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福威隱秘
岳靈珊做了個夢。
大師兄、父親、母親還有華山派的師兄們。
青梅如豆、柳葉似眉、霧中初見、雨後乍逢、同生共死……
她和大師兄在瀑布中自創沖靈劍法。
大師兄一次次喝酒,一次次被父親責罵,一次次在思過崖面壁思過。
不知不覺間,岳靈珊的生活中就沒有了自己,她只是大師兄的小師妹,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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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又不想僅僅做大師兄的小師妹,在父親收徒弟的時候,她一次次以為自己就要做師姐,一次次卻總是小師妹。
父親的嚴厲,師兄們的玩笑,都只當她是小女孩的心思。
沒有人知道,她對於「師姐」的稱呼是多麼在意。
沒有人在乎,岳靈珊曾經有個俠女夢。
她不僅僅想成為關愛和寵溺的對象,也想如同母親寧中則一樣,慷慨豪邁,仗劍江湖,快意恩仇。
她來到福州,第一次參與華山派的「大事」。
她仿佛得到什麼召喚一般,仿佛在福州有改變她命運的事情發生一般。
大師兄,福威鏢局……
哦,一張大網。
「大師兄……」
岳靈珊慢慢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身邊傳來那個讓她厭惡的聲音,岳靈珊慌忙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狀況。
好像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她暗自鬆了口氣。
「別想了,昨晚老殷說要離去,其實一直在暗中盯著,生怕我做什麼壞事。」陸平慵懶的聲音再度傳來,接著變得有些氣憤,「這簡直是小人之心,本官行事,素來是堂堂正正,就是有些人非把本官想成淫邪無恥的小人。」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看向了窗外。
窗外傳來了一聲咳嗽,老殷叫屈道:「大人,我是擔心這丫頭的同夥行刺,才暗中跟在大人身邊。」
陸平說了一個「切」,就不再理會。
岳靈珊的心情倒是放鬆了大半,這個「狗官」似乎沒有想像的可惡,順帶對「狗官」的爪牙殷老也有了一點好感。
「你……能不能把我放了?」她儘量用央求的語氣說道。
「不能。」陸平道。
岳靈珊怒道:「二師兄找不到我,他一定會查到我來過這裡,難道你真要跟我們華山派過不去?」
「喂,岳大小姐!」陸平沒好氣地說,「這件事情至始至終都不是我在找麻煩,而是你在找麻煩好吧。若不是我提前布置了一些陷阱,你一劍刺下,我能保住小命?昨夜你失手被擒後,可曾反思過自己的錯處?顛倒是非,難道是名門正派的作風?」
「我……本來也沒打算殺人。」岳靈珊偏過頭,蚊聲道,「你勒索了我們華山派,我也不過是出口氣而已。」
岳靈珊這話,陸平倒是完全相信。以她的性格,很可能就是恐嚇自己一番,再要回昨天自己敲詐勞德諾的銀兩,頂多也不過毆打自己一頓。
不過勒索華山派?這他是不認的。
華山派是什麼?朝廷頂多把他們算成流民。華陰縣縣衙官員有責任前往華山,登記流民的姓名和籍貫,每十戶編為一甲,分屬里長管理,他們不去做,華州和西安府不問,陝西布政使衙門也不問責,那是他們的失職。
岳不群的情況,就屬於「遊蕩作非」,按照律法是要治罪的。
大明的律法明確規定,「若團住山林湖濼,或投托官豪勢要之家,藏躲抗住官司,不服招撫者,……各依律科。」
這樣一群人占據華山,好像華山就是他們自己家的一般,多少年未跟朝廷繳納賦稅?自己收華山派十兩的銀錠,實在算不得什麼。
當然,這些話對岳靈珊說,那就純粹是雞同鴨講。
陸平用了另外一套說辭:「勒索華山派?岳姑娘,我早已經識破你們的身份,卻提醒你們『須得謹慎』,莫在福州作奸犯科,給人告發。你師兄正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才贈我十兩的報酬。我至始至終,並沒有索要過,是你師兄自己給的,不收他還不肯答應。是也不是?」
「可是……」岳靈珊有些猶豫,她回想當時情景,這位「狗官」確實沒有一言脅迫,可是他的每一句話,細細琢磨都是在勒索。事後,勞德諾還告訴她,這就是福州官府的態度,只要不去招惹官府,官府是不會過問江湖事情的,不管是華山派還是青城派都是如此。
「那我向你賠個不是好嗎?」岳靈珊低聲說道,「這樣可否放我離開?」
陸平見她態度鬆緩下來,心中大喜:「姑娘早這樣說的話,事情就容易多了。」
「現在岳姑娘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姑娘等穴道解開之後,自行離開;第二個選擇,姑娘等穴道解開之後,安心在此做客七日再離開。」
岳靈珊眨眨眼:「這樣有什麼區別嗎?」
陸平從袖中拿出一張紙,在岳靈珊眼前展開,笑道:「自然是有區別的,姑娘選一,我會把這件東西張貼到各州府,想必一兩月之後,華山下的州府就可以看到,岳掌門看了是不是覺得丟臉,那得看他養氣功夫如何了;姑娘選二,在這裡修養期間,需要聽從我的安排行事,不過,我可以保證絕不會對姑娘有任何非禮的要求。」
岳靈珊看著紙上的畫像和文字,氣得差一點點暈了過去。
……
陸平囑咐了老殷幾句,立刻趕往府衙點卯。
福州府原來有三個附郭縣:閩縣、侯官與懷安,三縣縣衙與福州府署同處一城辦公。這幾天,忽然傳來消息說,朝廷要裁撤懷安縣,將懷安縣轄地併入侯官,縣衙所有胥吏就地免職。一個縣的調整,涉及到大量刑名案件的交接,他這個推官不能不到場。
福州知府潘頤龍就像一頭受驚的驢子。懷安撤縣的提法在弘治間就出現過,但那是為了節儉開支,這一次,很明顯朝廷是動了真火。
這與福州地方的清丈田畝有關。
首輔張居正有志於釐清天下積弊,萬曆初年,他在給同鄉、福建巡撫耿定向的信中說,「當嘉靖中年,商賈在位,貨財上流,百姓嗷嗷,莫必其命。比時景象,曾有異於漢唐之末世乎。」造成如此劇烈的貧富分化,在於豪民有大量的土地卻不交賦稅,貧民的土地越來越少,卻承擔了越來越多的賦稅和勞役。他建議大規模清丈田畝。
萬曆六年,皇帝採納張居正的建議,下詔在福建試點清丈田畝。
之所以選擇福建,那就是因為耿定向的緣故。
清丈田畝是一條鞭法的基礎,嘉靖年間,一些地方官員就開始行一條鞭法,他們也大都從從清丈土地開始。而要在全國大行此法,就搞清楚全國有多少土地,量地計丁,將丁糧、賦役、力差、銀差悉並為一條。
對張居正來說,變法成敗皆在於此,是一點差錯都不能容忍的。
時至今日,一切都非常順利,張居正正要以福建為範例,在全國開展清丈田畝,重建魚鱗圖冊。
可就在此時,福建卻出了問題,問題就出在懷安縣。巡撫耿定向查得,懷安縣丈量土地期間,官府勾結豪強,將豪強的賦稅掛在農戶的田畝上,是為「飛灑」;又有大片土地被掛在免除賦稅和徭役的鄉官名下,是為「詭寄」。
耿定向赫然動怒,正逢清丈大功告成之際,出現這樣的情況,對他是一件極其丟臉的事情。他於是上奏朝廷:裁懷安縣入侯官縣,知縣以下俱革職。
陸平剛到府衙,潘頤龍立即傳喚。一見面,就一改平日的冷淡,命僕役上茶,還親切地稱呼起了陸平的表字。
「雲枳,按司有命令,徹查懷安縣田畝積案,府衙一切人手,盡可調用。」
陸平一怔,一問才知,按司衙門將一部分積案,批發到福州府審理。
他心中暗自苦笑,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推官,可以處置的不能超過杖罪。現在按司將這麼大一口鍋扔下來,明顯是不想得罪人的緣故。
懷安縣的事情,張居正看著,他的政敵也在看著,若是單單查出懷安縣有問題,張居正的政敵不會滿意;若是不止一個懷安縣的問題,恐怕張居正會赫然震怒。
無論那一方,都不是小小的福州府和他這個推官能夠背起來的。
潘頤龍將甩鍋的任務交給自己,其實是給了自己一個燙手的山芋。
邢名一事卻在陸平職責範圍內,他無法推辭,只得拱手道:「府尊放心,卑職必定竭盡全力,不負所望。」
潘頤龍是浙江仁和人,身材中等,臉膛發黑,三縷長須掛在頜下,顯得很有精神。
他似乎有些不忍心,嘆了口氣提醒道:「雲枳,此事非同小可,懷安一帶,豪強眾多,盤根錯節,若是過了,正統年間的鄧茂七、葉宗留叛亂,嘉靖年間的雲霧山之亂,都是前車之鑑;若是不及,恐怕無法跟朝廷交代。你要謹慎從事。萬務以中庸之法,穩妥為上,不可意氣用事。」
他頓了一下,又說道:「龐少南公前車之鑑,不可不察。」
陸平心中一動,一隻手放在茶杯上沉思著,似乎想起來什麼。
龐少南名龐尚鵬,上一任福建巡撫,為人耿介,在福建期間,他清查土地,行一條鞭法,嚴懲貪污,福州人稱其為「龐鐵面」。按說,他的做法和張居正想做的沒什麼不同,可是卻因為奪情事件中惡了張居正而被罷免。至今,福建官紳百姓都在懷念龐尚鵬在任的時候。這一次懷安縣事發,有一種傳言就在說,這是當年龐公的舊屬揭發的,準備扳倒現在的福建巡撫,讓潘公復職。
陸平又和潘頤龍閒聊幾句,無意間透露說:「府尊,我聽聞近來福州城中,來了不少江湖人士。」
「此話當真?」潘頤龍倒是不以為意,「不妨,我稟告巡撫大人,請嚴福州防衛,以備萬全,這等江湖豪強,料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說完便端起茶杯,陸平無奈,只得回到公廊,查閱按司衙門發來的案卷。
案卷很多,懷安縣從知縣到胥吏,都在極力辯解自己只不過是按照朝廷的章程丈量登記土地,並不知道土地背後的實際主人。
懷安知縣吳忠委婉地辯解道,正統以來,懷安縣胥吏屢遭裁撤,縣治連縣丞、主簿都沒有,他縣以一縣之力清丈,懷安則以半縣之力清丈,蒙蔽於豪強,固然是縣衙不察之過,然而懷安上下,並非不竭盡心力,實在是力有不逮。
吳忠還說,懷安田畝,不少有多次易主的情況,一是因為水災,閩江不時大水,淹沒良田,每次水災之後低價收買土地,實屬尋常;二是因為懷安人近年來多拋棄鄉土,往海外謀生,故而拋荒者頗多,一些豪強趁勢據有,或有地契,或無地契,勾連胥吏,更改魚鱗冊,實在難以查明原主是什麼人。
案卷的最底部,也是供狀一幅,題目是《一件欺孤吞業事》,題目上,按司用紅筆重重地圈了一下。
陸平搖搖頭,冷笑一聲,心中暗道:「這就是按司選定的背鍋之人吧。」
他一看正文,不由得驚駭起來,那上面寫的是:
審得一位叫柳若白的少年,萬曆元年將屯田一區三十六畝地賣於白二,得銀三十兩。而柳若白當年年幼,萬事均由寡母牛氏做主,又審得牛氏知,白二上門滋擾,終日不絕,牛氏迫於白二之脅迫,不得不出售祖產。又審得白二稱,並無脅迫事宜,因「立戶不便」,已經屯田並其餘幾處所購得的祀田寄稅於林仲元老爺。
供狀懷疑道:「若無強買事宜,何以地價懸殊四五倍之多?」
這名義上是要求福州府覆核,實際已經沒有覆核的必要。
供狀還提及白二和林仲元的身份,一個現在福州府福威鏢局做「趟子手」勾當,另一個正是林燫之侄。
陸平一時無語,找了一年的福威鏢局案卷,毫無蹤跡,現在居然奇蹟般地出現了。
他們要找的替罪羊,就是賦閒在家的林燫。
……
府衙的西面是一處茶舍。陸平午後就來到這裡,找了一間雅座,等候了一個多時辰。才出來一位婢女,將他領進茶舍後的一處樓閣。
這座樓閣,盡用南洋所購之香木建,堂中點著名貴的龍涎香,床櫥幾桌,皆用花梨木,極其貴巧,內陳設金銀器具,法書名畫,鐘鼎敦彝,極盡奢華。
白白胖胖的胡大元正斜倚在塌上,他揮一揮手,四位美貌的姬妾立即躬身退下。
「小子,怎麼又是你?」他淡淡說道,未等陸平回答,又說了句「一盞茶」。
這不是他讓人上茶,而是說,他只給陸平一盞茶的時間。
胡大元是這家茶舍的老闆,他是浙江人,嘉靖年間就來到福建。
他還將兩個全新的行業引了進來。
其一是打行。一個由市井無賴組成的打手組織,專門收取豪富之財,為豪富平息事端。
在嘉靖三十八年,打行在應天府一度聲勢滔天,應天巡撫翁大立非常不滿,令各縣搜捕打行,打手們憤而暴動,他們歃血為盟,頭纏白布,各持長刀巨斧,攻打吳縣、長洲、松江衛獄,得手之後又帶著釋放的罪囚攻打都察院,翁可立逾牆而逃。再攻打知府衙門,王道行帶重兵列隊而不敢戰,只能在大街上架設大炮,震懾打行。
一時朝野震動,嘉靖皇帝大怒,下令翁可立限期剿滅打行。打行遭受此次打擊,才陷入沉寂,開始往周邊滲透,如今已經有復燃之勢。
不過,此後官府和打行一直相安無事。官府知道了打行兇悍的戰鬥力,默認了打行的存在。打行也明白了官府一旦動怒的結果,也就低調行事。
另外一個,就是訪行。
訪行比起打行更加秘密,他的成員,大都是胥吏、秀才和兼職的打行地痞流氓。
朝廷要求巡撫、巡按、御史要經常下鄉訪查。糾察地方豪蠹的作奸犯科、邢名案件的舞弊情況,地方郡守的貪污腐敗。一開始,這項制度卓有成效,然而時間一長,新進的官員開始讓胥吏代訪,實際是將朝廷的監察權力外包。地方上的豪強便趁機收買查訪人,查訪人也看到了這一行潛在的商機,羅織構陷、敲詐勒索,謀取暴利,由此形成一個龐大的產業鏈。
胡大元不僅是福建一帶打行當家,還是訪行當家。其實,他還有個兼職訟師協會會長,福州府最少一半的訟師都聽他的。
對胡大元來說,就是讓他當五嶽劍派的盟主,他也不會去做;對官府來說,胡大元才是他們身邊最可怕、最直接的江湖。
「來出售一個新聞。」
「說來。」
「福威鏢局林震南手中,有一本武林秘籍,修煉之人可以天下無敵。」
「送客。」
「且慢,青城派要對福威鏢局下手。」
「江湖事不問,送……且慢……你在說福威鏢局?」
「這個消息值不值十萬?」
胡大同從榻上坐直了身子,眼珠轉個不停,剎那間他就有了決斷,臉上立即堆出笑容,正要說話,卻見兩個大漢進來行禮,這是剛才聽到他的吩咐,進來準備「送客」的,胡大同罵了一句「滾」,又招呼道:「給陸司直上茶!」
連「司直」的推官雅稱都用上了,胡大同可謂前倨後恭。
他又與陸平閒聊幾句,美貌的侍女很快就端來一壺玉葉長春,等陸平品過一口後才問道:「消息屬實嗎?」
陸平笑道:「自然是千真萬確,若我沒有猜錯,青城派已經在路上,大當家只要派人守著洪山橋,自知分曉。」
胡大同臉上笑意更甚,話語之間也更加親切:「陸司李可知端詳?」
「當年林遠圖創建福威鏢局,七十二路辟邪劍法大敗各路高手,其中就有青城派長青子,如今青城派掌門余滄海之師,余滄海久欲復仇,一直不得機會,現在大舉入閩,定為覆滅福威鏢局而來,可憐林震南還惦記著將鏢局開到四川,卻不知道死期已近。」
「比武失敗,幾十年後殺人全家?」胡大同嘴上大罵,心中卻是篤信了幾分,這等不合常理的事情,在一些江湖人士身上,卻又無比符合常理。他忽想起陸平剛剛說的秘籍,小眼一亮,笑道,「這余滄海名為復仇,實則奪譜!」
不愧是七竅玲瓏心,福州有名的老狐狸,當真是一點就透。陸平微微一笑,算是默認了胡大同的推測。他也明白,對胡大同這樣的人,別說辟邪劍譜,就是葵花寶典放在他眼前,他也只會問一問到底值多少錢。
兩人又品了下茶,陸平皺眉道:「所憂者獨大宗伯,若是林震南事先得知求助於大宗伯,恐怕會要福州府出面這倒大有可能。」
「哈哈。」胡大同大笑兩聲,看著陸平的目光有了一絲讚賞,暗自思索道,「林燫與福威鏢局的關係,在福州知道的人不多,這小子不過一七品推官,竟然能夠探得官場高層的秘密,我還是小覷了他。」
「陸司李勿慮,當年大宗伯扶持福威鏢局,不過是為了籌錢,用來入閣,這幾年福威鏢局給大宗伯的,何止百萬,給大宗伯的田土,何止萬畝。如今,大宗伯自身難保,怕是庇護不了福威鏢局了。」
陸平心下恍然,這正是他今天最想得到的信息,若是真的如此,大宗伯現在急於擺脫的,恐怕就是福威鏢局,多占一些土地,對一個退休的正二品大員算不上什麼大事,而大宗伯企圖復職、入閣,這才是真正的犯了忌諱,朝中的政敵,恐怕要往死里整他。
也難怪林震南如此心急地開拓產業,對鏢局進入四川如此在意,他在做夢「咱們走通了四川這一路,北上陝西,南下雲貴,生意少說也得再多做三成」之時,卻不知道,自己已經如同一頭肥豬,被朝堂和江湖的各位大佬端上了屠宰場,如今,就等著青城派開第一刀了。
胡大同顯然就是看準這一點,才準備在林家覆滅之前狠狠咬上一口,至於林家生死,關他何事?說不準這傢伙還在安慰自己,說是做了一樁天大的好事呢。
果然胡大同接著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林家自陷死局,我們一句提醒,若能活數條人命,自然大善,若不能,也算盡心了,這等善舉僅僅得到一些微薄的報酬,實在是一樁天大的好事情。」
「不知道,胡大當家所說的『微薄』是十萬?還是二十萬?」陸平悠然道,「又能給我分潤幾許?」
胡大同眯著眼睛,仔細思量了很久,才豎起一個指頭:「二十萬,一成。」
陸平搖搖頭,並不言語,只是伸出了三個手指。
胡大同嘴角一陣抽搐,很是無奈地說道:「二成,不能再多了。」
陸平也不計較,有二成,已經算是不錯的收穫,胡大同在這種事情上信譽非常好,況且此次他的收穫還不僅在此。
他慢悠悠品了口茶,便準備告辭。卻聽得胡大同又問道:
「陸司李可否告知,是從何得知此事?」
「華山派,華山派掌門的親生女兒,就下榻在寒舍。」陸平淡定地說道。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