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原來如此
「你們怎麼看?」
周延儒不動聲色的將奏疏遞給了邊上的大學士錢士升,這錢士升是溫體仁主閣時引進的成員,但卻又不是溫的黨羽,而是東林元憲之一,當年與顧憲成、高攀龍等人齊名,學術重理學,精通周敦頤、朱熹之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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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年間東林黨吏部尚書**星、給事中魏大中因貪污下詔獄時,這錢士升為營救趙、魏出力甚多。崇禎七年,溫體仁感獨臂難支,便引了這東林元憲入內閣,期錢士升能以國家為重壓制東林,使政令順通,但錢入閣後對溫體仁卻百般抵制,使溫算盤落空。(作者註:此人在「甲申之變」後在家鄉舉兵反清,事敗遁入空門為僧,算是不負氣節,但觀其在台上表現,卻是真一個好東林。)
錢士升雖然成名極早,也是東林元憲,但在東林黨內的地位卻是比不上錢謙益,更比不上這做過四年首輔的周延儒,周延儒之所以首先問他,不過是看在其年紀最大的份上,並且來京前,張溥也告訴過他,倒溫之事錢士升暗中助力不少,因此周延儒對錢是大有好感,早將他從出閣名單排除了出去。
「玄默自為巡撫以來,河南日益敗壞,其不思戴罪立功,反彈劾朝廷援剿的兵馬,算個什麼事,難道他這是嫌河南還不夠亂嗎?」
錢士升這話沒說透,也沒說明白,只指責玄默卻未說到他所彈劾的對象,聽起來很像是在袒護施大勇。周延儒當然聽得奇怪,對那旅順總兵施大勇他自然是極熟的,算來四年前自己倒閣和這施大勇多少還是有些關係的,當年此人不過是錦州參將,現在卻是旅順總兵,且聽說在登州擁兵自重,到底是真是假,他卻也是不太清楚的,畢竟自己是致仕回鄉歸隱的富家翁,又不是尚在台上的首輔元魁,操這多閒心做什麼,難道嫌不夠堵的麼。那施大勇就算是大奸大惡之徒,該頭疼的也是溫體仁這個在台上的首輔,何時輪到他這下野之人咸吃蘿蔔淡操心了。
不過今日是自己復相入閣辦差首日,周延儒不想出錯,更不想授人以柄,錢士升沒給個供他參考的好意見,精於算計的他自然知道這內中有別的隱情,自然不會隨意就給出斷語來,將視線看向閣中另幾位成員來。
幾人分別是何吾騶、張至發、黃士俊、孔士俊、薛國觀。
何吾騶這人算起來倒也是做過首輔的,不過卻是幾日,此人崇禎元年升左春坊充經筵講官,後升少詹事兼侍讀學士,提升正詹事。崇禎五年擢禮部右侍郎,六年再升禮部尚書,期間因溫體仁患病,便任大學士兼代理首輔十三天。其在內閣中是個堅定的反溫派,四年來沒少拖溫體仁的後腿,溫體仁卻只能氣得牙癢拿他沒有辦法,因為根本沒辦法趕走他。只要他使人彈劾何吾騶,那邊便有數倍彈劾他的奏疏涌到內閣來。
張至發是崇禎五年以刑部右侍郎入閣辦差的,此人和溫體仁的親信刑部左侍郎蔡奕琛是兒女親家,但卻是東林出身,因此被人稱半個溫黨。其政治立場傾向東林,但在閣中卻又不得罪溫體仁,算是個兩面派,也是個潛伏在內閣的倒溫派。
黃士俊是狀元郎,萬曆丁未年殿試第一、狀元及第,崇禎六年以禮部尚書入閣接替病死的徐光啟入閣輔政,為人圓滑老於世故,入閣後事事以溫體仁馬首是瞻,生性好貪,其既不倒溫也不支持東林,只管自己發財,除了名聲不好聽外,倒是沒人嫌他。
黃士俊旁邊坐得是便是孔貞運,此人科舉雖不是狀元及弟,但也是探花郎,和黃士俊一樣,這探花也是生性好錢,官做得越大,這錢就撈得越多,人品相當低下,當真是撈錢撈得到處得罪人。
去年北閨有舉子在試卷後寫了個對聯,謂「禮部重開天榜,狀元探花榜眼,有些惶恐。」所謂『惶恐』是『黃孔』的諧音,黃即黃士俊,孔即孔貞運。二人一個是狀元,一個是探花,正合了這聯中意。
薛國觀是萬曆四十年的進士,初授萊州推官。天啟四年,擢戶部給事中,數有建白。崇禎即位後,薛國觀奉命巡視北疆,嚴查將吏剋扣兵餉事。後因先前曾附魏忠賢,被南京御史袁耀然彈劫,罷職歸里。崇禎七年任禮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入閣輔政。
眾人中,薛國觀是最堅定的溫體仁支持者,也是最堅定的反東林者,其中原因怕和他閹黨出身有關,當然,薛國觀也是周延儒第一個要趕出內閣的人,對此,薛國觀心中有數,知道自個在這內閣也幹不了幾天,因此對周延儒也沒什麼客氣,搬個錦凳坐得遠遠,拿著封不知何處上來的奏疏在那看,渾然不理會周延儒這邊在說什麼。
見周延儒視線向他們看來,何吾騶知道周是要聽聽他們的意見,輕咳了一聲,說道:「侯恂不是在遼東軍中督師嗎,玄默不去找侯恂,反告到朝廷幹什麼?」
聞言,黃士俊冷笑一聲:「侯大真放著好好的京城不呆跑去和武夫們混在一起圖的什麼,何大人不知道嗎?」
何吾騶怔了怔,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周延儒聽得糊塗,眉頭微皺,孔貞運見了,忙起身諂笑道:「首輔離京也有四年了,想必不知道侯恂那件事。」
周延儒笑著點了點頭:「還請孔大人為本閣解說解說。」
「侯恂當初四處活動想入閣,溫體仁卻看不上他,想著法子不讓他進閣。侯恂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說動了遼東軍到中原剿寇,為此朝廷才授了那施大勇旅順總兵。現在玄默彈劾施大勇縱兵劫掠地方,你說這侯恂是站在玄默那邊還是站在那施大勇這邊?」
「原來如此。」周延儒失聲一笑,侯恂這人真是人老心不老,都半個身子埋土了還想著再往上爬一爬,為此都不惜自降身份和武人們混在一起,當真是叫人無語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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