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9章 求助
第1139章 求助
計程車在狹窄的巷子裡疾馳,張鶴年緊握著車門把手,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後視鏡。
那輛黑色轎車沒有再出現,但他的直覺告訴他,事情並不簡單。
「師傅,前面左轉。」張鶴年突然開口。
司機卻像沒聽見似的,反而加快了車速。
張鶴年心頭一緊,伸手去拉車門,卻發現車門已經被鎖死。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強作鎮定,聲音里卻帶著一絲顫抖。
司機從後視鏡里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張總工,我們老闆想請您喝杯茶。」
這司機竟然認識自己,張鶴年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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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之前很多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綁架他的孫子只是個幌子,對方的真實目的是他。
或者更加準確地說,是他張鶴年腦子裡的東西。
決不能落到這些人的手裡,否則不僅兵工廠要遭殃,祖孫兩人也必然沒命。
心裡做了決定,他猛地撲向前座,想要搶奪方向盤,卻被一股刺鼻的氣味嗆得咳嗽起來。
「別白費力氣了,」司機聲音悶悶的,「這可是特製的迷藥。」
張鶴年只覺得眼前發黑,意識開始模糊。
他拼命掐著自己的大腿,試圖保持清醒。
就在這時,車子猛地一個急轉彎,他的頭重重地撞在車窗上。
劇痛讓他清醒了幾分。
他注意到車子正駛向城郊,路邊的建築越來越稀疏。
必須想辦法脫身!
張鶴年強忍著眩暈,悄悄摸向口袋裡的鋼筆。
那是他隨身攜帶的鋼筆,筆尖鋒利如刀。
他假裝昏迷,實則暗中觀察著司機的動作。
車子駛入一片廢棄的廠房區。
司機停下車,轉身查看張鶴年的情況。
就在這一瞬間,張鶴年猛地躍起,鋼筆尖直刺司機的咽喉!
司機顯然沒料到這一手,倉促間抬手格擋。
鋼筆劃破了他的手臂,鮮血頓時涌了出來。
「八嘎!」司機痛呼一聲,說的是日語。
張鶴年心頭一震——竟然是日本人!
他趁機去拉車門,卻發現依然鎖死。
司機已經掏出了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張總工,我勸您別做無謂的掙扎了。」司機用流利的中文說道,「我們只是想請您幫個小忙。」
張鶴年冷靜下來,現在硬拼不是辦法,必須智取。
「好,我跟你們走,」他舉起雙手,「但我要知道,我孫子在哪裡。」
司機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沒問題,很快您就能見到他了。」
就在這時,一輛轎車緊跟而至。
司機臉色一變,此時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二十多分鐘,這裡只有他一個人,面對忽然而至的未知勢力,他只有選擇立即離開。
他顧不上處理傷口,趕緊打轉向,猛踩油門。
車子就要離開,張鶴年抓住這個機會,猛地撲向方向盤。
車子失控地撞向圍牆。
巨大的衝擊力讓兩人都撞在了擋風玻璃上。
張鶴年雖然頭破血流,但意識還算清醒。
他摸索著將手伸出車窗,從外面找到車門開關,踉蹌著爬出車外。
司機已經昏迷不醒。
張鶴年強撐著站起來,看到另一輛車上的人已經下來了,那人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但又想不起來。
他正要呼救,卻感覺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他隱約聽到:「張先生……!」
二十分鐘後。
司機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耳邊嗡嗡作響。
他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一張陰沉的臉正俯視著自己。
「廢物!」那人又是一記耳光抽過來,「張鶴年呢?」
司機這才完全清醒過來,想起之前的事情。
他摸了摸後腦勺,那裡腫起一個大包:「我……我們撞車了,他……他跑了…………」
「跑了?」那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知不知道這次行動有多重要?」
司機咽了口唾沫:「可是……可是我們不是還有他孫子在手嗎?張鶴年不敢怎麼樣的…………」
「蠢貨!」那人鬆開手,狠狠踹了他一腳,「你以為張鶴年是一個人?救走他的人是誰?特務處?黨務調查處?還是紅黨?」
司機臉色發白。
他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張鶴年作為兵工廠副總工,各方勢力都在盯著他。
現在人丟了,誰知道會引發什麼連鎖反應?
「立刻通知所有暗樁,」那人轉身對手下吩咐,「全城尋找張鶴年。還有,加強對那個孩子的看守,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手下領命而去。
那人又轉向司機:「你立刻去醫院處理傷口。記住,如果有人問起,就說你是被劫匪打傷的。」
司機已經在張鶴年面前露面了,不能再參加行動了。
司機連連點頭,踉蹌著站起來。
他剛要離開,又被叫住:「等等。」
「還有什麼事嗎?」
「這次行動失敗,你要負全責。「那人冷冷地說,「如果找不到張鶴年,你知道後果。」
司機打了個寒顫。
他太清楚特高課處理失敗者的手段了。
將車開出廠房時,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與此同時,在城郊的一間小屋裡,張鶴年緩緩睜開眼睛。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簡陋的床上,頭上纏著繃帶。
這是一間簡陋的民房,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桌上放著一個醫藥箱。
「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張鶴年轉頭看去,不由得愣住了:「是你?」
他盯著小陳那張熟悉的臉,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昨晚在從兵工廠回家的路上,正是這個年輕人開車送司馬宏回家的,還順帶捎了他一程。
這小伙子話不多,但看上去很精幹。
「小陳?你怎麼會……」
「張先生,您別動。」小陳快步上前按住想要起身的張鶴年,「我剛巧路過那片廢棄廠區,看到您從計程車里爬出來就暈倒了。」
張鶴年摸了摸頭上的繃帶:「這是哪裡?」
「我表姐家,安全。」小陳遞來一杯溫水,「您頭上的傷不輕,得去醫院檢查。」
張鶴年突然抓住小陳的手腕:「我孫子被日本人抓走了!」
他的聲音嘶啞得可怕,「沒時間去醫院,我得去找他!」
小陳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日本人?您確定?」
「那個計程車司機說了日語,我親耳聽見的!」張鶴年掙扎著站起來,卻因眩暈差點摔倒。
小陳連忙扶住他。
「張先生,您現在這樣出去太危險了。」小陳壓低聲音,「恕我直言,您根本不是日本人的對手。」
張鶴年頹然嘆了口氣,布滿皺紋的手無力地垂在膝上。
他望著自己青筋凸起的手背——這雙曾經設計過無數精密圖紙的手,如今卻連自己的孫子都救不了。
「我一個老頭子……」他嗓音沙啞,像是突然老了十歲,「怎麼斗得過那些日本特務……」
小陳蹲下身來,將一杯熱茶塞進張鶴年顫抖的手中:「張先生,您別忘了,您背後是整個金陵兵工廠。」
茶水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張鶴年的眼睛。
他忽然想起去年廠慶時,廠長拍著他肩膀說的話:「老張啊,你現在可是咱們廠的寶貝。」
當時滿禮堂的年輕工程師都在鼓掌。
「你是說……找廠里幫忙?」
「兵工廠是國家和軍隊的,總不會袖手旁觀吧?」小陳壓低聲音,「更別說您那些學生,哪個不是軍中技術骨幹?」
張鶴年眼神漸漸聚焦。
「但這是私事……」老知識分子骨子裡的清高讓他有些猶豫。
「張先生,您怎麼還沒明白呢?」小陳急得直搓手,聲音壓得更低了,「日本人是利用您的孫子要挾您,最終的目的還是為了那些武器,這綁架案早就是國事了!」
張鶴年渾身一震,渾濁的眼睛突然清明了幾分。
他想起自己的山炮的改良方案,能大幅提升射程和精準度。
「對,對,你說的對!」他猛地站起身,卻因眩暈踉蹌了一下,幸虧扶住了桌角,「不行,我得趕緊去找廠里,晚了就來不及了。」
小陳見他執意要走,也不好再攔。
其實張鶴年頭上的外傷並不嚴重,真正遲滯他行動的是那計程車司機用的迷藥。
他在危急時刻閉氣及時,吸入的劑量不大,否則現在恐怕還昏迷不醒。
「您慢些。」小陳攙扶著他往外走。
張鶴年佝僂著身子跟在小陳身後,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喘口氣。
迷藥讓他的視線時而模糊時而清晰,耳邊總像隔著一層棉花。
有兩次他差點被突出的石板絆倒,全靠小陳眼疾手快扶住。
好在很快上了車,得以休息。
小陳的車開的又快又穩。
張鶴年靠在座椅上,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迷藥的效力還未完全消退,車窗灌進來的冷風讓他稍微清醒了些。
「前面就是兵工廠了。」小陳突然開口,「張老i先生,您得打起精神來。」
不多時便將張鶴年送到了兵工廠的大門。
兵工廠的頭頭反覆確認了張鶴年孫子被綁架的事情,覺得這是個大事,必須向上面報告。
兵工廠本身就有特務處的人,也不敢隱瞞,立即上報。
三十分鐘後,這份帶著兵工廠火漆印的報告靜靜躺在處座的檀木辦公桌上。
對面沙發上的閔文忠注意到,處座看文件時,眼睛微微眯了幾下。
「文忠。」處座突然合上文件,「兵工廠副總工程師張鶴年的孫子被日本人綁架了。」
閔文忠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晃。
作為情報科科長,他太清楚這句話的分量——張鶴年主持的新型火炮項目,是老頭子親自過問的絕密工程。
「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十點多,」處座起身走到軍用地圖前,「特高課出動了至少兩組人馬,用的是江湖拐子的手段。」
他忽然轉身,眼中寒光凜冽:「但他們對於張鶴年的綁架並未成功。」
閔文忠立即起身:「我馬上帶人去查……」
「不急。」處座抬手制止,「我已經讓伯鈞帶人去保護張鶴年了,順便讓他們調查一下這起綁架案。」
閔文忠心中不情願,調查這起綁架案,應該是情報科更有優勢,他趙伯鈞只會打打殺殺,能幹得了這細活兒嗎?
他是老江湖,自然不會當面表現出情緒來。
只是垂著眼瞼,用平穩的聲線應道:」若是趙科長去,那此事很快就會有眉目了。」
處座起身踱到軍用地圖前,手指划過兵工廠:「文忠,你配合伯鈞做好情報工作,一旦有了線索,立即通報給伯鈞。」
這話說得溫和,卻把界線劃得涇渭分明。
「是。」閔文忠應道。
十分鐘後,閔文忠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打了個電話,不多時,門被輕輕叩響三聲。
「進來。」
王德發閃身而入,反手關門的動作行雲流水。
這個三十出頭的情報隊長穿著不太合身的西裝,領帶松松垮垮掛著,看起來像個不得志的小職員。
「科長,您找我?」見到閔文忠後站得筆直。
閔文忠推開窗戶,讓深秋的風卷著梧桐葉吹進來。
樓下院子裡,趙伯鈞正帶著二十幾個黑衣壯漢登車,衝鋒鎗撞在車門上哐當作響。
「看見了嗎?」閔文忠用鋼筆指了指窗外,「趙閻王要去救人了。」
王德發眯起眼:「帶這麼多人去?哪位大員出了事?」
「兵工廠的張鶴年孫子被特高課綁的事,你怎麼看?」
「啊……?」王德發微微愣了一下,「特高課要綁也該綁張鶴年本人,綁個奶娃娃算怎麼回事?」
「他們是想綁架張鶴年來著,但行動失敗了。你把咱們的人都撒出去,務必早點找到那小娃娃的線索。」
閔文忠很清楚,即便這個案子是行動科在主導,但前提還是要有準確的線索,否則只顧守著一個張鶴年,終究解決不了問題。
只要情報科率先找到那小娃娃的線索,處座那裡肯定還是要高看他一眼的,這樣的機會如何能夠輕易地放過?
這些年,閔文忠和趙伯鈞明爭暗鬥,但閔文忠始終把握一個原則,那就是儘量少與趙伯鈞發生正面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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