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原來太子妃竟也明白?」

  若是皇后在這,太后便不會這麼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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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裡是雲昭,在太后看來,這位太子妃固然身份尊貴,固然頗受寵愛,固然她這個太后其實當的不太穩當。

  可怎麼說,她也是長輩。

  太后陷入了循環的糾結之中,一方面她知道以後要儀仗的是眼前的人。

  太子儲君的位置坐得很是穩當,如果不出意外,想來沒過幾年就能順順利利的坐上皇后的位置。

  她沒必要讓太子妃不痛快,得罪未來的國母。

  太后抬手壓了壓額角,眉頭微蹙,「既然太子妃明白,為何這東宮還如此的冷清?」

  「太子妃,你可知道該怎麼做?」

  她其實更想直接賜人過來,但是要是被拒絕了,她實在是沒面子。

  再者,太后也覺得自己是在幫太子妃。

  等太子登基,後宮難免要進行大選。

  大選之後,妃嬪一個接著一個的進宮,那時候太子妃便是兩頭空。

  獨寵沒了,還多了一個善妒的名聲。

  旁人可不會覺得太子性情冷,忙於政事的原因,而會覺得太子妃用身份壓著太子不許他納妾。

  雲昭點頭,「兒臣知道。」

  趙氏和錢氏聽此不由得抬起頭,眼裡都是詫異。

  隨後互相看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不出了不明之意。

  太子妃這是……要給太子殿下納妾了?

  納妾倒不是稀罕的事,但放在太子和太子妃身上,怎麼這麼叫人匪夷所思呢。

  太后也沒想到所來這麼順利,順利到她都開始懷疑的看著雲昭,疑心她是不是誆她的。

  「太后娘娘的意思,兒臣會告訴殿下的。」

  太后被這話一噎,腦中一時浮現出太子那張冷冰冰的臉,於是連忙說,「這是做什麼?方才不還是知道?既然知道……又為何要告訴太子?」

  趙氏和錢氏在旁邊縮的跟鵪鶉一樣,連呼吸都輕緩,生怕被太后注意到,牽扯進去。

  同時,她們還忍不住看向雲昭。

  她們對於東宮若是進了女子一事,也有些好奇。

  雲昭抬眸,似乎是不明白太后在說些什麼,就問,「為何不告訴他?」

  太后被堵的心塞,隨後說,「你這是在找太子撐腰?你以為太子會因為你的身份,一輩子不納妾嗎?」


  她大概是惱怒上頭,所以說出來的話,便口不擇言了。

  雲昭眨了眨眼,半晌才說,「是太子納妾,又不是兒臣納妾,為何不告訴他?兒臣不明白,太后娘娘這是何意。」

  太后:「……」

  原來是這個意思,她還以為太子妃是要向太子告狀呢。

  不過……

  這狀況似乎也沒好到哪裡去。

  太后神色緩了緩,試圖溫柔的說,「你是太子妃,為太子納妾,選幾個體己人在他身邊,是你分內之事,無需對太子說。」

  雲昭搖頭,「既然是體己人,哪能是兒臣覺得是體己人便是體己人呢,自然得殿下滿意才是。」

  一側的秋月低著頭眉眼直抽。

  心想太子妃今日要是在這裡應下了,她敢說,太后娘娘以後絕對沒有好日子過。

  太后說不出話了,看著雲昭良久,抿了抿嘴,「罷了,是我這個老婆子多管閒事了。」

  「本來,也是為了太子和你這個太子妃的名聲著想。」

  「既然你們不領情,我也不管了。」

  太后站起身,被兩個嬤嬤攙扶著要離開。

  雲昭對著她行禮,也沒說其他的話。

  過了許久,趙氏才說起她聽來的一件有趣的事,將話題轉過去。

  等著趙氏錢氏帶著自己的兒子各自離開,雲昭才拿了冊子看。

  「明日叫人陪著兩位夫人吧。」

  雲昭看著堆在桌上快比她視線還要高的冊子,說道。

  秋月應了一聲,「是。」

  雲昭翻開冊子,翻了幾頁眉頭便皺了起來。

  她為上面的數字感到心驚,她一直翻到最後,神色都沒好到哪裡去。

  「這兩年後宮的開銷,愈發的多了。」

  雲昭按了按眉心,很有些頭疼。

  北蕭國庫其實相對來說,是富庶的,但是也不是這麼個用法。

  秋月說,「太子妃忘了,陛下的壽辰……」

  是了,那壽辰辦的確實隆重了些。

  雲昭至今也不明白,為何這壽辰辦了又辦,為的究竟是什麼。

  「這是太子妃的兄長,先前給太子妃在這裡置辦的鋪子。」秋月從旁邊抱出一摞冊子。

  「太子妃帶來的人不多,便是殿下派人在那邊打理。」

  雲昭點點頭,其實就算她從雲國帶來的人多,也不會讓他們去打理的。


  這時候蕭言棣從門外歪了歪頭,手裡還捧著一個看不清楚的東西。

  宮人不會攔著他,他還叮囑了眾人莫要出聲。

  所以他進去時,雲昭也沒看見。

  倒是素昔驚呼了一聲,「小殿下,你這是……怎麼了?」

  雲昭看了過去,這一眼差點沒認出來。

  蕭言棣自打出生到現在,雲昭就覺得他實在是過分的乖巧懂事了。

  不讓做的事情從來不會去做,也不會任性哭鬧。

  而此時這個乖巧的孩子,頭髮和衣服凌亂,臉上髒兮兮的,袖子遮擋著什麼站在那。

  像是和旁人打了一架。

  這宮裡只有一個八皇子年紀與他相仿,但是八皇子如今……不大被允許出門。

  所以應該不是他,但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雲昭便走過去,手裡拿著帕子,叫人去端溫水過來。

  等待的過程中,她先用帕子給他擦了擦臉,「這是去哪了?」

  跟著蕭言棣的幾個宮人,在外頭站著心裡惴惴不安的。

  「園子裡。」蕭言棣剛說話,從他懷裡就傳出嗚咽聲。

  素昔靠的近,「哎喲」了聲,隨後看了看周圍,「什麼聲音?」

  雲昭低著頭,在雲昭的注視中,蕭言棣默默的抬起一隻手,露出一直捧著的……一隻貓。

  秋月幾步快走過來要接過,卻被蕭言棣躲過去了。

  他就這麼固執的站在那,也不說話。

  雲昭彎下腰,伸手先是摸了摸他的臉,隨後才摸著緊緊抱住他手的貓,「想養?」

  素昔便說,「小殿下若是想養貓,奴婢這就去抱一隻漂亮的。」

  雲昭抬了抬手,素昔不再說話。

  雲昭又問,「真的想養?」

  蕭言棣遲疑了下,點了點頭。

  「那就養著吧。」這時正好溫水端了過來,也不給他擦臉了,就讓人端著溫水,去側殿給貓洗一洗。

  等給貓洗完了,再給他洗。

  「宮裡沒個和小殿下差不多年紀的孩子,那一個……也算不上。」秋月倒了水過來,看著雲昭說道。

  雲昭托著腮,神情若有所思。

  「奴婢這話,太子殿下聽了怕是要生氣,只是太子妃到底年輕,殿下也還年輕,趁著這會有幾個孩子,小殿下也能有個伴。」

  雲昭繼續想著,許久之後還是搖頭,「為了一個伴,就要多一個孩子,還不如給他多養幾隻貓,幾隻狗,他還能更高興點。」


  「再者,這事急也是急不來的。」

  「姑姑,你也知道,我又沒刻意避著。」

  秋月:「……」

  她總不好說,太子妃您是沒刻意避著,但太子殿下刻意避著了啊。

  轉頭她看著雲昭坐著的地方嘆息,心裡還在憂慮日後該怎麼辦。

  太子妃膝下只有一個孩子,太子殿下又沒有旁的妾室。

  如今這般,前朝的臣子已經很不滿了,但倒是還沒太大的膽子。

  可是等以後呢?

  殿下哪天登上那個位置,這事必然要鬧上一鬧。

  秋月看著雲昭,想著太子妃應當對太子殿下納妾一事,不大在意。

  她似乎要更能想的開。

  想不開的那個,倒是太子殿下了。

  但這種事情上,被煩的肯定是太子妃,這不今日太后就過來了。

  皇帝那邊還在等著煉出來的丹藥。

  其實太醫們,包括陳太醫,都建議皇帝安心休養,不要服用丹藥。

  又列舉了北蕭之前幾個皇帝中,有服用丹藥活不長的。

  當然,話不會說的這麼直接。

  只是委婉的說,或許於壽數增長,沒什麼用處。

  但皇帝很相信申迌,他幾次瀕死,太醫在側為難糾結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子,都是申迌的藥救了他。

  加之他覺得用了一段時間的藥,身子好了很多。

  漸漸的都能自己站起來不用人攙扶走路了。

  這些太醫見皇帝堅持,也沒辦法再勸,就去找了太后和皇后。

  太后哪管皇帝的死活,那又不是她的親兒子。

  皇帝對她也沒多尊重,皇帝在那位置上,和太子上位,對她來說也什麼區別。

  所以她才不管。

  至於皇后,先是笑著應下,隨即又哀傷的表示只能嘗試去勸,但不一定能成。

  之後她便去廣明宮走了一趟,但是並沒有勸,而是就真的只是走了一趟。

  門口的內侍問壽安,「娘娘這是來做什麼的?」

  壽安:「……」

  他怎麼會知道。

  「大概是擔心陛下吧。」

  問話的內侍點了點頭,卻疑惑的壓低了聲音喃喃說,「只是既然擔心陛下,怎麼只是在裡面走了一圈,也不同陛下說話呢。」


  壽安:「……」這誰能知道。

  不過皇后娘娘那樣子,沒對陛下口出惡言就不錯了。

  裡面。

  皇帝在李德的攙扶下去了屋子裡的書房。

  然後叫李德取下了匾額後的東西,看了許久。

  李德說,「陛下……如今只是……」

  這話他怎麼也不能完整的說出來。

  皇帝對著他搖了搖頭,「不用勸了。」

  「陛下……」

  「朕得對得起這江山。」

  李德不開口了,只是不斷的看著皇帝,一時也不明白他究竟是過分的聰明,還是過分的糊塗了。

  不過能在當年的奪嫡之中活下來,坐上皇位的人。

  本身,也不是個糊塗的。

  只是有些時候,不得不糊塗,糊塗才能活得沒那麼煎熬。

  沒一會,皇帝走出來,還要去園子裡散散心。

  壽安張了張嘴,看了李德一眼,見他沒阻止,就叫兩個小太監上前攙扶,他則在前面開路。

  皇帝病了許久了。

  這也就表示他已經有很久沒有進後宮,沒有見那些嬪妃。

  所以他一進後宮的消息傳到四面八方,很快園子就鶯鶯燕燕。

  有壽安擋著,才沒讓幾個直接撲向皇帝。

  皇帝臉色不大好,叫人將這些嬪妃攔著,然後自己去亭子裡坐了半天。

  「陛下,太子殿下在那。」壽安指著一邊說。

  皇帝往那眯了眯眼睛,「讓他過來。」

  蕭長胤面無表情的坐下,也看不出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皇帝忽然說,「這點你比朕要好。」

  但他的話說的輕,除了蕭長胤也沒其他人聽到。

  而蕭長胤又跟沒聽到這句話一樣,壓根不搭理。

  在外面守著的壽安感到十分痛苦,平時伺候陛下一個,他就已經如履薄冰了。

  碰到陛下和太子殿下在一塊,他簡直想抱病躲遠點。

  「朕還記得,你年幼時做噩夢,怕的要來找朕。」

  蕭長胤:「兒臣並不記得有此事,不過若是有,那是兒臣不懂事了。」

  皇帝默了默,「罷了。」

  他朝著外面喊了一句壽安,壽安連忙進來,手裡甩了下拂塵,「陛下。」


  皇帝說,「回去吧。」

  壽安:「是。」

  沒多久,蕭長胤也站起身離開。

  之後數日,雲昭幾乎沒見到蕭長胤,不過每隔兩日都會有食盒一樣大的盒子送過來。

  有的時候是點心,有的時候便是些精巧的首飾。

  鄭妃有一回過來,正好遇上木易送東西來。

  便笑著問了句,「這裡頭是什麼寶貝,竟還要巴巴的送給來。」

  雲昭聽此只能讓人打開盒子,裡面是根紅玉簪子,拿起來放在日頭下通透的很,顏色也漂亮。

  最有趣的是尾端雕刻了一隻貓,栩栩如生的。

  鄭妃想到這是太子送來的,心裡便有些酸。

  她後宮專寵那十數年,陛下也不過是派人在庫房裡找些東西送她。

  細想竟絲毫都不用心。

  雲昭將簪子給蕭言棣,讓他拿著線綁在簪子一頭,在線的另一端綁上球去逗貓。

  隨後才問,「娘娘方才說什麼?」

  鄭妃神情收斂了些,取笑道,「先前都說太子寵愛太子妃,我今日算是真的瞧見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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