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狗官看劍

  萬曆八年春,福州城外。

  遠處是青翠如黛的群山,通往西門的一條小路上,一處村醪酒店,門前斜插草帚,泥牆上畫著酒仙。

  不時有二三行人,或商旅,或農夫,或樵夫從前經過。

  沈平騎著一匹黑馬,來到酒家前,一躍而下。

  酒家前一位青衣少女,頭束雙鬟,插著兩支荊釵,正在料理酒水,臉兒向里,也不轉過身來。

  沈平目光一停,沉默片刻才道:「蔡叔不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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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女卻頭也不回,店中走出一個白髮老人,說道:「客官請坐,可是要喝酒嗎?」

  沈平聽著他的北方口音,不由得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吃酒,此間酒家,原來的東家蔡叔何在?」

  老人道:「不瞞客官,小老兒姓薩,原是本地人氏,自幼在外做生意,兒子媳婦都死了,心想樹高千丈,葉落歸根,這才帶了這孫女兒婉兒回故鄉來。哪知道離家四十多年,家鄉的親戚朋友一個都不在了。剛好這家酒店的老蔡不想幹了,三十兩銀子賣了給小老兒。唉,總算回到故鄉啦,聽著人人說這家鄉話,心裡就說不出的受用,慚愧得緊,小老兒自己可都不會說啦。」

  人都說鄉音未改鬢毛衰,可是這老者竟然忘掉鄉音,聽他的語氣,分明就是河南話。

  沈平心中更加確信,他拉開長凳,撩袍坐下,不經意地說道:「我是蔡叔酒家老客,他與我幾乎無話不說,前日到此,為何他未提起?」

  老人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縮,陪笑道:「客官有所不知,去年福州府大旱,從正月到六月,滴水未降,朝廷又不減市肆門攤,蔡老實在難以為繼,所以,小老兒一提,蔡老也就順水推舟,忙忙訂立書契,生怕小老兒反悔。想必是太過著急,所以未曾告知客官。」

  「既如此,書契何在?」沈平笑問道。

  「書契……」老人嘴角微微抽搐,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沈平,問道,「客官是?」

  沈平也不著急,他點了一點酒菜,又要了兩斤麻姑酒,才不緊不慢說道:「有沒有書契有什麼當緊,在下只是福州府推官,催科的事情輪不到我過問,不過我朝律令森嚴,若開酒肆,須得『報官納課,肆罷則已』;若賣酒醋之家不納課,則要『笞五十,酒醋一半沒收入官,其中以十分之三付告發人充賞。』薩老須得謹慎,莫要給人告發才是。」

  他看著老人的反應,剛才在話語間,不經意帶了一些和薩老相似的河南口音,若是平常人,自然會上來攀一點鄉誼,又或者如同其他人一般,會露出一副驚愕的表情,然後感嘆道:「官人年紀輕輕,竟然身居如此高位,將來必定飛黃騰達」之類。


  河南人和自己攀鄉誼,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遇見;有明二百年來最年輕的推官,這樣的話,他也聽過不止一次了。

  誰知那老人渾不在意,只是作揖連說「失敬、失敬」,又道「斷不會欠著朝廷的徵收」。

  沈平擺擺手,那老人自去準備酒菜,不多時,青衣少女低頭托著一隻木盤,在眼前放了杯筷,又將兩壺酒放在桌上,又低著頭走開。

  沈平見著少女,果然身材婀娜,容貌卻是奇醜,尤其是臉痘瘢密密麻麻,仿佛是用墨水畫上去一般,讓人一看就萬分厭惡,倒是一雙眼眸,有著掩不住的明媚與靈動。

  見少女轉身就要離開,沈平不禁道:「姑娘,我這裡有一瓶薔薇露,乃是用西洋之法製成,贈與姑娘如何?」

  那少女也不答話,「哼」了一聲,自去料理酒瓮。

  「薩老,你這哪裡像做生意的,哪裡有如此無禮的酒女。」

  他一邊說著,一邊觀察酒女的反應,卻見她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眼色中有著一絲狠厲,隨即像想起了什麼一般,跺跺腳,又背過身去。

  薩老出來連忙作揖道:「孫女未見過世面,客官多多擔待。」

  說著拿出一個銀錠,放在桌上,小聲說道:「小老兒初回故鄉,大人主持這福州府的刑名案件,還請多多提點、多多照顧還是。」

  「好說。好說。」沈平不動聲色地將銀錠收在袖中,又看了一眼酒女,搖頭嘆息道,「可惜,可惜,本來以為酒家見到的當是文君,沒想到當壚的卻是無鹽。」

  他也不再說話,自斟自飲許久,不見人來。

  「想必不是今日吧。」

  眼見天色已晚,城中就要宵禁,就起身準備告辭。

  結帳的時候,老薩卻死活不肯要錢。只說今後仰賴的地方還有很多,哪裡肯收。

  陸平也不謙讓,笑吟吟剛剛出店門,準備上馬,就聽見店中傳來一聲嬌叱:「狗官!」又聽得薩老連連勸解。

  沈平啞然失笑。

  這勞德諾,這岳靈珊,演技也未免太差了些。

  二十一世紀先創業,失敗,又考公,為鄉鎮法院一基層法官,本以為是上岸,誰知道高興過頭,車禍死,死後就來到這方世界。

  這身份倒是不錯,萬曆六年三甲同進士,在三法司觀政半年後放為福州推官,妥妥的正七品,在任一年清理積案,卓有成效,吏部考核為上等,再熬點政績就可以轉任一方,或者回朝中擔任幾年科道官,前景十分光明。

  好不容易接受了這重身份,誰知道去年在福州看到福威鏢局的一剎那,整個人都不好了。


  以為拿到的是朝堂版本,穿越的還是江湖世界。

  從那之後,沈平就來到城外,尋找老蔡的酒肆,福州一帶,酒家眾多,浦城的玉帶春,或曰梨花白、短白;永安的「順昌酒」,又名「五香燒」;建甌梨花春、河清、西施紅、狀元紅;邵武的「雙夾」,即「邵春」尤為有名,建陽還有賽金華、健步、駐涼、九種蘭等等。

  諸多美酒品盡的時候,終於找到了老蔡的酒肆。

  而在今天,他終於確信了這一切。

  華山派已經到了,青城派想必也不遠了吧。

  從西門入,過西門大街,福威鏢局正是這條大街上最為顯赫的建築,血紅朱漆大門前,左右兩座石壇中兩丈來高的旗杆,青旗飄揚。右首旗上的雄獅張牙舞爪,左首的「福威鏢局」剛勁非凡,似乎是林燫老先生手筆。

  這位林燫老先生並不一般,他在嘉靖嘉靖二十六年中進士,時年不過二十三歲,一時轟動福建,人們都道他是千里駒,將來必成宰輔。嘉靖朝黨爭激烈,嚴嵩權勢滔天,林燫獨不依附,仕途卻一帆風順。嚴嵩倒台後,徐階為首輔,林燫當時已經升任禮部右侍郎,人們都以為他一定會入閣,因為徐階恰恰是林燫老師,又對林燫極其欣賞,誰知道嘉靖皇帝一道中旨,就把林燫調到南京吏部,直到隆慶年間方才回朝。萬曆皇帝即位後,林燫先後任工部、禮部尚書,都以為他必定入閣,誰知父母先後離世,丁憂之後,閒居在家,蹉跎了仕途。福建人因為他曾任禮部尚書,尊稱他為林宗伯。

  他還有一個叔父,林庭㭿,自號小泉,曾任工部尚書,福建人也稱宗伯。有一個弟弟名曰林烴,也是進士及第,現任廣西按察副使。

  是為一門兩宗伯,兄弟雙進士。

  雖然在家,但是福建的官場,沒有人敢忽略這位老先生,不說別的,單單他曾經主持過會試和順天鄉試,又掌管過國子監,門生故吏遍及全國,這種能量就十分可畏。

  這家福威鏢局著實不簡單,不簡單的地方,還不是它在福州當地如何聲名赫赫,而是,它從來不跟福州地方官府打交道。沈平曾經查閱府衙架閣庫,一無所獲,而涉及福威鏢局的官司,更加沒有一個。

  若是華山、青城這樣的江湖幫派,不跟官府交往,還可以理解,可是福威鏢局這樣的,一半在江湖,一半在商場,不跟官府打交道,這可能嗎?

  林鎮南說,「多交朋友,少結冤家」,可是不交結朝堂的朋友,又要生意做遍天下,就顯得很不可思議了。

  他一定是有其他的靠山,能夠確保福州的地方官不敢過問。

  這個靠山,想必就是林燫。再想想,林遠圖既然選擇在福建安家,福建聲名赫赫的林氏,怎麼可能對他不聞不問呢?


  騎馬過西城大街,又過不遠處的府衙,布政使衙門,心中疑惑更甚。

  這兩大衙門距離福威鏢局不過一條街的距離,可是竟然對黑社會幫派的殺戮不聞不問,仿佛沒有看見一般,這也太不正常了。

  沈宅就在黃巷中,一進不大的院落中。

  剛剛下馬,門房兼管家兼帳房李貴李大爺已經出門迎接。

  「老爺又出城去了?」李貴接過馬疆繩,不滿地說道,「眼下這福州不大太平,老爺也不知道帶個人出去,還有這老殷,整天就是呆在屋子裡睡覺、喝酒,什麼事也不干,也不知道養活這等閒人有什麼用?」

  陸平笑道:「您老人家就別責怪老殷了,老殷是護院,呆在院子裡,是他的職責,況且你家老爺我,好歹也是朝廷的七品官員,知府衙門的第四號人物,若是連福州城也不敢逛,這天下還了得嗎?」

  李貴是陸家老僕,從陸平父親起,就沒有把他當外人,陸平又是他看著長大的,因此在陸平面前也就十分隨意。兩人說笑著進院,李貴自去馬廄餵馬,陸平卻來到右邊廂房,把酒往地上一放,在門上拍打了三下,轉身回屋去了。

  丫鬟南荷點燭,焚香,上茶,又端水洗漱。

  「老爺今日還教奴家學琴嗎?」小丫頭今年剛剛十四歲,是來福建上任之時,母親特意買來的。

  陸平看了下案頭的楊掄的《太古遺音》,若有所思地搖搖頭,笑道:「我也不過比你多學一兩月而已,那裡有許多可以教你。」

  南荷看了一眼陸平,有些幽怨地說道:「老爺彈的可是真好聽,今日我出門買菜,遇見鄰居張舉人家的丫頭小翠,那小妮子說,『張舉人為了聽老爺的曲子,就在樑上住了三天三夜,連飯都忘記吃了。』」

  正在喝茶的陸平不由得一口老茶噴了出來,他指著南荷道:「那叫做繞樑三日,說的是孔夫子在齊國聽到韶樂的故事,這個成語我是教過你的。」

  南荷撅著小嘴說道:「奴家的學問,如何能與老爺比。反正那張舉人就說老爺是琴曲大家,卻不肯教我,想必是嫌棄奴家太蠢笨了。」

  陸平暗暗搖頭,這張舉人,自從搬入黃巷以來,就不停討好自己,這等人的好話如何能信。若說是大家,恐怕還真得在這個江湖上尋覓。

  他溫聲說道:「學琴不可急躁,你今日早些休息,閒暇時先溫習前日教你的曲子,過數日再教你新曲。」

  南荷得到了承諾,收拾了銅盆自去休息。

  陸平卻時而翻著《太古遺音》,時而拂動琴弦,久久不能入眠。

  這是一段漁樵問答。

  漁人說的是:「靠丹崖,整頓絲鉤。人山濯足溪流。駕一葉扁舟,往來江湖裡行樂,笑傲也王侯。但見白雲坡下,又見綠水灘頭。相呼相喚,論心商榷也不相尤。寵辱無關,做個雲外之叟。」


  樵夫答的是:「長江浩蕩,舉棹趁西風,箬笠簑衣,每向水深際侶漁蝦,湖南湖北是生涯。只見白蘋紅蓼,滿目秋容也交加。放情物外兮堪夸,櫓聲搖軋那咿啞,出沒煙霞。」

  ……

  人心總有江湖在。

  正昏昏欲睡之時,卻聽得窗戶翻動,他為應付俠客或者盜賊,特意在窗戶上安了一套銅鈴,鈴聲響起,正是有不速之客來訪。

  陸平抬眼,卻見一個黑衣人正翻窗而入:「狗官,看劍……」

  雖然罵的很難聽,聲音卻是出奇地悅耳。

  陸平心中一個激靈:難道是她到了?

  只見話音未落,頭頂上掉下一張碩大的漁網,黑衣人始料不及,下意識就要躲避,縱然輕功再好,這麼短的距離又如何能避得開。

  「狗……」姑娘大吃一驚,揮劍急砍,哪裡還能來得及。老殷早拉起總繩,將漁網越收越緊。姑娘一開始還不停掙扎,現在已動彈不得。

  老殷一躍進屋,他一腳踹掉姑娘手中的長劍,低聲說道:「就一個。」

  陸平微微有些詫異,他在察覺出自己身處江湖世界之後,就開始籠絡江湖人才,可惜福建這地方,除了有個莆田少林寺,武夷山中可能躲了幾個避世的人物,最多的幫派就是海盜勢力。

  自稱在海外闖蕩半生,毫無建樹,孑然一身,但求容身之所。問其武藝,則說略通,一般小毛賊不在話下,等閒江湖客,也能對付。

  事發突然,其他的人都還在夢中,老殷卻在這姑娘剛剛進院子的時候,就發現了她的行蹤。就這一點來說,老殷還是有些藏拙。

  老殷今年五十出頭,身材高大,國字臉,鼻似鷹鉤,此刻的他筆挺站立在屋內,冷峻的目光盯著網中的姑娘,毫無醉意,與平日判若兩人。

  「快放開我,你這狗官。」

  陸平也仔細打量了一番,果真是名不虛傳,雖然罩著黑巾,看不清容貌,不過被漁網捆縛的身材卻顯得窈窕迷人。

  她的束髮已經散了,燭光下愈發顯得秀髮如墨,肌膚勝雪。

  老殷一隻手探入網中,揭下她的黑巾,一張秀麗的瓜子臉龐露了出來。

  姑娘掙扎不得,只是圓溜溜的大眼瞪得賊大,一副很不屈的俠女形象……

  陸平一臉委屈地說道:「這位姑娘,我和你素不相識,往日無怨,近日無讎。你夜闖民宅,大喊『狗官』,持劍傷人,我朝律法森嚴,凡謀殺人,有殺人意圖的,斬;殺人未遂,卻有殺人意圖的,絞;姑娘雖然未曾傷人,但殺人意圖清晰,按照我朝律法,也應當杖一百,徒三年。」


  他無意間掃視了一下岳靈珊的翹臀,搖著頭笑道:「嘖嘖,一百下,不知道姑娘能否禁得住。」

  「你……」岳靈珊看著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打量,不由得怒目而視。

  出生十八年,何曾如此丟臉,她開始有些後悔,不該瞞著二師兄來這裡,原來以為這狗官不懂武功,很好對付,結果生平第一次行俠仗義,剛剛出劍,就落到了這狗官手中,還沒有人知道。

  「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岳靈珊強忍著慌亂說道。

  「知道。」陸平答的很快,「姑娘正是我日間所見的沽酒之女薩宛兒的。」

  「其實,我還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你不是薩宛兒,而是華山派掌門人岳不群的掌上明珠、岳靈珊女俠;酒肆中假扮薩老頭的,也不是什麼行商,正是華山派的二師兄勞德諾。」

  「你……怎麼知道?」岳靈珊的小臉一下子變得煞白,她驚恐的眼神,仿佛在問:「你是什麼人?」

  陸平搖搖頭,卻是換了一個話題道:「岳姑娘,我福州府和華山派素無瓜葛,就是你的令狐師兄在漢中府與青城派酒樓鬥毆一案,按照律法,若是『以手足毆人,不成傷者,笞二十。』『成傷,笞三十。』漢中府如何斷案,那是他們的事情,貴派也應當找漢中府才是,為何要來我福州府?」

  岳靈珊一愣,大師兄在漢中聽到「英雄豪傑,青城四秀」幾個字,用一招豹尾腳將青城派的侯人英、洪人雄踢下酒樓,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父親按照江湖規矩向青城派交代,包括她自己在內,都覺得沒什麼不妥,可是若按照這位『狗官』的說法,師兄好像還留下了案底。

  而這一事件,恰恰是她來福州的起因,父親讓勞德諾向青城派道歉,二師兄得知了青城派要向福威鏢局展開復仇,她和二師兄就來福州探聽消息。

  自己又為什麼要來這裡呢?

  對了,白天這狗官,在酒肆敲詐了二師兄「十兩白銀」,臨走還不付酒錢,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官,福州不知道多少良善百姓為他所欺。

  「你這狗官,欺行霸市,欺壓良民,人人得而誅之。」想到這裡,岳靈珊立即像找回自信一樣,怒聲呵斥道。

  陸平道:「岳姑娘這話,未免太過欺心。殷老,你給岳姑娘說說,本官現在在福州官聲如何?」

  殷老臉孔一黑,白了陸平一眼,背書一般說道:「大人自從上任以來,共理案一百零八件,其中,清理積案二十六件,肅清冤案九件,在大人所斷案件中,斷富人輸的占據六成,窮人輸的不過三成,其餘一成,均在大人的堅持下調解。尤其是替張寡婦追還遺產一案,為按司衙門極為讚許,朱載庚搶占田土案,不畏其勢,迫使朱載庚退還土地,合城百姓無不稱道。」


  陸平笑道:「岳姑娘聽到了嗎?可見『狗官』一詞,實屬污衊。」

  岳靈珊瞪大了眼睛,她從未見過有如此無恥、如此厚顏之事,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陸平見此情景,也感無趣。跟這位姑娘開點玩笑也沒什麼,不過現在怎樣處理她倒是一個問題,放回去,讓事情回到原來的軌跡,從此不問江湖事情,專心朝堂,恐怕剛剛有點眉目的林家慘案無法阻止,就連這位善良多情的姑娘本人,結局也實在讓人憐惜;不放回去,那就算半隻腳踏入江湖,林家慘案還是沒有辦法阻止,今後,自己恐怕也難以逃脫江湖的煩惱。

  他稍稍沉思,即做出決定。

  「殷老可會點穴?」

  「略知一二。」

  「岳姑娘,我給你一個選擇,你是要繼續呆在漁網裡和我聊天,還是讓這位……點了穴道,換個地方休息。」

  岳靈珊一愣,這兩個情況似乎沒什麼不同,不過顯然後者要好一些。

  「你最好快點放了我,咱們的事情一筆勾銷,否則,我們華山派不會放過你的。」她威脅道,不過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樣的威脅實在是軟弱無力。

  果然陸平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

  殷老也不廢話,上前點了穴道,制住岳靈珊,取了漁網,轉頭就離去了。

  岳靈珊軟綿綿地倒在地上,眼神淒迷,看著陸平靠近,胸前的小鹿不由得亂撞起來。她怒聲問了句「你要幹什麼?」陸平卻並不理會,只是抱起了她,往客房走去。

  岳靈珊愈加羞憤,禁不住閉上眼帘,在那一剎那,她看見的是陸平微笑的面龐。

  「他比起大師兄,好像也不差……」這是岳靈珊最後的念頭。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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