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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 迷鹿

  細若遊絲的聲音,似涓涓流水,瑩瑩繞繞迴蕩在張凡的耳邊。

  回頭望著屋內隱隱跳動的燭火,張凡的眼中,竟不覺間變得模糊起來。

  而他的心中,亦是空空蕩蕩,迷迷濛蒙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有著一層永遠也破不開的迷障,在籠罩著他。

  「呵呵……」

  苦笑一聲作罷,張凡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玉壺,自顧自的在那兒,長嘆自吟了起來。

  「幾度春秋幾度休,幾多詩書欲知憂,浮生更問幾多事,只此浮生在夢中……」

  一首無音無律的打油詩,自張凡口中吟出,帶著幾分自憐,幾分自惋。

  就好似一個年過半百,鬢髮斑白的考生,星夜趕考,最終名落孫山後的無奈與哀傷。

  聽著張凡黯然神傷的坐在那裡自哀自憐,床頭坐著的人兒似乎有所觸動,但沉默許久後,終是放棄了想要說出的話。

  最後,只能隔著頭上的大紅蓋頭,又輕聲提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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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不早了!」

  聽著耳邊傳來的聲息,張凡也不免清醒了幾分。

  回頭望著久坐在床頭的妙玉人兒,張凡的心中,也生出了幾分愧意。

  就這樣,沉思良久後,最終還是自作認命的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朝著床頭走了過去。

  ……

  燈火通明周府內,下人們在王管家的安排下,忙忙碌碌的收拾著桌上的殘羹冷炙。

  而醉意過半的周老爺夫婦二人,則乘巧偷偷躲在洞房外,貼著窗戶,側耳旁聽。

  偶爾也會低聲絮語,小聲嘀咕幾句。

  直到洞房內傳來些許響動,二人這才捂嘴偷笑著,悄然退了下去。

  ……

  不知是夢,還是迴響。

  在那未知的遠方。

  大地上白雪皚皚,天空中星芒點點。

  夜空下,一位飽經風霜的年輕獵人,正悄然行走在波瀾起伏的雪原之上,並沿途小心尋覓著,這晚夜裡迷失走散的獵物。

  是夜,四周如死一般沉寂。

  但行走在雪原之上,卻又總能聽到耳邊傳來的些許聲響。

  獵人很是警覺,像是覺察到了什麼,整個人匍匐在雪地上,瓮動著鼻子,輕嗅著瀰漫在空氣中的一些氣味。

  儘管動作看上去,顯得十分生疏和笨拙,但憑著獵人的本能,依舊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在本能的驅使下,他起身沿著起伏的雪原,迅速動身前往。

  穿越白雪茫茫的大地,終是見到了一片靜謐的叢林。

  叢林外,年輕的獵人匍匐在地,十分小心。

  縱使獵物就在前方不遠,他也不敢鬧出一絲聲響。

  近了,輕輕撥開遮擋視線的茂密草叢,向里望去,林中,似有積雪融化的涓涓細水匯成溪流,在緩緩流淌。

  獵人運足目力,目視遠處。

  小溪的對岸,一隻模樣嬌小的山間迷鹿,正悠閒的喝著積雪融化的山澗清水。

  見狀,獵人不敢有一絲的怠慢。身手輕巧的取下身後的長弓,而後抽出背袋中的箭矢,搭弓拉箭,蓄勢待發。

  隨著手中緊握的弓弦脫手而出,鋒利的箭矢,「咻」的一聲劃破夜空,一如流星穿雲墜地一般,直取林中正在飲水的迷鹿。

  「嘶~」

  箭矢不偏不倚,正中其中。

  霎時間,一片鮮紅的血花,斑駁的灑落在這白茫茫的雪地上。

  獵人大口喘氣,多少顯得有些緊張。

  而中箭的迷鹿,也似乎受到了驚嚇。

  慌亂間,反身竄逃,向著叢林深處,奔逃而去。

  逃?

  見到手的獵物,轉身脫逃,年輕的獵人又哪肯輕易的放手。

  只見獵人縱身躍起,健步如飛的追了上去,並在後方窮追不捨,步步緊逼。

  一路奔逃的迷鹿,口中不斷地喘著粗氣,時而,還會發出陣陣窮途末路的嘶鳴聲。

  只可惜,它低估了獵人狩獵的決心。

  縱然累到心如擊鼓,縱使大氣粗喘,汗流浹背,獵人也不敢有絲毫懈怠。

  獵人一路高歌猛進,似如洪水猛獸一般,即使偶爾停歇片刻,也是為了下一次的爆發,而積蓄力量。

  隨著時間的推移,負傷的迷鹿,終究還是慌了神兒。

  奔逃間,喘息聲和哀鳴聲變得越來越急,也越來越重。

  眼看獵物體力不支,緊隨其後的獵人,頓時戰意倍增,幾乎是越戰越勇,越追越急。

  直至二者之間的距離被徹底拉近,這時,獵人也終於做出了最後的一搏。

  隨著腰間懸掛的一柄短刀,被獵人用盡全力擲出。

  霎時間,黑夜被一片白芒給照亮。

  只是,這白芒來的快,去的也快。


  待到白芒散去,鋒利的短刀,直接精準無誤的命中了迷鹿。

  而受此衝擊的迷路,亦是發出了一聲激亢高昂的哀鳴聲。

  「嗚~」

  隨著聲息逐漸淡去,迷鹿終於體力不支的倒了下去。

  見獵物已然到手,忙碌了整整一宿的獵人,當即歡喜的走了上去。

  看著這得來不易的獵物。

  獵人凝視了許久,方才依依不捨的抽回了遺落在迷鹿身上的箭矢,然後小心翼翼地收進了背袋。

  回頭,累到幾近虛脫的獵人,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了雪地里。

  遙望夜空,點點星芒,若隱若現。

  ……

  ……

  春去秋來。

  當又一個秋收年到來時,張凡身上的青澀稚氣早已消失不見,有的只是歲月的磨痕。

  身著錦衣華服的張凡,守在一處廂房前,急的來回走動,不斷搓手。

  門前,端著銅盆,盛滿溫水的丫鬟們,在王管事的督催下,一個個正急急忙忙朝著廂房內送去溫水。

  「快快快!」

  「穩著點,穩著點!」

  就這樣,過去半個時辰後。

  終於,順著廂房內傳出了一陣清脆悅耳的啼哭聲。

  「哇啊,哇啊……」

  隨著聲音的響起,房內兩個靈巧聰慧的小丫鬟,砰的一聲,激動地推開了房門。

  「生了,生了!」

  「姑爺,小姐生了,生了一個兒子!」

  聽著耳邊盪起的啼哭聲,再看看兩個小丫鬟緊張激動的神情,張凡心頭一直懸著的石頭,也終是落了下來。

  接著,不等兩個小丫鬟再說什麼,張凡直接推門而入,沖了進去。

  屋內,床榻前,經驗豐富的穩婆早已打理好了一切。

  此刻,正拿著一套細軟柔順的蠶絲薄被,將肌膚粉嫩的小不點,給穩穩地包裹了起來。

  望著襁褓中,張著嘴巴,吐著舌頭,哇哇啼哭的小傢伙,張凡情不自禁的探出了一根手指,輕輕地點了點小傢伙的臉蛋兒。

  說來也怪,原本啼哭不止的小傢伙,在感受到張凡的觸碰後,立馬便止住了聲息,而後睜開一雙宛如黑黝黝的大眼睛,盯著張凡看個不停。

  「恭喜老爺,生了一個兒子!」

  見一切已經水到渠成,穩婆十分老道的上前恭喜,並將手中懷抱的小傢伙,轉手遞到了張凡的手中。


  接過小傢伙後,張凡頓時喜不自勝,嘴裡彈著舌頭,打著響,不停地挑逗起了這個可愛的小傢伙。

  直到王管家的匆匆趕來,張凡這才開口道。

  「王管事,你且先帶她下去吧!」

  「是,老爺!」

  王管事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後,便帶著穩婆離開了廂房。

  屋內,張凡抱著懷裡的小傢伙,坐到了床邊,少許逗了兩聲後,便將目光轉向了,床上已經累到虛脫,昏睡過去了的娘子身上。

  望著床榻上畫眉點星,神態倦怠的娘子,張凡伸出大手,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腕,而後,情真意切的道了一句。

  「娘子,辛苦你了!」

  聽著相公的聲音,睫毛上還沾著少許水珠的娘子,這才緩緩地睜開眼來。

  看著自己選擇並且深愛著的男人,美嬌娘的臉上,不禁露出絲絲縷縷的幸福模樣。

  「相公……」

  多少深情愛意,也抵不過相愛之人,那一句從心的呼喚。

  ……

  時光荏苒。

  轉眼間,便去了七年。

  誰能想到,當初的倔強固執的放牛娃,會成為如今周家頂樑柱的大老爺呢?

  周莊深院裡。

  四五個丫鬟與家丁,正手忙腳亂的追逐著院落中,那一調皮搗蛋的頑童。

  「少爺!」

  「少爺,那邊危險!」

  「快,你們兩個快過去攔著他。」

  看著四處亂竄,不斷登高爬低的小少爺,幾個丫鬟和家丁提心弔膽,忙的不可開交。

  好在人多力量大,幾番追逐,終於將這個調皮的小傢伙給抓住了。

  「我的小祖宗唉,你可別在搗亂嘍!再搗亂,王管事的看到了,我們可就得挨鞭子了。」

  「少爺,咱們去書房那邊練字可好?老爺昨天可是吩咐過了,今天回來前,若你不把那篇字寫完,晚上可是要打戒尺的咧!」

  「是啊,聽說打戒尺可疼可疼了!」

  下人們,連哄帶騙的比劃著名,試圖讓這位小祖宗能夠安分一些。

  可小傢伙,卻固執的搖了搖頭,道:「你們少唬我,爹爹才捨不得打我呢!」

  說話間,被抓住的小傢伙,大眼睛滴溜溜轉著。

  忽然,他又想到了一個鬼點子,趁著幾人不備,突然出擊,直接一口咬在了將他抓住的家丁手臂上。


  猝不及防的家丁,頓時疼地哎呦直叫,忽地一下鬆開手來。

  趁此間隙,小傢伙好似一條滑溜的泥鰍一般,嗖地一下,便鑽出了幾人聯手合圍的「困網」,而後,一眨眼的功夫,便鑽進了花叢,沒了蹤影。

  眼看小少爺跑掉,幾人頓時臉色大變,扯起嗓子,就準備呼喊小傢伙的名字。

  不料這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了另一道高喊聲。

  「老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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