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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庭院深深

  福永市政府大院家屬區坐落於市中心,大院四面的紅色圍牆所圍住的不僅僅是一幢幢公家宅邸,更是福月行省經濟龍頭城市那令人嚮往卻又遙不可及的神秘權力中心,某項關乎千萬人生計的條例,可能就是在某一時刻,在這高高聳起的紅色圍牆中的其中某一幢里被悄然擬定。

  治安局也好,環保局也罷,不管是哪個部門,紅色圍牆的里里外外一定是他們最為上心的地方,正是因為大家的用心,大院方才有如今這乾淨整潔、幽深靜謐的莊嚴氣象。

  對官員宅邸的規制,南聯盟曾出台了一篇《各級官員待遇指導辦法(暫行)》對各等級官員所能配有的宅邸規格進行明文規定,明面上,這是大家都不會去觸碰的底線,而暗地裡下的功夫,才是真正考驗各地辦公室主任們的時候,如何能變相的擴大領導們的實際居住面積,又或者如何能在有限空間裡最大的滿足領導的需求、喜好進而提升領導們的居住舒適度,這些都是列在辦公室主任筆記本上的重點工作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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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服務型部門,大抵便是如此,有人曾經打過一個生動的比喻,說這辦公室的工作和寫八股文其實是一個道理,都是「帶著鐐銬跳舞」,其破題、承題、起講、入題、起股、中股、後股、束股,每一步都是看似簡單,但其實裡面的內容卻都是大有講究,要是用心琢磨,也可以寫得很漂亮。

  在一刻鐘的時間裡,已經有三波巡邏的人手從李慶眼前經過,對於這些保安們的敬業,李慶只能豎起大拇指來表達心中的敬佩——對待自己的房子,他們或許都不曾這般小心翼翼。

  但這些巡邏的人手,防賊固然可以,但若說要攔住李慶,那便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一路如履平地。

  占地廣闊的家屬區中,每一棟屋宇都依照著其主人擔任職務的高低而嚴格排序,作為排名第一位的副市長,陳恪安的宅邸並不難找:穿過噴泉花園,拐進一條林間小路,沿途經過幾棟在門前花園裡擺滿了花花草草的聯排房屋,見到一排掛有常青藤的圍牆,圍牆之中的那自成一派的二層小樓便是陳副市長的宅邸了。

  庭院深深深幾許,李慶本以為寧浦行政大街南段的家屬院已經是算是不錯,但和這裡一比,那就真是小巫見大巫。

  悄無聲息之間,一道模糊的身影自圍牆上一翻而過,牆根的某處陰影里,李慶雙腳穩穩地踏在地上,在心裡暗暗向腳下慘遭踩踏的花花草草潦草致歉後,他便抬起頭看向了四周。

  入眼,是一座堪比整座四十四號院的寬闊花園,在花園的一角,以圍牆為兩條邊用竹籬笆圍出了一塊長方形的菜地,裡面掛著些藤蔓,種著些蔬菜,從這一點來看,這位日理萬機的陳副市長倒是很有些生活趣味。

  不論是為了附庸風雅效法古人還是真的心樂此道,在院子裡都屬平常,但就是這稀鬆平常的景象,卻讓李慶霎時沉默了,本來平靜的臉龐極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深邃的眼底浮現出一抹冷意。


  不關乎超凡,也不關乎局勢。

  眼前的一幕,勾起了李慶的一段很不好的回憶,是那段不美好的回憶掐滅了他少時的夢想,但也是那段回憶也讓他明白了這個世間一些顛撲不破的真理,讓連遭生活之重創的男孩快速的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面的男人。

  獨院獨門獨戶的二層小樓,花園的地面上零散落著些窗戶的影子。

  二樓靠右的窗戶里有著一抹倩影,李慶理所當然地轉頭望去,所見之人,只讓他心頭一顫。

  是陳淳。

  她是陳恪安的女兒,是福永市第一副市長家的千金。

  或許在上次見到她的時候李慶心裡便已是隱隱有所猜測,也或許是上次的「見面」已經讓他有所滿足,對於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結果,他的驚訝只持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短到甚至連李慶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窗里的陳淳穿著一身白絲綢做的睡袍,似是才梳洗完畢,瀑布般的黑髮上尚有水珠殘留,在屋內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晶瑩潤澤之感。

  雙手搭在窗棱,眺望著外面風景的陳淳,冷艷的臉龐上帶著幾分慵懶的倦意,似是感覺到了什麼,本是落在圍牆青藤上的視線向內移動,四下搜尋著那道意識中注視著自己的目光,最終,竟定格在了李慶立身的那片陰影上。

  陳淳不是超凡者,李慶也並未刻意顯露行跡,他可以肯定,窗里的人兒絕不可能發現自己。

  果然,只是片刻的功夫,陳淳便移走了視線,自嘲似的笑了笑,藕臂離開窗棱,起身退回屋內,窗戶里便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了。

  來之前,李慶已經先走了一遭市政府從政府辦的日程表上得知了陳恪安今日的行程,知道今晚是他難得的休息時間,所以倒也不怕這一遭會撲個空。

  馬蹄的噠噠聲在牆外響起,一輛帶有市政府官方徽記的馬車聽在院牆門口,陳恪安率先從馬車中走出,一身正裝,哪怕是在這樣炎熱的天氣條件下,他襯衣最上面的一顆扣子也是規規矩矩地扣好。

  對這張臉,李慶自是不會忘,也不能忘,這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教會了他許多,他讓他知道了這個世界原來真的有高低貴賤之分,底層的人只是上位者們蹂躪踐踏的對象,沒有哪個地方明文寫著「不公」,但「不公」卻像是一股無形的浪潮早已席捲了南聯盟的個角落,每一個人都是溺水者,底層的人則沉的最深,難見天日,卻也習以為常。

  換了以前,李慶難免會咬牙切齒一番,但步入超凡之後的他,心境與之前已是大不相同,本以為激烈的「撞面」,真實發生時卻是出奇的平靜。

  當你發現以前需要仰視、令你窒息的東西原來不過如此時,平靜便幾乎成了一種必然。


  緊隨其後的則是一位打扮復古的青年,約莫及肩的頭髮一枚玉簪束在腦後,大熱天裡卻仍是長袍罩身,怪異得很。

  與這身老古董似的打扮形成鮮明反差的,則是青年左臉上文身似的圖樣,那圖樣似被一層無形之物所遮掩,讓人看不清其具體形貌。

  在看到青年人的剎那,李慶心中便沒來由的生出一股警覺。

  超凡者,而且其身上的源質波動,至少是二階往上。

  就好像操控九十九顆星子的觀星者和只能操控四十九顆星子的觀星者,同屬三階,但後者顯然無法與前者相提並論,無論哪一條序列,同階的彼此之間都有強弱之分,而眼前的這位青年,李慶已經將其歸到了「強」的那一類中。

  臉上有文身的青年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猛地轉頭望過來,雙瞳中似有勾玉形狀的符咒浮現,隨即就見他眉頭微微皺起,一雙眼睛順勢移往別處,做出四處打量的模樣來,嘴裡嘖嘖稱奇:

  「住在這種地方,陳市長真是好享受!什麼時候我也弄個市長來噹噹,那可就享福了。」

  青年似是並不怎麼把陳恪安第一副市長的身份當回事,說起話來也是嘴無遮攔。

  「許仙師說笑了,都是公家的安排,我這個副市長,說白了其實也就是黃市長的馬前卒而已。」陳恪安神情淡然,以他的城府,自是不會為了一兩句話而動怒,虛手一引,道:

  「仙師裡面請。」

  這個稱呼聽起來難免讓人覺得有些彆扭,而那位被稱為「許仙師」的青年卻像是習慣了似的,坦然受之。

  聽到動靜,小樓里早有僕人出來開門,大門打開後其人便恭敬地站在門邊,儼然一副商王朝時期家僕迎老爺回家的模樣。

  許仙師也不客氣,輕浮地打了個響指,一馬當先進了宅院。

  宅邸的地窖冰塊儲備充足,雖是夏日,屋子裡卻是清涼如秋,暑氣難侵。

  落座的許仙師打量著屋中的布置,目光在陳淳的房間停留了片刻,隨口問道:「陳市長平時一個人住嗎?這麼大的房子,也不怕鬧鬼?」他沒有透視的本領,只是過人靈覺,讓他感受到了門後存在的充滿青春活力的氣息。

  陳恪安笑了笑,點起一根煙抽了一口,道:「拙荊回了襄陵娘家,短時間內是不會再回來了,我女兒還在這邊,倒也不寂寞。」

  「再說了,陳某行的正走得直,怕什麼鬼?」

  「好個行的正走得直……」許仙師哈哈一笑,拍著沙發扶手,正要再說什麼,陳淳的房間門卻從裡面被打開了。

  聽到動靜的陳淳步出房間,朝樓下看了眼,便知道是家裡來客人了,這本也是常事,她便也如往常一般選擇了不打擾,打算默默地退回房間內。


  在看到陳淳的剎那,許仙師眼中便閃過了一抹驚艷,勾玉符印再現,待此符印消失後,雙瞳中便只剩下了貪婪。

  就是貪婪,而不是情慾或是色念,前者是對一件物品,而後兩者才是針對一個人。

  「陳小姐不下來坐坐?」

  陳淳腳步一頓,這卻是之前從沒有過的事情,以往到家裡來的,哪一個不是恭謹有加,陳恪安不主動開口,自是沒有人敢提這種議。

  片刻的僵持後。

  「換身衣裳,下來坐坐,認識一下也好。」

  陳恪安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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