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壞了名聲

  第90章 壞了名聲

  宋堯瞧著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又著實到了該開門營業的時候,耽擱不得。

  「那你有事兒就喊我。」

  「晚些時候,我再喊了牙人過來,挑兩個伶俐的跟著你。」

  姜安寧睜圓了眼睛,正想要拒絕。

  宋堯像是提前預知了人的心事兒一般:「不許說不需要的話!」

  「咱們繡坊裡頭的繡娘,都有專門的小丫鬟跟著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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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伺候,也是學著做事兒,並非白白撥給你們使喚的。」

  「倒也不需要你們個個都傾囊相授,只那麼點撥個三兩句,若是有那麼一兩個能領悟出來的,不肖有多厲害,尋常做個帕子、香囊之類的,回頭對繡坊也是份助力。」

  宋堯如此說,姜安寧就算是想要拒絕,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了。

  「好吧。」

  宋堯這才滿意的笑了笑:「不過呢,你可是咱們朝凰繡坊的鎮海神針,理應多些優待。」

  「尋常繡娘,配一個丫鬟使喚,你怎麼也得配兩個才行。」

  姜安寧忙道:「我也不用兩個這麼多的,一個足夠……」

  「那怎麼行?」

  宋堯嗔了她一眼:「便不說你這大繡娘的身份,好歹你也是咱們朝凰繡坊的二老板了,身邊只跟一個小丫鬟伺候像什麼樣?」

  姜安寧在應付這種事情上,實在是沒什麼經驗,不過三兩句就嘴笨沒了話。

  「我都聽宋姐姐安排就是。」

  宋堯這才滿意了,叮囑人幾句莫貪涼之類的話,扭頭去前頭鋪子裡忙活了。

  後院頓時安靜下來。

  姜安寧目光呆直的看著桌面,腦子裡始終亂糟糟的。

  半晌午的時候,宋堯一臉凝重疲憊的朝著姜安寧走來。

  「安寧……」

  她躊躇著喊了一聲:「安夫人過來了,點名要見你。」

  隨即,她壓低了聲音,趴在人耳邊輕輕地詢問:「我瞧著人臉色不大好,瞧著來時的方向,似乎還是越聞繡坊那邊,說不定是上門來找茬的」

  「你若是不想見她,等下我找個由頭,將人打發了吧?」

  姜安寧意識盡數回籠,瞧著宋堯沉重的神情,深知這次安夫人找上門,怕是要不達目的不罷休,沒那麼容易被打發。


  否則,宋堯大概也不會這樣揣著糾結來問她了。

  「我隨姐姐同去。」

  姜安寧放下手中早已涼掉的湯婆子,起身摘下披風來,略整理了下裙裳,揚起笑來,走過去,隨人去了前面。

  原本熱熱鬧鬧的繡坊,此時已經沒了什麼人在。

  不知道是這個時間,生意本就沒那麼多,還是怎麼的。

  姜安寧微垂著眼,端是副乖巧老實,甚至有些怯懦的模樣。

  安夫人打量的目光望了過來,略顯遲疑:「你當真是繡禮佛圖的繡娘?」

  姜安寧有些茫然。

  宋堯也是一臉意外。

  她還當安夫人怒氣沖沖的上門來,是想要做什麼呢。

  原來只是為了問這事兒?

  「是啊,安夫人,我之前不是同你說了,咱們安寧啊……」

  宋堯的話,才剛說了一半,就被安夫人疾言厲色的呵斥:「閉嘴,我沒問你!」

  她目光看向姜安寧:「我問的是她!」

  安夫人抬手指著姜安寧,格外嚴厲:「你說!」

  姜安寧表面恍若是被驚嚇住的小兔子,實則心裡已經疑惑叢生。

  「我確實是禮佛圖的繡娘。」

  這事兒在宋堯那裡是過了明路的,甚至在江安縣,也算不得多大的秘密。

  她看起來誠惶誠恐的又補充了一句:「……之一!」

  安夫人眉心微擰。

  「之一?」

  安夫人又將人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好一通打量:「那之二呢?」

  「不知。」

  姜安寧看了眼宋堯,隨即臉不紅心不跳的,扯了嘴謊。

  宋堯也並不太意外。

  此前姜安寧就已經跟她通過氣兒,加上那些勸誡之語,她也不希望另一位繡娘過世的事情,被別人知曉。

  沒得給自己招惹麻煩。

  「不知?」

  安夫人冷笑了一聲,明顯是不相信:「你與她二人同時繡下這幅禮佛圖,會不知她在何處?」

  姜安寧隱隱有種感覺,安夫人似乎是奔著另一位繡娘來的。

  可……

  為什麼?

  「安夫人,您莫不是又在哪聽到了什麼?」

  宋堯盈著笑,上前了幾步,擋在姜安寧跟前。


  安夫人不悅的皺了皺眉,本不欲與人多說,不知怎的,忽地改了主意,繃直的身子,重新坐了回去,鬆散慵懶,不緊不慢:「我能聽到什麼?只是聽聞,你們繡坊要派出去打擂的,是禮佛圖的繡娘。」

  「我想著,這不是欺負人嗎?」

  「能繡出如此作品的繡娘,莫說是在小小的江安縣了,即便是在京城,甚至是宮裡的織造司,那都是了不得的存在。」

  安夫人狀似無意的瞥了眼姜安寧:「就算不當個四品的尚宮,怎麼也能當個從四品的司衣。」

  宋堯略顯尷尬的笑了笑:「我之前不是就與您說過的……」

  「我一直當你是吹牛。」安夫人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誰曉得你說的是真的?」

  「畢竟,那越聞繡坊也說,他們的繡娘,是繡過禮佛圖的……這我倒是奇了,怎麼禮佛圖的繡娘,竟然只是兩個剛及笄的小丫頭片子?」

  「你們,又誰是真,誰是假?」

  安夫人用茶蓋輕撇著浮沫,笑意玩味:「不過,我倒是聽說,盛越聞找來的那個繡娘,是個冒名頂替的。」

  「揭穿了那什麼蓮娘子的人,還是你們繡坊的這位……」

  安夫人笑了笑:「姜安寧是吧?」

  「前段時間,城裡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位坑騙未婚妻嫁妝,意圖吃絕戶的,趙海的未婚妻。」

  「聽聞這繡娘,能夠糊弄住盛越聞那個狗精明,還是因為你著意教過她許多。」

  姜安寧尷尬不失禮貌的笑笑。

  內心已是驚濤駭浪。

  她相信安夫人說的,在此之前對她或許並不相信,甚至壓根不上心。

  所以,大概只是最近才去調查了她的情況。

  只是不知,安夫人都查到了什麼?

  安夫人笑了笑,語氣隨意:「說來也巧,我跟你的那位前未婚夫家,原是還有幾分淵源來著。」

  宋堯一下子就警惕起來了。

  這安夫人,竟然與趙海那渣男一家有淵源?

  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淵源,好的壞的,該不會是知道了那蓮娘子的身份,過來為人出頭撐腰的吧?

  那可真是要糟。

  擂台是安夫人主辦的,輸贏好壞,還不就是人一句話的事兒?

  到時候,輸了比擂是小,壞了名聲是大!

  誰知道那些人為了讓安寧輸,為了讓朝凰繡坊輸,會不會給人潑什麼髒水上身?

  姜安寧倒是淡定許多。


  「趙元山想來你該是知道的。」

  安夫人沒什麼遮掩,大大咧咧的說道:「之前曾給我當了一段時間入幕之賓。」

  宋堯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等明白過來「入幕之賓」這四個字,指代的是什麼,老臉一紅,驚得瞪大了眼睛。

  安夫人玩的挺花啊!

  「你能遠離那樣一家子吸血蟲,也是幸事。」

  這話,是對姜安寧說的。

  姜安寧微微扯了下嘴角,輕應了一聲:「是。」

  安夫人笑笑,話鋒突轉:「可她是假冒的,你就是真的了嗎?」

  「你可別打量著蒙我,那禮佛圖,絕無可能出自一人之手!」

  「不僅我瞧得出來,凡是這江安縣裡頭,看到過那禮佛圖的,都能夠看得出來。」

  「無論是針法、走線,還是技巧,都至少是兩人以上,合力完成的。」

  「你可別告訴我,是你一個人,分別用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法子來繡的。」

  姜安寧笑笑:「的確不是我一個人繡的。」

  「只是,我也確實不知道另一位繡娘身在何處。」

  「我拿到禮佛圖的時候,它就是半成品。」

  「我當時也是為了練手,才會續補完成了後面的工作。」

  她略顯羞赧:「原本也是不捨得賣的,後來實在是為生計所迫……」

  姜安寧話只說了一半,適時的停了下來,留給人無限遐想。

  「照你這麼說,那半成品,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總該有個出處吧?」

  安夫人明顯不相信人的說辭。

  姜安寧略思考了會兒:「是我母親留給我的。」

  安夫人笑了:「你打量著蒙我呢?」

  「還是覺得,你那點兒身世,能瞞得過我的眼睛?」

  「你父母進京務工,歸來時不幸遇見了土匪,雙雙殞命。」

  「連屍首,都是好心人幫忙運送回來的。」

  安夫人睨了人一眼:「你爹娘死後,那些覬覦著你爹娘遺產的人,就闖進你們家,將值錢的東西盡數搜刮乾淨,連地磚都給掀起來帶走了。」

  「你說,這東西,是你母親留給你的?」

  「誰信?」

  安夫人嘴巴磕絆了一下,神色略顯不自然:「你家那些白眼狼親戚難道都是瞎子不成?竟然會放著這麼大一件兒做工精緻,用料上乘的繡品而不顧?」


  「哪怕只是半成品,如此大的幅長,便是賣布料,也能換個三五十兩。」

  「他們會願意留給你?」

  姜安寧哪怕心裡已經做了會被人查個底兒掉的準備,聽到此處,還是忍不住驚訝。

  「若是他們發現了禮佛圖的半成品,確實不會留給我。」

  姜安寧微吐了一口氣,緩了緩情緒,打起精神來:「實在也是我幸運,家母更是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

  她發現,安夫人在聽到她說及她娘時,瞳孔驚起了些許變化。

  「狡兔三窟?」安夫人眯了眯眼,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姜安寧心生奇怪,微擰了擰眉,很快又鬆開,狀若無事發生:「是呢。」

  「家母平素收東西的時候,總是喜歡將同樣的東西,分成是三份或者更多份來放。」

  「連家中的雞蛋,我阿娘都要分開放在三個籃子裡頭,懸掛在不同的地方。」

  「我與阿爹常常說,阿娘是閒的慌,才會如此白費功夫。」

  姜安寧原本輕鬆的語氣,忽地傷感:「可也是後來家中突然遭難,我方才知曉,阿娘當年的『白費功夫』是多麼明智之舉。」

  「若非有阿娘將東西分開來藏,只怕我早就無以為繼,餓死街頭了,哪裡還見得到如今光景……」

  她神情傷懷,十分的惹人憐惜。

  宋堯滿是心疼的將人圈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真是可憐的。」

  安夫人則不然。

  她神情驟變,目光凌厲,雙手緊緊地抓著把手,像是隨時會暴怒而起:「除了禮佛圖,你阿娘還藏了什麼東西?」

  「沒了……」姜安寧小聲啜泣了幾下。

  「當真?」

  安夫人明顯不相信。

  姜安寧故作出一副小女兒家的嬌憨與天真:「我騙您做什麼?」

  「那誰知道呢。」

  安夫人冷笑了下,毫不掩飾對人的懷疑。

  她把玩著手裡的茶蓋:「那你倒是說說,那禮佛圖是藏在何處的,才會沒有被玉……你那些白眼狼親戚發現的?」

  玉?

  玉什麼?

  什麼玉?

  姜安寧很肯定,剛剛安夫人險些脫口而出的,是「玉」什麼。

  可安夫人為什麼會險些口誤?

  莫非,安夫人是知道那些打著她親戚名號,闖進她家中的人,是什麼身份?


  可『玉』又是代表什麼身份呢?

  是姓氏?還是代號?亦或者是其他什麼?

  「這樣的事情,我好像沒有必要跟安夫人你交代吧。」

  姜安寧故意頂了一句。

  她梗著脖子,做出很是不服氣的樣子,故意說了句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生怕不夠引人懷疑:「反正東西來路清明,絕不是偷盜來的!」

  「呵呵!」

  安夫人冷笑三聲:「巧了,這事兒啊,你還真得跟我仔細交代清楚了!」

  她高高在上的看向宋堯:「個小丫頭片子不知曉輕重,宋老闆總不會不知道吧?」

  宋堯面露難色:「安夫人……」

  「東西是送進宮去的,又是走了我舉薦的路子,真要出什麼差錯,我擔不起責任,也掉不起腦袋!」

  安夫人板著臉:「我來詢問幾句,你們實話實說了,你好我也好。」

  「要是換了旁的什麼人來,到時會否發生什麼不堪的事情,用些什麼骯髒的手段……」她哼哼了幾聲,不屑冷笑:「我可不好保證。」

  姜安寧像是真的被嚇到了般,怯怯的喊了聲:「宋姐姐。」

  宋堯將人擋在身後,撐起笑臉來,跟人周旋:「安寧年紀還小,不知道輕重,安夫人嚇唬她做什麼。」

  「我可沒有嚇唬她。」

  安夫人冷笑:「實話實說罷了,或者,乾脆我再修書一封,請了京城裡的貴人過來盤查盤查?」

  「畢竟,真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可擔不起責任。」

  「我可不想像江寧織造那樣,成為第二個掉腦袋瓜子的倒霉蛋!」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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