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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語焉不詳 再報

  「侯恂這督師名不正言不順的算個什麼督師,洪承疇總督西北,盧象升總理東南,朱大典又提點山東,侯恂夾在中間也不知道臊不臊。」

  薛國觀突然冷嘲熱諷一通起來,眾人聽了都是一愣,旋即明白過來,薛國觀這是存心讓周延儒難看呢,為什麼?你周延儒是東林元魁,可那侯恂也是東林老將!當著你東林黨的面挖苦你東林黨人,薛國觀可真是會挑時機。

  錢士升和何吾騶、張至發聽了這話自然都是不滿。

  周延儒心中也是惱怒,卻是沒有發作,乾笑一聲不理會薛國觀,只問那孔貞運道:「侯恂自然是不會給自己找麻煩的,不過既然玄默上了奏疏,朝廷不給個批覆怕是不行。依孔大人的意思,內閣如何票擬呢?」

  見周延儒問自己要意見,孔貞運心中一喜,這可是周延儒自己拋來的繡球,他若是不接那可真是要遭天譴的。當下在黃士俊有些酸酸的眼神中緩緩說道:「玄默這是給咱們出難題呢,內閣要是准了他,敢問閣老,朝廷要怎麼責罰那施大勇才能安河南官民之心?」

  「嗯?」周延儒雙眼微眯,細細品味這話。

  孔貞運提醒道:「閣老還記得當年孔有德舊事了嗎?」

  一聽這話,周延儒雙眼猛的一睜,孔有德之事他如何能忘,當年要不是因登萊的事,自己如何能被溫體仁落井下石擠出朝廷!

  「孔大人你是說要是朝廷責罰了施大勇,這施大勇就會和孔有德一樣扯旗造反嗎?」何吾騶有些驚訝何貞運如何會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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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貞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這個我倒也不敢往死了說,不過施大勇七還中旨的事,各位大人想必都清楚。連聖旨都能駁還的臣子有什麼事做不出來,我倒是好奇得很,哼哼。」

  聽了這話,何吾騶嘆了口氣,當初內閣要施大勇進京覲見的旨意可是他擬的。想到連天子的中使施大勇都敢變相扣押矇騙,再想到這幾年朝野對擁兵自重的施大勇看法,便是想為施大勇說上幾句,卻又無從說起了。

  「施大勇固然失了為臣本份,但這幾年若不是他,邊患何以消彌。說起來,朝廷也是虧欠他甚多,到現在都察院的人還抓著祖大壽夫人李氏那血書做文章呢。」

  錢士升倒是為施大勇說了句好話,但也沒敢說太多,畢竟施大勇身為大明武將,卻擁兵自重,聽調不聽宣,在登州、旅順、東江的種種所為,無一不是與朝廷離心離德的藩鎮模樣,雖然其屢屢敢於出擊東虜,但畢竟其所做所為是朝廷大忌,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到底是忠還是不忠。要是朝廷真的發文罷他的官職,甚至要抓他進京治罪,這施大勇當真是學孔有德一樣扯旗造反,那這個時候為他說的每一句話日後都會被有心人拿出來利用一番。自己可想好生的幹完這幾年歸鄉養老,可不想臨老了再落個罷官下場。聽說那施大勇的手下儘是些原叛軍的降將,保不齊這施大勇真會做那孔有德之事。唉,這事還是不摻和得很,沒見溫體仁當了四年首輔也不是當施大勇不存在嘛,明哲保身,明哲保身啊。


  「如此說來,朝廷還真不能下旨斥責這施大勇了?」周延儒有些頭疼起來,沒想到第一天就碰上這等棘手事,這河南巡撫玄默還真是會挑日子找事,等過些日子尋個由頭換了他才行。

  錢士升和何吾騶都沒什麼好辦法,薛國觀冷眼看笑話,自然也指望不了他會出主意。只黃士俊和孔貞運倒是一臉殷切的想為新任首輔大人排憂解難。張至發卻像個泥菩薩一樣坐在那裡,自始自終也沒見他說一句話。

  黃士俊絞盡腦汗在想,也沒想出什麼好主意,見沒人說話,便硬著頭皮提議道:「要麼先遞交上去看看聖上怎麼說?」

  聞言,孔貞運反問一句:「內閣要不要票擬?」

  「就不票擬了,直接遞上去。」

  「不可!」

  周延儒斷然否定黃士俊的辦法,這可是他復相入閣的第一件事,若是連個票擬都不出,天子如何看他?百官又如何看他?

  「那怎麼辦?難道還能壓著不成?」黃士俊也是感頭疼,索性道:「要不就票擬斥責一番,他司禮監批紅不批紅是他們的事,內閣這塊算是交待了。」

  聽了這話,孔貞運張嘴就道:「萬一司禮監批了紅髮出去,真惹出兵變來如何善後?河南十幾萬流寇就夠朝廷頭疼了,再出一支叛軍來,那大夥就等著皇上治罪。」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們說怎麼辦?難道內閣還真要當這事沒發生?你道那玄默不會再上一陳直遞御前?」被孔貞運屢屢搶白,黃士俊也有些急了。

  「其實就是下旨斥責那施大勇也無濟於事,便是罷了他的旅順總兵又如何?朝廷真能管得住他麾下那幫叛將?我問一句,要是真罷了施大勇的旅順總兵,何人可替?還要不要遼東軍平寇了?若是不要,怎麼讓他們回去?若是他們不回去,朝廷怎麼處置?」

  一直沒有說話的張至發突然開口提出的幾個問題讓其他人都有些愕然。

  「別忘記了當年「己巳之變」時陝西來的勤王之師最後落得個什麼下場。」

  聽張至發說到當年的陝西勤王之師,眾人都沉默下來,當年東虜逼近京畿,朝廷下旨要各地調兵來勤王,陝西也派來了幾千邊兵,可是沒到京畿東虜就退了,朝廷什麼說法也沒給這些邊兵,連糧餉也不發就要他們自個回去,結果沒到半路這些邊兵就自行崩潰了,除了少部分堅持回到駐地,其他的大半全和民匪混在一起,成了殺官造反的流寇主力。

  若玄默所奏屬實,施大勇這旅順總兵肯定是要被罷的,可誰能接他的位子,又有誰能管住他手下那幫能和東虜韃子廝殺的驕兵悍將,當初朝廷要他們去剿寇,這寇還沒剿就先罷了人家主將,這兵能不鬧?鬧起來的兵是讓他們繼續去打流寇還是讓他們回去?若是讓他們回去,這幫子驕兵悍將會不會和當年陝西的邊軍一樣?


  周延儒突然問錢士升道:「遼東軍的糧餉是從何處支的?」

  錢士升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施大勇沒要朝廷一分糧餉。」

  「沒要糧餉?」周延儒吃了一驚:「難道他真是一路劫掠到的河南?」

  「那倒不是,崇禎六年施大勇渡海北征東虜,聽說收穫頗豐...」錢士升說到這突然停了下來不再說下去,其他人也都面色古怪的看著周延儒,就是薛國觀臉色也有些莫名。

  施大勇率軍攻打東虜之事,周延儒多少也是知道,有關瀋陽大捷的真相他也聽京里門生書信中提起過,但溫體仁主持的內閣卻一直封鎖這方面的消息,聽說連天子也不願多談,這瀋陽大捷似乎成了天子的一塊心病,以至於外面流言傳得到處都是,但卻誰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看這幫人的神情,顯然這事背後還真有隱情,看來自己得找個明白人好好問問這幾年朝中發生的事了,周延儒暗道。

  「哼,說來還是這玄默多事,咱們要是全了他心意下旨斥責,卻拿施大勇沒辦法,咱們要是不准他,他便能有一萬個說法給自己解脫,倒真是打得好算盤。」黃士俊把火撒在了河南巡撫玄默頭上。

  「這件事玄默沒有做錯,若是施大勇真的縱兵擄掠地方,他身為河南巡撫知情不報反是大錯。」張至發為玄默說了公道話。

  黃士俊恨恨的說道:「他沒錯,那咱們有錯嗎?」

  「都是為朝廷做事,分什麼誰對誰錯的。」周延儒擺了擺手,負手起身走了幾步,顯是在考慮如何票擬這奏疏的事。

  見狀,錢文升他們也都暗自思索起來。正在眾人苦苦尋思如何處置這事時,薛國觀忽然走到錢文升面前,將那奏疏拿在手中細細看了起來,爾後冷笑一聲,道:「河南這道奏疏語焉不詳,我看上面儘是扣的大帽子,卻沒一件實事,這等風聞之事如何能定罪?遼東軍到底如何縱兵劫掠,如何殺良冒功,如何貪縱不前?....發回去叫河南查探清楚再報。」說完頭也不回出了屋子。

  屋中眾人卻都是聽得眼前一亮,周延儒也是微微點了點頭,轉身朝孔貞運吩咐道:「薛大人所說確是實情,本閣見這奏疏也是語焉不詳,就容孔大人擬文發給河南,叫他們探清再報。」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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