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落魄乞丐
「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一覺醒來,整個定安縣的百姓感覺天都要塌了。
「周家沒了!」
「放屁!」
「真的,整個周莊現在還燃著大火呢!」
「你要是敢騙我,我和你沒完!」
眾人吵吵嚷嚷的向著周莊趕去,當他們看到那沖天的煙柱,以及熊熊燃燒的大火後,這下終於是坐不住了。
「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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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什麼都完了!」
明明被燒的是周家,可這些人哭得那叫一個慘,簡直比死了爹媽還難受。
有圍觀的百姓,不甚其解,可上去一問才知道。
他們這些人的田契,還在周家手上。
如今周家都沒了,他們之前的田地可怎麼算啊?
「怕什麼,沒了正好!」
人群中,走出一個器宇不凡,身著青衣的男子,衝著眾人大聲嚷嚷了起來。
眾人回頭望去,這才發現,此人正是定安縣其餘幾家大戶的子弟。
只不過這幾年被周家打壓的太狠,所以少了關注。
如今,周家沒了,正是他們出頭的時候。
只見青衣男子走到人群中,笑著向大家解釋:「這周家沒了,地契也就沒了,那田地以後就全是你們自己的了,你們想給誰種,就給誰種,想賣給誰,就賣給誰。」
聽到這話,有田有地的百姓,頓時哭喪著臉道:「田契都沒了,誰還敢接手?」
「我許家敢接!」剛剛開口青衣男子,自信的說著。
「這可是你說的,待會別反悔!」
「我許家說話算話,絕不反悔!」青衣男子頗為自信。
說完,見大傢伙兒似乎不太相信,於是又認真解釋道:「定安縣但凡有田有地者,都可以賣給我許家,且我許家一律按市價購買。之前與周家有合約的,無需擔心,一樣可以賣給我許家,只不過買賣之前,需隨我去縣衙作以公證。」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一怔,像是想到了什麼。
是的,他們的田契雖然沒了,可縣衙那邊,卻是有相應的田畝登記在冊。
依照朝廷的律例,若是出現田契遺失的情況,只需當事雙方去往縣衙作以公證即可。
如今周家沒了,他們完全可以自己去登記。
換句話說,田地又回到他們自己手上了?
「走,去縣衙!」
在想明白問題的關鍵後,一群人氣勢洶洶的趕到了縣衙。
然而當他們趕到縣衙後,下巴都快要驚掉了。
連那位自稱是許家的男子,也不例外。
什麼情況??
之前縣令大人不是說好的,平了周家以後,周家名下的田地由他們幾家接管,以此來保證定安縣的穩定嗎?
怎麼?現在連縣衙也沒了??
望著已被燒成廢墟的縣衙,青衣男子整個人直接懵圈了。
他做夢也不會想到,還能發生這種事情,朗朗乾坤之下,居然還有人同官府作對,敢一把火燒了縣衙?
當然,讓他更想不到的事情還在後面。只不過那些事情,他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半年後。
定安縣,新的縣衙已經於廢墟之上重新修好了。
新來的縣令大人,每天忙的不可開交,給前任縣官遺留的問題,擦起了屁股。
縣衙門前,排起了長龍。
這些人都是昔日在周家下面幹活的農戶,如今前來縣衙,是為了重新登記自己的田地。
「張三,河灣村西側,有田三畝!」
「許七,高崗村東頭,有田三畝!」
縣衙大門前,門庭若市,皆皆攘攘。
而遠處街道上,幾個跟隨父母一同前來的孩童閒來無事,則衝著路邊一位衣不遮體,蓬頭垢發,滿臉污泥的落魄乞丐,大聲譏笑了起來。
「臭乞丐,臭乞丐……昨天還是個大官人,今天變成個醜八怪……」
嬉笑間,幾個孩童還不忘拿起手中的狗尾巴草,不停地挑弄著臥在地上,拿著破碗討飯的乞丐。
「走開,走開……」
眼中渾渾噩噩,滿臉污泥的乞丐,似乎被他們這般肆意的戲弄給惹惱了,於是揮動著手臂,想要驅趕這些孩童。
只是他的這般舉動,非但沒能將幾人給趕走,反倒是惹來了一陣拳腳和辱罵。
「哪來的臭乞丐,竟敢欺負我家小孩兒,給我滾遠些!」
「不知死活的臭東西,看我一腳踢死你!」
「呸呸呸,這臭乞丐,臭死了!」
「滾遠些,還不快滾……」
見到自家小孩,遭到乞丐的欺負,幾個五大三粗的農戶,頓時就不樂意了。
走上前來,衝著這地上的臭乞丐就是一通拳打腳踢。
而吃了拳腳的乞丐,只能灰頭土臉的把頭給埋在了地上,任由他們在自己身上施暴。
就這樣,不知過去了多久。
當趴在地上的乞丐,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後,方才注意到縣衙門前鬧哄哄的人群,早已散去。
望著人影稀疏的縣衙門口,地上的乞丐,顫顫巍巍的爬起身來,撿起了那個早已被人踢翻在地的破碗,然後一瘸一拐向著遠處走去。
看著乞丐遠去的背影,這時,忽然有人停下了腳步,像是想到了什麼。
只是等他回過頭後,方才發現,剛剛的乞丐,早已不見了蹤跡。
「嗯,你這是怎麼了?」
見同鄉的好友目視遠方,有些出神,剛剛做完田地登記的農戶,眼中不禁露出了一絲疑惑。
當他順著同鄉的目光望去時,看到的卻只是空蕩蕩的街道。
「剛剛眼花了,還以為看到了一位故人。」回過頭來的這人,有些遺憾的說著。
「故人?」
「是的,剛才隱約間好像看到了張老爺,只是一轉眼他就不見了,或許是我眼花了吧……」
這人有些不太確信的說著,但很快,他又搖了搖頭。
畢竟那個張大老爺,怎麼可能還活在世上呢?
在過去的半年時間裡,他也或多或少的聽到了一些傳聞。
傳聞,王爺的愛妃患了重病,需要仙物方能救治,而恰好周家恰巧從仙鹿那兒得到了仙物,只是張老爺不肯割愛,這才惹惱了王爺,導致了這一連串的禍事發生。
至於縣衙為何也會跟著覆滅,那是只因為這些人的所作所為,惹怒了上天,被上天降下了一道神火,給燒了乾淨。
當然了,還有一些更加離奇的說法。
但不管是哪種說法,曾經的周家都不復存在了。
而張老爺,也極有可能死在了那晚。
如今,他們只是普普通通的小民百姓,也只想過簡簡單單的生活,至於其他,那已經成了過去。
……
時光匆匆而逝。
一年落葉,一年飛花。
轉眼,便過去了十年之久。
在過去的這十年時間裡,發生了許多事情。
而定安縣的百姓,也漸漸地了解到了當年周家覆滅的一些真相。
昔年,老王爺為救自己的愛妃,不惜讓手下的親兵扮演賊寇,聯合之前的縣衙的官差,一起覆滅周家。
本以為一切勝券在握,卻不想人算不如天算,張老爺最後猶如天神下凡一般,大展神威。
那一夜,他殺的血流成河,遍地屍骨。
那一夜,火光沖天,他放火燒了縣衙。
也在那一夜,他救下了周家剩餘的子弟以及一些家丁丫鬟,之後算盡家財,讓他們遠走高飛,從此隱姓埋名。
但估計張老爺自己都沒有料到,他昔日的這個無意之舉,竟成全了一個後起之秀。
那人寒窗苦讀,金榜題名,最終中了狀元。
懷著對往事的回憶,那人於金鑾殿上替周家伸冤,讓皇上親自主持公道,將昔日的罪魁禍首的王爺給削去了王爵,打入了天牢。
自此,周家的故事,這才得以公之於眾,為世人所知曉。
至於故事中的張老爺,如今又在何方?
有人說,那一夜因為張老爺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後來瘋了,成了一個瘋瘋癲癲的老乞丐,遊走四方,以乞食為生。
甚至,有不少人都曾見過他。
……
又一個十年過去。
這年,又逢大雪。
定安縣的一處酒樓前,來了一位稀客。
一個滿頭白髮,垂垂老矣的老乞丐,正被一群無所顧忌的紈絝子弟,圍堵在人群中,予以戲弄。
「喲,這不是張老爺麼?」
「張老爺聽說昔日,你英勇神武,手刃王府親兵如砍瓜切菜一般,怎麼現在成了這般模樣?」
「張老爺,傳聞你當年見過仙鹿,還見過靈芝仙草,到底是不是啊,給咱們大傢伙兒的說道說道。」
「哎哎哎,張老爺別走了啊!」
幾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圍著地上的老乞丐,不斷地出言戲弄。
眼看著老乞丐想要逃離這裡,幾人當即心頭一動,上前一腳將其乞食的破碗,給踢飛了出去,一路滾的哐當哐當作響。
看著昔日的張大老爺,落得這般模樣,圍觀的路人中,有不少當年與他認識的老人,想要制止。
可奈何,這幾人的身份不同尋常。
昔年周家垮了,這幾家趁勢而起,成了定安縣小有名氣的地主鄉紳。
其中一人的長輩,更是曾中過舉人,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所以,這幾個老人只能在一旁出言相勸,希望他們能夠手下留情。
「你們幾個年紀輕輕的,欺負一個老人家算什麼?」
「就是,誰沒有年老體弱的一天,以後老了,難道你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聽到這話,幾人頓時嗤之以鼻,冷笑道。
「呵呵,報應?我們就是他的報應!」
「當年周家還在的時候,下面的那些人,哪個不是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哼,當年我父親還未考中舉人的時候,就曾在縣衙門口被他們家的一名趙姓下人給當面羞辱過,今天,不過是一報還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