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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然兒,幫姨(二合一)

  第74章 然兒,幫姨.(二合一)

  逐漸落下的日頭透在雪上,染上一層橘暈。

  陸塵然循著那老龜所指的方向,沿著黑松林這條小路一路前行著,約莫有一刻鐘的功夫,果然見到了行腳商所說的巨大石頭,不偏不移的擋在了上山的必經之路。

  他上前兩步,用手指輕輕敲了敲。

  石頭是實心的,不像是自然落下,應該是被誰故意放在這兒的,這條路應當是被擋了好一會兒了。

  陸塵然揮了揮手,這塊約有個幾萬斤的石頭便是一點點的在地面上挪移著,靠近崖邊發出了一聲『轟隆』的巨響,滾落了下去。

  離開擋路石頭的位置,向前走了不出十步,小安卻是突然打起了瞌睡,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道:

  「大先生,小安好睏.」

  話語尚未落下,便是眼眉低闔,不知什麼原因,噗通一聲倒在了雪地上,酣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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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塵然的心中生出了一抹訝然之意。

  剛才還好好的呢?

  緊接著,不止是小安,腰間的青葫蘆,虎山神,似乎受到了什麼影響一般,一個接著一個的闔眼昏睡,倒在了雪地上。

  見得眼前詭異的一幕,陸塵然的雙眸凝視著周遭的一切,心眼展開。

  隱隱約約能見得空氣中漂浮著一縷縷淡金色的流光,緩燎,寒風拂面,刮來了一抹若有若無的淡香。

  這一股香,似乎同姨娘的狐香有異曲同工之妙。

  或許因為施術的範圍過大,方才沒有那麼濃烈。

  『是因為剛獲得的入睡小術,才沒有如它們一樣一睡不起?』

  陸塵然不敢大意,細細沉吟,餘光瞥了一眼尚在梨花蓬中的姨娘,見她並未受到什麼影響,思索了一會兒,便是將小安抱了起來,拖家帶口的朝著前面的山路繼續走著

  整片黑松林在此刻都是靜悄悄的。

  鞋履踏於其中,無聲。

  夕陽時分,滿野的殷紅。

  那塊兒擋路的石頭就好似一道分割線,踏入此間,林中之鳥倒下了一片,散亂地堆積在雪上,整片松林除了陸塵然之外,竟是沒有任何一個醒來的生物。

  松鹿四蹄朝天仰著,野雞凍僵在雪地之上,掛在樹梢的青蛇凍成了一根棍兒。

  「呼呼——」

  整片黑松林皆此刻酣睡。

  均勻的呼吸聲,瀰漫此山,淡淡的清香襲著,陸塵然微微闔眼,身子輕輕搖晃,心情於欲寐未寐間,漸爾平復。


  陸塵然甩了甩頭,繼續向前走著,便是看到了一隻約有一人高的妖。

  碩大的腦殼,身材圓滔滔的,整隻鳥身,像是個大寫的心愛,趴在一塊兒大石頭上,整個貓頭仰著,土黃色的鷹鉤微張,正打著鼾。

  爪子上還抓著一隻鸚鵡一樣的東西,旁邊放著一個小房子,裡面擺滿了各種奇珍之物。

  就是不知道為何,陸塵然能感覺這隻貓頭鷹的狀態不是很好,本就圓溜溜的大眼睛,睜著一隻,閉著一隻,眼角四周有一圈顏色很深的黑眼圈,尤為憔悴。

  陸塵然湊了過去,仔細打量著這隻貓頭鷹:

  「莫非這就是那老龜所說的鄰居?」

  此時已近乎入夜,按道理正是貓頭鷹活躍的時候。

  ——這昏睡的黑松林並不是因它而起的嗎?

  可是據陸塵然所知,白日睡覺的貓頭鷹,循著天性應該也會選擇樹洞,岩洞這種安全的地方入睡,怎麼也不可能仰著腦袋,躺在一塊兒石頭上睡得酣然吧。

  便在此時,不遠處的林間似乎傳來了一陣泠泠水聲。

  「嘩啦,嘩啦——」

  伴著水聲,隱約間,耳邊傳來了一陣曼妙的金鈴淺唱。

  曲調婉轉,入耳若仙嗡動聽。

  清香便是四下漫來,幽幽冷冷,令人心神為之一清。

  越向前走,香氣越濃。

  陸塵然的心中一動,皺了皺眉頭:

  「莫非老龜的鄰居不是這貓頭鷹,另有其人?」

  「是這個哼唱的女子嗎?」

  他望著眼前只能容納一人的小路,將小安輕輕地放在石頭旁邊,揉了揉雪狐的頭,輕輕道:

  「小夷,你看著他們,我去去就回」

  水龍吟緩緩浮在他的身後。

  「嚶——」

  雪狐望著陸塵然遠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擔憂之意。

  這還是然兒第一次離開自己的視線,心中便是有些放心不下,看了看四周,思來想去,便是為這幾個人渡入了一抹狐氣。

  不一會兒,虎山神率先醒了過來,虎臉一臉迷茫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剛才不還在路上走著嗎?

  「吾虎——這是哪?」

  「你看著小安,我去跟著先生。」

  雪狐囑咐了一番虎山神,想了想,又在原地畫了個圈:

  「我和先生回來之前,你們呆在這圈裡莫動。」


  話語落下,狐身便是隱沒在了林間小路之中。

  越是向前走,輕吟聲越是清晰。

  「嘩啦啦——」

  一條小溪自上方流淌下來,夾雜著幾片桂花,打著旋,順流而下。

  他蹲下身子,用手輕輕扒拉了一下溪水,感受著溪水的陣陣暖意,眸子閃過了一絲好奇之意。

  黑松林的清水河都已經凍實了,這小溪非但沒有半點冰意,反倒是升騰著股股熱氣,兩岸的雪溶於水中,化作霧氣瀰漫此間。

  繼續向前走了兩步。

  便是看到了一串足印,玲瓏小巧,五個趾頭點在雪上,分外清晰。

  遠處,一抹月色浮動著,分外明顯。

  陸塵然的心中微奇,卻亦不敢莽撞,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終於看清楚了那抹月色。

  是一隻繡著月桂的肚兜。

  肚兜的旁邊,零零散散地掛著幾件月色襦裙。

  一陣陣桂香幽然浮動,縈繞在鼻間,陸塵然的眸子微微一收縮,瞬間便是反應過來了什麼。

  繼而便是一抹仙中畫卷映入眼帘:

  「嘩啦——」

  溪水盡頭的那一汪溫泉泛起了一陣漣漪。

  若雲消雨霽的青天煙水,迷霧朦朧的水汽中,如夢如幻的倩影自水中浮出,起身站立了起來。

  杏花煙潤般的明眸,顯得其身纖婉清麗,韻致橫流。

  滑若絲鍛的長髮被水沾濕,伸手輕輕地將散亂的長髮浮攏於腦後,滴著晶瑩的水珠向下滴落。

  ——並不深的溫泉,將能沒過大腿,修長豐潤卻已是抬起了水面,水珠兒光滑的自上向下滑落著,剔透。

  淡香中,夾雜著桂酒的味道。

  女子身著月色輕紗,雪色的睫毛輕輕眨動著,朦朧的月光之下,香肩若雪白般耀眼,剎那間亮了這一片夕陽下泉水的波光瀲灩。

  粉嫩潔白地柔荑高舉著酒葫蘆,玉臂如雪,將酒花撒到半空中,那些晶瑩的酒花在晚陽的映照下,若五彩琉璃,晶瑩的酒液順著葫蘆壁,流淌進她的朱唇之中。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

  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此間,仙矣美矣。

  仙蓋過了心中之欲。

  陸塵然已經認出了眼前之人,昨晚在城主的壽宴時,正是此人摘下發間簪幻化靈娥

  他轉過身去,心中已經有所猜測,這女子怕才是真正的鬼城城主。


  只是第一次正式見面,卻是這麼個尷尬的場景。

  細微的聲音引起了月拂的注意,整片黑松林已是昏睡,她的黛眉緊蹙,眉心淺凝作川。

  明明並沒有感受到半點靈氣的波動,是何人出現?

  繼而,轉過身,便是朝著陸塵然的方向看了過來。

  待看清楚來人後,先是一怔,眸子盯著他好一會兒,隨後就將手中的酒葫蘆朝著陸塵然扔了過來,水花四濺,酒葫蘆穩穩地落在了陸塵然的手中。

  月拂緊蹙的黛眉緩緩地舒展開來,朱唇勾起了一抹笑容,伸手一招,一抹月色便是化作雪衣披在了她的身上,率先打破了此間的寧靜:

  「嗯,這邂逅的倒是有些情趣」

  「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吧,本想著沐浴後,在城主府見伱的。」

  頓了頓,兔子衝著他招了招手:

  「然兒,幫姨幫我將那邊的衣服遞過來。」

  陸塵然怔怔地望著手中的酒葫蘆,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說些什麼,也察覺不到眼前的女子對自己的羞惱之意。

  那一句然兒叫的甚是自然。

  幫姨?

  腦海中的思緒紛飛,自己曾經見過她嗎?此人莫非是姨娘的朋友?閨蜜的那種?可是從未曾聽姨娘說過啊。

  兔子用月色的絲帕綰著她的頭髮,晚陽落盡,清幽的月色拂於其身,恰作生煙:

  「我看你也帶著酒葫蘆,想喝我釀的這一壺桂花酒?」

  月拂嘴角含著嫵媚的笑容,眸子中卻是飽含著複雜的情感。

  悄無聲息的遞出了一個台階,緩解著他的尷尬。

  陸塵然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雙手挽至眉前,深深長揖致歉:

  「在下陸塵然,不知仙子在此沐浴,是陸某孟浪了。」

  適才走神了.

  儘管心中已經隱隱有所猜測,陸塵然還是主動開口問道。

  「仙子可是鬼城的那位城主大人?」

  「應該是吧,你來這黑松林做什麼?」

  陸塵然背過身去,聽著身後細細簌簌的穿衣聲,開口道:

  「龜道友說黑松林有一位精通食療的大夫,陸某想著過來看看——」

  「黑松林的妖精?哦,你是說那隻貓頭鷹啊?在外面睡覺呢。」

  「那應該便是它了。」

  月拂悄悄瞟著陸塵然,見其雙手按膝,身子微作前傾,神色間亦頗是恭敬,顯然正用心聆聽,她心中極是滿意。


  第一眼見到這孩子時,就覺得不錯,讓那隻狐狸養的也是挺好的,白白淨淨。

  不過,那狐狸就在旁邊偷聽呢,兔子瞥了瞥嘴角:

  「怎麼突然想著找大夫?可是身體出了問題?我也頗通醫術,來,過來,讓我看看。」

  「並非陸某,只是虎子的腸胃有些問題,就不麻煩前輩了。」

  「不要一口一個前輩的叫,聽著怪不舒服的,你要是不嫌我年齡大,叫聲姨聽聽。」

  剛剛跟了過來,躲在暗處的雪狐使勁地瞪著狐眸,便是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叫什么姨?

  雖然然兒叫她姨,理論上來說,確實也沒有什麼問題,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怪不舒服的。

  『這兔子真是不要臉面了,不過若是以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就能籠絡然兒,這兔子怕是想多了。』

  見得陸塵然並未出聲,兔子挑了挑眉頭:

  「叫個姨怎麼了?你怕我?我這麼溫柔,比你姨」

  兔子明顯察覺到了雪狐的惱意,心中知曉不能暴露,便又是含糊的開口道:

  「.又不是讓你叫乾娘,你這孩子,還怪認生的。」

  陸塵然心中生出了幾分無奈之意。

  正在思索著應如何退去,一抹香風便已是縈繞自己鼻尖,月拂的嘴角微翹,朝著他的方向走了過來,溫聲道:

  「嗯,聽聞你千里迢迢的從狐山一路走來,想要去不咸山聞道?」

  「確實是想要去上京求仙緣的,所以想要乘前輩的蜃樓走水路,過東海」

  只是此間氣氛有些曖昧,陸塵然心中尚帶著些許尷尬,話語未曾說完,便驀然覺得身側一軟,暖香暗浸。

  月拂穿好了衣衫,上前一步攬住了陸塵然的胳膊,月眸微眯著,瞥了瞥雪狐所在的位置,溫柔道:

  「原來是想要乘蜃樓啊,好說,叫拂姨,就讓你坐船。」

  陸塵然退後一步,不動聲色自她的胳膊中抽出手來,拱手一禮,深吸了一口氣,苦笑道:

  「前輩還是別戲弄我了。」

  兔子的眉頭一蹙,有些訝然地看著這狐裘男子,隨後便是開口道:

  「無趣,算了吧,不逗你了,你說你是欲乘蜃樓去往上京求仙的是吧。」

  「正是。」

  兔子眼光漫向雪狐藏身方向,半晌,轉回目光,凝視著陸塵然:


  「仙緣有什麼好的?非要求仙?」

  「凡人壽短,陸某求仙是為了能常伴一位親人身邊。」

  兔子的瞳孔微微縮了縮,深深的看了一眼他,開口道:

  「親人?你的父母嗎?」

  躲在暗中的雪狐默默地望著他,屏住呼吸。

  陸塵然正欲要說些什麼,腦海之中便是有一抹璀璨的光澤大動,這種光,陸塵然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過了。

  繼而腦海之中便是有金書扉頁緩緩浮動:

  【與東境月兔結緣:(1/3300)】

  【兔,精也,然伴生月桂者,仙也,故為月中仙,謂之月兔】

  【.】

  陸塵然的眉頭輕揚,瞳孔微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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