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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一劍敗陳

  男子懷抱嬰兒,從百姓人群中行出,不顧正下令讓巡守軍擒拿少年的高登,徑直行向寧王齊韜。

  「站住!」眾士卒見男子舉動,擔心男子藉機行刺,紛紛開口喝止來人,即便福氏二將亦目露凝重,緊握軍刀,將寧王殿下護在身後,四目緊鎖男子。

  齊韜正苦思如何為少年開脫,如若自己出面,堂堂皇子竟被賊寇所擒之事便會公之於眾,自己的顏面可以丟,但朝廷的顏面卻丟不得,可自己若不出面,該要如何為少年開脫。

  此時聽清適才男子之言,眸中光彩一閃,伸手攔下福康、福瑞,隨後向一眾士卒道:「護佑百姓,更要聽聽百姓之聲,方是為官之道,本王知諸位是憂心我齊韜安危,可不要忘了,天下百姓才是朝廷的根本.」

  口中說著,齊韜已是抬步向懷抱嬰兒的男子行去,一眾士卒同樣是百姓之子,此時聽得堂堂皇子如此善待百姓,不由從心底敬服這位寧王殿下,紛紛為齊韜讓開道來。

  「本王聽你喝止巡守軍擒人,不知是何緣故?」寧王行至男子身前,望向他懷中正酣睡的嬰兒,輕聲問道。

  男子聽到適才寧王愛民之言,又見他柔聲輕語,似擔心吵到自己懷中嬰兒,感激之下,忙跪伏於地,而後恭敬答道:「殿下明鑑,他.這少年並非賊人,我.我識得他,是他在那群賊人手中救下我和我的孩兒!」

  此人正是顧蕭在趕去雲來客棧前,在小院屠殺中,從金刀門死士手中救下的父子,男子本以為是天上「仙人」下凡救人,可當瞧見遠方少年披風之中青衫與劍匣時,已是篤定,他是救命恩人,這才壯著膽子,開口打斷那位肥碩將軍下令擒人。

  「哦?竟有此事?這麼說來,倒是這位高將軍誤會了?可你一人之言,卻難以服眾」齊韜心中已然大喜,自己不便違抗了父皇之命,但若是百姓之言,定能令少年脫困,自己也可名正言順,以不能寒了百姓之心為藉口替少年開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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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一人言輕,齊韜恐他難以服眾,露出些許猶豫神色.

  寧王神色自然落於一眾百姓眼中,似是被這男子喚起了記憶,先前被少年救下的百姓們這才凝目細細望向那少年身影,終是認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一人、兩人.漸漸的,抱著嬰兒的男子身側,已有數十百姓同跪,齊聲開口:「請殿下明鑑!」

  眼見百姓請命,齊韜心中暗鬆了口氣,忙俯身扶起懷抱嬰兒男子,寬慰安撫道:「大家放心,既有如此多的人證,本王定會徹查此事,覺不會讓他蒙冤的。」

  百姓們見皇子如此和藹,紛紛叩首拜服,齊韜則是稍轉目光,望向高登.

  雁北城赫赫有名的草包將軍,也犯了難,聖上之命不可違,可眼前寧王殿下護此少年之意也已昭然若揭,此刻百姓民意已不能違,難不成要眼睜睜看著少年從雁北脫身不成。


  想起皇命,高登咬牙苦思,要如何在此情形下,留下這少年時,心中閃過一絲靈光,當即定下心思,當即堆起笑臉開口道:「殿下英明,民心所向,定不能讓有功於雁北百姓的少年俠士蒙冤。」

  齊韜瞧見高登那堆砌的笑容,心中稍寒,正想開口,卻聽高登話鋒一轉,向著被一眾巡守軍士卒圍困的少年開口道:「寧王殿下有令,未免冤案,需徹查這你通晉一案,你且放下手中兵刃。」

  顧蕭早將百姓們為自己請命之事瞧在眼中,心中暖意盎然,唇角綻出酒靨,不過聽得高登之言,唇角笑容更盛,不過這笑中卻帶別樣意味。

  「高登果是心思縝密,他見我以於烈、孫將軍兩人為質,就知我不會束手就擒,更知我不會留在城中洗脫這通晉污名」顧蕭心中想著,瞥見巡守軍已領下軍令,再向自己逼近。

  「楊大哥尚不知下落,不能再耽擱時辰看,只能依先前之法硬闖了」顧蕭心中想著,星眸已在左右環顧,找尋脫身之道。

  「尺信大哥,你可還撐得住。」顧蕭確定了脫身路線,隨即問向菸袋鍋。

  菸袋鍋儘管先前助江姑娘時被嚴青川游龍掌傷到,但得了顧蕭真氣療傷,這一路有拖延些許時辰,內傷早已好了大半,面色也漸紅潤起來,見少年在重並圍困下依舊鎮定自若,心中敬佩少年時,心中忐忑也定了大半。

  「木小兄放心,隨你脫身,尺信還撐得住木兄弟也要小心才是,那掌勢兇猛的年輕人一直不曾露面。」菸袋鍋掃視周遭,卻不見那傷了自己的虎目青年,出言提醒道。

  顧蕭目光不移,稍稍點頭道:「等下我會繼續以於、孫兩位將軍為質,暫時拖延,尺信大哥速往北城便好,出城之後只管西行,有一處廢棄的驛站,江姑娘會在那接應你我。」

  「這兩人雖是軍中將領,恐還不夠分量,那虎目青年若出手相攻,你恐難脫身。」菸袋鍋聽少年只管囑咐自己脫身,憂心開口。

  話音落時,卻見少年目中星光閃爍狡黠之光,附耳低聲道:「尺信大哥放心,雁北城守將單斌,足夠分量了罷。」

  聞言微怔,菸袋鍋此時終是明白少年有恃無恐的緣由,不再憂心他脫身之時,應承道:「好,既然木兄弟早有法子,就依你之計行事,咱們城外會合。」

  齊韜不知當中緣由,只道是少年見雁北軍以怨報德,心中憤慨,在心中暗罵高登,抓著自己適才勸服百姓言語中的漏洞,偏偏要擒住少年,一旦少年入了雁北大牢,再要脫身,恐是不易.

  高登早已將寧王殿下神色瞧在眼中,狠下心要斷了寧王護那少年的心思,不待寧王開口,已向挾人質的少年開口道:「殿下已應承了要徹查,你快快放下手中兵刃」

  話音未落,卻見少年稍緊手中長劍,逼迫孫、於二人向前行去,威脅之聲傳入耳中:「寧王殿下也不想見到雁北將軍喪命在我劍下吧,讓開道來,我離開後,自會放人至於我的清白,殿下自可遣人細細盤查,如若我真有通匪之罪,到時不消朝廷遣人捉拿,我自歸案。」


  見少年不聽勸阻,場中眾人神色各異,士卒們面面相覷,怕這少年玉石俱焚,真的傷了於、孫兩將,齊韜並身側福氏兄弟,面上已隱現急切,反觀高登,則是小眼微眯,不知喜怒。

  高登心底雖有一絲不忍,畢竟少年曾在當日的莫郡山中,從那群死士中救下過自己,但片刻之後,面對聖上曾對自己言及的盛世,還是狠下心來,向少年開口:「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兄弟難不成真覺得以這兩人為質,便能脫身不成?」

  口中說著,已是抬起手來,巡守軍見得高登之令,不敢妄動紛紛側首,望向寧王並福氏兄弟。

  「木兄弟怎如此糊塗,如此堂而皇之抵抗朝廷之兵,即便是有百姓求情,若不拿下他,恐難交代。」齊韜望著遞來問詢目光的高登,咬牙定下心思。

  福瑞、福康兩人見得寧王眼中決意,似已猜到殿下心思,忙想開口勸阻,卻被齊韜抬手止住,眼眸微移間,與其年齡不符的威嚴已現,兩將只得訕訕而退,滿行憂慮望向少年。

  得了軍令的士卒再無顧忌,持刀湧向少年,卻見他收劍出掌,將所挾人質推向一眾士卒,同時向身旁那人開口低喝道。

  「走!」

  眾士卒生怕上了於、孫兩位將軍,紛紛挪開兵刃,接住兩人後,方才發現,與少年同行之人已趁眾人分神的短短一瞬,躍上一旁屋頂,施展輕功遁去

  「老陳!」瞧見此人要遁走,高登沉聲下令。

  一直隱在高登身後的老陳蹙眉遲疑,在他心底,也不想對少年出手,可不等遲疑片刻卻聽高登厲聲令道:「老陳,拿下此人!」

  事已至此,老陳不得不從令而動,只見身影一閃,已是躍向那疾速躍離之身影,凌空之際,卻聽身後驚呼之聲響起,回首望去,正瞧見那道似與夜色相融的青衫身影疾飛速而來。

  先前與少年在瓮城纏鬥許久,卻還不曾得空調息的老陳,再度迎上老對手,此前莫郡、瓮城,皆不分高下,不由升起些許戰意。

  正想祭出九針之時,卻再見到那抹如月色一般的劍光,不同此前,這月光來得極快,快到讓老陳不禁恍惚,此前在莫郡、瓮城之中尚不分高下的月光長劍,此時如同撕裂長夜之光,轉瞬即至.

  月光寒,劍光纏,欲出招時別樣難.

  還未來得及出招的老陳,在眾目睽睽之下,隨青衫長劍掠過,如燕雀被覓食雄鷹的利爪襲中般,從空中頹然跌落,萬幸下方巡守軍士卒眾多,眾人搭臂成網,將他接住。

  並不怪老陳,他在瓮城纏鬥許久,以為少年如他一般,不曾調息,怎能料到少年早已在城外得知天高手內力相助,相較之下,一者衰,一者盛,一招敗落,早已成定局。

  被眾將接住的老陳,低頭望去,見自己胸前雖被月光劃開細長傷口,正流血不止,卻並無性命之憂,當即明了少年只想嚇退自己,如若他想取自己性命,適才一劍足矣,他卻手下留情

  望向那挑落自己,已然橫劍回身,立於民宅瓦上,星眸之中皆睥睨神色,絲毫不將雁北、巡守軍放在眼中的少年,想起先前種種,這位曾經以九針名震天下的高手,終是頭顱一歪「昏死」過去,或許只有這法,才能兩全。

  下方眾人無論士卒、百姓皆已目瞪口呆,老陳施展輕功之時,百姓們還在為這救命恩人憂心,此時見他一劍如仙,驚訝之餘,皆已寬心,士卒們被少年一劍震懾,紛紛止步,只將那民宅團團圍住,卻無一人敢上前。

  遠處一直不曾開口,立在齊韜身後的莫緹,也終是將抽出幾分的腰間長劍重歸鞘中,暗暗鬆了口氣,緊盯寧王齊韜的凌厲目光稍緩幾分

  可還不曾緩下幾分,卻聽背對自己的殿下輕聲開口:「看來若適才少年並未退敵,你就要抽劍挾持本王了,這木一竟能讓你敢對堂堂皇子刀劍相向?」

  莫緹大驚,暗道寧王年紀雖輕,任何事皆逃不過他的雙眼,但莫緹並不畏懼,只沉聲開口:「莫郡中人,有恩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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