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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人心如魔

  第69章 人心如魔

  朱厭河白浪滔滔,密密麻麻的水渦生了又滅。

  自九年前起,這場暴雨似乎從未間斷過。

  「你是說我死了?」蘇真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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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名單上看到了你的姓名。」夏如說。

  「我如果死了,那我是誰?」蘇真問。

  「你不也在報紙上看到了我的名字嗎?」夏如淡淡反問。

  「我……」

  蘇真一時接收了太多信息,大腦生出宕機之感。

  時間像是退回到了2000年的十月。

  他被渾濁的洪流環繞,所有的嘶喊都被天地的狂怒吞沒,那時的他很遲鈍,只顧著在災難的巨獸下驚惶,並未察覺到這是他命運的劇變。

  ——那場水災里,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修煉過魂術的蘇真記憶越發清晰,濁水之龍環繞咆哮的場景歷歷在目,他甚至能回憶起當時浮沉水中的木頭,卻無法回憶起自己是怎樣得救的。

  過去,他把這個當做既定的事實,從未反思過,但現在越想他越覺得不對勁。

  這中間的記憶竟像是空白的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真沉思了一會兒,懇求道:「夏如老師,您還知道什麼?」

  「都開始用敬詞了?」

  夏如忍不住笑了一聲,道:「許是報紙印錯了吧,我們看的那兩份都印錯了。」

  「夏老師,這可不好笑。」蘇真無法接受這個解釋。

  夏如不語。

  「都這個時候了,夏老師還要隱瞞什麼嗎?」蘇真難以接受,追問道。

  「算了,告訴伱也無妨。」

  夏如長長地嘆了口氣,終於啟唇,說:「我是從門那邊來的,就是那座時隱時現的山中銅門,我驅車穿過了長長的隧道,來到了你現在所居住的南塘。看到南塘的時候,我大吃一驚,因為在我那邊,南塘還是一片長滿了荒草的廢墟。」

  「你的意思是,銅門之後還有一個世界,一個有別於這裡的世界?」蘇真大驚。

  「是。」

  「怎麼可能會有兩個一樣的世界?」蘇真問。

  「我也覺得不可能。」夏如說。

  「也就是說,我和你所處的世界,有一個是假的?」蘇真問。


  「也許。」

  夏如思考這個問題已久,她說:「這段時間,我去了很多地方,我發現,我們兩個世界很相似,只有南塘截然不同,它在你的世界裡生機勃勃,在我的世界裡卻死氣沉沉,如果真的有一個世界是假的,那我們中應該有一個人是真的死了。」

  「可我們分明都活著。」蘇真說:「活人可沒法和死人說話。」

  「這也是我最困惑的地方。」

  夏如說:「我並不知道,那天我跑入銅門之後,小嘉到底做了什麼。不過,以她的性格,應該會尋求一種雙全的解法,說不定我們都是又生又死的迭加態呢。」

  「夏老師,我們這個世界很詭異的,沒必要用量子力學來糊弄吧?」蘇真更不能接受這種說法。

  蘇真心想,他身處的世界靈異事件極多,按理來說更像一個假世界,可……真是如此嗎?

  他想起了遇到的親朋好友、經歷的喜怒悲歡,想起了落滿陽光的草地,想起了邵曉曉俏麗動人的笑顏,這些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按照夏如的說法,姐姐親手拯救的,只救了夏如一人。

  欺騙一個人總要比欺騙整個南塘的人要簡單得多,夏如從那扇門後回來,不正是回歸真實麼?

  「這個問題不會有答案,除非找到小嘉,當面問清楚。」夏如說。

  「也是。」

  這番對話,讓蘇真波瀾起伏的心平靜了些,這個問題雖然重要,但註定對眼下的困境卻並無意義,想多了反倒徒亂心神。

  「看來姐姐的確是那位斬空飛升的鹿齋緣了。」

  蘇真回想起鬼車塔挑選秘籍的經歷,心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他說:「以前,我時常想,余月為什麼要和我這麼普通的人簽訂契約,我本以為我有什麼特殊之處,如今想來,僅是因為我有個神仙姐姐。」

  「你是鹿齋緣的弟弟,那你再普通也不再普通。」夏如說繞口令似的。

  「夏老師有過類似的疑惑嗎?」蘇真問。

  「沒有,我從小到大都很優秀。」夏如說。

  「……」

  蘇真本想說她自戀,可想到夏老師說的只是實話而已,又被噎住。

  「得知自己有個神仙姐姐,是什麼感覺?」夏如問。

  「只要姐姐活著就好,我不在乎她是什麼神仙。」蘇真說完,也問:「夏老師呢?得知有個神仙姐妹,是什麼心情?」

  「我和你一樣。」夏如輕聲說。

  風聲呼嘯,暴雨傾斜。


  蘇真立在江水滔滔的岸邊,黑色的浪頭在足下起伏,風裡都透著煞氣。

  遠遠望去,他看到了櫳山黑色的輪廓,山巔的電鏈淬鍊著主殿,將烏雲照得如同金鱗。

  蘇真解下師稻青腰間的玉葫,傾倒出一把珍貴丹藥,吞入腹中,丹藥在妖軀中加速分解,化作精純的靈氣,投入絳宮之中。

  稍作休息,蘇真繼續趕路。

  「對了,老師,你被綁架的那段時間,余月沒用我的身體對你什麼過分的事吧?」蘇真忽生好奇。

  「沒有,你別胡思亂想。」

  夏如恢復了當老師時的清冷嚴厲,可蘇真仍能感知到她的怨氣。

  夏如不喜歡他人探知自己的情緒,總用冷若冰霜的氣質掩蓋,如今同處一個身體,她的情緒像是赤條條地剖在了他人面前。

  這讓她更為不悅。

  被挾持了一路的師稻青聽這妖怪一直在自言自語,倍感折磨,此刻聽其語氣忽然凌厲,如刀攪入耳腔,更難以忍受。

  她趴在妖軀的肩脊上,喃喃自語:「這妖魔一路上都在唱什麼歪經?怎一刻也沒個停歇?」

  夏如心情本就不好,師稻青的言辭恰撞槍口,她立刻奪了身體的控制權,給這仙子矜貴的臀上賞了幾掌。對夏如而言,師稻青是她年齡上的長輩,修道路上的前輩,可她卻一點不客氣,甚至挑釁似地問:

  「師稻青,你想殺我嗎?」

  師稻青雙腿緊繃,銀牙緊咬,她為不失態,儘量用平靜的聲音回答:

  「我輩修士,遇魔必誅,何來例外?」

  「我可以給你殺我的機會,但你只能傷害我的身體,不能傷害靈魂,你有本事做到嗎?」夏如語氣嚴厲,像在給學生提問。

  「形存神存,形滅神滅,兩者相依相存,焉有隻傷其一的道理?」師稻青反問。

  「可世上既有拘魂研魄的法術,也有容納魂魄的法器。」夏如說。

  「旁門左道,不足為道。」

  師稻青一心修煉正統術法,很少關心這些。

  「既然做不到,我就不給你機會了。」夏如說。

  「你果然存心戲耍。」

  師稻青銀牙咬出細微的聲響,她見身下妖物速度更快,冷聲問:「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帶你去斬妖除魔。」夏如淡然道。

  「斬妖除魔?」

  師稻青再如何冷淡,也不由生出惱意。

  她知道人終有一日會死。


  或被妖魔殺死,或被人殺死,或被陰謀算計殺死,為了能足夠平靜地面對死亡,她反反覆覆地設想它們,如臨其境。

  可現實總是出乎意料。

  這個妖物竟說要帶她去斬妖?

  師稻青的丹藥葫蘆已被這妖物掠奪一空,可她還不知道,這妖物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她法力被封,身軀長時間被暴雨沖刷,冰冷異常,這點寒冷當然無法讓她崩潰,可她的身體卻在不爭氣地發抖。

  這妖物見她發顫,將手搭在她的背脊上,注入了一道法力。

  法力在體內化開,變作一道暖流,順著脊骨流經全身,驅散了她的寒冷。

  師稻青不覺感恩,只覺羞辱,她想,這妖物一定是施加小恩小惠感化她,她冷哼一聲,表示絕不上當,還將它視作考驗。

  「蘇真,你瞧,你的好心被人當成了歹意。」夏如微笑道。

  「那又如何。」

  蘇真並不在乎。

  交談之間,兩人已齊力躍過波瀾壯闊的朱厭河,再度來到了櫳山腳下的鎮上。

  夜晚結束得很快。

  他們抵達櫳山鎮時,雲後已透出微微的亮光。

  蘇真發現,這原本熱鬧的鎮子,人肉眼可見地少了許多,不免心生警覺。

  「好濃的妖氣。」

  師稻青雖法力被封,感知卻仍然敏銳,她問:「這是你們的同夥嗎?」

  「同夥?」

  蘇真懶得和這女人掰扯,說:「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妖,你去調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我去調查?」師稻青一愣。

  「這不是你們正道仙子的職責嗎?難道師仙子要坐視不理?」蘇真將她從肩上提了下來。

  師稻青雙足重新落地。

  她揉著因寒冷而麻痹的雙臂,緊蹙眉頭,盯著眼前魁梧的妖怪,實在想不通這妖魔要做什麼。

  想不通乾脆不想,作為山門修士,無論修為高低,見到妖煞作亂,都不能置之不理。

  這是她至死奉行的準則。

  既然對方給了機會,師稻青也不再扭捏,稍稍整理裝容後,便去到鎮上,向鎮民打探這兒的情況。

  夏如看著兢兢業業的師稻青,說:「這人倒是沒有白綁。」

  她和蘇真這副模樣,完全沒法親自打探情況。

  師稻青清麗端莊,一瞧便是正道楷模,鎮民見了紛紛驚為天人,只覺得這與他們的沫仙子相比都毫不遜色,甚至更勝一籌。


  面對這位仙子的提問,鄉親們知無不言,哪怕是潑皮無賴也不敢怠慢。

  很快,她便打聽到了消息。

  「懷清禪師已經在道場講道,昨日便有三千鎮民前去聆聽,鎮民聽講之後,無不大徹大悟,對禪師敬佩有加。」

  師稻青訴說了她所聽到的情況,又道:「不過,許多人大徹大悟之後,覺得人生了無生趣,他們不再去做農活,不再讀書,對於父母子女的訓斥與哭喊充耳不聞,失去了常人該有的七情六慾,反倒像著魔了一樣。」

  「懷清禪師在道場講道……道場在哪?」蘇真問。

  師稻青給他指明了道場的方向。

  有了明確的方向,蘇真立刻就要動身,他如拎小雞般將師稻青重新抓回了背上,這次,這位仙子倒是沒有反抗,只是自言自語道:

  「懷清禪師聲名遠播,即便我身處命歲宮也有所耳聞,按照傳言,他懲惡揚善,濟貧扶弱,降妖抗災,是一等一的好人,怎會有行那妖魔作風?」

  「仙人走火入魔的不算少數,懷清禪師過去或許是好人,可如果他真墮入魔身,我們應當做的,便是替他了結。」蘇真說。

  師稻青心想,這妖物明辨是非善惡,怎麼還有些俠客作風?這也是裝出來的?

  『人妖血仇不共戴天,它一心斬妖,多是同族互戕,而非出於道義。』師稻青如此告訴自己。

  不過,無論真假,她都承認對方所言非虛,她也很好奇,這位佛名遠揚的禪師到底經歷了什麼。

  蘇真負著師稻青,向著百姓所指的,道場的方向掠去。

  沒多久,他們來到了道場之外。

  這是櫳山派親設的道場,圍牆高聳,磚塊嚴絲合縫,黃瓦紅牆莊嚴氣派。

  道場內坐滿了人,他們不顧大雨,在大石板上席地而坐,凝神聆聽,如痴如醉。

  懷清禪師正在蓮台上講道,上門沒有設置避雨的亭子,故而這位大師一樣承受著風雨。

  道場裡坐了很多人。

  櫳山派的修士與普通的民眾混坐一起,他們過往的身份或許天差地別,可一同聆聽妙法,尋求開悟解脫之時,卻是平等的,故而沒有座次之分。

  一如既往,師稻青先進去打探情況。

  她大致看了一圈後,撿了個沒人的空位置坐下,定睛看向蓮台。

  饒是師稻青定力非常,也不免大吃一驚。

  坐在蓮台之上的,非佛非僧,而是一個浮腫的肉團。

  肉團中央有個恐怖的傷口,傷口周圍遍布著諸多人臉,人臉模樣各異,或年輕或蒼老,或俊俏或醜陋,他們的神態卻是統一的,充滿了怨怒和不甘,似是困囚多年的犯人,渴望著逃離囚籠。


  老禪師面容削瘦,白髮枯槁,看上去更老了幾分。

  可他神色泰然,仿佛對經歷的一切都毫不在意,只一心一意地給世人講經。

  『這是懷清禪師?這位大師怎麼成了渾身煞氣的怪物?』

  師稻青心神不寧,無法理解眼前的所見,心想難道這位大師本就是怪物,他的名聲都是騙來的?

  「……如來藏中,性色真空,性空真色,清淨本然,周遍法界。隨眾生心,應所知量,循業發現。」

  懷清禪師在台上講經。

  他隨口讀著經文,磕磕絆絆,聲音怪異難聽,與前幾日判若兩人。

  下面的眾人聽著聽著,便面露悲傷之色。

  一個青年突然立了起來,仰面大哭,道:「我爹是我殺的!小時候我看見他打我娘,我就想殺他了,我殺了他,我娘卻打我罵我,我一怒失手,將娘也殺了……我有罪,我罪孽深重!!」

  其他人悲憫地看著他,無動於衷。

  他哭得五官皺起,又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復而咧出笑容,瘋瘋癲癲地奔到外頭去了,口中大喊:

  「我找到殺爹娘的兇手啦,要去找官府報案~」

  他的行為舉止似是感動了其他人,都誇讚他是孝子,許多心腸軟的,更是開始大哭,控訴自己的罪孽。

  「養子是我煮了吃的,他偷吃了我的鳳乾果,我就把他煮了——」

  「那頭豬是我奸死的,我二十年沒碰過女人啊哈哈嗚……」

  「我在李家的酒池子裡灑尿了!!」

  還有很多人無所適從,他們犯過的錯和這些人相比似乎拿不出手,於是感到羞愧,只好跟著掩面哭泣。

  懷清禪師兀自講著經書,俯視的目光終於透出幾分悲憫。

  在他眼中,下面坐著的都是他的孩子,他們正在反省自己犯下的錯,並改邪歸正,將凡心換為佛心。

  櫳山派的修士們也開始闡述自己的種種惡行。

  當初櫳山腳下圍剿蘇真時,他們一個個正氣凌然,仿佛要與天下一切惡事為敵。

  如今卻是痛哭不止,肝腸寸斷才肯罷休。

  連櫳山派的掌門也垂下頭,嘆氣道:「我兒姦殺婦人之事,其實我是知曉的,這本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我沒想到他還修煉邪功,真是……不過,這到底是門內之事,那個叫余月的憑什麼插手?」

  「你兒子還想強暴我,被我扇了個耳光。」竺沫冷冷地說。

  「他本就是孟浪之人,這不是什麼大的惡行。」掌門辯解。


  「那你以十箱珠玉白壁將我賣給命歲宮,是惡行嗎?」竺沫又問。

  「你不是心甘情願……」

  掌門不敢與她對視,最後垂頭嘆氣道:「我不是將你買回來了嗎?櫳山記著你的好,風風光光把你迎回來了啊,還給你造了那樣一座寶樓,我沒有食言。」

  「買來賣去,你當我是什麼?你可知道我在命歲宮過的是什麼日子?!」竺沫鬢髮散亂,雙眸閃露凶光。

  掌門本想解釋,卻是磕磕絆絆,最後他亦燃起怒氣,道:「你過的是婊子的日子,我要是不念舊,不把你買回來,你還在命歲宮給人當婊子,被當豬狗踐踏,你該感謝我!!」

  「沒有我哪有你櫳山今天!黃飛壯!你這忘恩負義的禽獸,你比豬狗還要不如!」

  竺沫再不顧及什麼形象,破口大罵,「你忘了嗎?你忘了我是誰了嗎?我可是你私生女啊,你把你女兒拿去賣錢啦。」

  掌門舉起手掌,像是想要打她,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後,他卻俯首哭泣,大喊道: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罪孽深重,只欠一死——」

  人群哭的更厲害了,聲音在雨水中發酵,成為一場盛大的喪事。

  他們爭先恐後地吐露著自己的罪孽。

  只要在今天把罪惡說出來,就能得到佛祖的諒解。

  師稻青坐在原地,冷眼旁觀,她也一度被這樣的氛圍感染,卻不知該說什麼。

  她無法想起自己有什麼惡行。

  小時候,母親誇讚過她的善良,並為之感到擔憂,青年時,同窗譏諷過她的善良,說這是養尊處優的病。

  她並不因誇讚而得意,也不因譏諷而愧疚,只想踐行自己所思所想。

  「你怎麼不哭?」懷清禪師忽然看向了她。

  所有人如受操控,停止哭泣,一起看向了她。

  詭異的畫面里,師稻青被突然提問,卻沒有絲毫慌張,她淡淡地回答:「我沒有罪孽,為何要哭?」

  「今生無愧豈知前世無孽?」懷清禪師呵斥。

  「我不信來生,自也沒有前世。」師稻青說。

  「若無前世因果,你緣何而生?」懷清禪師說。

  「櫳山有山,還有條朱厭河。」師稻青說。

  「你是人。」懷清禪師說。

  「是。」

  師稻青頷首。

  她在一眾跪坐之人的目光中立起,旁若無人地舒展了一番身姿,展露出她的窈窕美好。


  懷清禪師大怒,高舉手臂。

  掌心肉種忽然開裂,六指的手掌舒展而出,落向師稻青的頭顱。

  也是這一剎那。

  一道青影凌空閃過,揮舞著雙刀躍至台前。

  隨著雙刀落下,和尚左右雙臂應聲而斷,噴出兩道白色的濁漿。

  蘇真已站在懷清禪師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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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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