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道獨行
曾頭埠,路旁。
魏叢見是沈翠翠,笑道:「翠翠這些時日沒見,和你爹出門訪親了嗎?埠頭這半月多,熱鬧恁多,沒見著倒是可惜了。」
沈翠翠笑道:「昨日剛回來,已經聽著哩,熱鬧好多,方才緹騎縱馬也見了,比得上往日半年了,我還聽說,水生哥跟老李伯學技藝,埠頭裡的大伙兒,都說水生哥你現在是個熟手哩。」
「哈哈,差著呢,才一點點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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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過後,是短暫的沉默,魏叢正準備說些什麼、好回家去,畢竟這雖是埠頭旁邊的公共場合,但這個時代,適齡男女,獨自相處交談,不太好。
這時,沈翠翠卻斂了笑容,輕輕咬了咬嘴唇,道:「我爹相看了一戶人家,是縣裡的,前些日子,我爹帶我上縣城裡的道觀,給我娘燒香祈福呢,那戶人家也去道觀里敬拜哩。」
「哦,那倒要恭喜翠翠你了。」
魏叢笑了起來,道:
「湖澤上打漁,像我們和沈伯這些男人還好,但像桂花嫂那樣的你們女的,卻是不好長久,如今翠翠你能離開水上生活,去縣城裡,是極好的。」
「沈伯又是個眼光準的,那定是戶好人家,品行什麼的當是溫厚純良的,二狗、鐵蛋他們,咱們這些鄰里一塊長大的夥伴,要知道了,定會由衷為翠翠你歡喜……」
魏叢笑著絮絮叨叨恭喜了一陣,沈翠翠卻是鮮少做聲。
眼見傍晚黃昏快要入夜了,他便笑著道別轉身。
「水生哥。」姑娘卻在身後又喚了聲。
「翠翠還有事嗎?」魏叢回身笑道。
黃昏下,漁家姑娘眼眸里倒映著埠頭邊大澤上金光燦燦的水波粼粼,她忽而抿嘴招手笑道:「天色暗了,水生哥回去記得小心些,到時我叫爹給魏伯伯喜帖,水生哥有空,記得來哦。」
「當然。」
魏叢轉身離開,大步朝著曾魏村的方向,走了好一陣,回頭一望,沈翠翠的身影果然不見了,他才鬆了口氣。
這不是前世,是保守的封建時代,一個姑娘家與他說許親的事,已經算得上是大膽直白了,但他魏叢,不管喚醒前世記憶前後,都只把沈翠翠當作同村同族的妹妹,沒有半點意思。
況且在他前世,也不是沒有交過對象,知道兩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觀念認知是否匹配,從這一點來看,這個時代的大多女子,很難符合這個要求了。
更退一步講,這一世,他有虎蛟分身在手,要看前世看不到的風景,情情愛愛,早就不在範疇中了。
「寶魚,賣錢,練武!」
魏叢目視遠方,大步行走。
夕陽映得湖澤水面金光璀璨,也將他的影子拖得極長,四下一時無人,天地宛若寂靜,僅他孤身,在道路上悠然獨行。
……
轉眼間,大日西沉,夜幕降臨,不一會兒,又旭日破曉,朝霞初生,照在了湖澤上,埠頭中。
「鐺鐺鐺!」
鑼鼓敲碎埠頭清晨的寧靜。
一個面色紅潤的絡腮鬍壯漢,身穿黑水幫服,身後跟著四個小弟,其中兩個小弟拖著個掩口黑髯的漁民、鼻青臉腫被打得已經有些不省人事,另外兩個小弟敲鑼打鼓,將早起欲去打漁的漁民們,聚到集市魚檔前的空地。
沒多久,絡腮鬍壯漢周圍聚了滿滿當當的曾頭埠漁民。
見狀,他才咧嘴笑拱手道:「各位父老鄉親們好,鄙人姓蔣,單名魁,幫中弟兄多喚我小魁、魁子、魁哥、魁爺,父老鄉親們怎麼叫都行,承蒙幫中厚愛,即日起,料理曾頭埠諸事,希望各位多多配合。」
人群聽得一片安靜。
魏叢也是。
絡腮鬍壯漢也不在意,依舊拱手笑道:「今兒耽誤各位片刻功夫,一個是和大家認識後邊好做事,另外就是有兩件事要和大家宣布。」
他拍拍手,身後小弟就將那鼻青臉腫的黑髯漁民拖上前,扔到地上潑了一盆冷水。
那黑髯漁民一激靈清醒,什麼也顧不得,立即匍匐著朝絡腮鬍壯漢磕頭,嘶啞著嗓子哆嗦著哭喊道:「魁爺,饒命,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魁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饒了小的這一次吧……」
一小弟直接一腳踩在黑髯漁民腦袋上,將他的臉按在泥地中,令其再怎麼掙扎,也發不出聲。
絡腮鬍壯漢才笑道:
「第一件就是這李二柱的事,咱幫里給官府交足了銀錢,才買來了這曾頭埠魚檔的生意,而魚檔的第一條規矩就是,大伙兒捕到的魚,只能在埠頭魚檔里賣,這李二柱就十分不曉事,暗中將魚賣到其他地方,壞了規矩。」
「原本我初來乍到,想著要和大家和和氣氣的,一起做好曾頭埠的生意發財,但是沒辦法,規矩就是規矩,有人壞了幫里定下的規矩,咱就是再不願,也得按規矩辦事。」
在圍觀的曾頭埠漁民噤若寒蟬的目光中,絡腮鬍壯漢的小弟拿出一個豬籠,渾不顧李二柱的掙扎哭喊求饒,將他連同幾塊大石頭塞進了豬籠里,然後抬著豬籠,朝埠頭那的一艘舢板走去。
曾頭埠會被浸豬籠的兩大事由,一通姦,二壞了黑水幫定的規矩。
埠頭清晨的薄霧裡,響徹著李二柱嘶啞的掙扎哭喊聲。
在舢板載著李二柱往湖中走的間隙,絡腮鬍壯漢的小弟拿出了幾張紙,張貼在告示欄昨天官府下達的通緝令旁,他則繼續拍著手笑道:
「今兒要跟大伙兒說的第二樁事,就是寶魚的,幫里給曾頭埠定的規矩是,今年必須要捕到三十條寶魚,如今快要立秋了,才剛過半許,如果達不成,大伙兒挖冬藕的額度可是翻番的,希望大伙兒注意。」
「另外就是寶魚的市價有所波動,幫里最新的採買價目表,已經張貼在告示欄上了。」
「好了,事情就這些,就不再耽誤大家了。」
說完。
絡腮鬍壯漢便悠悠背著手,帶著小弟回去據點中歇著,一點也不往載著李二柱的舢板船投去目光。
等到他們的身影不見了,被絡腮鬍壯漢攝住了氣勢的漁民們,才敢嘆著氣竊竊私語起來。
「走了個厲害的鄭三,不想來了個更厲害的鄭四,黑水幫真特娘的是人才濟濟啊。」
「二柱太傻了,以為黑水幫在調查鄭三失蹤的事,就顧不上其他了嗎?竟然敢私下偷偷販賣,是,誰不知道寶魚的價,被黑水幫壓了一半,可一旦被黑水幫發現,命就沒了啊。」
「可憐二柱還有個老娘和幼弟,好像就是他娘害病了,他才鋌而走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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