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有仙劍貫穿青瑣
第75章 有仙劍貫穿青瑣
果真如自己所猜測的那般。
面前的這月兔,怕是道行不在姨娘之下。
陸塵然深深吸了一口氣,徐徐吐出,揖手道:
「並非父母,陸某生來便是孤兒,是陸某的姨娘。」
「哦?你的姨娘?」
月兔的心中儘管已經知曉事情的始末,卻還是問道:
「你這尋仙理由倒是罕見,看來你這姨娘.在伱的心中很重要吧。」
陸塵然溫和一笑,似乎提到這個人,臉頰之中便是罕見的附上一抹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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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風寒,遍地雪山孤松,尋常的山野遺嬰,棄於雪中,不消幾個時辰便會咽於雪中,我何其幸運能遇上姨娘。是姨娘一手將陸某撫養長大成人的,陸某一路尋仙,就是為了報答姨娘」
聞此言。
月兔深深的看著他,夕陽逐漸地晚斜,這輪清月之下,她從面前的男子眸子中看到了一抹溫柔。
不是那種很刻意的,是很自然流露出的那種,月兔的手不由自主地輕攥,靈眸便是深深凝視: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亦不肯隨便稱呼。」
心中卻是輕嘆:
『撿到你的,還有我啊』
月兔整理好了身上的衣衫,面色上少了些許嫵媚,語氣多了幾分認真:
「今晚丑時,蜃樓自會出現在臨江渡,不要耽誤了時間。」
話語落下,餘光便是朝著雪狐躲藏的方向看了過去,瞥了瞥嘴角,竟是生出了幾分艷羨之意,卻隱隱有一種孤獨浮於心間,悵然若失。
陸塵然拱手一禮,拜謝道:
「謝前輩。」
月兔看了看他,隨後便是自發間拔了一根簪子,朝著他扔了過去,開口道:
「你同我之間,倒是緣分不淺,送你個簪子傍身吧。」
頓了頓,月兔又是想到了什麼,嘴角浮出一抹笑意,繼續道:
「嗯,送我的那輪月亮,姨挺喜歡的,有心了。」
「日後若是有緣,你我之間自會相見。」
說罷,她修長玉指輕扣,聲音脆響於山林。
散去了那一抹迷醉的香。
月光掩映中,林音逐漸地嘈雜了起來,昏昏欲睡的黑松林甦醒,雀鳥獸鳴不絕於耳。
陸塵然對著月兔深深一拜,開口道:
「前輩的劍鞘,很合身,多謝前輩賜劍鞘。」
月兔不知想到了什麼,面頰便是生出一抹紅暈,輕咳嗽了一聲,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擺了擺手:
「別忘了我就好了。」
一抹青煙彌散。
月兔就消失在了陸塵然的眼前。
陸塵然的目光逐著月兔遠去的背影,心中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突然便是聽聞灌木叢中傳來了細細簌簌的聲音。
來不及反應,一隻雪白的狐狸便朝著他蹦了過來。
親昵的蜷縮在他的懷中,那雙狐眸中,掩映著波光粼粼的秋水,雙頰染霞之色,如白裡透紅的紅藕。
然兒同月兔寥寥幾句對話,平平常常,卻讓她心中微甜。
以素本就是個很容易滿足的狐。
「嚶——」
僅僅只是跟在他的身邊,對她來說就是幸福吧。
陸塵然抱著雪狐,剛走出林間小道,卻是聽到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虎嘯鷹唳,似乎還夾雜著各種叫罵:
「別跟老子說話,你這臭嘴貓!」
「吾虎是虎!!哈——」
「虎?一隻虎修成了貓?滾出去——別叨擾我睡覺。」
「這地方又不是你家,你這隻走地雞好沒有道理!哈——」
「快走開!要不是老子太困,非得教訓你一頓!」
「吾虎——哦呦呦,走地雞,瞧你那黑眼圈,一臉虛的樣子。」
「老子不是虛,是總失眠!」
「嘖嘖,有能耐你進來啊?這個圈就在這兒,吾虎不出來!」
「有能耐你出圈啊?」
「你進來啊?」
「你出來啊!」
「.」
陸塵然挑了挑眉頭,望著眼前的一幕:
虎山神翹著尾巴,張著大嘴,衝著那隻貓頭鷹哈氣,就是那神色怎麼看怎麼欠揍。
貓頭鷹撲扇著翅膀,爪子上抓著一隻鵪鶉一樣的東西,同虎山神叫囂著,鬧得很不愉快。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出來了。
貓頭鷹哼了一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瞅著那位狐裘先生。
虎山神一改剛才囂張的模樣,四足蹲地,舔著嘴巴,一臉乖乖貓的樣子:
「吾虎——先生您回來了。」
陸塵然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虎山神,繼而便是帶著幾分尷尬地看著貓頭鷹,拱手一禮:
「在下陸塵然,道友可是清水河神的鄰居?陸某特來此尋先生。」
貓頭鷹本想著對眼前這位狐裘先生發脾氣,奈何這位先生的態度太好,又是清水河神那隻老龜介紹的,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鷹嘴張了張,撓了撓頭,開口道:
「是我,先生有什麼事?」
陸塵然見這貓頭鷹的態度有所好轉,便是客氣道:
「聽清水河神說,道友擅食療?不知可否幫陸某檢查一下這隻虎?我這裡倒是有幾顆靈桃,味道甚是鮮美」
一邊說著,便是自蛾翼袱中,勻了幾個桃子遞了過去。
貓頭鷹眨了眨眼睛,一臉訝異地開口道:
「這個時候還有桃子?」
說話間,鷹爪子便是抓上了那桃子,鷹嘴叨了一下,一股鮮香之氣自口中溢出,繼而眼珠子便是瞪得大大的:
「這桃子味道倒是不錯,靈氣雖稀滋味甚佳,先生哪裡來的?」
「是陸某自己種的。」
貓頭鷹吃了人家的桃子,自然又不好拒絕這位先生的請求:
「既是清水河神的朋友,那某就給這虎子看看吧,張嘴——」
「哈——」
不多時,貓頭鷹就檢查完了,就將爪子上抓著的那隻鵪鶉遞了過去,打了一個哈欠:
「先生,這虎的腸胃裡面有些蟲子,倒是不礙事,吃了某抓的這隻『肥遺』自然會好。」
陸塵然有些驚奇,在藍星時,只是從山海經中聽聞過這種奇鳥。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看模樣倒像是一般的鵪鶉,但卻是黃身子,紅尾巴。
他好奇地打量了一會兒後,看著貓頭鷹:
「道友,這個鳥有什麼用?」
「這鳥叫做『肥遺』,可不常見,吃了能治癒瘋癲病,還能殺死體內寄生蟲,這隻虎瘋癲的吃它正合適。」
「原來如此,謝過道友。」
「不客氣。」
陸塵然將那隻『肥遺』收下,便是拱手作別這隻貓頭鷹,領著睡眼惺忪的小安朝著清水河的方向下山。
貓頭鷹打了一個哈欠,掛在了粗大的枝幹上,打起了瞌睡:
「不送先生了,某太困了.」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這些日子總是覺得睡不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目送著那位狐裘先生走出了很遠,貓頭鷹方才準備安心睡下。
然而,不足一炷香的功夫,一隻小烏龜著急忙慌的跑到了它棲息的地方,搖醒了它:
「前輩醒一醒,清水河神有話讓俺帶給你。」
貓頭鷹有些不耐煩地睜開眼睛,瞥著樹下的那隻綠毛龜,開口道:
「那老龜有什麼事?這麼著急?」
綠毛龜喘了一口氣,一字一句的開口道:
「河神讓俺告訴前輩,過一會兒可能會有一位穿著狐裘的大先生來找前輩,這位大先生是個游世高人,前輩千萬不要和陸先生起了衝突,仙緣就在眼前,一定要客客氣氣的.」
貓頭鷹瞥了瞥嘴角,隨意的嘟囔道:
「你來晚了,那陸先生已經來過了。」
「也就是那老烏龜什麼江湖騙子都信,哪來的那麼多游世高人?什麼仙緣?是個神仙還不會治他的虎子?」
綠毛龜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
貓頭鷹越來越不耐煩了,撲扇著翅膀,大圓眼睛瞪得滴溜圓:
「你怎麼還不走?有事兒快說!」
綠毛龜斟酌著語氣,隨後開口道:
「河神說他已經想好了,準備自斷了此間神道香火,隻身渡海前往上京尋仙緣去,讓俺來是為了通知前輩一聲,河神沒時間和前輩告別了.」
綠毛龜的話語剛剛落下,貓頭鷹的眼睛瞬間便是瞪的更大,一掃頹態,滿臉的不可置信:
「老龜他瘋了?它難道不知曉自斷神道會有多麼嚴重的後果嗎?」
「又是聽哪個神棍忽悠的?」
身為黑松林的鄰居,兩人之間的交情何止幾百年?
突然聽到那老龜想要斷了香火神道,去那什麼上京,貓頭鷹的心中便是浮現出一股無法言語的酸楚,又帶著幾分悵然若失,不免有些神思倦怠。
老龜的窘境它是知曉的,與其在這清水河空耗壽元,倒不如去賭一賭,雖然仙緣渺茫
它抬起頭,眺望著遠方的天際。
「哎,這老龜」
貓頭鷹感嘆了一聲,撲扇著翅膀,便是朝著遠處飛去。
臨別之際,是要再看一眼它的老友的。
陸塵然沿著這條凍結的清水河,一路朝著山下走去。
清風浮來,四野歸靜。
螢火芝漂浮在他的身前,點點星火,照亮著山間的夜。
越往山下走,因林葉過密月光亦射不進來,青石鋪就的路沾滿了積雪,極滑。
走了一會兒,陸塵然又看到了清晨所見到的那隻老龜,此刻面容一臉笑意,紅光滿面,眉長唇厚,三寸短須沾滿著霜雪,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似乎等了他很久:
「陸先生,又見到您了。」
老龜緩緩走上前,緩緩出聲道。
陸塵然正想要說些什麼,卻是見那老龜伸首一吐,不知吐出了一團什麼東西,陸塵然瞧摸了一會兒,都看不大明白。
「小小薄禮,不成敬意,還望陸先生莫要嫌棄。」
老龜不愧活的久了,人情事故倒是清楚的很。
陸塵然才知他這是送禮,微微一怔,倒也沒有拒絕。
搖頭一揮大袖,將那一團水草掃開,才看了個明白,原來是一隻蚌殼。
蚌殼約莫足有磨盤大小,模樣有些年頭。
「這是河蚌?」
老龜點頭道:
「老龜也無甚好物相送,這蚌乃是清水河中百年老蚌,其孕育元珠,收攏水脈精氣,可助益修行.」
依言打開,果然見這蚌殼之中,有一枚嬰兒拳頭大小的圓珠,圓珠溫潤,色彩清瑩,只看這賣相,便是極好的寶物。
更難得的是,陸塵然將其握在掌中,果然能感受其中豐沛水精之氣:
「道友這是何意?」
他的腦海之中,有金書扉頁緩緩浮動:
【與清水河蚌結緣:(0/20)】
【珠存於蚌中,精氣不失,養元補氣,且淨且純,乃是天生靈物。】
【.】
老龜眺望著此間星辰,落日餘輝湮盡,天色昏暗如鐵,老龜的心中星月卻已然升空,明亮如雪。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
「多謝陸先生指點,老龜我決定自斷香火神道之位,去一趟上京尋那仙緣.」
陸塵然的神情微怔,拍了拍懷中酣睡的小安,繼而深深的看著這老龜:
「道友,您可要想好了,這一去便是再難回頭了。」
老龜搖頭輕嘆:
「陸先生,老龜今日自斷神道,卻不知是否還能與陸先生再見了。」
「若不趁著尚還有些許餘力,尋仙緣之日尚待何時?」
行路難,道中多岐,若是久滯此地,定困於心而不敢前,只想圖得安逸,它大可安然呆在這條清水河中,靜待空耗壽元。
這一天,它等的太久太久了。
一世,就是一次長途跋涉。
雖然這類話已經是陳詞濫調,但老龜卻是深以為然,尤其是跋涉二字,可見艱難。
將那枚河蚌交予陸先生後,它便再無牽掛,能否斬斷這香火神道,成敗在此一舉。
繼而,
老龜深深的拜了拜陸先生。
而後,盤膝坐在了雪地上,周身的水靈瘋狂地暴動著。
本來只是凍結的黑松林清水河,在此刻卻仿若一鍋正在烹煮的開水,沸騰了起來。
河面上覓食的飛鳥已蹤跡全無。
寒月清明的天際上,隱隱有一道閃電恰如細蛇般不住亂躥,如一抹失去了顏色的黑白。
坐落於黑松林上游的那個破敗的廟宇之中,神台上那泥像隱隱生出了幾道裂紋,裂紋飛速擴展,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眨眼間就遍布了整個泥像
陸塵然站在遠處,默默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神道難,修神道難,斬神道更難。
難的是那一縷早已經滲入神魂中的香火,難的是斬斷同萬物生靈之間的香火聯繫
清水河神廟宇中,一道肉眼不可見的香火鎖鏈死死的咬著一隻十數丈的大龜,縱使那隻龜百般掙扎卻依舊不肯鬆手。
這一幕,便是整個臨江渡的妖鬼都能望見。
即便是凡人,亦是能感覺到天陰,似要下雪的徵兆。
隨著那根香火鎖鏈越纏繞越緊,老龜口中一大口鮮血吐出。
「噗嗤——」
龜血灑滿了整條清水河。
這隻老龜終究是未能掙脫清水河廟上的那根鎖鏈,龐然的身軀趴伏在天上,奄奄一息。
無數大妖遠遠的望著這一幕,搖頭自語:
「這老龜,也真的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
「自斷香火神道,九死一生,便是活下來,也會散去了一身道行.」
「若是早個幾百年,或許能掙脫那香火鎖鏈,現在太晚了。」
「哎」
陸塵然望著這一幕,搖了搖頭,手中握著那枚自老龜那得來的河蚌,有些感慨。
——這老龜,可惜了,還送了自己一枚河蚌。
這禮,自己是不該收下的。
水龍吟仙劍就這麼一直懸浮隱匿在他背後。
靈性已成,同主人的心境自有所感應,冥冥之中便是圍繞著他轉了一圈,繼而劍鋒便是一轉,在陸塵然的訝然之中,指向了蒼穹。
下一瞬間。
「鏗鏘——」
仙劍出鞘。
劍聲嗡鳴。
天際間,隱隱有龍吟之音瀰漫。
一抹青寒的仙劍貫穿青瑣。
百丈高空之上,一柄出鞘仙劍遙遙指向清水河廟宇,劍鋒之凌,劍意之盛,令這一輪清月也稍顯遜色!
所有大妖皆是愣愣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那柄仙劍很熟悉,是陸先生的。
便是昨天晚上,尚還邀了一輪明月。
繼而。
璀璨的劍光自天際灑下。
一道清脆的鎖鏈斷裂之音,驚響了整個臨江渡。
「鏗鏘——」
龐然巨龜身上的香火鎖鏈。
裂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