沒有交流的辦法。

  雖然張辭順等人已經從八十八號城裡走出來了,但同樣因此,冗長的距離之下,他們再無法接收到甚至去向八十八號城發送消息。他們幾人身上的腕錶,成了只有他們能用的加密通訊設備。

  當然,張辭順可以重新覆寫內部的架構,但沒有必要。

  他從柔軟且溫暖的床鋪中坐起來,開始逐條查看腕錶里接收到的信息。

  三條是來自於溫言的,六條是來自於景爍的。

  又又和景言沒有腕錶設備,但是張辭順檢測到綠洲核心的待處理事項中,有她們發過來的信息。

  張辭順閉上眼睛,心核能力解放之下,順著信息發送的路徑,找到了兩人的位置。

  「……」

  因為張辭順給他們每個人的帳戶里都『存了』千萬的綠洲幣,所以她們用起來也絲毫沒有吝嗇,雖然現如今她們還處於二十四小時的『新人時期』,這裡的一切都對她們免費,但私人休息室可並不是按天使用的,而是按星期。

  一個星期,三十萬綠洲幣。

  放到現實中的貨幣體系來算的話……十五萬,七天。

  當然了,張辭順也不在乎這點錢。他只是覺得略顯怪異的是,她們租了上面的私人休息室之後,並沒有休息,或者……選擇了不太正常的休息方式。

  她們進入了《綠洲》。

  張辭順能夠『看』到,兩人現在正在綠洲世界中玩的開心著呢。

  又又還好些,至少知道消費的性價比,但景言就不一樣了。她只看她喜不喜歡。一千萬的綠洲幣,在她的帳戶中只剩下了零星的數字。

  景言掃了眼她的消費清單。

  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了。

  最後索性退了出來。


  《綠洲》是一個很公平的世界,消費是能夠買來快樂的,景言無師自通,深諳此道。

  腕錶里溫言發來的消息是關於她塑造的黑旗『背景故事』的,字數不少,看得出來她費了很大的功夫,如果將這些文字發到綠洲上去的話,估計都可以當成是一本紀實類的作品去售賣了。

  至於為什麼是紀實類的作品而不是虛幻的小說類別,自然是溫言的筆觸過於硬核了。

  張辭順花了些時間才將溫言的文字看完,並且記住。

  他看得出來,溫言是真的打算將黑旗當成是未來他們行走於荒野上的旗色。自八十八號城出來之後,他這是第一次看到溫言如此認真的做些什麼東西。

  景爍給他發的消息就有意思的多了,而且相當的簡短。

  是關於現如今114號城內『黑旗』的流言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五人已經相繼暴露在一百一十四號城的人眼中。當然,這一點張辭順早就做好了準備。而有意思的是關於這份流言裡,雲旗的態度。

  幾乎所有雲旗的成員都在有意識的避免與旁人在這個話題上的交談,實在避免不過去的時候,就會用他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在八十八號城接到了八十八號城智庫的許可,分出了一些物資給他們而已這種話去搪塞。

  為了佐證這一點,他們甚至將許可的內容放了出去。

  除此之外的其他消息,他們的態度就顯得曖昧極了。

  景爍的消息里多次提及這一點,意思也很明顯了,就是想讓張辭順注意一下。畢竟……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雲旗車隊算是對他們知根知底的一群人。

  在他們五人與雲旗初接觸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可不是一個有經驗在荒野上闖蕩的純色車隊所該表現出來的。

  太稚嫩了。

  不過這也正常,當初他們也沒能想到自己幾人會走到現如今的這一步。

  將所有的消息看了一遍之後,張辭順並沒有回覆任何一人。

  在簡單的洗漱,並將已經顯得長的頭髮整理好之後,他便走出了房間。

  ……

  一百一十四號城沒有寂靜的夜晚,對於從荒野上前來的車隊成員來說,只有盡興,沒有疲憊。好像所有人都想把在荒野上積攢的苦悶與磨難在這裡全都一股腦的發泄出來一樣。

  張辭順的手上端著從機械侍者手中拿過來的不知道原本應該屬於誰的餐食,在十四層的大廳里走動著。

  比起十三層酒吧的吵鬧,這裡稍微顯得安靜一些,但是也有限度。這更像是一個酒會,供人相識的場所。三三兩兩的人聚集在這裡高談闊論著,沒有話題的時候,眼睛盯著最中央的一處牢籠。


  那是一座簡陋的鐵網圈起來的搏擊場地,它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尤其是張辭順還在那上面看到了陳年的,未被清洗乾淨的血漬。

  此時裡面正有兩個人對峙著。

  張辭順在看到裡面的人之後,想了想。然後左右看了看,在鎖定了下注的位置在哪兒之後,他便邁步走過去,在對方報出的懸殊的賠率之下,伸出手指來,在他遞過來的觸控屏幕上點了下去。

  就這一下,周圍透過目光來的人先是審視,然後驚訝,最後全都變成了驚愕。

  一千萬。

  景爍勝。

  「這這這……」

  負責這一攤子的並非是機器人,或許是連官方都算不上的私人莊,平常來人下注估計也就是玩玩而已,沒人下這麼大的。所以他在看到張辭順的賭注時,才顯得驚愕甚至驚恐到手足無措。

  台上的景爍估計不是第一次站在上面了,他的衣服稱不上乾淨,張辭順的目光能夠捕捉到衣角等地方蹭上的淺顯血跡。他神色平靜,但隱隱透著一種激昂。

  景爍站在台中央,而作為他對手的那個倒霉鬼卻在一直圍著他轉圈圈,試圖找對於眼前的少年來說致命的破綻。

  雖然兩人並未交鋒,但是任誰都能看得出來,景爍的那個對手露怯了。他對自己不自信了。

  而這,大概也是莊家大幅度調低景爍的賠率的原因之一吧。

  「不讓下嗎?」張辭順用餐具將一塊切好的肉塊放進嘴裡咀嚼。

  面板上對於這塊肉的描述是上品合成牛肉。

  但張辭順吃起來,真的一點牛肉味都沒有,只有粗糙的合成肉的紋理纖維,以及顯得濃郁的調料味。

  不算難吃。

  「不是……是……太大了……」那人看著自己手上儀器顯示的數字,口乾舌燥的,他從未有像現在這樣討厭自己的這份工作的感覺。

  如果這一千萬買贏了……按照現在的賠率,單單這一單,就要賠上一百萬!這還沒算上其他的呢……

  池子裡的綠洲幣肯定是不夠用了,到最後說不定都要掏自己老闆的腰包了!也不知道老闆的腰包夠不夠用。

  他胡思亂想著。一時間竟沒有說話。

  張辭順也不再關注他。一塊塊兒的將肉放進嘴裡之後,頂著周圍或明顯或隱晦的目光,開口朝台上的景爍喊道:

  「速戰速決。」

  熟悉的聲音傳到台上的景爍的耳中,他下意識的轉過頭,這才注意到張辭順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

  也就在此時,那原本一直在轉圈兒的男子腳步一頓,下一刻肢體力量爆發,抓住了他自以為的這個破綻!手中的制式短刀刀把已經被他攥出的汗水浸濕了,但這並未影響它的鋒利程度!

  風聲在剎那之間便被景爍捕捉到。

  此時的他沒有開啟心核的能力,但自從融合了心核之後,它一直在對他的身體進行強化,所以在不知不覺中,景爍的身體強度已經超出了一般人的認知。

  表現在外面就是,更敏銳的感官,更迅捷的反應。

  景爍腳下錯步,頃刻間避開刀刃沖向的要害,緊接著側身朝著那人撞了過去。

  力從腳下生,經腰腹,胸肩,然後像是一把大錘一樣的,硬生生的將那人朝著他撲過來的方向原路撞了回去。

  噹啷——

  他的身體撞擊在鐵網上,發出了撲簌的聲音,疼痛瞬間淹沒他的神經。

  颯!

  利器破空的聲音響起。

  景爍手中的制式長劍被他射了出去。鋒利的刃口擦過他的脖頸,劍身從鐵網的中間的空格精準的射了出去,在這一刻,他似乎都能夠感覺到來自於長劍金屬的寒冷。

  撐著他沒有倒下去的那股氣在這一刻突然之間就消散了。

  他的身子癱軟下去,就在他的屁股接觸到冰冷的地面的時候,他才驚覺,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被汗水給打濕了。現在的自己,就像條喪家之犬一樣。

  「艹!傻逼!」

  突然間,他的身後爆發出飽含憤怒的罵聲,緊接著他感覺到某個東西被扔過來,撞擊在鐵網上發出碎裂的悲鳴。

  清涼的液體從鐵網之間潑過來,一半淋在他的身上,一半灑在台上。

  深紅的酒液在杯中是那麼的優雅且迷人,可它一旦被潑進這個牢籠里,濺灑在這個場地上的時候。才會發現,它和人身上流出來的血好像沒什麼兩樣。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一片溫熱的濕潤。

  他收回手,放在眼前。

  是血。

  他沉默著,直到牢籠被打開,他這才朝著向外走的景爍鄭重的說道:「謝謝。」

  景爍看他一眼,覺得莫名其妙。

  男人從地上站起來,碾著飛進來的碎玻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轉過頭,隔著網狀的牢籠,朝著人群看去。只一眼,他就鎖定了人群中那表情憤怒的死胖子。

  「你上來!」


  他只說了三個字。

  身後發生的事情景爍不關心。從裡面走出來的時候,他顯得很開心。

  「錢記得打我帳上。」

  張辭順伸手敲了敲莊家前的桌子,然後將手裡只剩下汁水的盤子放下。

  他不擔心對方賴帳,因為沒有必要。

  「沒受傷吧。」張辭順問道。

  雖然他知道這裡的人大概率傷不到景爍,但那也是在景爍解放了心核能力的狀態下。剛剛景爍的表現,可沒有半點要解放能力的架勢。

  「還好。」景爍說道。

  「學了好多有意思的招式。」他說:「就我剛剛那招你看到了嗎?就是這樣……啪的一下!我跟一個老大爺學的,那把我差點輸了。」

  景爍一邊說一邊擺著架勢來。

  張辭順聽著,等他說完之後,他才開口問道:「溫言呢?」

  「呃……不清楚。」景爍說道,但剛一說完,卻突然間看到一個人影朝著這裡走來。

  對方在發覺自己的目光看過去的時候,甚至還抬起手,朝著他們擺了擺手。

  張辭順轉過頭去。

  「……喝了不少?」

  之所以這麼問,實在是因為溫言身上的味道。

  「對咱們而言,不算多。」溫言說道。

  顯然,她口中的咱們,特指的是適格者。

  「給。」突然間,溫言從兜里掏出一張卡朝著景爍遞了過去。黑色的,有斜著的深藍色紋路。

  「這是什麼?」景爍接過來,但是卡上面根本什麼信息都沒有。

  「房卡。」溫言說:「你這打了大半個晚上了,一身臭汗,不上去洗洗?」

  「……」景爍目光從卡上移開,然後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但似乎是不太確定,又聞了幾遍之後才狐疑的問道:「有……味道嗎?」

  見景爍的目光朝自己看過來,張辭順點了點頭。

  「血腥味。你估計是習慣了,沒聞出來。」

  「好吧。」景爍收起房卡,看了眼時間。

  「那我這就上去了?」

  溫言拍了拍景爍的肩膀,笑道:「我們倆又不是死人。」

  「上去吧,洗完了再好好睡一覺,不想睡的話去綠洲里玩玩也行。說起來你還沒去過綠洲呢吧。挺有意思的,不過你未必會喜歡就是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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