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走在懿陵的大街上,這裡已經變得和以前一樣了。車水馬龍,熙熙攘攘。
路邊的小攤上年輕的小伙子和姑娘正在賣力地吆喝,寄月樓里傳出縹緲的樂聲,千歲樓中人來人往。
人們的自我調節能力總是很強的,無論遇上多大的悲傷,都能夠自己消解。因為大家都知道,無論如何,生活還得繼續。
花想容隨著商隊出城,將要離開懿陵的時候,一個小姑娘怯生生拉住了她的衣角。
「姐姐……」她喊道。
「有什麼事嗎?」花想容問她。
「姐姐,糖,甜甜。」小姑娘把自己手裡的糖塞到了她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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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想容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為什麼要給姐姐糖啊?」
「好看,打,打壞人。」她結結巴巴地說。
「你是不是想說,這個姐姐不僅長得好看,還打敗了壞人啊?」蘇不渡突然插嘴道。
小姑娘立即點點頭,然後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那你是從哪裡看到姐姐打壞人的呀?」蘇不渡問道。
花想容覺得他現在的神情就像是專門哄騙小孩兒的大尾巴狼。
「大房子,大房子。」她拍著手說。
「是那個大房子嗎?」蘇不渡指著郡守府問道。
小姑娘歪著頭看他,突然嘻嘻一笑:「不告訴你。」
然後她就直接消失在了兩個人面前。
花想容和蘇不渡面面相覷。這小姑娘從哪裡冒出來的?難道昨天她也在現場?可是在場的都是修士,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她嗎?
花想容攤開掌心,上面靜靜地放著一塊桂花糖。這是她最喜歡吃的糖。
花想容想了想,把糖放到了嘴裡。還是和前世吃的一樣甜。
「想容姑娘,隨便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可不是一個謹慎的選擇啊。」蘇不渡說道。
「她沒有惡意。」花想容一邊吃糖,一邊說。
「你……喜歡吃桂花糖?」蘇不渡本想問「你怎麼知道」,話到嘴邊卻轉了個彎,變成了這一句。
「喜歡啊,桂花清甜,可解百憂。依我看,比那喝了讓人做噩夢的千秋醉好多了。」花想容說道。
蘇不渡眸光微動,最終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和她並排走著。
裴晉在最前面,他們在最後面,一前一後以防商隊遇到什麼不測。
好在從懿陵到澠陽一路上風平浪靜,沒有出什麼別的事情,他們順利地到了澠陽。
澠陽與懿陵不同。懿陵熱鬧,澠陽寧靜。懿陵的建築顯得大氣富貴,澠陽的青牆白瓦卻是自有一番悠然的韻致。
昨夜剛下了一場涼雨,地面還有些潮濕。澠陽街上的青石板能看得清人影。
街道兩旁都是枯黃的落葉,秋風微微地吹,雨後天晴空氣也很清新。行走在澠陽,實在是一件愜意之事。
怪不得吳素要住在這裡了,有眼光。
「諸位,我們在澠陽有一批貨要卸下來,咱們先找一個落腳的地方。」商隊的老闆說道。
這一次的客棧名叫來福客棧。做生意的人都迷信嗎?非要和「福」字沾點兒邊。希望這一次是真的來福,而不是來什麼別的東西吧。
來福客棧的老闆是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看著十分幹練。
「呦,幾位客官裡邊請,小店正好還有空房。」她非常熱情地招待他們一行人。
剛剛落座,就聽到店裡其他人談天說地。
「你們有沒有聽說滄州最近的一件奇事啊?」
「什麼奇事?」
「滄州的兩個大家族,花家和徐家,兩家要結姻親。結果你猜怎麼著?」那人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以店裡的人都聽得很清楚。
「怎麼了?」聽他說話的人捧場地問道。
「結果啊,那花家的二小姐和徐家的大公子,雙雙和別人私奔了!」一開始說話的那人說道。
「和誰啊?」
「這個可不敢說,花家和徐家,我可惹不起。」
「嘁,我看你就是不知道!」
「就是就是,話說一半就不說了,肯定是他自己瞎編出來騙人的!」
「騙子!」
眾人頓覺掃興,一時間群情激憤。
「誰說是我瞎編的?我現在就告訴你們!那花家二小姐,是和一個黑衣鐵面使刀的山賊跑了,至於那徐家大公子,據說有龍陽之好,和一個男人走了。」那人情急之下站了起來,大聲說道。
整個客棧都安靜了下來。
花想容一口茶水差點兒嗆在嗓子裡,咳嗽了好幾聲。
「這位姑娘可是嗆著了?」老闆娘問道。
「沒事沒事,有勞老闆娘關心。」花想容擺擺手。
「別老闆娘老闆娘了,我叫錢纓,這裡的人大多喊我纓娘,你叫我纓姐就好了。」她對花想容說道。
「好,謝謝纓姐。」花想容對她笑了笑。
錢纓端著茶,走到剛才說話的人桌前,說道:「這位客人,背後捕風捉影說人閒話,可不是君子所為。」
她輕輕地把茶壺放在桌子上,轉身就走。
「我捕風捉影?難不成老闆娘你知道實情?不妨說出來給大伙兒聽聽。」
「實情我自然也不知道。但事關他們二人的聲譽,您還是慎言為妙。」錢纓停下腳步,淡淡地說。
她的語氣雖然輕柔,但其中警告的意味卻很明顯。
「不是,你怎麼說話呢?」那人一拍桌子就要站起來,又被人拉著坐下,在他耳邊說了什麼。
他沒有再繼續發作,只是冷哼了一聲,又坐了回去。
「想容姑娘,剛才那人說的,是真的嗎?」蘇不渡問道。
「逃婚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花想容回答道。
蘇不渡「哦」了一聲,沒有再多問。
「不過徐玄英究竟有沒有龍陽之好,我不清楚。」過了一會兒,花想容又補充道。
「沒有。」一直沉默的裴晉突然插話,語氣非常肯定。
「裴兄又是怎麼知道的?」蘇不渡有些驚奇地問道。
「和他認識。」裴晉說道。
「如此說來,裴公子早就知道我是她的未婚妻?」花想容問道。
「不知。」
在回答有關徐玄英的問題上,裴晉的話非常簡短。
「看來兩位不只是認識啊。」蘇不渡搖著摺扇,笑意深深。
「知己。」這一次,裴晉猶豫了片刻,說道。
「能夠被裴兄引為知己的,必是驚才絕艷之人。有機會定要見一見這位徐大公子。」蘇不渡微微一笑,又喝了一口茶。
「姐姐說,徐玄英長得俊美無雙,笑起來更是艷如桃李,灼若芙蕖……」花想容想起花嬋玉的描述,複述了出來。
「原來如此,還是一個美人呢。」蘇不渡放下茶盞,指尖敲擊著茶杯邊沿。
「裴兄,是這樣嗎?」他問裴晉。
「的確如此。」裴晉說道。
「裴公子,你與徐公子,是怎麼認識的?」花想容又問。
裴晉簡單講述了一下二人相識相知的經過。
原來是裴晉有一次歷練的時候受了傷,正好被路過的徐玄英所救。那個時候徐玄英還是徐家最耀眼的天才,有望達到徐家先祖的成就,意氣風發,鮮衣怒馬。
兩個同樣都是少年心性的人很快就引為了好友,裴晉走的時候約定和他下次見面一定不醉不歸。
「後來我聽說了他的事,但是那個時候我有事在身,無法趕過去。」裴晉搖了搖頭。
「再見他,就是這一次了。他說自己沒幾年能活了。」裴晉眼眶微有些紅。
「那裴公子知道他去哪裡了嗎?」花想容問道。
「他說他要逃婚,然後往東去。東面有藥王谷,他應該是去那裡了。」裴晉說道。
看來徐玄英是要去給自己治傷了。
「他不是去療傷的。」似乎是看穿了花想容在想什麼,裴晉否定了她的想法。
「他的傷根本沒得治。他去藥王谷有別的事情做,但我不能告訴你。」裴晉接著說。
「原來如此。多謝裴公子解惑。」花想容也沒有追問。
「不去治病,難道去掀攤麼?」蘇不渡開玩笑一般地說。
裴晉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
得,猜對了。花想容心想。然後又忍不住看了蘇不渡一眼,這人聰明是真聰明。
客棧里的人依然聊得熱火朝天。
「除了這徐家公子和花家小姐的婚事,花家還有一件事呢。」
「哦?說來聽聽。」
「聽說那花家的大小姐花嬋玉,去了葬劍冢!」
姐姐已經去尋道了嗎?真好啊。花想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還有還有,滄州三大家族的最後一家,魏家,最近在辦喪事。」
「誰的喪事?」
「據說,是魏家的家主。」那人壓低了聲音說道。
「這魏家家主活得好好的,怎麼就死了?」
「是被人殺的,聽說呀,死得特別慘。」
「誰這麼大膽,敢殺魏家的人?」
「就是說呀,那魏家可是有人在仙門的。花家和徐家都敬他們三分呢。」
魏家的家主死了?不過這和她有什麼關係。花想容漫不經心地想,死了就死了。
「這位兄台知道,是哪一個仙門嗎?」蘇不渡問道。
「是滄瀾宗。」講這件事的人小聲說。
「原來如此。看來那個人的確是惹上大麻煩了,多謝兄台告知。」蘇不渡笑著說。
「不客氣不客氣。」那人說完以後又繼續轉頭聊天去了。
「你殺的?」蘇不渡轉過身之後,裴晉和花想容異口同聲地問道。
蘇不渡的眼中出現了一絲無奈:「還請二位替我保密。」
「蘇兄,你為何要殺了這魏家的家主?」裴晉壓低聲音問道。
「尋仇。」蘇不渡簡短地說。
「一點兒陳年舊怨,不必再提。」
裴晉和花想容見他不想說,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錢纓又端著一盆糕點過來了。
她把糕點放在桌子上,說:「這是小店特產的海棠酥,三位客官嘗嘗。」
海棠酥看起來賣相不錯,還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花想容拿了一塊放進嘴裡,味道確實很好。說起來她真的很喜歡吃甜食。
「這海棠酥甜而不膩,入口即化,還有秋海棠獨有的香氣。老闆娘費心了。」蘇不渡說道。
「這位公子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內行人。」錢纓高興地說。
「三位客官來澠陽,也是為了參加明日吳素大師的曲水流觴宴嗎?」她問道。
「纓姐,什麼是曲水流觴宴?」花想容反問道。
「你們不是為了參加這個宴會嗎?」錢纓有些驚訝。
「我們是跟著滄州的商隊去雲州的,只是路過澠陽。」花想容答道。
「原來如此。」錢纓點點頭。
「曲水流觴宴,是吳素大師舉辦的賞畫大會,只有得到海棠花帖的人才可以去。我看三位衣著談吐都是不俗,還以為你們也是受邀參加呢。」
「我等都是鄙俗之人,老闆娘過獎了。」蘇不渡笑著說。
「公子太過謙了。我看哪,就憑公子手裡的這把扇子,就能去曲水流觴宴。」錢纓說道。
然後她就去忙別的事情了。
「這位錢老闆能一個人經營一家客棧,果然不簡單。」裴晉說道。
「八面玲瓏,聰慧細心。」花想容看著她的背影,微笑著說。
「說起來,你們想去曲水流觴宴嗎?」蘇不渡問道。
「我們沒有海棠花帖,怎麼去?」
「老闆娘不是說了嗎?我手裡這把扇子就能去。」蘇不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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