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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安夫人為何言之鑿鑿

  第91章 安夫人為何言之鑿鑿

  

  宋堯有些為難的看了眼姜安寧:「你看,要是無傷大雅的話,不妨說了?」

  姜安寧像是逞強嘴硬的小姑娘,被稍稍一嚇唬,就露出了害怕:「宋姐姐,那禮佛圖真的是來路乾淨的。」

  她看了眼安夫人,小心翼翼:「當時是因為藏在了柴房的篷布之中,所以、所以才沒有被搜了去……」

  「不可能!」

  不待人話音落地,安夫人就先鐵口直斷,否認了人的說辭,只是很快她就意識到失言,心虛了幾分。

  姜安寧輕挑了挑眉,笑容玩味:「安夫人為何如此言之鑿鑿?」

  「難不成,當時那些人闖進我家中時,您就在現場看著了?」

  她表情很快的收斂起來,在安夫人壓下心虛看過時,又恢復剛剛那副無辜怯弱的模樣。

  安夫人沒發現什麼不對勁,拔高了聲音掩飾心虛:「我何時言之鑿鑿了?你不要瞎說!」

  「我不過是以常理推斷,那些人既然能夠連地磚都挖走,怎會放過篷布這樣可以換成錢的東西?」

  「你倒是好,竟然污衊起我來了!」

  姜安寧不甘示弱:「我也不過是以常理推斷,畢竟尋常人聽了我說的話,縱使不相信,頂多就是在心裡頭存個疑影,尋著細節一點點去推敲。」

  「哪會像安夫人您這般,懷疑否定的話,脫口而出,渾像您也是當時洗劫我家的參與者一樣!」

  她瞪圓了眼睛,怯弱無法維持,反增幾分兇狠嗜血,像是氣的狠了,隨時會去跟人拼命一樣。

  「胡、胡說什麼。」

  安夫人還真有些被她這個樣子給嚇住了。

  「你可不要信口雌黃,污衊我的清白!」

  她挺起胸膛,拍案而起,色厲內荏的駁斥。

  只是那沒什麼底氣的聲音,叫人聽著實難信服。

  連宋堯都聽出了幾分不對勁兒,何況本就對此事有諸多懷疑的姜安寧。

  「好端端的,說話就說話唄,這麼劍拔弩張的做什麼……」

  宋堯按壓下心頭的怪異,笑著打了個圓場:「誒呦,我的安夫人,我這小門小戶的,可擺不出來什麼好東西,您等下再給我這老榆木的破桌子給拍壞了。」

  安夫人偏頭瞪了過來。

  「我可不是心疼錢啊!」

  宋堯舉起雙手以示誠心:「更何況,您也不會差了我的錢不是?」


  「我啊,是擔心您弄傷了手。」

  「您千金之軀,回頭因為這些許不值當的小事情,弄傷了自己,多不值當的。」

  「我也擔待不起啊!」

  宋堯一陣唱念做打,各種好聽話捧著人,著實也是給了人一個台階下。

  「哼,算你還懂點事兒!」

  安夫人目光掃過姜安寧,臉上怒氣仍存。

  宋堯忙不迭的佯裝訓斥起人:「你這丫頭也真是的,安夫人是什麼樣的人物身份,會稀得做那些宵小無恥的行徑?」

  「咱們朝凰繡坊,能有今日,那是多虧了有安夫人的賞識。」

  「還不趕緊給安夫人賠個不是?」

  說完,又忙替人解釋找補:「她就是年輕,氣盛,受不的委屈,一時沒控制住脾氣,上頭了,您大人大量,原諒則個?」

  姜安寧沒動彈,像個嘴硬氣性大的小輩兒。

  「行了行了,你也甭替她找補了。」

  安夫人喝了兩口茶,順了順氣,似是很大度的開口:「我總還不至於跟個孩子計較。」

  「是是是,您胸懷寬廣,定然是不會跟咱們這些小人物計較的。」

  宋堯又賣了幾句好,將人哄高興了,這才小心的問了起來:「倒不知,您找那另一位繡娘,可有什麼緣故?」

  她『誒呦』了聲,滿臉愁苦:「您是知道的,我這人膽子小……」

  安夫人瞧她一眼,隨便敷衍了句:「也沒什麼,不過隨口問問。」

  「你們也別想東想西的,自個兒嚇唬自個兒了。」

  她恍若無事人似的,輕抿了口茶,不輕不重地將茶盞放下。

  「成了,就這麼著吧,我家裡頭還一堆的事兒呢,先走了。」

  說著,起身理了理裙裳,若無其事的走了。

  宋堯一頭霧水。

  瞧著人大張旗鼓的來,嗚嗚渣渣的一通發作,這會兒又偃旗息鼓的走了,十分茫然。

  眼見著安夫人帶來的看家護院一走,繡坊門前的街道,又漸漸地恢復了昔時的熱鬧。

  「你說,她這是鬧得哪一出?」

  宋堯唏噓了聲,很是費解。

  姜安寧搖頭:「不知。」

  「你是不知道,剛剛那陣仗可是把我給嚇到了。」

  宋堯回想起剛剛,拍了拍心口,仍有餘悸:「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忽地紛涌而至,將我這小繡坊給擠得都要見不得光了。」


  「之後更是二話不說,直接將店裡頭的人,給全都趕了出去。」

  「當時有的稍微慢了兩步的,還險些被推個大趔趄……」

  宋堯嘆了口氣:「我都要以為是遇見土匪下山打劫了,還想著到底要交出去多少錢,才能保命呢。」

  「沒想到,最後進來的竟然是安夫人。」

  她拍了拍心口:「我這心啊,起起落落的,好懸沒給嚇出毛病來。」

  「想著這人從前,也不是沒有過大陣仗的時候,上回帶著宮裡派來的天使,比這還要唬人呢。」

  「結果人一來,怒著個臉,凶神惡煞的要我把你交出來……我這心啊,頓時又七上八下了。」

  「生怕她是來找咱們麻煩的。」

  宋堯走到門口去,朝著安夫人離去的方向望了望,又朝著街道兩邊看了看。

  瞧著沒什麼可疑的人往這邊看,便關上了門,掛了歇業的牌子。

  「行了,我這店裡頭的人啊,也被他們給全都趕走了。」

  宋堯嘆了一聲:「就剩咱們兩個人,還是別忙叨了,我帶你吃晌午飯去。」

  「吃完咱去牙行瞅瞅,挑挑可心兒的人回來。」

  姜安寧應了聲「好」,看起來安靜又乖巧。

  只是心裡在盤算著,安夫人今兒這一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她隱隱有個猜測,那些在她爹娘去世後,闖進她家裡的『親戚』,就算和安夫人沒有直接關係,多半也是有些聯繫的。

  姜安寧微擰了下眉,越發開始懷疑起爹娘的死因來。

  初夏的晌午,徐徐吹來的清風裡,總是挾著縷燥熱,蟬鳴聲聲,吵的人心煩更深。

  宋堯掏出帕子來,輕拭了下額頭的香汗。

  「這天,好像忽地一下就熱了起來。」

  姜安寧卻有些奇怪。

  剛剛吹過來的風,拂過她臉面時,分明是絲絲清涼入骨,不見半分燥熱。

  可她抬頭看了看天上,烈日當空好好掛,街邊的大黃狗,正趴在陰涼處嘶哈嘶哈的吐著舌頭。

  路上的行人,也大都在揮著手扇風,想驅趕些許熱意。

  連旁邊的宋堯,額頭上都掛著細密的汗珠。

  空氣里,也瀰漫著熱浪席捲後的濕濃味道。

  她從前也是怕熱的。

  稍稍熱一點兒,就小臉撲紅。

  偏偏今兒,好像什麼感覺都有。


  可……

  說自己不熱,好像有些太另類了。

  姜安寧四下看了看,隨即恍若無事人一樣,附和了句:「可不是?說熱就熱,說冷就冷的,跟小孩兒變臉似的。」

  宋堯得到認同,嗯嗯的點了點頭,倒也沒注意,身旁的姜安寧,渾身清爽無汗,根本不見半點兒熱到的樣子。

  「天這麼熱,我看還是去吃點清爽的吧,熱菜怕是都用不上吃幾口,就渾身的濕汗,大失胃口了。」

  宋堯在街上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也沒瞧見什麼合心意的吃食兒。

  「才剛入夏不久,飲子攤好像還沒支起來幾家。」

  姜安寧看了一圈:「尋常開的那幾家,多是賣糖水的。」

  「要不,去西街那邊吃老安家的涼皮?」

  她提議:「正好城裡比較有名的牙婆五大娘,也西街那邊,回來還能順道去老劉頭那裡選些繡線。」

  宋堯聽著覺得不錯。

  只是奇怪:「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想到要去選繡線了?老劉頭那的貨,能行嗎?」

  「繡坊裡頭前不久才剛從餘杭那邊,進了些時興顏色的新繡線,回頭我給你拿去看看,可有用得上的。」

  姜安寧笑了笑:「好。」

  她道:「老劉頭家的繡線,在咱們江安縣,算得上比較不錯的了,便宜又耐用,顏色也多。」

  「我從前,常用他們家的繡線。」

  姜安寧略靦腆的低了低頭:「之前手頭不寬裕嘛,買什麼都要貨比三家,既要選質量還不錯的,也要價格美麗的。」

  宋堯本想說往後就不用再這樣小心翼翼的省錢了,又忽地想起來,每次姜安寧送來的繡品,質量都很上乘。

  遂改了主意:「那成,就去西街吃老安家的涼皮,回來我也看看那老劉頭家的繡線咋樣,好的話,不妨合作起來。」

  西街離朝凰繡坊所在南市街有些遠,兩個人走了半盞茶的功夫,方才到了。

  比起規規整整的南街,西街更雜亂些。

  大鋪面小鋪面都有,高低不平的,零零散散的在街道兩旁,支著些許賣吃食跟針頭線腦的攤子。

  倒是喧鬧聲,絲毫不比南街差。

  老安家涼皮,就在街角不太起眼的地方,小小的一間鋪面,裡頭也就勉勉強強能站下兩個成年人。

  若是兩人一塊進出,便連轉個身都不方便。

  桌椅都是支在鋪子外面,臨街空地上的。


  倒是勝在這地方,有棵高高大大的流蘇樹,將夏日要投在人身上的燥熱,擋去了大半。

  宋堯挑了個最靠近樹身的地方坐下:「往裡頭坐坐,等會兒就算太陽在升高几分,也不怕會曬著了。」

  「老闆,來兩碗涼皮。」

  她吆喝完,才忽地想起來問姜安寧:「你能吃辣嗎?」

  姜安寧搖了搖頭:「不太能吃。」

  「不要辣!」

  宋堯又喊了一聲,拿起旁邊的茶水壺,倒了些水在空碗裡頭涮了涮。

  「這街邊的東西啊,好吃是好吃,就是來來往往的那麼多人,難免會帶起厚厚的一層灰……」

  她把擦乾淨的筷子遞給姜安寧:「倒是沒想到,你也愛吃他家的涼皮。」

  「他家涼皮比較爽口,我趕上送繡活進城的時候,就偶爾會來吃一兩次。」

  姜安寧面兒不紅,心不慌的說了句。

  其實,她沒吃過老安家的涼皮。

  只不過是趙海喜歡……常常會讓她買了帶回去。

  那時候,她剛因為幫著趙海還了『欠賭坊的五十兩貸錢』而負債纍纍,為了能儘早還上外債,根本不捨得多買一份來吃。

  再後來,她嫁給了趙海……更加的沒有了自由支配自己所賺銀錢的權利。

  她有可能賺到的每一個銅板,都要被張氏等人層層盤查,生怕她藏了私房錢。

  有一次,她實在是餓極買了個菜包,卻因為遇見了同村來趕集的一位嬸子,便被張氏揪住當成錯處,狠狠發落了一頓,斷了三天的晚飯。

  想起從前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姜安寧眼角有些濕潤。

  還好,還好……

  這輩子,這些,都不會發生了。

  她想吃什麼,就可以吃什麼了。

  涼皮端上來,姜安寧微微揚起笑來,恍若無事人一樣,將眼淚潤了回去。

  「瞧著就有食慾。」

  姜安寧拿起筷子來,攪和了兩下,第一次對食物有了期待。

  「他家的涼皮,跟別人家的不一樣。」

  「旁人家的,喜好放醬油跟醋糖,他們家只放蒜水醋跟特製的芝麻醬。」

  宋堯攪和著涼皮:「他家的辣油也香,不是很辣,聞著香,吃著也爽口。」

  姜安寧聽的有些蠢蠢欲動。

  宋堯見她這副表情,便喊了老闆一聲,讓人拿些辣油來:「我這妹子,沒試過你家的辣油,想嘗個新鮮。」


  老闆大大方方的舀了一大勺放在人的碗裡頭,可是把姜安寧給嚇了一大跳。

  「夠了,夠了的,我吃不了太辣……」

  老闆笑呵呵地說:「放心吧,我給你舀的,都是上面的,只香不辣!」

  「咱家的辣油,您二位就吃吧,保管吃一回,想兩回!」

  姜安寧這才松下一口氣來,微笑著謝過。

  「兩位客人,要不要嘗嘗咱們店裡的新品?」

  老闆試探著問了一句。

  「新品?」宋堯來了些興趣。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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