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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殺你的人

  地涌異彩,千文齊耀。

  似是遵從著某種特定的規律,赤紅、暗黃、湛藍、深青、燦金,五色光華齊齊閃耀,幾如夢幻。

  千枚文字之外,環伺的諸強沒有任何猶豫,再度後退數百米,儘管忌憚至斯,每一個人的目光卻都死死地盯著那道逐漸熄滅的光束,不肯放過任何一丁點兒的細節。

  時下,超凡這個概念尚未誕生,但對於力量的渴望卻是亘古如一,他們不知道什麼源質,更不知道什麼序列,但原始的渴望,原始的貪婪,讓他們無不想將此物據為己有。

  李慶同樣如此,只是他的注意力並不在光束上,而是在那流光溢彩的千枚文字上,在這些文字閃耀的同時,他腦海中的竟是傳來一陣嘩啦啦翻書似的響動,《渡世記》自行翻動,千枚文字,像是受到某種吸引般向著這本神靈手書殘卷烙印而來!

  一枚枚文字,不需李慶刻意讀取,自主化作有形的靈體向著他的精神世界中湧來,《渡世記》既是寄於李慶的精神世界之中,這些文字要想在神靈手書上留下痕跡,那便必定要穿越李慶的精神邊界。

  就像是一個氣球被戳出了無數個孔洞,剎那的劇痛之後,李慶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精神世界中混沌一片,與虛源質融合的精神力量如發瘋般四處亂竄,一枚枚文字如同一顆顆飛射的流星,將他的精神力量打的一片散亂,幾乎要解構為零。

  如果趙紫涵等人現在看向李慶的雙目,就會發現那雙眸子裡竟是空無一物,像是在孕育著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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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片被打散的精神里,一種近乎虛化的銀色物質在其中流淌,與精神相融合虛源質,在這一刻就如同一種流體粘合劑,維持著李慶的精神世界不至於徹底崩塌。

  不知過了多久,流星雨終於停了,神靈手書也不再翻動,《渡世記》緩緩合上,一根由青色光華凝聚而成的枝條從封面生出。

  叮咚!

  綠如翡翠的液體從嫩枝上滴落,滴入那一灘散亂的精神力量中,被虛源質粘合在一起的精神化開,重構為一道道穩定的精神力量,重塑著這片被摧毀的精神世界。

  當李慶再次睜開眼時,眼中的世界已是大變了模樣。

  視線所及的遠處,一座由金屬鑄成的巨大四方尖碑傲然屹立,一如史書中的描述:碑高百米,五色光華流轉其上,神異非常。

  在方尖碑的周圍,千文暗淡,大地生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荒蕪與四季,蒼翠蓊鬱的原始森林,此刻竟成了光禿禿的一片,蒼白的岩石與暗沉的泥土成為了承載屍體的亂葬崗,數百具屍體,就這麼曝屍於荒野之上,獸靈、祀主、族主,乃至於被浮長青埋伏在林中數百浮龍族人,盡數殞命,無一生還。


  最令人貪婪之物,往往也最是致命。

  李慶心頭震動,哪怕早已知道浮龍浩劫,但親身經歷所帶來震撼卻又是大不相同,忽地想起自己並不是孤身到此,視線拉近,回頭看去,就見趙紫涵三人像是被施了定身術般,他們身上的時光像是被定格在了某一刻,維持著原先的站立姿勢,一動不動。

  看到這一幕,一時間,李慶的心情竟是有些複雜,趙紫涵與王崇明平安無事,而且經歷了方才的之事,兩人想必也是有所收穫,這固然是值得欣喜的,但伏樓……依照下面的情況推測,在真正歷史中,這位浮龍族的祀子怕也是凶多吉少,但現在,他卻違背歷史的活了下來……這究竟是好是壞,李慶也說不清。

  此時此刻,幾人所立身的山頂,岩石几近風化,時不時有碎石滾落而下,要不了多久,這座山峰便會崩塌,此處非是久留之地,李慶也不再多想,依次拍過三人的肩頭,將他們從渾噩中喚醒。

  趙紫涵與王崇明,兩人的表現都還算正常,浮龍浩劫之事他們亦是有所知悉,經歷了短暫的迷離後,兩人很快都平靜下來。

  伏樓是最後被喚醒的,李慶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醒過來的伏樓,先是疑惑,而後是震驚,隨後竟像是受了某種刺激般,丟下李慶三人,大笑著朝山下跑去。

  祀子的象徵,那座號稱是聖塔仿製品的狹四方尖塔,啪嗒一下落在地上,李慶彎下腰,本想將這件神異的物品撿起來好好觀摩一番,一伸手,手指卻從尖塔中穿過,撈了個空。

  試煉境中,有些物品不能被參與試煉的超凡者觸碰,這座尖塔顯然就屬於此列。

  這也是李慶在試煉境中遇見的第一件「不可觸碰之物」。

  一旁,看著飛奔下山的伏樓,趙紫涵面色難免有些古怪,「他這是……瘋了?」

  李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面色凝重地拋出了另一個疑問,「比起這個,我在想,我們到底要怎麼樣才算通關這個試煉境,或者說,我們來到這個試煉境,來到浮龍山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在商慶號上,這個試煉境的目標還算比較明確,那就是消滅列車上的隱憂,護送安全到達終點,但自從列車到站後,不管是在浮龍鎮裡,還是進入浮龍山後,目標這個概念無形中就被模糊化了,大多數的時候,李慶他們都只是做著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某些時候,他們似乎真的成為了這段歷史的參與者,將自己代入了一個科考隊員的身份,而不是像其他超凡者進入試煉境那樣目的明確的執行任務、完成任務進而獲得獎勵。

  現在想來,商慶號更像是一個信息完備的「新手村」,「新手村」里不僅有明確任務導向,還有親切可靠的新手指引,而列車到站後,浮龍鎮和浮龍山,這兩處則是完全開放的世界,單純的為他們三人重現著往日的歷史。


  抵達浮龍鎮時,李慶將小鎮視作一個休息區,是兩處任務地點之間的緩衝帶,但晶元珠寶行中的經歷和濟世堂的出現讓他第一次產生了動搖,進入浮龍山後,李慶等待著試煉境給他們三人「發布任務」,久等無果,這讓他第二次產生了動搖,隨即他便自以為是地將目標定為「以最小的傷亡順利完成科考任務,甚至於阻止浮龍浩劫的發生」並且一直朝著這個目標前進。

  但伏樓的出現和眼前所見的這無可挽回的結局讓李慶徹底地醒悟過來,他錯了,他們什麼都沒能改變,他們只是歷史的見證者,而不是左右歷史的人。

  「難道是要我們奪取方尖碑?」趙紫涵看向遠處那座百米高的巨碑,不確定地說道。

  「不一定,」王崇明搖搖頭,這位作風乾練的南聯盟軍人難得開口,「聽李慶的說法,倒是讓我想到了軍事策略課上講的一種情況,上兵伐謀,這個謀,不一定是某個具體的目的,或者某種具體的戰術,而是一種大戰略,看似無關的事情,串聯起來,指向都是同一個方向。」

  聞言,李慶眼神忽的一亮,他敏銳的意識到,這裡已經不是商慶號那個「新手村」,他們的目標已經不能簡單的定義為某個事件,在這一切的背後,一定有一條無形的鏈條,可以將一切已發生和未發生的事情串聯起來。

  千百般思緒在李慶心頭閃過,隱約中,他好像抓住了什麼,他的眼睛越來越亮,最後,他一把按住王崇明的肩膀,激動地搖了這位軍人同伴兩下。

  「回神廟,去找鍾甫元!」

  王崇明和趙紫涵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趙紫涵不說,自始至終,她都是最沒參與感的那一個,而王崇明,雖然說出了那番頗有啟迪性的話語,但要讓他將前後發生的事串聯起來,那也是太難為他了。

  「你們倆還愣著幹什麼,山峰快塌了,再不走,你倆就要成為第一批也是首批在試煉境裡摔死的超凡者。」

  李慶三人離去後,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在那塊百米高的方尖碑前,忽然多出了一道人影。

  方尖碑的陰影將汪延明的身軀全數籠罩,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這流光溢彩的巨碑,深吸一口氣,臉上竟是出現了一抹陶醉之意。

  「是時候了。」

  莫名的低語,飄蕩在這片新形成的荒原上。

  ……

  作為在商王朝中地位特殊的古遺蹟開發與保護委員會的副主任,鍾甫元近年來可謂是無憂無慮。

  但無憂無慮,不代表沒有遺憾,相反,鍾甫元心中的遺憾實在不少。

  和汪延明同一個班級的他,最感興趣的當然就是古代信仰學,但這些年來古代信仰學逐漸式微,為了生活,他也只好另起爐灶,轉而研究起別的領域,雖然靠著這另起的爐灶一路加官進爵,節節高升,但這最初的夢想,卻一直壓在他的心頭。


  這些年間,鍾甫元從沒有放下對古代信仰學的研究,這次主動請纓,帶隊前來浮龍執行科考任務,便是想著學以致用,將理論帶入實踐中來,也算是對少時遺憾的一種補償。

  可惜,事態的發展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現在的鐘甫元,只能在神廟中來回踱步,不時抬頭眺望,狂風停霞光止,而後是天邊的那道通天光柱消失,而後,便是長久的寂靜。

  不知是他第幾次抬頭,這一次,神廟外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鍾甫元還以為是李慶三人回來,就要迎出去,腳步聲的主人,卻已經先一步來到了庭院之中。

  「你們是誰?」

  眼前,是三張陌生的面孔。

  居中那人微微一笑。

  「殺你的人。」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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