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蛇鱗死洞

  「咚咚咚!」

  

  還在努力讓幻覺消停下來的我忽然聽到了敲門聲,我剎那間睜開眼看向齊姝,她正好端端地蹲在我旁邊,臉上也是一陣煞白。

  「齊姝就在我身邊,那二樓門外的那個是誰?」

  我伸手示意齊姝別說話,然後小心翼翼挪到門前。

  敲門聲還在繼續,在這幽深的洞窟里,一棟荒廢的二層閣樓中出現了敲門聲,這荒謬程度著實令人不寒而慄。

  「是那變成怪物的女研究員嗎?」,我臉上閃過一絲疑惑,然後把頭貼在門上。

  奇怪的事情是,外面敲門的人似乎嘴裡還在念叨著什麼話,我竭力把耳朵跟門貼緊,這才模糊地聽到了「不要哭」三個字。

  這是什麼意思,我皺著眉頭思考著,可餘光卻瞥見齊姝驚恐的樣子,她用力捂著嘴,並伸手指了指我的旁邊。

  我抬眼看去,那門縫裡竟然伸出來無數蠕動的頭髮,正慢慢布滿牆壁和鐵門。

  「操,果然是一樓那個怪物女人」

  沒等我反應過來,整扇門都被一股怪力直接打翻,我被重重地砸飛甩在地上,一時間只覺得胸口都要裂開了,咳嗽都咳嗽不出來。

  門外那披頭散髮雙目發白的女研究員,正像蜘蛛那樣歪著頭,用四肢快速地向我爬來。

  我下意識想要再咬破手指畫符,可已經來不及了,幸好齊姝猛地撞向那怪物,才使得它撲偏了方向。

  「走走走!」,齊姝一把拉起我,衝著樓梯狂奔。

  然而等我們倆下到一樓,那手電筒照過去的時候我們才發現,一樓的大門沒了。

  不,不是沒了,是被密密麻麻的頭髮給縫住了。

  連著那窗戶也同樣被縫住。

  絕望開始在我心裡瀰漫起來,樓梯上傳來的動靜讓我拉著齊姝躲到了那角落裡。

  只見那怪物緩緩爬了下來,隨後衝著我們裂開了嘴,它似乎已經沒有了牙齒,整個嘴部張開時都是某種被拉長的粘液,但如果被咬上我想多半也不會好到哪去。

  「符……吳賜快畫符啊」,齊姝不停地搖著我的肩膀,而我回過神來,正要咬破手指的時候。

  這怪物似乎有了經驗,見我有動作就不再遲疑,而是直接向我們撲來。

  緊要關頭我實在沒工夫咬手指了,而是直接撿起旁邊兒的東西砸了過去。

  一聲悶響過後,預料之中的撕咬並沒有到來。

  我不解地看向面前的地板上,這才發現那怪物停在了原地,正歪著頭看著我扔出去的破舊娃娃。

  它慢慢圍著這被扯掉一條胳膊的毛絨玩具轉圈,始終歪著頭注視著,嘴裡還不停地念著我剛剛聽到的話,「不要哭」

  我竟然從它那張完全畸形的臉上看出了一絲困惑。

  「那是啥,是它的飼料嗎?」

  齊姝不解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差些沒把我氣暈過去,我們倆現在生死攸關之際,你以為擱這裡餵貓呢。

  「可能它這種由人類轉變而來的邪祟,還保留著某種慣性吧,或者說零碎的肌肉記憶」,我邊說著,邊往大門的位置靠,並用力撕扯著這些頭髮。

  所幸這些頭髮並不是什麼繩索般的硬度,我用力拉扯下,幾乎全都斷裂開來。

  「那她為什麼又要一直說不要哭,那也是她的肌肉記憶?」

  我沒有管齊姝那嘴碎的問題,趕緊拽著她就往我扯出來的口子裡面擠,在最後擠出大門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

  那已經變成怪物的女研究員還是歪著頭盯著那毛絨玩具,嘴裡念著不要哭。

  「我估計那確實是她的肌肉記憶,也許幾十年前在手術床邊,她對那個所謂的手術對象說過最多的話」

  「就是不要哭」

  終於從這詭異的閣樓里逃了出來,我和齊姝不敢停留,直接往先前看到的閣樓西邊一個齊人高的洞口走去。

  「吳賜,這個洞口有標識誒」,齊姝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驚奇。

  「不是,你也精神病發作了是嗎?」,我神色古怪地看向那洞口,結果整個洞口的上方真的有一個標識,上面寫著「332」

  這編號是什麼意思我不清楚,但眼下除了從這走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我招呼著齊姝往洞裡走去,身後的洞窟又傳來了那深淵底下群鬼的哭嚎,我忽然意識到那深淵中被鎖住魂魄的亡人,其中一部分說不定就是我兒時曾經認識過的沽源縣老人。

  不對,爺爺的墳也在梧桐山上,難道爺爺的魂魄也被鎖在了這裡嗎。

  難以解釋的情緒在我的心裡發酵,可我又能怎麼樣呢,我只能朝前走。

  這條洞道似乎曾經被專人維護過,我能夠看到每隔一段路那石壁上就掛著一個已經壞掉的燈泡。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又出現了一個從上空垂下來不少藤蔓的斷崖。

  我站在崖口,朝著下面望去,借著手電筒的光,勉強能夠看到下面的洞窟似乎沒有什麼東西,那地表還有不少暗河的水淌了出來。

  拼了,我咬了咬牙抓住了一根布滿葉子的藤蔓,試了試穩固程度,然後囑託齊姝自己往下滑的時候要抓緊。

  隨著我縱身一躍,這條藤蔓猛地一下子繃緊,但沒有斷裂。

  迅速落到地面以後,沒一下子齊姝也滑了下來,我還蠻驚奇這娘們兒的變化,要知道在精神病院裡的時候她有一次自殺過後連在食堂端飯碗的力氣都沒有。

  說起來她真的很真實,在她把臉貼在我手心的那一刻,我好像都能聽見她的心跳聲。

  我開始在這洞窟中尋找出口,但好在前面又是一條羊腸小道,而且流水的方向也是這裡,看樣子一直順著這個口子走說不定就能找到離開地宮的出路。

  膠鞋踩在沙石上發出咯吱的聲音,我走在前面,從齊姝手裡拿過手電筒。

  這條小道周圍的石質看著和地宮其他位置的都不一樣,有許多黢黑的凸起,而且手電筒照過去還會泛著冷光。

  我一邊走,一邊伸手去觸摸那凸起,只覺得周圍石壁似乎起伏很多,弄得手掌還有些抖。

  「吳賜,你覺不覺得這周圍的石壁,真的好像鱗片嗎」,齊姝好奇地走在我身後,也拿手觸摸著周圍。

  這句話猛地讓我腦子一震,是啊,這不就是蛇鱗嗎。

  我小時候在老家集市上見過有人兜售所謂的異石,那些石頭天然便有了各種各樣的獨特樣子,有的像肥肉,有的像猴子,還有的像小孩。

  這小道周圍的石壁竟也有如此渾然天成的形狀,別說只有一處像,我拿手電筒照了一路,這每處位置的石壁都像極了那真正的蛇鱗。

  忽然,手電筒的光在前面的地上照到了什麼東西。

  我走過去把那玩意兒撿了起來,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塊兒懷表,這東西不是陽春婷的嗎。

  他們仨也來過這裡!

  我渾身驟然緊繃了起來,連忙把發現告訴了齊姝,她聽後也是神色凝重,跟我說要小心一點,誰知道週遊這夥人再遇到我們又會幹出什麼事。

  我低頭冷笑一聲,我特麼還沒有找週遊這孫子算帳呢,他要是命大就別讓我遇見,不然我可也幹得出來在這梧桐山地底下殺人的事兒。

  我和齊姝繼續往前走,前面豁然出現了幾條岔道,難怪週遊三人的東西會掉在這裡,他們應該是從岔道走到了這兒,卻又覺得前面沒有路,於是折返了回去。

  可惜他們永遠不會知道,再往前走到一個洞窟,順著藤蔓往上爬,然後不超過半個小時就能夠走到真正的古遙地宮。

  雖然是個空殼子。

  岔道雖然不好走,但我還是帶著齊姝往右手的方向走去,我本來怕迷路還想著拿手電筒在石壁上敲出一個記號,可誰知道這石壁真是硬的驚人。

  「吳賜,你有沒有感覺哪裡不對」

  「什麼不對」,我舉著手電筒回頭看向齊姝。

  可她只是指了指身旁的石壁,我把光打過去。只見那小道周圍石壁上像蛇鱗的凸起,竟都在以一種輕微的弧度蠕動著。

  就像是活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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