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意料之外的波折

  一次採訪，本來也沒什麼，誰能想到，伴隨著《無極》的上映，票房一路高漲的同時，罵聲也鋪天蓋地。

  採訪的那天，張石還記得當時導演滿懷信心地談論著「夢幻般的畫面、深邃的哲理」。

  每一個詞彙都像是從藝術的天花板上掉下來的，但現實卻給了這個「天花板」一記沉重的反擊。

  觀眾對《無極》的期待如潮水般高漲，然而，電影一上映，整個輿論場仿佛炸開了鍋。有影評人說，這部電影是「一場華麗的災難」；觀眾更直接，評價里都是「看不懂」加「噁心人」。罵聲像潮水一樣湧來，幾乎淹沒了那些散落在角落裡的褒獎。

  陳大導心裡憋著一股子不痛快，3.2億的製作成本，這可是他掏心掏肺拍出來的「曠世奇作」。上映之後，雖然票房不算低，但和他的期望差了不止一點半點。3.2億砸進去，結果砸出一堆罵聲，這讓他心裡像塞了一塊石頭，壓得透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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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像一個隨時要爆炸的火藥桶，碰到一點火星兒就能炸開。

  他本想著靠這部電影徹底封神，結果，卻成了一場「夾雜著噓聲的成功」。每次有人提到票房和口碑的反差，陳大導心裡的火就躥了上來，這世界欠了他一個完美的結局。

  「混帳之極！網上那些說壞話的，他們看懂了嗎？」陳大導狠狠地把手裡的茶杯往桌上一放，聲音里壓不住的憤怒仿佛要從每一個字里冒出來。

  陳紅作為他的妻子，也是《無極》的製片人，看到他如此焦躁，自己也是心事重重。

  她皺了皺眉，輕聲勸道：「網上的那些人，素質參差不齊，鑑賞水平不高也是一方面……可能還有同行的水軍在背後推波助瀾，故意抹黑。」

  「哦？」陳大導一聽，眼神一亮，似乎找到了出口，猛地坐直了身體，緊盯著陳紅，「你是說？」

  陳紅點了點頭，繼續分析道：「華誼那邊不是在拍《夜宴》嗎？再加上還有其他的同行，他們不都是擔心《無極》票房太高，會給他們接下來的電影造成票房壓力嘛。」

  「無能之輩！簡直無能至極！」陳大導氣得眉毛都豎了起來，聲音更大了幾分，「怎麼能擔心《無極》對他們有影響？他們拍不出好的東西，難道還能怪到我的頭上？真是無能之輩，居然用這種手段來抹黑我！」

  他越說越氣，臉上的憤怒已經完全掩蓋不住。

  原本是藝術的驕傲，現在卻被這樣一場口水戰拖入泥潭，讓他愈發感到這圈子裡的「黑暗勢力」無處不在。

  陳紅在一旁看著他氣得漲紅的臉，心裡也是無奈，畢竟他們這些年的努力，全都壓在了《無極》這部電影上，而現在的罵聲和票房的落差，似乎讓這個導演的驕傲和耐心都在逐漸耗盡。

  陳大導正氣得在屋子裡來回踱步，看到助理匆匆跑進來，還沒等開口，那助理就滿臉尷尬地站在門口，眼神閃躲，不知如何開口。

  「說！」陳大導一瞪眼，語氣不善。

  助理緊張得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說道：「網上有個視頻……火了……」

  「視頻？什麼視頻？」陳紅眉頭一皺，剛準備開口問，陳大導已經擺手示意助理繼續說。

  助理趕緊把手裡的筆記本電腦遞上，屏幕上正播放著一個視頻，標題赫然寫著：《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

  視頻的畫面模仿了《無極》的風格，甚至台詞也像是從影片中摘抄出來的。一個饅頭，被誇張的特效、緩慢的鏡頭拉扯成了一場荒誕的「血案「。場景浮誇，劇情荒謬，一張張臉上的表情也像是在嘲諷著什麼。

  「這……這是什麼東西！」陳大導看了一眼，臉上瞬間變得鐵青，氣得幾乎要摔掉手中的杯子，「這是什麼惡搞？這是在諷刺我的電影嗎？」

  陳紅湊近看了看，屏幕上那些拙劣的表演與荒唐的情節，讓她不由得搖了搖頭。她雖沉穩，但也不禁感到心裡有些發堵。

  助理戰戰兢兢地說：「導演，這個視頻現在在網上火得一塌糊塗，大家都在轉發……說什麼『饅頭引發的血案』比《無極》還好看……」

  陳大導聽到這裡，臉上的怒意更加無法掩飾，他抬手指著屏幕，聲音因為憤怒有些發顫：「他們這是在褻瀆藝術！這叫什麼東西？把我這幾億投資拍出來的史詩巨作，和一個饅頭相提並論？！」

  「現在網上很多人在跟風調侃《無極》……」助理小聲補充，明顯感覺到房間裡的溫度在迅速下降。

  陳大導氣得頭髮幾乎要豎起來，眉頭緊鎖著，像是要隨時爆發，但一時又說不出話來。

  陳紅雖然也生氣，但看著丈夫氣得幾乎要炸，她只能拍了拍他的背，試圖讓他冷靜下來：「咱們先不急著發火，看看怎麼處理……」

  陳大導越看臉色越青，陳大導咆哮著：「人，怎麼可以這麼不知廉恥！告他！告他！」。

  他又看到這個視頻下邊的一個推薦視頻《知名導演吐槽《無極》假大空》，點開看過之後，更加生氣：「這是誰，怎麼可以這麼評價，他看懂了嗎！旁邊怎麼是田壯壯？」

  「田壯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陳大導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滿臉困惑。

  他和田壯壯雖然不算密友，但也算是圈內同仁，這樣公然出現在吐槽自己電影的視頻里，簡直是……背後捅刀啊！

  陳紅說：「這是《落葉歸根》的導演，是田壯壯的學生。出了這個採訪之後，田壯壯直接給我打電話道歉了，說張石導演太年輕，沉澱不夠。」

  陳大導沉聲說道：「一個拍鄉土片的導演，有什麼沉澱。他也配評價我的電影？」他停頓了一下，眼神中透出一絲決然，「給三平打個招呼，既然他沉澱不夠，那就讓他慢慢積累。以後他的項目，無論是投資還是上映，都讓中影『特別重視』一下。」

  中影董事長辦公室。

  韓董放下電話，對著正在匯報事項的製片主任們，說道：「陳導因為張石的那個採訪生氣了，讓咱們對張導以後的投資和發行重視一下。」

  孫主任趕緊說道：「韓董。張石導演的電影還是很賣座的，據說他下部電影的劇本已經打磨的差不多了，估計快要拉投資了。」

  韓董有些猶豫，對孫主任說：「這樣，這次咱們少投一點點，發行就按正常合作。給陳大導個面子。畢竟，還是國內市場要起來，要大投資，大投資就需要大導演。張石導演很有潛力，但是他還是達不到大導演的水平。將來他需要投資，會繼續找咱們的。」

  韓董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桌上的文件上，但顯然心思已經不在上面。

  他抬頭看向孫主任，語氣略帶沉吟：「是啊，張石的片子確實賣座。給陳大導個面子。畢竟，還是國內市場要起來，要大投資，大投資就需要大導演。張石導演很有潛力，但是他還是達不到大導演的水平。將來他需要投資，會繼續找咱們的。」

  韓董微微嘆了口氣，道：「陳導的面子不能不顧，張石那邊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咱們『重視一下』，可以從細節上來，比如投資金額、發行力度，給他點小小的難度，但不能徹底關門。」

  製片主任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他們明白韓董的意思——「重視」其實就是給張石設點障礙，讓他不那麼順利，但也不能讓他完全倒下，畢竟他確實是一顆潛力股。

  韓董笑了笑：「我們要留足後路。說不定張石哪天真成了大導演，咱們還得靠他賺錢呢。」

  孫主任有些欲言又止，最終說道：「好的。那《落葉歸根》的結算，是拖一拖還是儘快結算完成。」

  韓董說道：「《落葉歸根》快要去威尼斯進行展映了，等海外版權賣完之後一起結算。」

  張石還不知道這場風波將要襲來，他定稿《無名之輩》之後，又興沖沖地跑去找田老師。

  田老師靜靜地看完了《無名之輩》，咂咂嘴，評價道：「這個本子的故事性不錯，打算拍了。」

  張石有些靦腆，說道：「是的，老師。這次投資高了一點，拍攝大概需要1000萬，宣發需要400萬。」

  田壯壯想起圈內隱約流傳出來的傳聞，說道：「最近圈內有個傳聞，因為上次的事情，這次的投資和發行可能會有些問題。」

  張石有些不以為意：「哎。我覺得這個本子肯定也會掙錢的，誰會放著錢不掙呢！」

  田壯壯微微嘆了口氣，眼前的張石滿臉自信，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圈子裡那些潛藏的暗流。他搖了搖頭，但並沒有繼續勸說，年輕人有衝勁是好事，但有時候不碰個壁，恐怕很難真正明白這行的深淺。

  「你這劇本確實不錯，但拍電影可不是光靠一個好劇本就行的。」田老師斟酌著說道，聲音放得很輕，仿佛不想給張石的熱情澆冷水。

  張石哈哈一笑，顯然還不在意：「田老師，您放心吧！我這次的劇本絕對好賣！我算是摸透觀眾的口味了，咱這票房肯定穩得住！」

  田壯壯聽著張石自信滿滿的話，心裡卻在思索那句「試試也好」。

  圈內的傳聞他聽得太多了，特別是陳大導那邊的風聲，想要「重視一下」張石，以後可能投資和發行都會有不小的阻力。張石這次要真一頭撞上去，恐怕會比他預想的難。

  「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那就放手去做吧。」田老師微微笑了笑，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輕輕拍了拍張石的肩膀，「不過，到時候遇到困難也彆氣餒，這行嘛，誰都有碰壁的時候。」

  一周後，田壯壯家裡。

  田壯壯看著眼前有些頹喪的弟子，有些戲謔地問道：「碰壁了？」

  張石頭髮亂糟糟，耷拉著頭，聲音有些低沉：「中影那邊只願意投200萬，就算我出700萬，剩下的500萬還是沒有著落。」

  田壯壯笑道：「誰沒被現實摁在地上摩擦過？這只是開始，以後你會習慣的。」

  「要不要找找香港那邊的投資？大陸和香港合拍現在是一種趨勢。」，田壯壯建議道，「我可以給你推薦英皇。」

  「算了吧。聽說香港那邊的人很難搞，我沒那麼多心思放在平衡關係上。再說，萬一他們要角色怎麼辦？我既不認為我這裡有適合香港藝人的角色，也不認為有了他們能讓我故事更出彩。」張石有些抗拒的說道。

  「怎麼，不想用一些大碗給你增加票房，吸引投資方。」田壯壯問道。

  「港台大碗確實可以吸引到票房和投資，他們業務也不錯，但是我給不起他們片酬。」張石拒絕道。

  田壯壯心中一動，說道：「這樣，我將上影那邊的任總電話給你，你聯繫聯繫任總。」

  張石十分感激，連連說道：「謝謝你田老師。」

  上影和中影有很大的不同，就像這兩個不同的公司具有的不同使命一樣。中影需要完成一定的政治目標，上影卻把經濟效益放到了第一位。

  任總也是一個很務實的人，他仔細看過劇本，審閱過拍攝計劃之後，爽快的答應了剩下的投資份額。他甚至還想把中影的份額吃掉，不過他在中影孫主任一副想吵架、打架的架勢下退縮了。

  他也想讓張石退出一些份額。

  他發現張石在這場投資大戰中，居然持有一種「榮損與共」的理論。他對張石這套理論簡直哭笑不得，就像看到了一個既堅持節約又極力推進的理想主義者。

  張石把「榮損與共」解釋得頭頭是道，仿佛投資者和導演之間的關係，是一種高尚的互助關係。

  任總聽後，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明白了導演真心出錢肯定會認真拍片子，自己也不必過於糾結投資份額的問題。

  圈內聽聞張石新劇投資受阻的消息，本來還暗暗笑話，沒想到，沒幾天的時間就收到了項目投資完成，正式立項的通知。一時間人心思動。

  《無名之輩》正式立項了。

  張石組建了三人籌備小組，中影的孫主任，上影的任總，還有他。

  這次立項，他還找到了上次《落葉歸根》的部分幕後人員，畢竟《落葉歸根》成功了。

  結果，在這些幕後人員的回應里，張石看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一方面是繁忙的檔期，他們的日程表已經被各種項目填得滿滿當當；另一方面則是小心翼翼的拒絕，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踩了「地雷」，讓自己的事業陷入一片混亂。

  他最終還是用了上影的推薦人員，不過他還是要一個一個面試，一個一個爭吵，一個一個確定。一片忙碌中，幕後人員確定了。

  一通電話，張石被迫結束了和幕後的頭腦風暴，出現在了上影的招商辦公室。

  「張導，謝謝你！太謝謝了！」

  一進辦公室，張石就被一個山西口音的男子緊緊的握住雙手，並對他連連道謝。

  張石有些茫然，他確認自己並不認識這個男人，扭頭對任總和孫主任問道：「兩位領導，這位領導是？」

  任總和孫主任還沒說話，這個男人說道：「哎呀呀，我是汾酒廠的老趙，上次《落葉歸根》給我們的汾酒打了個特寫，結果我們的銷量有了很大的增長，大夥都很感謝你呢。」

  張石一聽這麼說，趕緊也說道：「哎呀。我是真喜歡汾酒，好喝，不上頭！不像破茅台，入口辣還衝。」

  汾酒廠老趙一聽，更是熱情了三分。

  任總和孫主任看著眼前好像一家人似的兩個人，有些暗暗竊喜，這次好談了。

  酒類的貼片招商談完了，張石三人又開了個會：「這次，汾酒願意投500萬。加上手機波導、多普達分別投資的100萬，這就是700萬了啊。」

  張石三人很高興，畢竟還沒上映，就快回本了。

  張石在會議室里認真地整理了思路，然後對著任總和孫主任說道：「下個星期我計劃去趟威尼斯，順便考察一下外景。劇組那邊的選景工作也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等我回來時，勘探工作應該就差不多完成了。」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繼續說道：「這部電影的角色有馬先勇、馬嘉旗、李海根、胡廣生、高明、肇紅霞、劉雯虹、高翔、馬依依，你們有推薦的人選嗎？我這邊也有一些候選人，咱們可以把名單匯總一下，然後發起邀請，安排試鏡。」

  最終確定下來：邀請姜武、陳建斌試鏡「馬先勇」，邀請任素汐、陳數試鏡馬嘉旗，李海根、胡廣生、高明、肇紅霞、劉雯虹、高翔這幾個角色在上影進行公開試鏡，馬依依由蜜蜜出演。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