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我趕時間
很快,沈重冷靜下來,沉聲道:「能查出誰是第一個死者嗎?」
堂下的錦衣衛點頭道:「已經查出來了,是八品劍客袁偉袁先生。」
「據聽風茶樓的夥計說,一個時辰前,有位戴著斗笠的客人曾找他詢問過袁先生的包間,還出示了錦衣衛的腰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那斗笠人便離開了茶樓,之後,便發生了其他高手遇襲的事情,因此我等推測,袁先生便是那斗笠人的第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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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皺起眉頭,一邊在案桌後來回踱步,一邊低聲喃喃道:
「一個時辰,十三位八品高手……那出手的豈不是九品高手?」
「他到底是什麼人,是打算攪亂上京,為劫走肖恩鋪路的上杉虎,還是提前到來,為使團入京鋪路的南慶高手?」
沈重喃喃幾句,突然瞳孔一縮,驚呼道:
「不好,何先生!」
……
……
另一邊,中年劍客本就對錦衣衛沒什麼好感,因此在離開衛所後,他隨便找了個理由,將那兩名帶路的錦衣衛支開,獨自一人朝著自己的住處走去。
待繞過兩條街道,中年劍客略一沉吟,突然調轉方向,朝著皇宮進發。
他打算在沈重入宮之前,搶先一步拜見太后,問問太后的意見。
沈重的手段雖然有效,但畢竟有損國體,上不得台面,在他想來,太后大概率是不知情的,如果太后知情後表示不同意,那他就有正當的理由可以拒絕。
但如果太后同意或者默認,那他就算再怎麼不情願,也只能聽命行事。
越靠近皇宮,街上的行人就變得越發稀少,到了宮牆下,周圍再無一個百姓,只能看到巡邏的禁軍與出宮採辦的太監宮女。
中年劍客取出自己隨身攜帶的腰牌,輕而易舉地進了宮牆,朝著後方的宮殿走去。
作為太后麾下的頂尖高手之一,皇宮對他來說並不陌生。
說句不客氣的話,若不是他捨不得宮外的大好河山,甚至可以常居此地,像南慶的燕小乙那樣成為北齊的大內侍衛統領。
循著記憶中的路線,中年劍客避開前殿的主要幹道,從宮牆邊的小路進入後宮區域。
待行至兩道宮牆之間,中年劍客突然停下腳步,微微眯起眼睛,一雙漆黑的眼眸好似利劍般掃向前方空蕩無人的道路。
「出來吧……」
淡淡的話語在皇宮的宮牆間瀰漫。
中年劍客緩緩抬起右手握住腰間劍柄,全身上下緩緩升起一股鋒銳的氣勢,好似利劍出鞘般顯露出攝人心魄的鋒芒。
下一秒,他猛地抬起頭來。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右側的宮牆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那人身著黑衣,戴著斗笠,手持一柄鋒利的長刀,神色漠然地俯瞰著他。
「擅闖皇宮,不知死活!」
「當誅!」
中年劍客冷笑一聲,當即飛身躍起,拔劍出鞘,整個人好似離弦之箭般疾掠而上,帶著一道森寒的劍光刺向宮牆上的身影。
勁風襲來,吹起斗笠邊緣的黑紗,露出了下方那張黑色的面具。
黑色的眼眸透過面具的縫隙,目光冷漠地與持劍而上的中年劍客對視在一起。
下一個剎那,黑衣人動了起來。
銀亮的長刀好似白日裡炸響的一道雷霆,攜煌煌之勢轟然劈落。
「鏘——」
令人牙酸的金鐵交擊之聲響起。
一股沛然大力自劍刃上轟然爆發,中年劍客本就飛身於空,不占地利,受此一擊,竟是以更快的速度倒飛而回,眨眼間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嘭!」
一聲悶響,中年劍客後背著地,旋即動作流暢地翻滾一圈,單膝跪地起身,右手持劍,拄在地上,堪堪穩住了身形。
他猛地抬起頭來,臉色略顯漲紅,難以置信地望著宮牆上那道手持長刀的身影。
「九品高手?!」
宮牆上的黑衣人並未作答,只是手持長刀,站在那裡,目光冷漠地俯瞰著他道:
「何道人,九品高手,師承自山北某位胡人,劍勢剛猛,與世間常見流派不同,出道以來,擊敗無數前輩英豪,後問道於北齊大宗師苦荷,融入自然之理,終於自成一派。」
「劍成之後,你廣開山門,收下門人弟子無數,其中以八品橫練高手程巨樹最為出名,此人曾於一年半前潛入南慶京都,在牛欄街頭刺殺南慶詩仙范閒,失敗後被范閒反殺。」
「除程巨樹外,另有八品弟子三人,皆是錦衣衛黨羽,為虎作倀,作惡多端,而你本人則早已投入太后門下,是太后一黨最鋒利的爪牙……」
聽到這裡,何道人神色微動,冷聲說道:「常言道,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徒弟這麼多,難道還要挨個過問他們的人生嗎?」
黑衣人搖了搖頭道:「授藝不授德,非為師之道也。」
何道人冷笑道:「閣下今日強闖皇宮,就是來說教何某的?」
黑衣人打量著他的表情,若有所思道:「看來你跟你的弟子,確實只有授藝之恩……」
「少廢話!」
「既然來了,那就把命留下吧!」
何道人厲喝一聲,再次縱身飛起,踏著右側的宮牆朝黑衣人疾掠而去。
眨眼之間,璀璨的劍光便奔襲到了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神色不變,右手一揮,手中長刀宛若瞬移般迎了上來,與那奔襲而來的劍光碰撞在一起。
「鐺——」
又是一聲金鐵交擊的嗡鳴,何道人再次倒飛而去。
但這一次,他做好了準備,在半空中調整身形,落在對面的宮牆上。
緊接著,他腳尖一點,踏碎了宮牆上的青石,身形好似離弦之箭般沖天而起。
「咻——」
劍刃攜著氣流從黑衣人耳側呼嘯而過。
黑衣人側身避開,旋即揮動長刀,與落在宮牆上的何道人戰在了一起。
剎那之間,劍刃與長刀碰撞了數十次,道道真氣自刀劍碰撞之處濺射開來,好似子彈一般,將原本平整的宮牆打出一個個淺淺的孔洞。
何道人神色凝重,手中長劍翩若游龍,劍勢連綿,不斷與面前的黑衣人周旋。
他發現,此人的刀法雖然看上去直來直去,毫無花哨,但卻能舉重若輕,每每都能以最精準的方式斬向他劍勢最薄弱之處。
偶爾斜刺里斬出一刀,也能於詭魅處見鋒芒,讓他只有退避一途。
交手片刻,何道人只覺得心中憋悶,有力使不出。
就好像他當年求見大宗師苦荷,對方棄掌用劍,隨手從地上撿了根木棍,便用最簡單的招式將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一樣……
莫非,眼前這黑衣人也在藏拙?
何道人心中一沉,當即抓準時機,以一式看似迅猛的刺擊虛招將黑衣人逼退,旋即收劍而回,向後拉開了距離。
「你在拿我餵招?」
何道人手持長劍,臉色陰沉地望著對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瞥了他一眼,似是對他的反應感到些許的意外。
就在這時,宮牆下有數百禁軍好似螞蟻般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
為首的那人身著錦衣,戴著綢帽,赫然是察覺到不對後急忙趕來的錦衣衛鎮撫使沈重。
看到這一幕,黑衣人挑了挑眉,旋即幽幽地嘆了口氣:「真是可惜……」
說著,他將掌中刀身一轉,道道真氣自掌心中湧出,眨眼間便覆蓋了長刀,將原本銀亮的刀身染成耀眼的金紅之色。
「嗤——」
道道白氣自刀身上冒出,高溫憑空扭曲了空氣,令長刀周圍盪起道道漣漪。
順著長刀向上望去,只見黑衣人全身蕩漾著肉眼可見的漣漪,手持冒著白氣的金紅色長刀,一邊邁開腳步走來,一邊語氣淡淡地說道:
「一招定勝負吧,我趕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