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許仙師
就是在僵持那片刻,許仙師的神情已是有些轉冷,待陳恪安開口勸說後,其神色才稍有緩和。
這些事,陳淳自然是不知道的,心中雖是疑惑,但在陳恪安開口後,她這個做女兒的當然沒有不照辦的立場,更何況只是下樓見個人,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當陳淳真正下了樓與這位許仙師正面接觸時,她仍是忍不住微微皺眉。
幾乎是毫不掩飾的,許仙師打量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審視一件瑰寶、一件物品,任誰被這樣看待,心中只怕都會生出反感,更何況是身為副市長之女的陳淳,便是在父親最為落魄那段時間,她也不曾遭受過這樣的目光。
「這是許仙師,方外高人,」陳恪安卻像是沒有注意到這些似的,將姿態放的很低,「小淳,還不快向仙師問好?」
時年十九的陳淳,或許是受到陳恪安的影響,潛移默化之下也練就了些是識人的本事,對方一身奇裝異服,打扮復古,單拎出來倒也沒什麼,頂多算他「有個性」,但能被父親如此對待,那一句「方外高人」只怕不假,所以她心中雖是不悅,但還是主動開口,道了聲「許仙師好」。
閱讀更多內容,盡在sto9.co🌽m
不知是因為陳淳的妥協在某種程度上滿足了許仙師的虛榮,還是這酥酥糯糯的嗓音讓許仙師很是受用,許仙師臉上的滿意之色不禁更濃了些,輕笑一聲,道:「早就聽說陳市長家中千金生有羞花之容,閉月之貌,今日得見,方知傳言果然不虛。」
這時,許仙師突然話鋒一轉,道:「只可惜,如此仙子般的人物卻只是凡胎一具,不知陳小姐可願意做我侍妾,與本仙師共修無上大道?益壽延年,得快活逍遙。」
「只要陳小姐答應,我可以做主,在原來約定的份額再讓出一成,另外還可以拿出三份醒夢藥劑,算是我私人饋贈,助你打破凡俗之桎梏,一窺超凡。」
最後這句話,說的雖然是陳淳,但許仙師卻已經是轉頭看向了陳恪安,言語中滿是輕佻與倨傲。
陳淳先是一怔,隨即便怒極反笑。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許仙師也確是欺人太甚,滿口瘋言瘋語,哪裡有半點尊重?又何曾將他們父女放在眼裡?
但良好的家教卻是讓她沒有第一時間就甩對方一個耳光或者是破口大罵,只下意識地朝陳恪安看去,她從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自己父親面前說這種話,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父親竟是有些猶豫。
是猶豫吧?
那一瞬間,陳淳只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震驚之下,一時間連罵人都忘了,怔怔地看著陳恪安,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讓她感覺有些陌生。
陳恪安臉上的猶豫並沒有持續多久,心中已有定見的他,看向許仙師,沉聲道:「無功不受祿,陳某也不是貪得無厭之人,議定之事也不宜在改,許仙師的好意,陳某心領了。」
言下之意便是拒絕了許仙師的無理要求,但陳恪安似是有所顧忌,只選擇了這種委婉的方式來回應對方的無禮,而不是身為一個父親該有的嚴厲措辭以維護愛女與自己的尊嚴。
許仙師眼中閃過一抹玩味,哈哈一笑,道:「我輩修行之人,不像你們機關衙門裡那麼彎彎繞,怎麼想就怎麼說,直言直語慣了,陳市長和陳小姐千萬別往心裡去,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壞了合作嘛,畢竟,眼下這個時局,可是有些……」
說到這裡,許仙師便止住了話語,嘖嘖地砸吧著嘴,一副很有感慨的模樣。
看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陳淳心中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小事?這怎麼能是就這樣被一語帶過的小事?
她本就不是個逆來順受之人,就要出言反擊,陳恪安卻掃來一個眼神,搶先她一步道:「仙師說的是,眼下這個時局,你我合作的結果只會是雙方共贏,陳某身為福永市的副市長,自然是以大局為先,以民生為重。」
「我們果然沒有看錯人,陳市長還是識大體的。」許仙師笑著點點頭,只是他的語氣,怎麼聽都像是在評價一個晚輩,而不像是在與一位市里二把手,一位掌管著數千萬人生計的副市長交流對談。
方外高人們,幾乎從來都不曾把機關衙門看在眼裡,科條律令,從來都是他們踐踏的對象,而機關衙門裡唯一能讓他們正視的特調局,其本身卻又不被機關衙門所重視,如顧長明一流,甚至還要遭受排擠,不得不說這是一種無奈的諷刺。
「我們這次來,就是來實地考察一下陳市長的誠意……」說著,許仙師端起茶抿了一口,「誒,這茶不錯。」
陳恪安也不聊正事,就著這句話,將話題引到了茶葉上面。
很多時候,正事,就是在這樣的閒談中被無聲的確定了。
聽著兩人把話題扯遠,剛才的事情就像是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她坐在這裡也像是個只能供人觀賞的花瓶,陳淳只覺得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失望與懊惱交織之下,起身便欲自顧上樓去。
卻不想,當她路過許仙師身旁時,後者卻緩緩抬起手,用一種與悠閒動作極不相符的速度一把抓住了陳淳的手腕,轉過頭,笑道:「剛才的事,我真誠地向陳小姐道歉。」
在對方的那隻抓住自己手腕時,陳淳心頭的怒火便再也忍不住,她才不管什麼道歉不道歉,就要回敬對方一巴掌,但不知怎麼的,下一刻,她竟是突然有些恍惚,一陣沒來由的睏倦將她包裹,輕輕「嗯」了一聲,便算作罷。
得到回應的許仙師,手上一松,也就這麼放陳淳離開了。
她自是不可能知曉,在許仙師握住她手腕的時候,一道肉眼難見的赤色靈光從她的心臟射出,順著她的手臂,在手腕處破體而出,落到了許仙師的掌心之中。
四象使序列的超凡者可驅五行之力,馭天地元氣為己用,這個五行不只是存在於身外天地,人體之中亦有五行元精存在,在民間,這便是大五行與小五行的說法,五行平衡,人才能身體健康,不染疾病,而許仙師這輕輕的一握,實際上卻是在瞬間抽離了陳淳體內的火元精華,將其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之後的日子裡,陳淳會因體內火元精華失衡而變得畏懼寒冷,極端情況下,甚至可能在大熱天都要捂在厚厚的棉被裡,而且五行之火對應人體心臟,心口作痛的同時還會不可避免的感覺心力交瘁,表現出來就是疲憊、睏倦與恍惚。
這種手段,必須建立四象使在對其所驅使之五行有相當了解基礎上,加上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體內的小五行走勢也就各不相同,而這位許仙師能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便摸清陳淳體內的五行走勢,其眼光已經可以用「毒辣」二字來形容了。
而在旁人,譬如坐在一旁的陳恪安看來,自己女兒只是身軀微微一顫便再無其他異樣,許仙師能夠道歉,陳淳能夠接受,雙方都算是有台階可下,那這件事也算是有個好的結果。
與這一點比起來,許仙師抓住陳淳手腕的舉動,陳恪安也就不跟他計較了。
但他不計較,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計較。
暗處,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李慶,眼底已經有殺機隱現。
對於許仙師那拘攝人體五行元精的手段,李慶不甚清楚,但其握住陳淳手腕時的那股源質波動卻是不難感應,猜也能猜到,這個長著一副短命相的青年定是下了某種手段,絕對沒有安什麼好心。
只不過眼下顯然不是動手的好時機,匯報會的時間一天天逼近,相應的留給李慶的時間便是越來越少,線索已經斷過一次,如果貿然出手,打草驚蛇,那援兵一事,可能就真的沒什麼希望了。
另外,這位許仙師給李慶的感覺很不簡單,如果不能靠著先手之利占據絕對優勢,後續的拉鋸戰中,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寧浦的勝利並沒有讓李慶妄自尊大,反而是夜奷妘的出現,讓李慶更加清醒的認識到自身的渺小,在浩瀚的超凡世界中,自己這點微末道行實在算不得什麼,如果不是有聖典殘頁這塊免死金牌護身,自己的墳頭草只怕都已經長了有尺許高了。
不動如山,動如雷霆,這是李慶總結出來的刺客守則之一,措辭上以後可能有所修正,但大意,卻是已經定好不變。
陳淳回房間後,陳恪安與許仙師的交談便更沒了顧忌。
說到關鍵處,許仙師忽然從懷中摸出一個方盒,「這是北聯邦那邊的人鼓搗出的玩意兒,可以有效防止『隔牆有耳』這種事的發生,雖然這裡是陳市長的地盤,但……」
隨著許仙師抬手在方盒上一點,接下來的內容,李慶便再也聽不清了。
似是有一層無形的結界將自己阻隔在外,李慶眉頭一皺,槍手與學士,兩條序列兩相配合之下,著實搞出了不少麻煩的東西。
咚!
就在李慶有些無計可施之時,屋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動靜之大,整棟二層小樓似都被震的搖晃了幾下。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