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娘子看箭參連!
第45章 娘子看箭—參連!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了格。
只有那片遮住了太陽的烏雲隨風不停移動。
當整個世界再次迎來了光明之時,倒吸冷氣的聲音才開始此起彼伏的在看台上傳來。
現在所有人眼眸中的畫面雖然角度不同,但大抵一致。
碎裂在地面上的特製箭羽,看起來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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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箭洞穿的黑色靶盤上,那小洞還在冒著淡淡的煙。
始作俑者趙乘風手上握著的弓,弓弦猛顫未止,而他似正在透過小洞看著碎裂在地的箭羽,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這是後來很多四大書院學子提起三世子,立刻會想到第一幅印象深刻的畫面。
總之
今天沒了嬉皮笑臉、玩世不恭,嘴角還沒回復到平日高度的三世子看起來有點冷酷,氣質里還莫名有點小小的憂鬱。
所以,在倒吸冷氣之後,許多男子還處于震驚中無法發出歡呼,難以相信眼前的現實時。
腦迴路就是和男人不同的很多姑娘們率先回過了神。
「三世子的睫毛好長啊~~」
「他的腿也很長。」
「聽說他哪那都長」
正說著呢,終於回過神來的人們開始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之聲。
幾乎只是一瞬間,整座青松書院的演武場似都開始震顫。
「啊啊啊啊啊」有少年開始了怪叫。
「破了,破了,打破記錄了~~!」
「贏了,贏了!」
「三世子,沒丟人,沒丟人~!」
周天人沒有人會想被大荒踩上一腳。
但今天烏仁圖雅的出現,就在幾息之前,讓演武場內的所有周天人感覺鞋底子已經來到了臉上,他們甚至都聞到了這鞋底上來自大荒泥土的土腥味。
在這樣的時刻,沒有人會指望盪北王府三世子能夠力挽狂瀾,原因無須贅述。
可也是這樣的時刻,三世子站了出來,居然一箭射穿了靶盤,打破了四大書院的院試記錄,贏了明顯是降維打擊來自青雲榜上的烏仁圖雅。
這樣的絕地反擊,獲勝的最終是周天,怎麼能讓周天人不振奮,不鼓舞,不爽快。
而且,正在這所有人都在歡呼雀躍時,場中的趙乘風還面無表情的看了張大了小嘴的烏仁圖雅一眼。
沒說什麼。
但勝過千言萬語。
「他的眼神好冷淡我好愛.」
「嗚乘風哥哥,不枉我們與你一起與世界為敵~!」
「世子和書中一模一樣.光芒萬丈好刺眼啊~~」
乘風會的姑娘們揚眉吐氣,以惠靈和那個總是高呼哥哥的小女孩都紅了眼眶。
小女孩抽泣了一下:「乘風哥哥如此爭氣,我們以後也要更加努力啊~~!」
惠靈重重點頭,兩人對視,差點哇的一下哭出來。
沒辦法,剛才壓力太大了,大到幾乎讓她們窒息,差點信仰崩塌
而趙乘風的表現,現在不僅讓她們可以重新呼吸,最重要的是更堅定了他們對三世子的熱愛。
小女孩甚至此刻突發奇想,覺得乘風會這個組織有門檻,人人都有喜歡三世子趙乘風的權利,不入乘風會大家也都可以有一個代稱,不如就叫『愛風』!
按照她所說,喜歡趙乘風的人就可以被稱作愛風的話,那麼現在二層樓上的郡主堆里,的確出現了幾位愛風。
「他他.好像不是廢物啊。」
「何止不是廢物,打破四大院院試記錄,至少在箭藝方面真得是個天才吧」
「原來他在北庭十六年沒有在公開場合出過手,並不是自身不行,只是根本用不著」
聽著這些話,鐵『愛風』寧舒郡主的嘴角掛上了淡淡的笑意,可明顯還有些起伏的胸脯暴露了之前她到底有多緊張。
可現在,自然不用多說,她甚至著看了清瑤郡主一眼,眼神挑釁意味明顯,還問了聲:「清瑤,如何?」
之前明顯不喜歡趙乘風的清瑤郡主現在神色複雜,沉默不應。
寧舒居然在這一刻來了一句很有哲學色彩的:「人們沉默時,通常是在整理自己的偏見。」
眾郡主聞言驚異
遠處一直豎著耳朵的桐竹一樂:「寧舒,這話有點意思。」
而坐在她身邊的小郡主魏浣初,此時正蹙著黛眉,總覺得這一箭在世子這個年紀有些過分強大,她決定下一箭她要認真看些。
此時不遠處..
「咳,三哥,這就有意思了」
閒王看著演武場中的畫面,還有些不好意思。
站在他身邊的成王現在有點不知該如何接話,畢竟他的七弟之前就勸過他,不用玩這麼大,來點現實的,是他非要堅持用獵場作為賭注.
現在收回,是不是有些丟人?
裝作沒有發生,是不是有些玩不起。
近些日子,因為儲位爭奪,一直有些刻意模仿大皇子賢王想要有些好口碑的成王不禁想到,若是大哥面對這一幕該如何做?
於是他想明白了,一咬牙,裝作豪情的道:「七弟,只要周天獲勝,一座區區獵場又算的什麼,改日親手奉上。」
閒王聞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擺手:「算了算了,但當弟弟的想和三哥你說幾個字,你別生氣。」
成王心中竊喜,但表面自然要裝作風輕雲淡:「七弟但說無妨。」
閒王嘆了口氣就和他三哥說了三個字:「做自己。」
成王聞言臉色變換。
閒王站在他身邊沒動,但像小時候似的將胳膊擱在了哥哥的肩膀上。
胖臉和竹竿現在雙手互相搭著對方的肩膀,在看台上還四目相對的狂喊不止,似乎下一刻兩人就要親在一起.
而下一刻,他們是沒親,但用因為過於興奮,用額頭對撞了一下。
「咣~~」兩人撞完分開,這才開始大口深呼吸,轉身看向演武場。
竹竿:「應龍書院是什麼東西啊,還得看我們青松書院未來的學子~!」
胖臉:「小趙就是最牛逼的~!」
「這就小趙了?.」
「他不是一直讓我們這麼叫他。」
「話說以後咱倆回書院能挺直腰杆做人了嗎?」
「不知道,但如果小趙入學了,我.作為師兄,照顧他一下不過分吧?」
「以小趙的身份,一個人師兄照顧他牌面不夠,我們一起.」
……
不知過了多久,演武場的山呼海嘯之聲才漸漸平息。
來自四大書院的學子們興奮過後,尷尬的發現讓他們如此雀躍、自豪、甚至感到很爽的人,是之前他們大多數人都不喜歡的盪北王府三世子趙乘風。
於是,許多興奮過頭的周天人回過味來,感覺怪怪的。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事,回過味來的聰明人忽然有些細思極恐。
青雲榜上的烏仁圖雅為什麼會出現在院試之中。
青松書院知道這件事嗎?
如果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冒這種風險?
他們知道三世子有這等實力?
還是有人刻意安排,就是要讓烏仁圖雅出現擊敗三世子,讓他一敗塗地,讓周天顏面盡失的呢?
這些疑問,現在當然想不通。
現在場中的主旋律是,作為勝利者的周天人,開始展現他們勝利者的姿態。
趙乘風這一箭之前,一臉緊張,對烏仁圖雅目露凶光,甚至展露出明顯敵意,巴不得她馬上去死的看台人群現在搖身一變,變得目光友善,滿是安慰,還有些憐憫,以及一些些的鼓勵,不僅有勝利者的姿態,還彰顯了周天人的大國風範。
這是對烏仁圖雅的羞辱。
場中的她深吸了一口氣,盤腿坐了下來,並閉上了雙眼,在一眾人發現她這種異樣動作而大驚小怪時,她進入了一種忘我的呼吸吐納狀態。
她還想贏。
十分想贏!
而下一盤,正是她最擅長的,武試三射的參連。
二層樓上,小嬋已經懂了,所以眼看演武場中,因為烏仁圖雅和趙乘風的出手,後續變得索然無味的場面,她就問道:
「下一輪叫參連,何為參連?」
一直握著魏浣初的手,桐竹郡主沒有絲毫鬆開的意思,聞言後回道:
「意為相連,早些年參連者前放一矢,後三矢連續而去也,現如今被四大書院改良,衍變成了飛靶與三連箭。」
「比起白矢來說,參連更見眼疾手快,以及射箭技巧,男子先天強些的力量,但在這一項比試中,並無明顯優勢。」
小嬋:「原來如此。」
七王妃在一旁看著兩人笑著,問了聲:「桐竹,聽說伱打算參軍?」
桐竹聞言重重點頭:「不瞞七嬸,若是三世子看上我,我是不介意直接去北州當盪北邊軍三嫂的。」
小嬋看著她孔武有力的體格,銅陵一般的眼眸,磨盤一般大的臉盤,聽她說三世子若是看上她,是真的差點沒繃住
「不用忍啊,想笑就笑啊。」
小嬋連忙看向演武場:「這好無聊啊,什麼時候開始第二盤啊~」
確實無聊。
先有烏仁圖雅,後有趙乘風,這接下來的白矢項目,根本沒眼看,全是來湊數的,就連那位之前讓人們驚呼原來是他的張景中的小名人,現在也黯淡失色,在兩人的對比之下,與其他普通學子完全沒有區別。
所以,無論是二層的皇親國戚,還是看台上的普通觀眾,都紛紛在這時選擇該解手解手,該放鬆放鬆。
而當陽光漸漸炙熱,風漸漸停止,演武場上的武旗耷拉了下來,終於比完了第一輪的少男少女們終於迎來了第二輪武比——參連。
還是上一次第一個出場的那位小伙。
他頂著巨大的壓力,持弓射箭。
果不其然,連飛靶的邊都沒碰到。
待他垂頭喪氣的走下場時,他發現接他的人,比他更生無可戀.
……
飛靶在演武場的高空拋出,每次起飛與落下的軌跡並不固定。
以至於看台上,小樓里的人們每每腦袋都要隨著飛靶而左來右去。
只是看久了,眾人發現這第二輪似乎對於院試考生來說過於困難,有人能一箭中靶就已經不錯,就更別提三連箭了。
而這參連院試記錄竟是三箭均命中飛靶中心,首尾相連,想想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沒有人能確定烏仁圖雅和趙乘風能不能做到,但已拭目以待,因為時間已到。
烏仁圖雅此時睜開了亮晶晶的雙眸,迎著陽光與微風走出了隊列,拿起青松書院準備的制式弓與箭。
至此,正戲終於開始。
全場安靜,雖為敵,但不會做出干擾下作之事,這是周天的風骨。
並且周天人還有一個特性,就是永遠渴望勝利。
所以雖然,趙乘風上以箭已經載入史冊,但全場的人都期望這一箭,他依然能夠擊敗大荒。
當然,此時還是少不了,全場對烏仁圖雅,通過各種方式表示關懷,安慰,以及鼓勵,正彰顯著周天強國對所謂弱者的同情。
但他們不知道,正是他們的這幅嘴臉,讓烏仁圖雅戰意盎然!
……
「呼~!」
深吸了一口氣,持弓的烏仁圖雅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完畢。
靶場遠方一聲轟鳴響起,一塊圓形的飛靶以一個漂亮拋物線出現在了她的瞳孔之中,劃破天空。
烏仁圖雅在這一刻摒棄了所有雜念。
她前後腳一分,明顯的發力,挫起了地上的些許灰塵,卻也擠破了鞋尖露出了腳趾。
沉腰,向後,彎弓,搭箭,她一箭射出後,毫不停息,左手在箭袋之中繼續取箭搭箭射出,動作行雲流水,極具節奏與美感。
幾乎只是一眨眼,三支箭羽就飛上了天空。
高速旋轉的箭簇,似要把空氣擦到起火,難聽至極的聲音在人們的耳邊響起。
「滋」
於是,所有人都看到,三支飛上天空的箭此時依次向右,間隔三尺,居然在空中有序排了開來,宛如大雁南歸。
飛靶此時劃了過來,帶著一種沉重感,與第一支箭簇恰好相遇。
毫無懸念,命中靶心。
但這一箭很輕,飛靶的慣性並沒有被阻止,仍在以拋物線進行運行,所以在三尺之後,又迎來了第二箭。
半空中,人們只見第一箭與第二箭首尾相連,正覺這箭術神乎其技時,第三箭在三尺之後緊隨而至。
「呲」
第三箭連續貫穿了第二箭與第一箭的箭尾,將兩根箭一分為二,最後頂著頭兩箭的箭簇,灌入了靶心,竟是穿了出去.
靶心漏風的飛靶終於感受到了力量,應聲而落,在地面上撲騰翻滾。
全場人的心也隨之上下起落。
烏仁圖雅參連之技,已至臻境。
之前所謂的記錄,在三連箭頭貫穿的情況之下自然不復存在。
她用趙乘風貫穿靶心的方式,回應了趙乘風。
當然更重要的是,現在安靜的全場都知道,這個結果三世子哪怕箭術超神,最多也就只能做到烏仁圖雅一模一樣,有平無贏,因為已經到頂了,這個結果沒有上升的空間了。
……
二層樓中。
「這真贏不了,平也很難吧」
桐竹郡主不看好趙乘風,參連更看技巧,趙乘風之前的一箭展現出了絕對的力量,但在技巧上
並不是說她看低趙乘風,而是大荒在射箭這個項目的技巧上有著血脈優勢。
因為他們從出生就一直在馬背上,吃飯,睡覺,用箭打獵,就是他們的生活。
三世子呢吃飯,睡覺,去青樓打獵?
他可不能把這種箭藝的技巧融進血液里,哪怕他之前表現的超乎所有人的預期。
所以在這一項上,桐竹郡主無限看好烏仁圖雅。
二層樓的其他郡主大多也是這個看法。
寧舒郡主皺起了眉頭。
清瑤郡主似乎也終於整理好了自己的偏見,她還開口:「我真不是偏見,這次真贏不了。」
聽著她這話,不遠處的閒王與成王對視了一眼。
成王居然主動問道:「再來一局」
閒王一笑:「我還押三世子獲勝。」
成王人傻了:「不是,這最多只能打平,你押獲勝?」
閒王伸出了一根手指:「一萬兩黃金,這次真得給。」
成王一笑:「七弟知道我最近手頭緊啊~~!」
而此時二層樓他們的看法,自然也是看台上觀眾們的看法。
無論是乘風會的成員們,還是竹竿和捧臉,以及來自四大書院的學子,都明白這一役有平無勝。
但也不知為何,當場中三世子接過長弓時,怎麼就感覺好像有機會呢?
可是,這成績一定到頂了,真贏不了吧?
直到看到趙乘風拉弓的姿勢,全場傳來陣陣驚呼,不明覺怪.
……
陽光與微風之中,趙乘風持弓搭箭。
只是不知為何,他四指持三箭的手臂,搭在弓弦上竟是反擰著,看著極其彆扭。
他的弓對準的方向也不對,瞄準了右側,但飛靶應該都起點統一,都是在左邊,瞄中間打預判都可以理解,瞄著右邊是什麼意思?
「三世子,飛靶在左邊,你別瞄著右邊啊~!」
正前方看台上有周天人提醒。
但似乎三世子就是要如此射箭,竟是沒有任何理會。
也不等其他人再次提醒,亦或者喧囂。
此時,飛靶應聲自趙乘風左側而起,和剛剛一樣拋向了天空,迎著陽光的日照熠熠生輝。
幾乎同一時間,他拉滿的弓弦直接放箭。
那反擰的手臂一抖,繼續反擰再射一支,如此往復,三支箭羽頃刻全部飛上天空。
但.箭都去向了右邊。
而飛靶卻在左邊的天空中騰飛.
這要如何相遇?
問題剛剛在腦海中冒出,所有人便見,半空中尾端冒出氣流的三箭開始首尾相連,並未有序分開,反而因為箭頭與箭尾緊密接觸,宛若混成了一箭。
但.那又如何?
飛靶和這支三箭合為一箭的箭太遠了。
天南地北,看速度,憑感覺,從預判上來講,就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相遇的。
所以.這到底是在幹嘛?
至少五個呼吸間,人們的腦海中都生出了這些相同的疑問。
但在五息之後,驚變驚爆了所有人的眼球。
劃破天空,帶著音爆之聲的箭羽開始拐彎,原來之前看不清的箭簇與箭杆都在空中一直瘋狂旋轉。
這支三合一的箭開始劃出了一個誇張到近乎是半圓的弧線,猶如百日長虹,拖著尾端的氣流,無比美妙,形若飛鳥。
所有人的腦袋跟著這支彎拐的箭從右到左,於是自然看到了從左至右以一個拋物線飛來的飛靶。
這一切好像都在計算之中。
總之,上下弧線的箭靶與左右弧線箭矢完美在陽光之下相遇,畫面美的像一幅畫。
靶心刺穿,打轉翻騰。
箭矢不停,繼續升空。
看著這一幕的人們驚的不知所措。
有腦瓜快的很快明白了眼前這幅畫面的意義。
反向射箭,回擊靶盤,仍然三箭貫穿靶心,這顯然要比烏仁圖雅那三箭華麗了一萬倍。
全場都不知道怎麼贏的情況下,三世子告訴全場的人,要用最難的射箭難度,用箭羽劃出巨大弧線的漂亮程度,用神乎其技的預判飛靶位置,用炫技的方式凝結出的這幅無比好看畫面來贏,來勝。
自然
再次全場皆驚.
再次世界懼靜
小樓二層當然也是這般,而且比上一次靜的更久。
但終究,總是有人要打破這種靜。
還是桐竹郡主,激動的心感覺要跳出嗓子眼,顫抖的手還在握著魏浣初的手,她驚嘆:
「他好會射啊~~!」
「還會拐彎~~」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