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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等我

  劍鋒遞出的剎那,整個房間中燈光霎時一暗。

  在動手之前,李慶早就用拾到的石子,將陳淳房間的燈光盡數打滅。

  沒有任何驚天動地的聲響,也不見任何耀眼的光芒。

  只有一柄周身被黑霧包裹,來勢洶洶的鏽劍,就是鏽劍,幽君剛到手時,通體幽黑,冷芒隱現,但隨著李慶幾次使用下來,不知為何,劍身上竟開始出現了點點赤紅色斑駁,李慶不知其為何物,便按照常識姑且以「鏽」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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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嚨是人體要害之一,追求殺人無聲的刺客便善行抹喉之事,利器需在喉嚨處,但如果是

  而這也正是李慶的打算。

  劍勢洶湧,直取要害,話音甫落,如黑夜般深邃的劍鋒距離女子後頸已不足三寸,就算她是二階圓滿的超凡者,但四象使序列勝在五行之變與天地氣機,肉身相對孱弱,其固然察覺到背後的危機,方寸之間的騰挪,卻是遠不如刀劍客與刺客序列那般靈活。

  換言之,就算是有所察覺,但卻也是為時已晚。

  劍鋒之後,陰影翻湧,李慶身形浮現,深邃的雙眸中儘是冰涼之意。

  他有十分的自信:這一劍,對方躲不開!

  哧!

  劍刃入肉,卻像是砍進了樹幹里,從創口流出的鮮血則像是樹木被砍伐時流淌而下的樹汁,霎時間,幽君劍鋒竟是陷入了進退不得的境地之中。

  與意料之中的一擊斃命不同,甚至連鮮血飛濺的場面都沒有,年輕女子後頸創口四周的皮膚不知何時竟是變成了暗青色,泛著暗色光澤的肌膚上紋路密布,就像是一張神話故事中被精靈賜福過的樹皮。

  木化的軀體有效地阻止了利刃切割,看得見與看不見,對於現在的年輕女子而言沒有任何區別,索性便不回頭,咬破舌尖,一滴泛著幽幽綠光的精血在她口腔中四溢開來,咬破舌尖的疼痛與滿口的腥甜大大刺激了女子的神經,她的頭頂立時現出一圈青光,與環繞在她手腕上的青色光圈遙相呼應。

  多言無益,任何一個字在此刻都顯得多餘,出手即是搏命,女子滿頭長髮瞬間由烏黑轉入暗青,凝聚成一股股瘋長的藤蔓向著四面八方攢刺而去。

  長發亂舞,陣陣尖銳的破空聲響起,無奈卻都是刺在了空氣中,難傷李慶分毫。

  李慶不是刀劍客,對待兵器並沒有特殊執著,在那股異樣的斬擊之感傳來的剎那他便果斷放棄了幽君劍鋒,同樣是一個後躍,如靈巧的猿猴般躍出了長發所及的範圍,腳下藉助陰影生出吸力,整個人倒掛在牆壁上,雙膝微屈,雙腿肌肉瞬間緊繃,再猛然發力,整個人如炮彈般再度向著年輕女子彈射而去。


  舞動的長髮雖是凌厲無比,但在李慶眼中卻並非無跡可尋,在黑暗的加持下,要洞悉這一不算高明的招數對於他來說也就是幾個呼吸之間的事情而已。

  「你上當了。」

  一片黑暗中,年輕女子那散發著幽幽綠芒的雙眸格外駭人,一聲冷笑之後,頭頂與手腕的兩圈青光頓時飄出,小環嵌在大環之中,兩輪一順一逆轉動的光圈,懸停在女子身前,也正好擋在了李慶的去路之上。

  低沉而古怪的咒語響起,兩輪光圈立時光華大盛,衍生出一道道玄奧無比的符文。

  光圈的中心似是張開了血盆大口,四顆由青色光華凝聚而成的獠牙猙獰初露,一如潛伏在林中的巨蟒,只等著獵物自己送上門來。

  而李慶,身在空中,四下無處著力,怎麼看都是止不住這前沖之勢。

  似是已經看到了李慶被巨蟒吞入腹中的場景,慘綠的瞳孔中冷意更甚,手中法訣再催,卻不是再下殺手,而是開始嘗試著療愈後頸的傷口,將那柄偷襲她的武器從傷口中逼離。

  直到現在,幽君劍鋒仍是架在她的脖子上。

  至於偷襲她的人,與李慶對自己的先手擁有絕對的自信同樣,年輕女子對這兩輪青色光圈的威力,亦是心中有數,只要落入巨蟒之口被那四枚獠牙咬中,哪怕是三階的超凡者也都必定是非死即殘。

  刀劍客序列的超凡者雖然攻殺凌厲,但論手段之詭辯機巧,卻又是遠遠不如四象使了。

  天地之間的生機被引動,點點青光向著女子的後頸匯聚而去,雖是在著手處理傷口,但女子的目光卻始終盯視著前方——她要看著李慶被光圈吞沒、被巨蟒吞吃,方才能一解心中之恨。

  空中,李慶看著那兩輪光圈被祭出,看著光圈中巨蟒張口,他甚至能隱約聞到那股枯葉腐爛時候散發出的腐臭氣味,但自始至終,他臉上的神情都沒有絲毫波動,就好像即將要被分屍的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見到這一幕,年輕女子臉上露出一抹譏諷之色,這就認命了嗎?但就算如此,你也必須死。

  蟒口大張,李慶的整顆頭顱甚至都已經穿過了四顆獠牙,緊接著,便是半截身子沒入了蛇口之中。

  嗡!

  天地間,似乎有一條看不見的通道被打開了。

  像是,一陣模糊過後,李慶的身影

  刺客的身體機能遠在同階四象使之上,因此近身作戰,一直都是李慶想要達成的目的。

  更何況,幽君,這把助他在寧浦大殺四方的利器至今還插在目標的後頸上未曾拔出,那纏繞在劍鋒上的漆黑氣芒,早就已經通過傷口侵入了目標體內,向著她五臟六腑滲透而去。


  越是催動源質,這股融合了李慶虛源質的詭異力量的蔓延速度就越快,年輕女子連續催動的凌厲攻勢的確是催命符,只是這符籙催的不是李慶的命,而是她自己的性命。

  洞縮陰陽。

  再出現,李慶的身影便再次來到了女子身後。

  年輕女子也並非初出茅廬的新人,對敵經驗她不缺,在李慶消失的剎那,其眼中的快意已經變成了驚恐,匆忙間,只聽她那兩枚蛇形耳墜如毒蛇吐信般嘶嘶作響,靈光一閃,耳墜脫落,竟是化作兩條毒蛇射向李慶面門。

  李慶眼睛微微眯起,輕笑一聲,身形一晃,便讓這看似是奇招妙手的兩條小蛇撲了個空。

  陳恪安倒下時,李慶就在旁邊看著,既已知曉這對蛇形耳墜乃是超凡物品,又怎麼可能毫無防備?

  似是能感知到奇襲未能奏效,年輕女子止不住愕然,愛美是女性的天性,帶耳墜本就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往常與人交手,生死之間,誰會注意到這件小飾品?所以以往每次動用這對蛇形耳墜都是無往而不利,她甚至靠著這對耳墜跨階斬殺過一位三階後期的超凡者,誰成想,卻會在這裡被人識破。

  而且識破此物的,還是一位與她同階之人!

  雖是驚愕,但能被派來執行這等重要任務,年輕女子也絕非易於之輩,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兩條小蛇雖是撲空,但也的的確確地為她爭取到了一絲喘息之機,就要再引天地木靈,催動超凡之力反擊,卻忽覺胸口一堵,氣機停滯,在這一瞬間,她竟是與天地中無所不在的木靈失去了聯繫

  這一下,年輕女子真是徹底慌了神,無法感應天地氣機,不能駕馭五行元素,那她這個四象使還能做些什麼?好在,下一刻她對源質的掌控與對天地氣機的感應便恢復了正常,她的臉上也隨即露出狂喜之色,就要繼續未竟之事,調遣木靈禦敵。

  但這也是她動的最後一個念頭了,女子臉上的表情定格,伴隨著從喉嚨狂涌而出的鮮血,她與天地之間的聯繫,與五行元素的共鳴,便徹底不復存在。

  鮮血順著穿喉而過的劍身上滑落,李慶面無表情地抽回劍鋒,隨著幽君被抽出,女子的屍體無力地倒下,喉嚨那止不住的鮮血,將房間的地面染得一片腥紅。

  體內源質被封,無法駕馭五行之力,女子用以御身的木化之術自然就無以為繼,雖然只是一呼一吸的工夫,但對於近在咫尺的李慶來說,卻已經是綽綽有餘

  只可惜,李慶是從背後動的手,如此一來,他便見不到女子臨死前那堪稱教科書級的面部表情變化,便是最出色的演員恐怕也要遜她三分。

  縷縷黑芒從屍首中升騰而起,纏繞在

  李慶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最終還是沒忍住,轉頭望去,就見陳淳抱著頭瑟縮在房間的一角,聽到四周沒了動靜,這才抬起頭四下打量。


  適時,房間中一片漆黑,黑暗二字,對於房間中還清醒著的兩個人來說卻是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

  黑暗之中,陳淳修長的眼睫毛猶如振翅欲飛的黑蝶,蝶翼之下,則是兩隻殘留著驚恐的水靈眼眸。

  「等我。」

  聲音落下時,李慶整個人便已經從窗口躍下,快速遠去。

  與年輕女子一戰,所耗費的時間已然超出了他的估計,許仙師隨時都有可能趕回,以他現在的情況,如果不幸遭遇,他甚至不敢保證能在其手下全身而退。

  房間中,陳淳猶自恍惚,是因為黑暗中那熟悉的身影,也是因為那身影離去前輕飄飄的兩個字。

  但很快,她就收拾了心神,父親昏迷不醒,雖然害怕,但家裡的事,現在卻都必須由她來著手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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