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見面就掐
能見到兄弟年輕時的樣子讓他很高興，便笑著問：「在外面幹啥？咋不進屋呢？」
許前進搖頭說道：「喝，喝多了屋裡熱。」
「行吧。」夏天走出門，前面房後有幾顆樹，下面有木凳，用袖子將雪擦掉，坐下問：「啥事？」
過去太久，記不清兄弟是哪天來的，好像是一起去幹活了。
許前進坐在一邊直接開口：「聽說小煉油廠邊上的老張家要做一套組合櫃，榫，榫卯的，用倆人，一人兩塊錢一天。」
天哥手藝不錯，跟老張家認識，這活穩了。
「價不高。」夏天回憶下，八五年全國年平均工資一千一百八十五。
這是報紙上寫的！
每天工資三塊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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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要看跟誰均。
其實在鐵飯碗裡，低的一個月工資才三十多塊錢，大部分都是一天一塊五到兩塊錢。
他是榫卯木匠，按天干榫卯活最少要給兩塊五，一個月能幹半個月活。
就算是大師傅也不比鐵飯碗賺得多。
他們縣城不小，以後是地級市，目前有三個火車站，北面有礦山，南面有林場，西邊還有油田。
八十年代不是原始社會，不至於窮的錢要論分賺。
如今只是缺衣少食，最缺油水。
任何時代都不缺有錢人，八五年，萬元戶絕對沒有十萬元戶以上的多！
他們縣城裡有一個月賺一兩百的，賺七八十的工人也不少。
有這些人比著，他當然不願意賺三四十塊錢了，關鍵是一年還有幾個月沒啥活。
許前進知道天哥想賺大錢，也說去南方趟好路會帶著他，可是小錢也得賺啊。
看向北面屋裡勸道：「趁著有活先掙點，糖球那孩子太瘦了。」
「我媽說讓你給嫂子買點東西補補，萬一斷奶了……」
本想拿點東西過來，可是嫂子要臉，給次數多就不收了。
夏天明白他一個小伙子不好意思多說，許前進才十九，今年忙著相親。
正常來講，差兩歲都玩不到一起去，他倆差五六歲，除了老一輩處的不錯以外。
還要全憑許前進嘴欠。
專門挑釁年紀大的，挨揍了找他幫忙打架，一起挨揍的交情！
想到被誰打，不由笑著點點頭說：「確實要給她們娘倆多買點好吃的。」
許前進心裡納悶：「不對勁啊！他居然惦記買東西了？」
看樣子不像身上有啥，那就不多想了，拍下大腿說道：「小刀，小刀割屁股，定下來了。」
「定個屁！」夏天站起身揮手道：「走，去找總揍你那小子。」
畢業十幾年，誰還記得初中學的知識？他三十多年不干木匠活也忘了。
上手也能幹，可是榫卯的難，萬一干差了，那可丟他爹人了。
許前進跟在後面問：「找劉大發乾啥？」
「呵呵。」夏天意味深長的看著他，這小子總挑釁大八九歲的劉大發。
不然他這打遍屯子裡同齡無敵手的也不會跟著挨揍。
人也奇怪，大發和老二犯相，見面就掐，長大以後哥三關係反而是最好的。
許前進被嘲笑了也沒在意，低頭不服氣的說：「我現在能打過他了！」
「嗯。」夏天輕輕點頭也不拆穿，拐過一個胡同問道：「相親成沒？」
提起這事，許前進無精打采的搖頭：「沒有，她嫌我個矮，眼睛小。」
夏天感慨道：「粗柳簸箕細柳斗，世上誰嫌男人丑？」
「好像是這麼回事。」許前進若有所思的點頭贊同，他是初中文化，聽懂了。
又急忙抬起頭，努力瞪大眼睛問：「你好像在說我丑。」
「沒有！」夏天搖頭不承認，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事多磨別著急。」
這小子相親比取經都困難！
任何事都有兩面性，這何嘗不是一種鍛鍊呢？
「我都十九了。」許前進有些犯愁，爺爺是老獵人年紀大了，爸爸個頭矮，身體還不怎麼好。
進山體力跟不上，沒繼承老爺子衣缽跟廈大海學了木匠。
如今家裡全靠他出大力賺錢，想娶個好點的媳婦，有困難啊。
「女人一白遮百丑，男人一富啥都有。」夏天對此深有體會。
許前進腦子不笨，問道：「那去找大發就能有來錢路？」
劉大發是跑長途的大車司機，最近兩年算補貼加上干私活的收入，每個月不低於一百八十塊。
一個人比四個人賺的都多，可把村里人羨慕壞了。
天哥找他難道是學開車？人家大發靠親戚又去學的早，如今是金飯碗，單位不缺人，關係再好也很難擠進去了。
「見面再說。」夏天沒有直接回答，走到屯子中間小賣店大門口，天徹底暗了。
經常有人在賣店打牌，還是玻璃窗，裡面沒亮燈。
許前進觀察一下說道：「停電了，得買兩根蠟。」
這年頭就算縣裡有不少工廠，那一個月最少也要停三四次電，可能會停一天一宿。
蠟燭必須買，夏天剛要往賣店裡走才想起來，心裡暗罵：「草！沒錢！」
聽見南邊傳來沉重腳步聲轉頭望去，從胡同里走出來一個人。
離五六米才看清，個頭和他差不多，有一米八高，長得比他只差一點。
那也是濃眉大眼。
體型比他要壯，正是劉大發。
走路左右晃，同樣沒少喝。
他先開口問：「你這是幹啥去？」
劉大發喝的有點迷糊，沒看清人，聽聲就知道是誰，回道：「停電了，買根蠟。」
「呵！」許前進冷笑道：「吹燈拔蠟老几凳還用買？」
聲音不大，偏偏能讓他聽見。
劉大發屬於不占便宜就是吃虧的主，正月十五送燈籠，這麼大歲數了，他也要拔兩根蠟回家。
是百無禁忌的人，敢躺在墳頂上睡覺！
大閨女叫小草，老婆生個胖小子難產沒了之後，他老實多了。
但是蠟照撥不誤！
同樣二胎交八百塊錢，對於劉大發來說不算大事，聽見罵他撥蠟老几凳。
隔著幾米距離就探頭裝模作樣的找尋一翻才笑道：「是狗剩子啊，不說話我都沒看見你。」
「操你大爺！」揭短誰都不愛聽，就算關係好經常開玩笑的，許前進也會上來脾氣罵人。
「敢罵我！屁眼拔罐，你找死！」劉大發舉起拳頭往前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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