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奸商
西河劍宗夜雨劍仙李十二,看著那青衫儒士作揖道歉之後,突然冷笑了一聲卻並不說話,打算就這麼直接帶著身旁滿臉不高興的小姑娘李玉瑤離開。
從剛才就一直躲在崔先生身後的黑衣年輕人蘇三載,突兀從儒士身後露出一個腦袋來,摩挲著下巴盯著那個小姑娘,一雙眼睛轉來轉去,活像是個做生意不想付錢的奸商。
少女李玉瑤皺了皺秀眉,原本就不太開心的表情瞬間冷若冰霜,一隻手再次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之上。
儒士崔覺有些頭疼,回頭看了眼鬼鬼祟祟的蘇三載,結果這個黑衣年輕人反而笑眯眯朝著儒士眨了眨眼睛。
崔覺愣了愣,隨後又皺了皺眉頭,接著也跟著眨了眨眼。
站在門口的絕色女子李十二,眼睜睜看著站在院子裡的這兩個男人眉來眼去,莫名就覺得他們不安好心,於是不著痕跡微微側移一步將小姑娘擋在了自己身後。
蘇三載見狀一笑,從儒士身後橫移兩步現出身形,朝那站在學塾門口的一大一小兩個女子拱了拱手,笑道:「二位都別生氣,剛才只是因為難得遇到一個天賦出眾的好苗子,所以一時手癢沒忍住,但你們應該都看到了,我其實並沒有下狠手,如果二位對此不滿意,我可以親自道歉!當然,如果想要賠償的話也可以,條件由這位小姑娘隨便提就是!」
將小姑娘擋在身後的絕色女子李十二盯了一眼蘇三載,語氣淡漠道:「蘇先生是吧?你我雖素未謀面,但閣下的名聲我多少是聽說過一些的,想必蘇先生應該也清楚,我西河劍宗現在雖然暫時不能對你如何,但也並不想與閣下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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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看了眼身後的小師妹,又回過頭來看著蘇三載繼續道:「所以道歉我們接受了,但賠償就不必了,只希望蘇先生能夠安分一些,行事莫要太過分,否則就別怪我劍宗弟子出劍不認人!」
蘇三載聞言連連搖頭,笑道:「瞧十二先生您這話說的!我來了這裡都這麼長時間了,可是一件違背規矩的事情都沒有做過,天地良心不是?」
李十二隻是靜靜看著表情語氣都很誇張的蘇三載在那裡自說自話,面無表情,冷艷如雪。
有些自討沒趣的蘇三載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隨後想了想又笑道:「要不這樣吧!二位既然對在下的賠償沒興趣,那不如我免費給二位送上一則消息作為補償如何?」
他看了眼那個站在李十二身後的少女,笑道:「我聽說鎮東口的那個姓楚的小子,已經因為水韻一事踏上斷頭路了,但是他門口的那口銅鐘好像對他有些興趣,所以我建議十三姑娘你,稍後可以再去那邊轉轉,我覺得那小子應該會需要些幫助,十三姑娘若是有興趣,想要還清因為你手中的那把刀而欠下的人情債的話,就可以再跟他做一筆買賣,有買有賣,錢貨兩訖,就不算你占他便宜。」
絕色女子看著對面那個陰柔俊俏侃侃而談的黑衣男子,眉頭微皺,但終究什麼都沒說,在她身後白衣少女聽著蘇三載的話,低頭想了想,然後從自家師姐身後現出身來,朝著蘇三載點了點頭,而後直接轉身離開。
絕色女子回頭看了眼漸行漸遠的少女,轉回頭冷冷凝視了一眼蘇三載,還有那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說話的青衫儒士,一句話都沒有再多說,直接閃身消失不見。
站在學塾院中的兩個男人目送著一大一小兩個女子相繼離去,蘇三載側頭瞥了眼崔覺,眼神彷佛在說:怎麼樣,老子機智吧?
儒士挑眉回了一個眼神,開口道:「你應該清楚,這件事最後不管結果如何,你恐怕都免不了要被那幾位親自上門追著砍了。」
蘇三載對於崔覺的所謂提醒毫不在意,擺擺手無所謂道:「無妨無妨,當師父的若是不敢捨得一身剮,那就是不稱職了,到時候要是真的大禍臨頭,我肯定會說這事也有你一份!放心吧,江湖規矩,挨揍這種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
小鎮東口,落魄少年楚元宵今日破天荒沒有早起,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從被窩裡爬起來,簡單洗漱,啃了半個干硬的饅頭之後就出了門,不過他也沒有走遠,只是往鎮口走了幾步,靠在那棵老槐樹的樹幹坐在了樹下。
少年一貫勤快,獨自一個人混飯吃不容易,早睡早起才有更多的力氣精力去扒拉每天的那三頓飯,但是今天不太一樣,不是因為他願意賴床,只是因為從昨晚後半夜開始,他就渾身酸疼,周身乏力,翻來覆去睡不著的少年在心裡暗暗思量,這大概就是那所謂的水韻被剝離了之後的後遺症吧?之前老猴子就說過,一旦水韻被搶,他就等於踏上了大道斷頭路,而且極大可能活不過三十歲去,如今有了親身體會,就不得不承認一句此言不虛。
靠坐在老槐樹下的潦倒少年雖然已經起來了,但依舊不太舒服,鎮口這周圍也沒什麼人,他一個人呆坐良久之後,突然想起來昨晚那個看著腦子不太好的黑衣年輕人給他的那枚銅錢,於是抬起酸疼的胳膊從懷中把它摸出來,微微抬起頭翻來覆去的打量了一番,銅錢中間有個方方正正的小孔,這個造型倒是跟他們平時用到的那些普通銅板一樣,他閉起一隻眼,銅板捏在手中再遮在另一隻眼睛上,目光視線就能透過那小孔,還能看到一小片掛在樹梢更上方的天空,湛藍如許,白雲悠悠,清清淡淡,四四方方。
萬家千山靜朝暉,窮室漏仙與誰聞。
少年將那錢幣湊在眼前,不斷挪動銅錢的位置,視線就跟著來回遊走,從天上看到鎮上,從鎮西晃到鎮東,突然就透過小孔看到了那個從長街北側的某個路口處走出來的白衣姑娘,身背長劍,腰佩長刀,清清淡淡,風姿絕倫。
對面的那個姑娘大概是看到這少年如此造型也有些意外,還好笑地挑了挑眉頭,這可把本就有些尷尬的少年給弄得更加尷尬了,他趕忙把那略大一號的銅錢拿下來,但想了想後並沒有選擇揣回懷中,只是捏在手指間,笑看著那個好看姑娘緩緩走近,笑著問了一句:「李姑娘,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有什麼事情嗎?」
少女李玉瑤腳下步幅邁得並不大,但走路很快,不需多久就到了跟前,她沒有直接回答少年的問題,先是擰眉若有所思看了眼那枚花錢,眼神中光芒閃爍若有所思,好片刻後才挪移視線看向了少年,上下打量一番,緩緩道:「我在鄉塾那邊聽人說的,說你被人搶了從玄女湖得來的那一身水韻,所以過來看看。」
少年有些詫異,但又聽到她說到「鄉塾」二字,大概就明白了前因後果,又聽那姑娘說道:「我也是回了李氏那邊之後才聽小師姐提到的,說你得了屬於北方玄武的那一份水韻,只是沒想到…」
少女說了一半之後就停下了話頭沒有往下說,這已經無異於當面揭人傷疤了,她覺得這樣不太好。
楚元宵經過了一夜的消化,現在反倒是已經坦然了下來,看著那姑娘笑了笑,「嗯,我都還沒明白過來,一樁好事怎麼眨眼就成了壞事?老猴子說,如此結果的話,我可能都不再能活得過三十歲去…」
他有些可惜地搖了搖頭,表情有些無奈地道:「我大概是真的從小就命不太好,即使是有大福氣臨頭了,也沒那個好運能留得住。」
李玉瑤聞言沒有接話,她再次低頭看了眼少年捏在手中的那枚,在規制上比正常銅錢略大了一號的花錢,隨後看著少年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楚元宵自然是看到了那少女兩次看向那枚銅錢的眼神,但此刻並沒有直接提起來,只是笑著搖了搖頭,「還不知道呢,我在想如果不能修行,我該怎麼在三十歲之前做完我想做的事情?」
說著,他低頭摩挲了一下手指間的那枚花錢,猶豫了一下才抬起頭,揚了揚錢幣,朝那少女道:「李姑娘,我就不繞彎子了,昨晚有個黑衣年輕人來我這兒了,說是我可以認他當半個師父,即便不能修行也可以學別的…崔先生說這個選擇好壞參半,並沒有直接反對,我後來又問過了老猴子,但他好像也不願意明說,我也不認識其他的什麼人,不知道能不能請教一下你,這個花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背劍佩刀的白衣少女對於少年的坦白有些意外,但同時也有些莫名的開心,畢竟能被一個認識不久的陌生人信任,這算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她微微彎了彎美眸,紅潤白皙的唇角也跟著翹了翹,想了想之後解釋道:「其實關於花錢這類東西,仙家當中並沒有什麼太多的講究,就只是個用來討彩頭、做紀念的特殊銅錢而已,官府鑄錢的時候大多都會在正規的銅錢之外,再鑄一些不在規制之內的各類錢幣,也被叫作壓勝錢,種類也比較多,比如官家銀庫中用以鎮邪的鎮庫錢,或者開爐鑄錢時祭神納吉的開爐錢,還有些不是通過錢爐澆築,而是通過制錢匠師雕刻而來,比如用作皇家定製翻鑄正規銅錢的樣式雕母錢,這一類的就不一定是銅質,象牙、玉制或者是其他材質的都有,總的來說就是各式各樣品類繁多,不一而足…它本身對仙家修行的幫助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的特別,在某些特定的事情上有用,但並不是四海皆準。」
少年聽的似懂非懂,臉色有些迷茫。
李玉瑤見狀笑了笑,抬手指了指他手中的那枚錢幣,繼續道:「你手裡的這枚錢,最值錢的其實是那四個字,與其說是錢有多值錢,不如說是給你錢的那個人很值錢。」
楚元宵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個給他感覺腦子不太好的年輕人,也想到了當時那個青衫塾師對他的評價,猶豫了一下道:「我覺得…那個人有些古怪…」
李玉瑤笑了笑,沒有多說那人的來歷,只是道:「這個事情只能由你自己來選,我給不了你建議,也不能給,這趟過來一是想看看你什麼狀況,二是看能不能再跟你做筆買賣,以償還因為這把刀欠下的人情?」
貧寒少年聽見這姑娘的來意,本想拒絕,但想了想之後又有些猶豫地沒有說話,人跟人之間欠人情這個事,很多時候是算不清楚的,你來我往其實沒辦法算到剛剛好處,分毫不差,更重要的是,對於此刻的少年而言,冥冥之中,他隱約覺得自己大概會恰好需要這樁買賣。
白衣少女對於少年的這個反應似乎是比較滿意,眉眼彎彎,臉上的笑意比之剛才更多了一些,她緩緩伸出三根纖細的玉指,朝著少年笑道:「總的來說,我想說的有三件事。」
楚元宵被這姑娘的笑顏晃得有些晃神,跟著笑了笑沒有說話,等著她說完,卻見那少女手腕一翻,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了一本薄薄的冊子,還順手將之遞到了少年身前,道:「這本書叫《春秋仙器譜》,是我之前在五方亭那邊,從那位說書的路先生那裡買來的,當時本來想找個機會給你,算是做買賣的誠意,但是沒想到後來直接打了架了,就沒給成,不過現在給你也不算晚,不算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一本介紹從古到今九洲之內曾出現過的,比較有名的仙器法寶的圖譜書冊,你可以拿來識字什麼的都行。」
說著,她伸手拍了拍掛在腰間的那把長刀,笑著調侃道:「這把本名『大夏龍雀』的戰刀也有記載在這本書上,你到時候可以看看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好東西。」
楚元宵聞言接過了那本書,但對於少女那個語氣輕快的調侃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笑而過,並未在意。
李玉瑤也不拖延,抬頭看了眼鎮東的那座蟄龍背,隨後對著少年繼續道:「第二件事是我給你的那枚魚龍佩,九洲江湖中有很多事關上古的神秘傳說,中土神洲曾有個大文人寫過一本名為《槐錄堂集》的書,其中說這魚龍在更早年間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作螭吻,是那龍之九子中排在最末的麼兒,天生大道親水,口闊噪粗,生平好吞食,我給你的那枚玉佩雖不是真正的龍子真身,但其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一縷其精魂的,我覺得它可能會對你有些幫助,這個東西並不是西河劍宗的宗門法寶,雖然也算有些來歷,但你暫時不需要在意,只要不給旁人就沒有關係,我可以承諾在你找到辦法之前我暫時都不會將之收回,它對現在氣韻全無的你而言,應該多少還是有些幫助的,至少能夠儘可能的幫你穩住體魄不要再惡化下去,雖然依舊不能幫你解決大道斷頭的問題,但聊勝於無,說不定也能讓你活得稍微久一些,也會有更多的機會去尋求斷頭路的解決之法。」
這個話一出口,少女還沒如何,反倒是還靠坐在樹下的少年先一步有些猶豫地搖了搖頭,遲疑道:「李姑娘,對於你們這些仙家手段我是不太懂的,但我猜測你說的這個…魚龍玉佩,應該也不是隨處可見的東西吧?我聽路先生說一些故事的時候講過,像這類極其珍貴的東西,多多少少都會有不可輕易給旁人之類的規矩,你現在就這樣給我,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嗎?」
李玉瑤聞言愣了愣,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眼少年,噗嗤一笑,樂道:「唉,我說你這人也挺奇怪!你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有根救命稻草可不易,怎麼還想著別人方不方便?不是應該不管不顧先拿到手裡保命再說嗎?」
少年聞言笑了笑,下意識撓了撓頭,表情有些尷尬,「可能是一個人混生活混得久了,習慣了儘量不給別人添麻煩吧?我不太習慣欠別人的人情,即便是去范老掌柜那邊拿東西換錢,都總想著多給他一些東西,能讓人家能多賺一些,所以你突然給這麼珍貴的東西,我…有些不適應。」
對面那個粉雕玉琢的白衣姑娘聽著少年語氣平平隨口而出的這些話,能聽出來他的真誠,莫名就有一些心酸,她搖了搖頭笑道:「你其實不用太過客氣,我之前就說過,這把刀其實來歷很大,我給你的玉佩雖然也算珍貴,但沒有到你想像中那麼高的地步,比你的刀還是差了很多的,所以你也不必擔心,這筆買賣我依舊並不虧,而且我不算是承諾直接給你了,如果你哪天…我還會收回的。」
少女說完這話,眼見那個已經扶著樹杆努力站起身來的少年依舊面色猶豫,有些無奈道:「跟你說話是真費勁!我以前都很少有跟人囉里囉唆說這麼多話的時候,你就不能痛快點?我真的不愛廢話!」
這個話讓少年更加地感覺不好意思了,看著少女那看起來有些不耐的臉色,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拒絕的話了。
李玉瑤眼見對方默認了,這才悄悄勾了勾唇角,隨後抬頭看了眼鎮東那座名為「蟄龍背」的挺拔劍山,這才回過頭來繼續道:「第三件事,就是得說一下關於你的大道斷頭路這件事,那位侯先生有跟你詳細解釋過嗎?」
楚元宵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沒有明確說是為什麼,只是說丟了水韻就斷了大道之路,然後就是會短命,於是他朝那姑娘輕輕搖了搖頭,道:「我現在只知道以後可能不能再如你們一樣修行了,還有就是可能活不了太久,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少女點了點頭,這跟她想的差不多,於是沉吟了一下,緩緩道:「那我來給你解釋一下,為什麼你會走上大道斷頭路?這個可能會對你有用。」
話說江湖上一直有一個打的不太準確的比方,說修行一事,最看重靈根、氣運和親近大道,這就好比是身在鄉下的莊稼漢種田,體內靈根的品秩高低,就相當於這塊田地的肥力大小,土壤越是肥沃,收莊稼時的產量就會越高。
氣運厚薄則好比莊稼人趕時節的運道好壞,能不能按時無災無難不出意外地把種子種進田地,能不能在缺雨水的時候碰上老天爺下雨,能不能在缺肥料的時候正好碰上家裡有農肥,運氣好壞在這種時候就很是關鍵。
親近大道則像是看老天爺願不願意特地照顧你,你本來有半桶水澆地,老天爺如果願意照顧你,就能下場雨把你的水桶裝滿,讓你澆地澆個透徹。
後二者之間在這個比方里看起來似乎是一回事,但那是因為這只是個不太準確的比方,放在修行一事上就是完完全全地兩回事,修行中人費盡心力求證修行大道,不光在於修行道場的天地靈氣濃郁程度,也能藉助於天才地寶、仙家法器等等這類修行底蘊之物的厚薄多寡,所以江湖上有那麼一大類人總是忙忙碌碌,腳不沾地的去尋仙訪道,探查各類秘境遺蹟,追求那些對修行有益的各類機緣,這個就得靠氣運好壞,而天地大道是不是親近於你這件事,與前者比對自然就是另外一回事。
楚元宵當初一身濃厚的水韻有關修士親近大道,就像是給他把那用以澆地的半桶水裝成了一滿桶,澆在地里就能讓莊稼長勢更好,收成更高,這本是個實打實的好事,只可惜後來有人剝離了水韻,這就不僅是等於拿走了老天爺給的那後半桶水,更等於是直接連水桶一起端走,最後的結果就是於這個貧寒少年而言,他不僅無水可澆,並且連從別處舀水來澆水的手段機會都沒能留下,這個後果無異於殺雞取卵,涸澤而漁,這也是為何會說真到了這一步,就等於修行大道走到了斷頭路的原因。
李玉瑤說著這些話,看了眼站在樹下的那個同齡人,猶豫了一下後緩緩道:「人身小天地,用以澆灌境界的氣韻一物,在你踏上仙途之前是不分五行種類的,就像是無色無味的半桶清水,當你得了水韻,就等於後加進來的半桶水有了顏色,所以就導致整桶水都有了顏色,這就是為什麼會有後來的大道親水這一類的說法。山上山下,福地洞天,氣韻一物本不常見,仙家修士大多數終其一生都只能靠本身那僅有的半桶水澆地,所以大道親與不親,是早就註定好的,但你現在連水桶都沒有了,換個說法來說就是,你這個人就修行一事上等於是直接被天地大道所拋棄了,所以你之後無論如何修行都不會再有任何成果,並且因為剝離一事削弱了你的周身氣血,所以連帶著連壽數也一併受了損。」
站在樹下的少年聽著這一大堆的介紹,只覺得頭昏腦漲有些犯暈,他想了想後看著那個白衣少女,輕聲問道:「李姑娘,在我之前,還有沒有人曾發生過這種事?」
李玉瑤看了少年一眼,點了點頭道:「有。」
「那最後,他們中間有人修行成功了嗎?」少年問這句話時,語氣中帶著一股明顯的小心翼翼,眼神中卻又透著星星點點微不可察的亮光。
隨後,他就聽到對面那個少女有些可惜的聲音淡淡道:「天下九洲的修行一脈傳承久遠,數萬年的光陰長河滾滾流淌,但凡是有史記載斷了大道之路的,最後全部短命而亡,無一例外!」
楚元宵雖然早有準備,但聽到這個結果,依舊忍不住有些失望,他之前還曾希冀過萬一有個萬一呢,可現在這話聽起來,好像就是在說沒有那個萬一。
就在少年即將徹底放棄修行一途,思考著要不要換個方式尋仇的時候,就聽對面那個冷冷清清的貌美姑娘又淡淡地跟了一句:「但是,雖然沒有人成功過,可江湖上千百年來卻一直有一種推論廣為流傳,即便沒人做到過也依舊從不曾消失。」
少女話音頓了頓,看著那個少年眼神中驟然爆發的光亮,語氣平平說出了八個字:「以身入道,三徑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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