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事了拂衣人未去
話音甫落,庭院之中,千百道風刃憑空幻化,鋪天蓋地般向著廟宇中激射而去。
活躍的五色源質讓四象使所能驅使的超凡力量倍增,空氣被撕裂,凌厲的風刀在堅硬的地面割出千百道劃痕,似是連出手的人自己都沒有想到會有這般威勢,站在原地,低下頭,好奇地看了看自己掐訣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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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藍袍人的出現本已讓人意外,暴起的殺機就更是在意料之外,面對襲來的風刃,屋檐下的鐘甫元臉色大變,轉身就要躲進廟裡,雙腳卻不聽使喚。
低頭一看,鍾甫元這才發覺,一雙泥土凝聚的大手不知何時抓住了自己的腳踝,將他牢牢限制在原地,不能動彈。
刮骨似的罡風撲面而來,逼命瞬間,鍾甫元只覺胸口一緊,後衣領被扯住,整個人像是如同旱地蔥般被拔起,一陣天旋地轉後,重重地摔地上。
在他原來站立的位置,凌厲風刃將一道身影切割的七零八落,鍾甫元心頭巨震,就要喊出李慶的名字,那道與李慶有七八分相似的身影卻漸漸變得虛幻,如夢幻泡影般,最終歸於虛無。
下一刻,一點寒芒在左側那名藍袍人的胸前綻放,幽黑劍鋒上,虛化的銀色劍氣吞吐如龍,直刺前方藍袍人的心臟。
這名藍袍人的心思全都在鍾甫元的身上,突遭襲擊,大驚之餘反應卻是不慢,頭顱甩動,雙眼綻放出妖異的藍芒,一道薄到幾乎透明的淡藍色的壁障瞬間在他心口形成。
身形後退的同時,藍袍人手中再捏法決,四周的水蒸氣瞬間被抽空,化作三頭蔚藍色的水龍,三頭水龍擰成麻花一般,龍頭朝向刺來的幽黑劍鋒,旋轉攪動。
放在平時,這位藍袍人的御水之術幻化出龍形已是極限,要像現在這般將三條水龍擰成一股根本就做不到,但借了方尖碑出世的東風,五色源質前所未有的活躍,藍袍人只是心念一轉,便讓平時的不可能化為了可能。
壁障一觸即潰,劍鋒與水龍相接,刺耳的聲音頓時傳來,水花飛濺,濺開水珠滿地,幽黑劍鋒鋒銳難擋,水龍在哀鳴,虛化的銀色劍氣將水龍殺地節節敗退,頃刻間數米長的龍身便消亡了大半。
轟隆!
這時,藍袍人的同伴也反應了過來,右側的藍袍人,身軀低伏,按在地面上的雙手連通了大地,水龍之後,也是那遇襲的藍袍人倒退經過之處,地面倒卷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泥牆,橫在劍鋒與遇襲藍袍人之間。
隨著最後一寸湛藍的消亡,被銀色劍氣纏繞的漆黑劍鋒在空中拖出一道黑白交織的軌跡,悍然斬至。
哧!
無柄的漆黑劍鋒沒入泥牆之中,去勢受阻,任憑那劍上的銀芒如何,終是難越雷池半步。
猶如心意相通,似是能感受到劍鋒攻勢受阻,御水的藍袍人鬆了口氣,瞥見身側被四溢劍氣斬破的衣擺,深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怨毒,周身五色源質狂涌而出,化作涌動的大水,手中法訣再起,就要再施秘術,耳畔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小心!」
出聲提醒的是那位居中而立的藍袍人,此前也是他凝聚風刃欲取鍾甫元之命,匆忙之間,他只能並指一斬,給同伴所在的位置支援了一記風刀。
操控土行的藍袍人也是臉色一變,沉喝一聲,數道肉眼可見的土黃色氣息順著他的手臂貫入地下,從地底下向著同伴的位置衝去。
話音甫落,在御水藍袍人的身側,忽有一抹銀芒迸發而出,現身的李慶,猶如來自異界的索命使者,銀芒纏繞的劍指在空中劃出一道分明的銀線,點向藍袍人的咽喉。
御水的藍袍人,心思都在那無柄飛劍之上,正打算操控五色源質反攻,哪裡能想到還有危機就潛伏在自己身旁,心念隨快,天地間活躍的五色源質剛要有所反應,其人便已經被那道銀光洞穿了咽喉要害,一命嗚呼。
躍動的虛源質將鮮血盡數攪碎,指不染血,李慶沒有半分停頓,借著殺人的前沖之勢一掠而過,眨眼間,便已是到了兩三丈開外。
本意是支援的風刀,此刻卻成了分屍的無形利刃,失去生命力的身軀,連帶著那低垂的頭顱一起被從中剖成兩半,颳起的大風將對半剖開的屍身吹向兩側,還未墜地,就聽一連串轟隆隆的聲響,十數道尖銳的地刺突起,直接將兩半挑在半空,不能落地。
揮出風刀的藍袍人整顆頭顱都被身上的藍泡籠罩,看不清他表情,但從其周身凝練到極致的五色源質來看,其心情斷然是好不到哪去。
「好快的刀。」
戲謔的聲音傳來,驅風的藍袍人頭顱猛地甩動,同時右手五指大張,猛地捏成拳頭。
轉頭望去,映入藍袍人眼帘的,卻只有一道逐漸淡去的身影
砰!
李慶身影淡去的地方,像是有兩隻看不見的手掌往中間一夾,兩股暴動的氣流彼此相向對沖,尖銳的爆破聲刺得人耳膜生疼,狂亂氣流射向四面八方,將庭院內中那些本就是苦苦支撐的雜草不知又吹斷了多少。
但也僅止於此了,沒有血跡,沒有哀嚎,藍袍人的含怒一擊落到了空處,庭院內只剩下了兩名藍袍人和一具死相悽慘的屍體。
事了拂衣,人未去。
刺客序列,殺人的機會稍縱即逝,敵人若是要想殺他,同樣也是如此。
操控土行的藍袍人緩緩直起身子,精神力已經將整座庭院搜索了不止一遍,但依舊是一無所獲,轉頭望廟宇中望了一眼,渾厚的聲音從兜帽下傳出:
「現在怎麼辦?」
是繼續殺人,還是離開?
三名藍袍,擅長驅風的四象使是拿主意的人,御水和控土的兩人都是以其為首,他猶豫了半刻,不甘心地吐出一字:
「退!」
本以為是手到擒來斬首行動,卻不想會被橫插一手,短暫的交鋒他們已有一人折了性命,加之在藍袍人的記憶中,這般詭異的能力簡直是聞所未聞,超出了他的認知,這才會萌生退意,打算先行回稟,再徐徐圖之。
主意拿定,兩名藍袍人不再遲疑,驅使著各自擅長的元素之力往大門衝去。
庭院的某處陰影中,李慶的目光緊盯著兩人的身影,身處陰影世界的他能夠看破源質的軌跡,當初在鐵蘭北街,這項超凡能力便助他逃過了一劫,而現在,他便是用這項能力觀察著兩名藍袍的行動。
這兩位藍袍人,包括被他殺死的那位御水的藍袍子,他們的情況與當初在晶元珠寶行中遇見的蕭成與顧燕舞有諸多相似之處,但在細節上卻又有不同,非要說的話,那就是他們三人比蕭成與顧燕舞更像「人」,他們的動作更流暢、神情更生動、情緒也更加鮮明。
『發掘日近了,人人都在備貨,抑制藥供不應求……』
這是當初在濟世堂中,那位不知是掌柜還是夥計的存在說的原話,「發掘日」、「抑制藥」、「迷失者」,種種信息,由不得李慶不去深思,他們的敵人到底是誰,是誰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這處試煉境的目的又究竟為何?
思索間,兩位藍袍人已經接近了大門,時下門板早已被毀,再差一步兩人便可邁過門檻衝出庭院,就在打頭的藍袍人步子邁出的剎那,門框中忽然銀光大作,一道屏障似的結界瞬間形成,突如其來的反震之力直接將驅風藍袍人震的向後退了數步。
九顆星子,依照特定位置排列,構成了一幅不算複雜的星圖,封鎖庭院大門的結界便是由星圖衍生而出。
結界的反震之力其實並不強,之所以後退,大半是因為方才李慶出手時的那道銀芒實在讓人印象太過深刻,待看清這幅星圖後,藍袍人哪裡還不知這是被虛晃了一槍,臉色微微一變,就要著手破除。
叮噹。
連串的清脆聲響撞入耳際,藍袍人低頭一看,才看見數枚保險被拔除的手雷滴溜溜地朝他們滾來,來不及反應,手雷瞬間起爆,強大的衝擊力裹挾著鋒利的破片四射飛舞,化作一場金屬風暴,將兩名藍袍人籠罩在其中。
就在手雷引爆之際,趙紫涵與王崇明二人在門口現身,趙紫涵手掐星訣,發梢染著星輝,纖縴手指輕盈一點,構成星圖的九顆星子,連同留在她擬態星界中的七顆一齊衝出,定在前方那場金屬風暴的上空,王崇明則簡單粗暴得多,懷抱著衝鋒鎗,向著兩名藍袍人飛快掃射,噴射而出的子彈輕而易舉地穿過金屬風暴,直接射向中心的兩道藍色身影。
「雕蟲小技。」
兩名藍袍,不知是何時形成的默契,驅風藍袍對加身的攻擊視若無睹,雙手高舉,口中念念有詞。
就在子彈與破片臨身之際,驅風藍袍人身遭突然浮現出一面面土黃色盾牌,擋下一道道襲來的攻擊,被械源質包裹的金屬與盾牌碰撞,只見泥沙似的波紋涌動,卻始終無法突破這道防禦。
像是內部有一個鼓風機,驅風藍袍人周身衣袍鼓起,澎湃的五色源質溝通了天地之間的風靈,兩道龍捲自其雙掌間凝形而出。
就在這時,寒芒再現,漆黑的劍鋒猶如靈巧的魚兒,游入金屬風暴之中,刺向驅風藍袍人的後心。
「你中計了!」
驅風藍袍人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抹奸計得逞的獰笑,豁地轉身,雙臂張如鳥翅,向著身前猛然剪下。
龍捲交叉,匯成一道巨大的風暴,反攻刺出漆黑劍鋒的那道模糊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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