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拜師(上)
「魏師弟,樁功三個月就感悟氣血,不錯嘛。」
「都是師兄們教得好,悟通關竅,我也有些僥倖。」
「哈哈,無需妄自菲薄,習武一途,全憑苦練。」
魏叢與鄉鄰搭乘板車到縣城,先找鋪子買了件衣裳,換上後掩住了背部鞭痕,才到城南武館,與一眾學徒寒暄賀過新年,方到前院尋大師兄樊郃,也遇到了不太常見的九師兄顧璀。
他站了個樁,樊郃手一搭,便帶著他去拜見寧老頭了。
一路上,顧璀哈哈笑著與他打招呼,性子很是自來熟、善交際,無半點久見之生疏。
魏叢不禁暗暗感慨,他遇到的杜二公子、徐安慶、顧師兄等家世較好的人,風度、人情世故都很不錯,全無話本里引人憎惡的做派。
武館門面前院,到寧老頭所居的後院,需經過演武院。
演武院裡,還在相互賀新年聊談的學徒們,見到大師兄引路、九師兄笑呵呵地與魏叢交談,一同前去後院,不由面面相覷,表情變得複雜,頗多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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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哥這是感悟氣血了嗎?」田成不可置信道。
「定是!」劉貴攥著手激動道,都是癸舍室友,他們與有榮焉。
……
魏叢跟著樊郃,穿過一道鎖著的拱門,走過廊道,眼前豁然一亮。
這是一處清幽小院,屋舍青磚黑瓦,飛檐翹角,青石鋪就的天井地板兩旁,一側擺著花草各色盆栽,一側長著棵枝條蒼勁的松樹、下堆造型奇峻的半人高假山。
寧老頭正在松樹旁的躺椅上曬著太陽,若有所思,全無注意到樊郃三人到來。
「老師。」樊郃走過去輕聲道。
「哦,何事?」寧老頭緩了一下神,從躺椅上站起,瞧見有魏叢這個學徒在,神色即從鬆散變成嚴厲不苟。
顧璀輕笑一聲,被寧老頭瞟了一眼,趕忙咳嗽了一下,道:「老師,魏師弟去年八月進入武館,十月習練樁功,如今已經感悟氣血了,來請您看一下。」
魏叢忙附聲道:「老師。」
「哦。」寧老頭將目光投向魏叢,上下打量幾眼,「站個樁看看。」
「是。」
魏叢即矮腰蹲身,站了最熟悉的中平樁。
顧璀忍不住再次稱讚:「魏師弟真是在中平樁上下了苦功夫、花心思琢磨,這種自然、鬆弛的狀態,連我也做不到,造詣極高,難以想像才練了三個月。」
樊郃也是點頭笑道:「在中平樁上,我也不及魏師弟了,不認真看,還真以為魏師弟長了條尾巴呢。」
「全仗師兄們教導。」魏叢忙道。
寧老頭面無表情,不置可否,道:「打一遍長拳看看。」
「是。」
魏叢身形緩動,先是雙腳靠攏站直,旋即屈膝下蹲,重心移至右腿,左腿虛步、腳掌點地,兩掌握拳提至腰側,拳心向上,眼看左前方……懸腳虛,懶扎衣,探馬手,拗單鞭,倒騎龍,邱劉勢,拋架子。
六十四式,拳招繁多,養生長拳。
同屬寧家武館的拳法基礎,若五步快拳注重快、准、疾,養生長拳就注重徐、緩、慢,招式又多,沒耐性、記性的人,練個一年半載,可能都打不全。
但院子裡,魏叢雙臂微晃、腳步輕移,動作且徐且慢,卻無一點滯澀之感,好似他只在正常打拳,空氣卻宛若化成水,以至動作慢下來罷。
小半時辰,方才打完。
魏叢緩緩收功。
三人中途不曾打擾。
顧璀才連連苦笑道:「這養生長拳,我已經許久不曾如此耐著性子打完了,不如魏師弟遠矣。」
樊郃連連稱讚:「非日夜不綴,勤苦練習,便練不到這地步。」
「沒有沒有。」魏叢汗顏笑笑,不是借了虎蛟身的過目不忘、控水之能,若只是平平無奇的人身,三個月還要練其他東西的情況下絕難練熟。
寧老頭微微頷首,卻道:「好了,你先出去吧。」
「是。」
魏叢鞠躬,拱手退出了後院。
他回到演武院裡,都在外邊等著的一眾學徒,即將他圍得嚴嚴實實,急切問個不停。
他一邊回答,心頭不禁沉吟,感悟氣血了、功課應也能令寧師滿意,但,寧老頭似乎不怎麼表態。
不一會兒,演武院的學徒,就見到其他列入門牆的師兄師姐們,也朝後院走了去。
今日是學徒們開年回武館的首日,武館師兄師姐也都於今日聚武館、拜謁寧老頭,除不在黑水縣的,大都人齊。
「不是,叢哥,怎這麼大陣仗,難道你天賦異稟,震到老師了?」田成驚愕道。
「沒。」
魏叢搖搖頭,也很是納悶。
……
院子裡。
七個弟子齊聚。
除魏叢熟識的四個,大師兄樊郃、九師兄顧璀,五師兄吳頌,以及性格木訥、身材壯實、也帶教學徒的六師兄趙岩。
尚有三個生面孔,一個滿臉胡茬、不修邊幅的三十歲左右墨服漢子,目光隱隱銳利。
一個高挑的素裙女子,長相恬靜,看著約三十歲;一個二十餘歲的綠色襦裙嬌小女子,眼神活潑、略帶嬰兒肥,兩女都盤著髮髻。
寧老頭才道:「方才樊郃引了個叫魏叢的小子過來,去年八月入館,十月練樁,如今已經感悟氣血了,我當時確沒看走眼,這小子心性穩重,眼帶靈光、頗有悟性,樁功也好、拳法也罷,已練出幾分真味,喚你們來,是照例問問你們的看法。」
幾個師兄師姐神色微動,略有訝異,大都沉靜。
「吳頌。」寧老頭點了日常帶教的五師兄吳頌,「你平日帶著他們,魏叢那小子,應是你教得比較多,你先說說。」
「是。」
吳頌照常冷著臉,面無表情道:「平日練功,在諸多學徒里,魏師弟算不上最刻苦用功的那個,但若論前十,當名列其中。也如老師所說,魏師弟不是那種只會埋頭苦練的愚鈍之材,當初教他馬步時,一點就通,實屬聰慧。我原預料,他本應更早感悟氣血的,可能是根骨有所拖累,但無傷大雅。」
其餘師兄師姐聽完,訝異多了些許。
寧老頭臉上看不上什麼,他又點了名兒:「樊郃,說說你的看法。」
「是。」
樊郃笑笑。
相比吳頌,他說的就要詳細多了。
「魏師弟進武館練了一段時日後,我有找吳師弟了解過他的進度,吳師弟當時看法和現在一樣,很看好魏師弟,判斷他感悟氣血,應無大礙。」
「我便稍稍了解了下魏師弟。」
「魏師弟嬰幼時,被曾頭埠的魏姓人家收養,他與養父關係十分好。」
「他養父子嗣艱難,魏師弟十五歲,才得了一雙兒女,養母自此對他不甚友善,但鄉鄰未有從魏師弟口中聽到過怨言,他對弟妹亦十分友愛。」
「魏師弟去年之所以來武館,起因是他養父在與村鄰的糾紛中受氣,才置賣家中田地,換來銀錢,送他習武。」
「魏師弟進縣城來武館後,除了每十日回一趟家,也從不去他處,一心練功,亦不小家子氣、懂得全力以赴的道理,錢銀緊張的條件下,分別買過數份抻筋、壯骨、養血的湯藥。」
說完。
樊郃緩了一口氣,接著朝寧老頭鞠躬一拜。
「魏師弟家世清白,品行無誤,心性得當,可謂良材美玉,懇請老師收錄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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