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逃婚
外資工廠1897年開始在上海出現。當年即有英商「怡和紗廠」,美商」鴻源紗廠,」德商「瑞記紗廠」在上海開辦。
《馬關條約》規定日本可以在中國的通商口岸投資設廠。
日本一下進入上海26家企業,標誌著列強對中國經濟侵略方式由原來的商品輸出為主,轉變為資本輸出為主。
極大的阻礙了中國民族資本主義發展。
外資工廠企業在上海招工,並不遵守國民政府不許使用未滿16歲童工的政令,沙廠,繅絲廠,鞋廠,大量招收童工。
木哥兒買回《申報》、《新聞報》、《大晚報》,上面招工信息公然寫著「招收16歲上下」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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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玩的是文字遊戲,留來進行狡辯。
第二天的報紙赫然登出大標題:警方突擊,搗毀白螞蟻老巢。
上海人把販賣婦女的人販子叫白螞蟻。
內容說:
一夥白螞蟻人販子長期從上海及全國各地販賣婦女到東北。
東北當年闖關東的人大多是光棍,單身狗。定下居後最缺女人。日本人占領東北有上百萬關東軍,女人更是稀缺。
人販子背後有黑勢力支撐,警察搗毀一個窩點做即做樣子,不管租界內警署還是租界外警局,跟黑幫都有利益往來。
張嘯林是這行業老大,利益往來,人販子搗了一個窩點再生出兩個。
他們一站一站把各地騙到上海的女童、女子、婦女排位標價,恐嚇、教化、從業培訓、轉手、運輸,行成一條龍市場。
木哥兒指著報紙對囡姐兒說,你看看,上面說的就是以招工的名義把你們騙到東北。
方露萍嚇住了。
「校門事件」後,夏明要拜肖炳添為大哥,從家裡偷來5塊銀元為投名狀孝敬肖炳添。肖炳添收了銀元,一想不對!
大哥才是大哥,我怎麼能當大哥。
肖炳添說:「投名狀我收下,不能當你大哥。我有大哥,我可以當你二哥。不過我當你二哥之前,你得先拜我大哥做大哥。大哥是1,我是2,你是3,算術不要搞亂了。我大哥三頭六臂七十二變,比我厲害很多。他沒念過書會識字,沒當官會作報告,我最佩服的就是我大哥。我帶你去拜我大哥。」
夏明父親是大地主,在蘇區有百畝良田十座大山,蘇維埃政府搞土地革命全部沒收。紅旗飄飄,歌聲嘹亮——
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
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
民主政府愛人民
共產黨的恩情說不完
大地主血壓增高心律失調進入通宵失眠。
剛剛睡著。
霹靂一聲震乾坤
打倒土豪和劣紳
往日窮人矮三寸
如今頂天立地的人
睡不著,睡不著,大地主爬起來帶一家人逃到上海。
上海有大地主哥哥在民國警備司令部任參謀,靠這一臂膀很快又在上海立足做起生意。
肖炳添帶夏明見到木哥兒,一看氣質,夏明撲通一聲跪下。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木哥兒受人一跪不知道自己在哪救人一命。
「大哥,他叫夏明,要拜我為大哥。我想,我不能當大哥。我有大哥,我只能當二哥。我要是在外面當大哥就是另立山頭背叛大哥,所以我就把他帶來拜你做大哥,我們兩兄弟都拜你做大哥!」
「好!我養得起。」
夏明對肖炳添說你大哥真豪氣,他還要養我。肖炳添說你拜了我大哥,你就不要指著我說你大哥。
對對對是我們大哥。我們大哥真牛逼!
肖炳添掏出銀元如數上繳。
「大哥,5塊大洋,!」
「哪來的大洋。」
「夏明孝敬大哥的。」
「不要,讓夏明收回。我們兄弟結拜,情重如山,豈是幾塊銀元能估價。」
夏明得知又撲通一聲跪在木哥兒面前:「大哥,我此時千言萬語夜不能寐難表衷腸。大哥視銀元為糞土,以肝膽照兄弟,這樣的大哥我誓死相隨!」
木哥兒坐在餛飩攤前凳子上。
方保甲失去女兒心焦如麻。木哥兒去吃餛飩偵查到情況向方露萍匯報,說方保甲有氣無力奄奄一息,漏箕快拿不起了。來吃餛飩的人全說不是咸了就是淡了,餛飩不是煮爛了就是沒熟。
木哥兒說:
「你阿爸發火把漏箕扔在鍋里。光頭楊說你阿爸鹽放多了,你阿爸叫光頭楊滾蛋。年過節說餛飩沒有煮熟,你阿爸叫年過節滾蛋。我其實什麼也沒說你阿爸也叫我滾蛋,你說氣不氣人。要不是你在我屋裡,我就對你的那個老棺材不客氣!」木哥兒罵道。
當著面罵阿爸,方露萍順手抓起綠豆燒空酒瓶子照木哥兒打來。木哥兒跳開道:「我當叫花子還沒人罵我癟犢子,你阿爸準是腦子瓦特了,逮著人就罵。」
木哥兒對囡姐兒說:「你爸那哈批龍罵我,我不跟他一般見識,還是去照顧你阿爸生意,跟兄弟去吃他餛飩,然後給你買生煎回來。可是,你阿爸沒有把餛飩攤擺出來。都知道你阿爸逼婚把你逼跑了焦急在氣頭上,讓他罵一回不跟他計較,想來勸勸他,吃他餛飩把生意湊合走。光頭楊等著,年過節等著,周大鵬等著,我也等了一會,可你爸不出來,我猜肯定四處找你去了。」
方露萍起身跑出去。不一會又跑到木哥兒這,哭兮兮說:「木哥兒,我阿爸找我去了,他到哪去找我呀,我阿爸不會找不到我,去去去,跳河啊!嗚嗚嗚——」
木哥兒一點不擅長面對梨花帶雨的女孩,不會哄女孩不哭。方露萍動心動腸哭得木哥兒找不到措施來救場。
阿爸天天在身邊不覺得。
阿爸為她離家出走,走在人流中,走起腳上血泡。走到黃浦江邊,女兒不見了我也不活了……想到這方露萍哭聲變大傳給屋外的過路人。
木哥兒叫停:「囡姐兒你這種哭人人知道你在我這裡以為我把你綁架了。你不要逃婚了回去等你阿爸,你阿爸回來不見你又會出去找你。」
方露萍起身跑回去,阿爸並不在家。木哥兒打算去地洞,方露萍又跑回來,木哥兒大聲說:
方露萍,你不要老往我這裡跑來跑去的,你是在逃婚,老往這裡跑人家會說我閒話!
把方露萍氣到了:「臭叫花子三隻手,給你點顏色你還要開染坊了,叫你幫幫忙是給你臉,天下大得很我逃婚定要逃你這,你還把自己當大救星臭美了你小赤佬。」
罵完了方露萍嗚嗚哭去。
木哥兒快步上前抓住方露萍手:「囡姐兒我錯了,我跟你去找你阿爸,找回來你就不要再跑了。」
木哥兒把方露萍扶回屋說:「囡姐兒你沒吃東西,沒有力氣走路怎麼找你阿爸,把餃子吃了。」
黃浦江邊看江看船的人熙來人往,小火輪遠洋貨船冒起沖天煤煙,木帆船小舢板中間穿梭。方保甲找到這裡沒有地方再去找了,此時他後悔萬分痛苦萬分。
女兒八歲前是多伶利乖巧一孩子。
也是他沒照顧好受涼得出一場病成結舌。
念完小學女兒就不想念書了,同學背後學她結舌被她聽見。
老師從沒找她提問讓她讀課文。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讀課文出現很多不該有的逗號頓號。心裡很羨慕那些把課本讀得朗朗上口的同學。
到13歲這年,女兒跟一個鄰居女孩吵架不結巴,方保甲高興不得了,女兒結巴突然好了。
可是不吵架她又結巴了。
醫生說治不好。
他別無所求,唯有件事安排好女兒婚嫁,這件事安排好他可以閉眼了。
唉——三天了,女兒跑出來多危險啊。上海沒有親戚老家無人也沒告訴她,她會去哪呢?
方保甲扶在欄杆上躬身望向黃浦江出海口,望著望著,迎風而來的濕氣讓他視線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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