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蘇琥（六）
兩年後
建初元年
冬
疏勒國
橐城
「北匈奴來襲，西域諸國叛亂，盛符，我命你率三百輕騎突圍，回中原請求朝廷發兵援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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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班昭對蘇琥命令道。
盛符，是蘇琥的表字。
由於兩年前出使西域諸國，重建西域都護府有功，蘇琥升任軍司馬，比千石。
不過，這西域都護府才重建一年，就又沒了。
半年前，皇帝劉莊（漢明帝）駕崩，漢廷忙著權力交接，無暇顧及西域。
於是，北匈奴趁機發兵攻打西域都護府。
西域諸國恐懼北匈奴，於是又轉而向北匈奴臣服，協助北匈奴攻打西域漢軍。
班昭的兩千輕騎，也被分散駐守在各個城池要塞，跟他來到橐城的輕騎只有五百。
如今，他卻要蘇琥帶走三百輕騎，回中原請求援兵。
同樣被圍困的還有疏勒城的耿恭。
疏勒城是車師後國的一座城池，並不是疏勒國的城池，只是音譯同音。
疏勒，意為水草豐美之地。
蘇琥領命，統率三百輕騎向東而去。
出城沒多久，就被姑墨國的斥候發現。
「不要戀戰！」
蘇琥顧不得掉隊的士兵，帶著剩下的士兵向東狂奔。
二十多個掉隊的漢軍騎兵被姑墨國的士兵團團圍困，最後戰死。
一路上，飛沙走石。
蘇琥不敢深入沙漠，只能沿著崑崙山脈東行。
十三天後
于闐國
崑崙山脈北麓形成了許多冰川融水綠洲，每個綠洲都是一處人口聚集地。
蘇琥等人經過于闐國時，得到于闐國國王的通行許可。
于闐國在這次叛亂中保持中立，既不想得罪匈奴人，也不想得罪漢廷。
誰贏，他們就臣服誰。
在經過某處綠洲時，蘇琥看到當地有佛門僧人正在傳播信仰。
早在幾年前，就有西域佛僧應邀前往雒陽，皇帝劉莊（漢明帝）還為他們建造白馬寺。
不過，佛門思想雖然進入了中原，卻還只是個新鮮玩意，沒幾個人了解，雒陽的權貴們也只當是西域來的某個薩滿巫師。
西域才是佛門思想迅速傳播的地方。
有一小半的西域國家都已經皈依佛門。
那位傳播信仰的佛僧看到了蘇琥的騎兵隊伍，卻一點也不害怕，反而主動上前打招呼。
不過，佛僧說的話，蘇琥卻是聽不懂。
佛僧先是用梵語說話，蘇琥自然是聽不懂的，然後，佛僧又用剛學的于闐國語說話，蘇琥還是聽不懂。
于闐國有貴族懂漢語，所以蘇琥才能在于闐國暢通無阻。
「這位是婆乸多，來自身毒的法師，他想與將軍您交流。」
幸好，綠洲內一個西域商人懂得于闐國語和漢語，將佛僧的于闐國語翻譯成漢語說給蘇琥聽。
「身毒的薩滿？」
蘇琥不了解佛門，只當是類似玄莬郡和草原那些土著人的原始薩滿信仰。
「我不是將軍，也沒空與他交流，現在忙著去中原搬救兵。」
蘇琥拒絕了佛僧的洗禮，帶著自己的軍隊在綠洲聚落內採購了許多淡水和食物，然後就趕緊繼續出發。
而那位自稱婆乸多的佛僧，眼神狂熱地看著蘇琥離去的方向，用梵語自言自語道：「神秘的絲綢之國，我遲早要將世尊的真理傳播到那裡去，來去匆匆的將軍，相信以後我們在絲綢之國還會再見面的。」
離開于闐國後，蘇琥又用了十五天的時間通行了好幾個西域國家，最終抵達鄯善國的國都。
鄯善國同樣保持中立，既沒有攔截蘇琥，也沒有為蘇琥提供幫助。
在鄯善國，蘇琥得知一個重要消息，耿恭等人在車師國遭遇了匈奴人的主力。
「匈奴數以萬計的大軍圍困疏勒城，我這幾百騎兵恐怕也是杯水車薪，當務之急是趕緊回中原。」
他繼續東行，在六天後，終於抵達玉門關。
「西域之事，我已經知曉，並且已經派人將消息上報朝廷，請求朝廷發兵援救，軍司馬暫且不用前往中原，不如留在玉門關，等待朝廷的援軍抵達，再一同前往西域解救諸將。」
玉門關守將鄭眾對蘇琥說道。
蘇琥點點頭，於是留在玉門關，等待朝廷的消息。
在雒陽朝堂之上，剛即位的皇帝劉炟（漢章帝）已經完成了權力交接。
三朝老臣第五倫勸說皇帝休養生息，不應該派遣大軍千里迢迢遠征西域，否則，光是徭役民夫，又得勞民傷財。
不過，也有反對聲，司徒鮑昱認為，如果不去營救被圍困在西域的大漢將士，則會寒了大漢將士們的心，以後大漢將士們就不願意誓死效忠大漢了。
最終，皇帝劉炟認可了司徒鮑昱的建議，決定派遣大軍前往西域解救眾將。
一個月後
在玉門關休整一個月的蘇琥，終於等到了朝廷的命令。
朝廷已經徵調上萬的精銳騎兵，準備遠征西域，驅逐匈奴人的勢力，解救西域眾將，收復西域。
在玉門關休整的蘇琥，也被調進了大漢的這支救援軍里。
由於他並不屬於這支軍隊的編制，是臨時加進來的，所以也稱之為別部司馬。
大軍先是抵達柳中城，救援關寵。
圍困柳中城的西域叛軍不是漢軍精銳的對手，輕易就被漢軍擊潰。
隨後，大軍又前去救援疏勒城的耿恭。
圍困疏勒城的匈奴人只好撤離。
蘇琥看著疏勒城的情況時，感到震驚。
城內僅剩二十六名將士，並且他們正在啃食匈奴人的屍體。
「耿將軍千古！」
蘇琥在心中感慨，他自認為自己做不到這一點。
雖然他從小就發誓要成為大英雄，可是讓他堅守到吃敵人屍體的程度，他是做不到的。
耿恭帶著三百漢軍士兵死守孤城，面對數萬匈奴人的圍困，堅守了一年，最後糧食吃完了，就把匈奴人的勸降使者騙進來殺掉，然後吃匈奴人的屍體充飢。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大丈夫，當如是也！」
其餘漢軍騎兵繼續西行，前去鎮壓西域叛軍，解救最西邊的班超。
而蘇琥也得到一個命令。
「別部司馬蘇琥！」
「在！」
「命你統領一千輕騎，護送耿將軍等壯士安全返回涼州。」
「唯！」
蘇琥護送耿恭等二十六人返回涼州，卻在半路上遇到匈奴人的追擊。
且戰且退下，最終脫離了匈奴人的追擊，成功抵達敦煌郡。
但是，耿恭二十六壯士，卻也在半路上又陣亡了十三人，只剩十三人活著回到了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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