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雨中見故敵
第71章 雨中見故敵
「邪羅漢,是大招南院的邪羅漢……」
反應過來的櫳山弟子忍不住驚呼,又立刻掩嘴,生怕惹怒了這活閻王。
「我名為覺亂,另一顆頭是我的同胞弟弟,名為覺無。」
雙頭僧人覺亂仰望大雨,垂袖嘆息:「我明明不是邪羅漢,可是,見過我真容的人都會認定,我就是那十二位邪羅漢之一……以貌取人,實是荒謬。況且,我也與邪羅漢過過招,他們沒我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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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專斷,枉殺無辜,你本就是魔頭,是不是邪羅漢又有何區別?」
師稻青冷冷地盯著他,語氣毫不客氣:「你若真一心除惡,不該殺人,先該殺己。」
修歡喜禪的覺無哈哈大笑,道:「我看這位姑娘說的極對,覺亂,你行事太不乾脆了,不如認了這魔頭的身份,也好過你在這虛情假意扮演聖僧!」
覺亂不理會覺無的嘲弄,繼續問:「姑娘想殺了我?」
師稻青不答。
二十四柄雪白法劍破空而現,映得滿天雨絲如銀針,也將覺亂層層包圍。
「姑娘不想我殺人?」覺亂又問。
「你到底想說什麼?」
師稻青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好姑娘,你既想殺我,又不想我殺人,這兩件事我都可以滿足你,但你也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覺亂不等師稻青給予什麼回應,直截了當地說:「伱當我徒弟,替我傳承絕學,等你學成之後,我便站著不動,由著你砍去兩顆頭顱,如何?」
師稻青冷哼一聲,根本不予理會。
命歲宮是四大神宮之一,傳承何其正統,哪需要邪魔外道指點?
覺無同樣無法忍受,大怒道:「你求死就求死,拉上我幹什麼?這丫頭珠圓玉潤的,給你這不開竅的禿驢當徒弟浪費至極,不如送給我練歡喜禪,我定能邁入嶄新的境地!」
「休對我徒兒妄言。」覺亂呵斥。
「你裝什麼好人,和你比,連我都……嗚啊——」
覺無還要說話,覺亂已伸手掰開他的嘴巴,將這胞弟的舌頭硬生生拔了出來。
大量鮮血湧出,滑膩的舌頭落到了泥地里,魚一樣撲騰了幾下,再也不動。
覺無滿臉憤恨,五官扭曲變形,喉嚨里的嗚嗚之聲如同咒罵。
師稻青也不與這邪和尚糾纏,她抬起手臂,豎直眉前,喝了一聲:「落!」
二十四柄法劍同時震動,組成劍陣,密不透風地斬向覺無。
劍吟清越盈天,風雨不可寸進。
「哦,好姑娘,你是覺得你家傳法術足夠強大,不需要修習別宗秘法嗎?也罷,我就將你這一身所學盡數破去,好讓你心服口服。」
覺亂望著空中的法劍,自言自語道:「我的法力遠勝過你,若用蠻力破去你的法術,你定然不服氣,我便將實力壓至與你相當,再將你這法術一一破去。」
說話間,覺亂和尚布滿老繭的鐵掌已經伸出,精準地拍向法劍的劍身。
法劍劍身受力,不可避免地發生偏移。
他一邊翻身閃躲,一邊撥亂法劍,動作快的匪夷所思,好似同時伸出了十二根手臂。
一息之間,十二柄法劍被他撥亂軌道,與另外十二柄精準地撞碎在一起,化作滿天氣流,被暴雨衝散。
師稻青心生一驚,面容不變,又一道法術成型。
正是先前對付蘇真所用的神花陣。
陣法切分空間,首尾相連,形成一個看不見的鬼打牆。
困在其中的人看似是往前邁步,實則會發生偏移,若向前方斬出一劍,那一劍筆直飛行,更會刺中自己的後背。
覺亂身處陣中,卻無動於衷,說:「當年我也遇到過一個使陣的高手,我與他在一片亂石崗中激戰,我被他足足困了三個月,險些喪命。他的陣法能困住我,是因為那片看似雜亂無章的石林,其實是他親手布置的,精確到了每一顆石子的擺放。
陣法必須與周遭環境關聯,才能發揮出其應有的效果,否則,強行開闢出一個空間,必然與周遭不和諧,漏洞百出。」
覺亂說罷,仰起頭,發出一聲清嘯。
嘯聲餘音還未斷絕,他便抬起腳,向前踏出一步。
他從陣法的空門中走了出來。
「這怎麼可能?」
師稻青驚詫不已,她想過這妖僧會以力破陣,卻沒想到這陣法如此輕描淡寫。
「好姑娘,你當真看不透我是怎麼做到的?」覺亂問。
「……」
師稻青想起了他先前的清嘯,立刻明悟。
聲音形若水波,一經發出便會向周圍擴散,這妖僧通過覺察波紋的變幻,推測出了她陣法的方位和形態。
這,這近乎天方夜譚!
師稻青又接連使出十數種命歲宮的法術,這些高深精妙、暗合天理的法術,全被覺亂一一破除。
「好姑娘,該我還招了。」
覺亂微微一笑,拉開拳架之時,雙足便似在大地上生根,整個人如山嶽屹立,巍峨不倒。
他用的可不是什麼邪門武功,而是大招院最正統的傳承,招式甫一展開,渾身肌肉如弓弦收張,隱有降龍伏虎之威勢。
覺亂攻來,招式一板一眼,動作乾淨利落,毫無拖泥帶水之感。
師稻青本就不擅近身搏鬥,與其對了幾招,似在以血肉撼動鋼鐵,只得再度施展雲煙步閃躲。
覺亂樸實無華的拳腳依舊如附骨之疽,連綿不絕,任她身法鬼魅也閃避不開。
雲煙步踏盡。
覺亂的肉掌出現在她的面門前,又在將要打中之時收住,餘下的掌風將她的秀髮吹得向後飛揚。
師稻青也已按住眉心,準備施展壓箱底的空念劍。
這一劍還未施出,她心中就不可遏制地產生一個念頭:縱使施展此劍,也贏不了對手。
她從未如此徹底敗過。
無論是法力之薄厚,底蘊之深淺,招式之圓融,她都無法望其項背。
強大的敵人能激發鬥志,可若強大到不可戰勝的敵人,就只能讓人絕望。
若這邪僧全力出招,她技不如人,落敗身死也無憾,可對方處處留手,將拼命相搏的她襯得更為狼狽不堪。
師稻青感到心沮。
空念劍的劍訣在眉心嗡鳴,也似離群之鳥,聲色悽愴。
「好姑娘,如何?願意拜入我門下,學我神功『地獄法』嗎?」覺亂將雙手緩緩負至後,笑盈盈地問。
「未能斬妖除魔,是我學藝不精,你殺了我吧。」師稻青美眸黯淡。
「唉,姑娘是聰慧之人,怎麼如此冥頑不靈。」
覺亂長嘆一聲,苦惱道:「不能再與你糾纏啦,再陪你打下去,追殺我的人可要來了。好姑娘,我已認定你這個徒弟,與我走一遭吧,你總會回心轉意的。」
「追殺?」
師稻青的詫異蓋過驚懼,占據上風,忍不住問:「你在讓人追殺?」
雙頭妖僧覺亂是公認的一流高手,普天之下,論單打獨鬥,也只有泥象山的齊盈、大招寺的空觀、白雲城的離雲舟能穩壓他一頭。
可這三位顯然騰不出空對付他。
世上還有誰能追殺他?
「好姑娘,你好奇,我比你還好奇,那是一個青衣道士,自稱泥象山弟子,下山歷練,修為卻與我不相上下,功法還恰好克我,真是荒謬至極。」覺亂搖頭嘆息。
當年他叛出大招寺後,首座空觀在佛前立誓要將他誅殺。
覺亂畏懼空觀的神功,不得已隱遁,半年前,他獨創的地獄法終於小成,又趕上大招寺南院入魔,自顧不暇,他喜不自勝,趁機出山,誓要攪動風雲,卻碰上了那個極為難纏的道士。
道士出山,妖主降臨,禍亂四起。
覺亂知道,這是風雲將變的前兆,若他再無突破,這身修為未必足夠在亂世中立足。
多年之前,他便有明悟:僅以魔功無法修成佛法,他必須尋一顆至善道心與魔念砥礪,以此孕育佛胎。
真讓他找到了。
覺亂不再廢話,凌空躍起,探爪抓向師稻青。
師稻青縱然心沮,也不肯束手就擒。
她以指腹壓住眉心,明知必敗無疑,依舊將絕學空念劍祭出。
空念劍是命歲宮祖師所創劍法,共有九重。
她已修至第六重「明心煉神」,她的母親則已練到第八重「返虛歸真」,至於傳說中的第九重,只有命歲宮的老祖修成過,老祖當年劍技通天,壽元耗盡之後,於谷中坐化,谷中的石頭、樹木、魚群受其劍意影響,都長成了劍的形狀。
那山谷取名為劍神谷。
二十歲前,師稻青常常去那谷中觀賞劍痕,體悟劍意。
記憶浮上心頭,斬去了她最後一絲猶疑,
滂沱大雨里,師稻青的身影消失不見,化作一道縹緲雲氣。
下一刻。
空念劍斬雲分浪,迸射出驚艷絕倫的劍光。
覺亂眸中閃過讚賞之色。
他豎掌身前,唱了聲響亮佛號,金色的明王之影在他身後浮現,莊嚴生威,另一掌隨之拍出,掌上附著火焰。
這不是尋常之火,而是佛忿。
佛忿之下,劍光寸寸碎裂,轟然坍塌。
師稻青慘哼一聲,從劍光中跌出,喉頭一甜,血色褪盡的唇又被鮮血染紅。
她的左臂先被擒拿,雙肩又被猿臂緊摟,柔若無骨的身軀被緊緊束住,掙不出半點力氣,她自知大勢已去,心神一黯,抬眼卻看到那雙頭妖僧兀自立在十丈開外,緊皺著眉頭。
師稻青這才發現,摟著她肩臂的不是覺亂,而是那紅髮青皮的妖女。
妖女手上赫然多出了一卷經書。
經書封皮蒙著層厚重油脂,上面的黑字不像是毛筆寫的,更像熏上去的,筆畫扭曲妖異,每看一眼都截然不同。
正是懷清禪師的妖乘經。
這妖女和懷清禪師已經戰罷,奪了妖經,轉過頭幫她來了。
「這妖僧手段狠辣,是第一流的高手,千萬小心。」
師稻青軟弱地靠在妖女懷中,小聲提醒。
也不必師稻青提醒,夏如比誰都清楚這妖僧的厲害。
她望著這彌天煞氣之下闊步而來的雙頭妖僧,回想起癆哭山下的經歷,輕聲道:
「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屋漏偏逢連夜雨,好不容易搶了妖乘經,沒來得及喘口氣,就遇到了這麼個大魔頭。
「這妖僧實力強橫,這對我們而言,卻未必是壞事。」蘇真寬慰道。
夏如明白他的意思:只有對手足夠強大,他們才更有機會逼余月現身。
夏如輕輕點頭。
這一戰不可避免。
覺亂的魔影如山嶽傾倒而來時,夏如放下懷中女子,收起所奪妖經,暫退幕後。
蘇真第一次與這等高手為敵,僅僅照面,便覺胸口發燙,呼吸不暢。
他強提法力,衝散胸膛濁氣,探掌一抓,兩柄鋼刀從石台飛回他的手中,被他緊緊握住。
覺亂縮地成寸,一掌拍落之際,蘇真舉刀去迎。
覺亂手掌中途化爪,五指彎曲,閃電般擒拿住兩柄斬來的鋼刀,雙臂蓄勁一推。
砰然一聲巨響。
濁波四盪。
覺亂兀自立在原地,巋然不動,蘇真卻是倒滑出去,縱有長刀支地阻滯,雙足仍在地上犁出一道極長極直的深壑。
絳宮氣息震盪,軀體起伏不止。
蘇真壓下亂竄的氣機,抬頭望向前方,淡金色的瞳孔中,覺亂的魔軀宛若山嶽屹立,越發魁梧高大。
他猛地提氣,箭步前沖,幾十丈的距離瞬息彌平。
兩人短暫地換了靈魂,夏如掐動法訣,連續施展數道法術,與蘇真的雙刀一同攻向覺亂。
覺亂顯然看出了他雙魂同體的情形,嘆氣道:「雙魂一體,水乳交融,真是好極,不像我,終日負著這樣一坨累贅,擺脫不得,若沒有這弟弟,我恐怕早已邁出最後一步,成為真正的大宗師了。」
覺無怒目圓瞪,想要反駁,卻說不出話。
覺亂一邊攔招,一邊上上下下打量蘇真,像是在鑑賞古董,繼續道:
「你這身體初瞧古怪,細瞧更怪,越瞧越怪,你這青臂似乎是搬山大魈六臂中的一對,你這麵皮則像是從妖王『三千相』上剝下來的,你這瞳孔內蘊金光,冥渺無垠,自成世界,倒像是傳說中妖王金劫羽車的眼珠子……」
蘇真的鋼刀灌著法力,好似燒紅的烙鐵,覺亂與之交擊數次後,布滿老繭的肉掌也生出灼痛割裂之感。
但他渾不在意,始終盯著蘇真看。
「誰人手筆,能將這麼多名震天下的妖王縫到一起?偏偏裡面住著的還是兩個人,怪哉,怪哉,世上怎會有這樣的怪胎?與你相比,再奇的事也顯得尋常無比了。」
覺亂知道他該速戰速決,可見到這樣怪誕的妖軀,他無論如何也抑制不住心中好奇,要與之多對幾招,打探虛實。
覺亂嘖嘖稱奇之際,兩道身影繚亂分合,已互拆了數百招。
他們差距太大,縱是妖僧有意讓步,勁力透入軀體,也令蘇真、夏如的魂魄震盪不安,若一直這樣打下去,這兩個截然不同的魂魄,怕是要像麵粉一樣被和勻在一起。
同時,為了支撐這副身軀的運轉,絳宮的消耗也極大。
蘇真甚至不敢貿然施展逆氣生。
覺亂體魄太過強橫,他縱然施展此法,也難以將其擊敗,反倒會將最後的法力蒸個一乾二淨,讓他自身陷入絕境。
越是與高手爭鬥,才越能發現自身修為的局限。
打著打著,覺亂興致也盡,朗聲道:
「今日,我便以這一雙鐵掌,將你這匪夷所思的身軀拆了看看!」
他朝著蘇真轟出一拳。
與此同時。
長空中雷光一閃,照得天地煞白,道場如墳場。
覺亂的拳頭樸實無華,已然臻至化境,每一拳都能勾動天雷,將他本就強橫的拳勢再拔高一籌。
蘇真妖軀高大,避無可避,只能硬接這拳頭。
第一拳他還能勉強架刀抵擋,第二拳落下,他胸中的一口氣便被震散,不待氣息重聚,第三拳便已撼來,這明明只是一拳,卻有上百道拳勁在四面八方爆發,齊齊轟向蘇真身軀。
莫說是他,即便是沒有駕馭這副身軀的夏如也被波及,發出淒聲哼吟。
他的身軀倒飛出去,砸到了滿是裂紋的牆壁上。
一整片牆壁轟然倒塌。
蘇真的身軀半埋在廢墟里,難以再起。
覺亂緩緩飄下,雙足落地,冷冷望著廢墟掩蓋的妖軀,道:
「妖王之軀,雙魂之體,就這些分量?」
覺亂信手出招。
靈魂倒換。
蘇真暫時歇息,夏如操管身軀,覺亂攻來之時,她凝神施術,清叱道:
「法映吾心。」
接著,她使出了與覺亂一模一樣的招式。
這道法術名為「鏡手」,可以複製對方的招式。
鏡手一經施展,這場戰鬥便似同門之人在演練同一套武功,拳肘膝腿分合撞擊,一招一式分毫不差。
同樣的武功,縱然架子一模一樣,也是天差地別,鏡手不過模仿,形似而神散,僅僅二十招之後,她便幾近潰敗。
覺亂一掌拍來之時,蘇真換回身體,硬抗了這拳。
巨力轟上胸膛,他宛若斷線風箏,帶著一蓬鮮血飛退幾十丈,砸碎數塊岩石才終於停下。
蘇真還想起身。
劇痛在神經中樞中迅速蔓延,迫得他動彈不了分毫。
夏如望著覺亂巋然不動的魔影,不可抵擋地生出一種宿命感:她的前一次修行便斷在了覺亂手中,這一次又要折他手裡!
「便將你這妖物和這仙子一併擒了,好好研究一番。」
覺亂掠身而來。
師稻青再度祭劍去攔,她好不容易凝出的法劍頃刻又被打散,卻還是為蘇真爭取了片刻時間。
『該怎麼辦?』
蘇真心思電轉,忽然看到了壓在身下的妖乘經。
這是他從懷清禪師血肉里挖出來的秘籍。
正是這本妖經,令他的身軀顯現出原形。
他很清楚,這還不是妖軀真正的完全形態,比如,他始終覺得,尾椎處該有什麼東西刺出來才對。
蘇真立刻翻開妖乘經。
他與夏如同時怔住。
「這上面寫的都是什麼?」夏如問。
「我也看不懂。」蘇真坦誠道。
這副身體有破譯文字的能力,可是,這邪經的文字不僅歪歪扭扭,且每時每刻都在變幻,他盯著看了一會兒,所得到的,只是一段雜亂無章的信息。
「蘇真,你瞧。」
夏如輕聲開口,打斷了他的苦思冥想。
雨中,獸鳴鳥啼之聲響起。
與之相伴的,還有一道道清越劍吟。
他抬頭望去。
朱厭河的方向,二十餘名修士斬開風雨,聯袂而來,化作劍虹墜入此間。
心如冷灰的師稻青,抬眸見到這幕,神色也立刻變了。
「娘?」
師稻青認出了命歲宮的劍氣。
昨日傍晚,她掩護幾名弟子回命歲宮求援,今日,援兵終於趕到。
「稻青……」
為首的修士見師稻青無恙,重重地鬆了口氣。
這位女修蓮衣金冠,面容姣好,按理來說應是師稻青的母親。可她非但沒有一點為人母的豐腴成熟,相反,她身子纖美嬌小,看上去更像一位十歲左右的稚女,若她展顏一笑,恐怕會是粉雕玉琢的天真之態。
這是命歲宮的獨門法術,可逆齡而生。
她正是命歲宮宮主,靳雪君。
少女模樣的靳雪君看見了雙頭妖僧,細眉不由皺起,冷冷道:
「我本在宮中待客,忽聽女兒遭遇不測,便猜到又是你這妖僧作亂。哼,覺亂,你成名這麼多年,竟還在欺凌晚輩,真是恬不知恥,有失身份。」
娘親前來助陣,師稻青的憂慮卻沒有淡去。
命歲宮有一門至高心法,名為長昊壽術,練成這一心法後,修為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長,每三十年一個節點。
靳雪君已修道兩百零九年,她再平穩度過一年,境界就能更上一層樓。
按理來說,這一年裡,她不該冒任何風險。
可為了這個她最寵愛的小女兒,靳雪君還是連夜趕到了這裡。
靳雪君在西景國名聲很大,褒貶不一,是位傳奇人物,可是,無論蘇真還是夏如,此刻的注意力都沒有放在她的身上。
他們看到,靳雪君身邊還立著一個女人。
一個外罩黑袍,內著白裙的女人。
這女人應是靳雪君口中的客人。
她聽聞宮主女兒有難,一同跟著來營救。
女人盈盈立在泥濘之中,披著秀麗長發,懷抱白玉如意,潔淨如蓮的玉容在微光中顯得柔和,一雙眼眸寧靜深邃,顧盼生妍。她身材也極盡出挑,長長的袍子非但罩不住她的婀娜風韻,反而將曲線勾勒得更惹人遐思。
若靳雪君沒有開口說話,旁人恐怕會將她誤認為是師稻青的母親。
但蘇真和夏如不會誤會。
他們認出這個女人時,憤恨的火焰便在胸中涌動,一發不可收拾。
她是陸綺。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