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大鬧上京(二合一)
上京城是一座占地面積極大的城池,高達數丈的城牆用大塊的青石砌成,牆身與牆根處似乎有一定程度的傾角,站在城牆下抬頭望去,總有一種城牆撲面倒來的錯覺。
在城牆之上,有不少重檐樓閣,眾多全副武裝的士兵正在高高的城牆上來回行走巡邏。
一股莊嚴巍峨的感覺從這座龐大的城牆中散發出來,令城門口往來的一眾商賈百姓,都忍不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生怕高聲喧譁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此時,南慶使團進入北齊國境的消息已經傳來。
城門外的廣場上出現了不少鴻臚寺等相關司處官員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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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使團入京只剩下了幾天的時間,在兩國正式交接之前,他們必須提前安排好流程,並在使團入京的當天清場,以免閒雜百姓在此逗留。
正因如此,最近幾天想要進城,相當困難。
別說是初次入京的生面孔,就連一些經常出入的小販和菜農,也要接受嚴格的盤查。
城門外的人群排起了長隊,在長隊的末端,一襲黑衣的青年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望著不遠處身著官服的北齊官員,以及城門口重兵把守的盤查人員。
與往常不同的是,今日負責盤查的並非是城衛軍,而是一些身著錦衣,腰佩長刀,神情冷漠,眼神銳利的人。
這些人行事嚴苛,不接受賄賂,冷漠到不近人情。
哪怕是白髮蒼蒼,手無縛雞之力的菜農,他們也會把拉菜的車翻個底朝天,絲毫不管這番行為會對可憐的菜農帶來多大的損失。
望著城門口嚎啕大哭,但依然被架著扔到路邊的菜農,黑衣青年不由得皺起眉頭。
毫無疑問,這群行事無所顧忌的錦衣人,應該就是與南慶監察院齊名的北齊錦衣衛了!
在離開南慶使團之前,范閒便囑咐過林千易,讓他小心北齊的錦衣衛。
尤其是錦衣衛鎮撫使沈重,更是一個連陳萍萍都感到棘手的麻煩角色。
而今一看,果然如此!
他離開使團潛入上京,是只有范閒和王啟年知道的秘密,但沈重居然預判般地派出錦衣衛,提前加強了城門口盤查的力度。
也不知這到底是單純的謹慎與巧合,還是錦衣衛得到了什麼捕風捉影的消息。
不管真相是哪一個,想從正門進入上京,應該是不可能了。
林千易稍加思索,不動聲色地轉過身來,身形閃動幾下,便悄然消失在人群之中。
不久之後,城牆上兩隊巡邏兵交接,在換班的巡邏兵轉身之際,一道黑影悄然翻進城牆,在短短一秒鐘內橫穿十餘米的距離,好似一陣清風般消失在城牆的另一頭。
待換班的巡邏兵再次轉過身來,那道黑影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目光順著城牆向下,只見上京城繁華的街道上,一名黑衣青年回望了城牆一眼,默默將手中的斗笠戴在頭上,轉身融入了人流。
……
……
潛入上京之後,林千易主要有兩個任務。
第一個任務自然是與范閒明面上的目標言冰雲有關。
作為監察院在北齊的密諜首領,言冰雲在不久前的兩國戰爭中立下奇功,屢次送來關鍵情報,幫助南慶大軍取得一場又一場的勝利,可謂是此次戰爭最大的功臣之一。
但這樣的年輕俊傑,卻因南慶長公主李雲睿的一己之私,遭到出賣,導緻密諜身份敗露,被北齊的錦衣衛抓進了大牢。
這一次使團入京,就是要用肖恩和司理理換回言冰雲。
可話又說回來了,上京畢竟是北齊的地盤,而言冰雲雖然被抓,但他在北齊經營的諜網,依舊好好地潛伏在上京。
范閒猜測,錦衣衛方面絕對不會輕易將言冰雲交給他。
他們勢必會用手續之類的東西跟使團打太極,延緩交接流程,從而得到更多審訊時間,從言冰雲口中問出關於監察院密諜的情報。
正因如此,范閒拜託林千易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秘密調查言冰雲的下落,好讓使團入京後,可以第一時間掌握主動權。
不過,林千易畢竟知曉劇情,無需調查,也知道言冰雲藏在哪裡。
所以他並沒有急著去找言冰雲,而是先打起了第二件事情的主意。
……
……
時間撥回到昨天下午,在使團營地外足夠遠的隱秘之地,范閒望著面前的林千易低聲道:「北齊錦衣衛對標的勢力是監察院,他們對上京城的掌控力度,絕對不容小覷。」
「使團進京後,錦衣衛必會派出大量人手,布下天羅地網,監視使團中的每一個人。」
「在這種情況下,我的所有行動,都會被密切監視。」
「不過小弟所修功法特殊,有飛檐游牆之能,若是尋常高手盯梢,小弟可以自行脫身,唯獨九品以上的高手難以應付……」
林千易不置可否道:「所以呢?」
范閒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道:「兄長不是要雲遊天下,會一會各路高手嗎?」
「巧了,上京城藏龍臥虎,官方與民間八品以上的高手不計其數,哪怕是世間罕有的九品高手,在那裡也絕對不止一位啊!」
……
……
回想起范閒的話語,林千易嘴角微微勾起,轉身拐入了街邊一處茶館。
茶館二樓包間,一名白衣青年坐在窗台旁邊,身側放著一柄長劍,一邊悠哉悠哉地品著茶,一邊欣賞著樓下繁華的街道,或者說街上來往的百姓。
看到某個臉蛋嬌俏的少女之後,白衣青年挑了挑眉,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般露出一縷略帶淫邪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個不速之客突然闖了進來,堂而皇之地坐在他的對面。
白衣青年見狀一愣,旋即緊緊皺起眉頭,神情驚愕而又疑惑地望著對面的黑衣人。
「……你是誰?」
話音落下,黑衣人沒有任何回應。
那雙黑色眼眸透過斗笠邊緣垂下的半透明黑紗,盯著白衣青年的眼睛道:
「袁偉,曾是金刀鏢局金牌鏢師,後棄刀習劍,拜入九品高手何道人門下,突破八品之後,通過何道人的渠道,搭上了錦衣衛某位千戶的線,眼下正在為衛所做事。」
「……」
白衣劍客聞言心中一沉,當即悄悄伸出右手,探向身邊擺放的長劍,同時神色凝重地盯著對面的黑衣青年,聲音低沉地問道:「閣下到底是誰?」
黑衣人還是沒有回話,只是自顧自地繼續道:「自從搭上錦衣衛千戶的線,你行事越發猖狂,前後曾害過五人性命,掠過七次民女,可謂惡貫滿盈,死不足惜!」
「只可惜,你有八品身手,又有錦衣衛庇護,每每都能逃脫法網……」
「閉嘴!」
白衣青年臉色猙獰地低吼一聲,右手猛地拔出長劍,刺向黑衣人的面門。
同一時間,黑衣人眼神一冷,全身上下湧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強大氣勢。
這氣勢宛若實質一般,從四面八方壓迫而來,令白衣青年出劍的動作一滯,恍惚間,似乎看到一條蛟龍在他對面仰天長嘯。
下一個剎那,蛟龍擺尾,那宛若劍刃般的尾尖破空襲來,在他眼中越放越大。
「噗——」
一聲輕響,四根手指好似鋼刀般插入了他的咽喉。
白衣青年瞳孔收縮,右手保持著出劍的姿勢,怔怔地望著面前的手臂。
鮮血順著指縫流淌而下,林千易皺了皺眉,拔出插入咽喉的四根手指,在白衣青年那精美華貴的衣服上擦拭乾淨,這才神色平靜地走出了包間。
……
……
之後,林千易改換裝束,遊走在偌大的上京城中,不斷出沒於各處大街小巷,攔下一位位八品級別以上的高手,將他們殺死或者重傷。
「噗通——」
又是一聲悶響,寂靜無人的小巷之中,一名中年刀客倒在了地上。
林千易穿著一襲黑衣,手持滴血的長刀走了過來。
他蹲下身來,抬手一翻,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張畫像,與地上昏迷的刀客對比了一下。
待雙方確認是同一個人,林千易微微頷首,將那張寫有資料和情報的畫像收回儲物空間,而後隨手甩干刀刃上的鮮血,歸刀入鞘,起身走出了小巷。
這些只有八品實力的角色,在原著中並沒有登場。
林千易之所以能獲得他們的情報,自然是范閒的安排。
他拜託林千易的第二件事情,便是藉由切磋之名,在使團入京前,處理掉上京城中那些與錦衣衛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各路高手。
按照原本的計劃,林千易只需將其打傷,令他們在接下來的幾個月內失去行動能力即可。
但林千易看到資料上的惡行,還是沒能忍住,取走了部分作惡多端之人的性命。
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上京城中便有多達兩位數的八品高手遭到埋伏,在他們經常出沒之地或是慘死或是重傷。
其中傷勢最輕的一人,至少也要躺上數個月才能痊癒。
同時,由於林千易實力碾壓,出手極快,而且身懷頂尖殺手的記憶與技能,對暗殺手法和暗殺地點的選擇都相當老練。
這就導致那些或昏迷或慘死的八品高手,都沒有在第一時間被旁人發現。
直到一個時辰後,才有茶館的夥計走進包間,發現了最早慘死的袁偉。
但這個時候,林千易已經解決了名單上的最後一人,並將自己的目光,從八品高手轉移到了更強的九品高手身上……
……
另一邊,錦衣衛鎮撫司。
一名身著黑衣,腰佩利劍的中年劍客站在大堂之中,神色冷漠地望著前方。
從外表看來,這劍客年紀約莫在四十歲左右,額際稍高,面色泛白,眉眼滄桑,整個人就好像是一柄還未出鞘的利劍,帶著一股引而不發的鋒芒。
順著中年劍客的目光望去,只見案桌之後,坐著一個面容尋常的男子。
此人像極了上京城中普通的富家翁,身上穿著錦袍,頭上戴著綢帽,手指間戴著一枚玉扳指,笑呵呵地望著前方的中年劍客。
「何先生,對於我方才的請求,不知您意下如何?」
「……」
中年劍客皺起眉頭,淡淡道:「你這是想讓我對南慶使團出手?」
「誒~」案桌後的男子搖了搖頭,輕笑著說道,「何先生此言差矣,沈某隻是想請您在使團入京的當天出門上街,看一場大戲罷了!」
中年劍客皺眉道:「什麼大戲?」
沈姓男子微微一笑,當即站起身來,離開案桌,走到中年劍客身前,一邊替他整理著衣衫,一邊笑呵呵地說道:
「何先生啊,是這樣的,您也知道,我大齊剛剛戰敗,民間百姓普遍士氣低迷。」
「在這種時候,南慶使團入京,百姓們心中憋屈憤懣,說不定會在使團前方攔路,扔些臭雞蛋爛菜葉之類的東西發泄一下怒火。」
「這民怨沸騰啊,最是難平,咱們攔是不好攔的,只能儘量降低影響,免得傷了兩國和氣。」
「正好,沈某聽說使團的正使是那位小范詩仙,他年紀輕輕,便文武雙全,名揚天下,沈某擔心他不甘受此屈辱,說不定會憤而出手,傷到咱們大齊百姓。」
「但如果何先生也在街邊的百姓之中,那結果就不一樣了。」
「您是九品高手,又沒有官職在身,即便出手,也與我大齊朝堂無關,反而還能名正言順地擊敗那位南慶來的那位年輕俊傑,好好挫一挫南慶使團的銳氣!」
說到這裡,他手上動作一頓,抬起頭來,望著中年劍客的眼睛輕笑道:
「都是太后門下,這點小忙,何先生應該不會拒絕吧?」
「……」
望著眼前這張笑眯眯的面孔,中年劍客神色不變,語氣淡淡地說道:「這就是錦衣衛鎮撫使,沈重沈大人的手段嗎?」
沈重挑了挑眉,詫異道:「何先生此言何意,民怨沸騰,與我錦衣衛有何關係?」
中年劍客沉默下來,似是對這等手段感到有些抗拒。
沈重臉上露出笑容,正欲開口,突然看到門外有一名錦衣衛神色慌張地闖了進來。
看到這一幕,沈重皺起眉頭,目光淡淡地掃了那錦衣衛一眼,對方當即會意,連忙閉上嘴巴,靜靜地候在一旁。
待重新望向中年劍客,沈重臉上再次露出笑容,輕聲道:「何先生,您也看到了,沈某這邊還有許多公務要忙,實在是沒有什麼空閒。」
「何先生究竟要不要出面,煩請給個準確的回答。」
中年劍客沉默片刻,輕聲說道:「如果太后沒有意見,何某自然也沒有意見。」
「那就沒問題了!」
沈重臉上露出笑容,抬手拍了拍中年劍客的肩膀,朗聲道:
「來人,恭送何先生!」
話音未落,門外立刻便有兩名錦衣衛現身,恭敬行禮後,帶著中年劍客離開了衛所。
待中年劍客的背影消失在衛所門口,沈重臉上笑容收斂,隨後一甩衣袖,大步走到案桌後方,背對著堂下的錦衣衛淡淡道:
「說吧,到底有什麼急事?」
那名錦衣衛急忙單膝跪在案桌前方,語速飛快地說道:「大人,不好了,就在剛剛,上京城有一位神秘高手現身,在各處街巷埋伏我北齊高手。」
「現在,上京城已經有十三位八品以上的高手中招,或是慘死,或是重傷,其中絕大多數遇襲的高手都是為咱們衛所做事的供奉和客卿……」
「什麼?!」
沈重猛地轉過身來,滿臉驚愕地望向那名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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